你会正确使用约数吗？

  ——汉语数词表数功能研究之四

   谭汝为

（接上篇）

表示众多、数量大的约数，就由“十”“百”“千”“万”“亿”“兆”等数进行组合了，如：

（13）我见百十狗，个个毛狰狞。（唐·寒山《诗》之58）

（14）霜竹百千竿，烟波六七里。（唐·白居易《泛春池》）

（15）长安百万门，出门无所之。（唐·韩愈《出门》）

（16）传贵质于竹索，晦深声于百亿。（南朝梁·江淹《翡翠赋》）

（17）缔交翩翩，宾客弈弈；出蹑珠履，动以千百。（晋·左思《吴都赋》）

（18）千千铁骑拥尘红，去去平吞万里空。（唐·章碣《赠边将》）

（19）致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受害者以千万数。（唐·陈子昂《谏用刑书》）

（20）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宋·陆游《梅花绝句》）

（21）吟罢江山气不灵，万千钟话一灯青。（清·龚自珍《己亥杂诗》之315）

（22）饥馑之所夭，疾疫之所及，以万万计。（《后汉书·隗嚣传》）

（23）纣以亿万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管子·法禁》）

（24）此两策者，相去远矣，有亿兆之数。（《国策·楚策一》）

表示约数的双音节数词，有三个特点：

1. 两个数词往往是相邻的两个数（如三四、六七、百千、千万等），即使两个数词不相邻（如三五、五七等），但两数之间也只隔着一个数，一般说来，前数小后数大。

2.以叠音形式表示数量的结构一般不具有表示约数的功能（如“四四”“七七”“九九”“百百”等），但也有较为特殊的情况：一是“千千”“万万”可表示约略的多数，二是少数叠音数词可组成AABB式的固定语（如“三三两两”“三三五五”等）来表示约数。

3.与表倍数、表分数的双音节数词在古代应用广泛而在今天基本上不再使用了的情况相反，表示约数的双音节数词今天仍被广泛沿用着。

判断表示约数的双音节数词是表示少数还是表示多数，不能仅从数字本身去断定，有时还应从具体语境中去斟酌分析。请看以下两例：

（25）妇于后时心厌傍夫，便还归家，语其夫言：“我是汝妻。”夫答之曰：“我妇久死，汝是阿谁？妄言我妇。”乃至二三，犹故不信。（《百喻经·妇诈称死喻》）

（26）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唐·韩愈《张中丞传后叙》）

例（25）“二三”并不是表少量，而是表多次。例（26）“千百”并不表约略多数，而是通过敌我双方兵力的悬殊对比，强调了数量之微小。

由此可见，双音节数词表数功能是繁复多变的，很难探索和总结出整齐划一的语言规约。这就要求我们既要掌握其规律，更应灵活变通地对待和分析解决具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