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与蛇的故事续篇

陈绪国

小花蛇咬死了农夫以后，关于《农夫与蛇》的新闻不径而走，一时间，洛阳纸贵。动物们纷纷谴责小花蛇忘恩负义，诅咒小花蛇该天打雷辟，碎尸万段。小花蛇沮丧极了，躲在阴暗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一声。小花蛇想，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不料，有一天，一条叫做草上飞的眼镜蛇的不速之客，请小花蛇到一去二三里蛇类大学里给学员们作报告。小花蛇说，这哪儿成啊，我本是负罪之蛇，不妥，不妥。眼镜蛇说，咳，此言差矣，你是我们蛇类世界的大英雄，你小小年纪便战胜了地球之王、蛇类的天敌，一个大男人被你一口咬死，真是英雄，英雄啊！但是，无论草上飞好说歹说，小花蛇还是不愿前行。草上飞只好打道回府，悻悻而归。

又过了几天，草上飞拎了一大包礼物，又来找小花蛇。小花蛇一见有好吃的青蛙、田鼠，满心欢喜地将礼物收下了。草上飞还给小花蛇带来了一去二三里蛇类大学的大红聘书，职务是客座教授，小花蛇取名为花信子，简称花教授。经过一番寒暄，花信子与草上飞达成协议：草上飞代表一去二三里蛇类大学聘请花信子为研究生班博士生终身导师，花信子每月的报酬是全校最高的等级；该校为花教授配备8个助手、8个保镖、8个秘书、8个佣人，并配备8辆小轿车，科研经费要多少给多少。为了花蛇家族的生计，花信子答应了草上飞。

花教授果然不孚众望，每节课讲得声情并茂，引起学员们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它从人类怎样侵占蛇类的地盘讲起，继而讲人类与蛇类争食青蛙，用农药毒杀老鼠，用蛇肉作《龙虎斗》的菜餚，用全蛇作药酒，用毒蛇作药引子，用蛇毒作中药等，将蛇文化课讲成了忆苦思甜课，将咬死农夫的故事讲成了人蛇大战的英雄壮举。

正在花教授给蛇学员讲课的时候，动物世界里开展了一场大讨论。一方认为蛇咬死农夫是忘恩负义的行为，应当全党共讨之，全民共殊之。另一方则认为，蛇咬死农夫是正当防卫，不负任何法律责任。并且说，是农夫用自己滚烫的身体将蛇煨得太热，使得小花蛇受到惊吓刺激，遇到了生命危险，才进行了正当防卫。指出，小花蛇结果咬掉了两颗牙齿，损失了几克蛇毒，要农夫的家人赔偿损失。

草上飞也在动物世界的报刊里发表了几篇文章，论小花蛇的正当防卫，论农夫的死去，论小花蛇的动物英雄主义，揭秘小花蛇的爱情浪漫史，一条小花蛇与八条大花蛇的姐弟恋。这些文章的广泛传播，令崇拜花信子的动物们更加崇拜，令反对花信子的动物们立即实现180度的大转弯。

随着争论的不断升级，花信子的名望越来越大，接拍广告的公司也络绎不绝。一家制药厂找到花信子，要求它只说一句话：此蛇毒清是全世界最恶毒的蛇毒清，具有全世界最佳的疗效。然后给它一笔巨款；一家毒蛇敢死队找到花信子，要求它只说一句话：此毒蛇是全世界最恶毒的毒蛇，具有全世界最厉害的进攻武器。然后给它一笔巨款。

花信子被某知名导演相中，请它去拍一部100集的恐怖电视剧《人蛇情未了》，得到一笔天价片酬，每集片酬远远超过一级明星的片酬。电视剧上演以后，收视率节节攀升，创下有史以来最佳票房纪录，制片人赚得盆满钵满。毒蛇花信子从制片老板处得到一大笔酬金和股份。

毒蛇花信子的学问也天天见长，他写作了《毒蛇十八缠》、《毒蛇十八咬》、《毒蛇十八吞》、《毒蛇十八藏》、《毒蛇十八溜》等著作，不仅仅在各所蛇类大学演讲，而且在各所猛兽大学里演讲。每次演讲会完毕，花天酒地，骄奢淫逸，极度放纵。

一天晚上，花信子与草上飞醉熏熏地从一个红灯区归来，踉踉跄跄往回赶路。冷不防，“嘭”的一声，被一辆马车碾成肉饼，那黑色的血渍溅了一地。

那吆喝马车碾死小花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农夫的儿子小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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