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代的研究视野与期待视野
林童
一、命名,科学或逻辑
还在2003年5月,由安琪、远村、黄礼孩主编的《中间代诗全集》正处于编辑出版过程之中,我就讲道:争论“中间代”命名是否科学或符不符合逻辑没有丝毫意义,应当从断代史的角度或诗学的角度加以研究。几年过去了,命名者安琪利用在《诗歌月刊下半月》当编辑的便利,准备做一期“中间代”专辑时,得到了同是“中间代诗人、主编老巢的支持。但是,不少文章还停留在这一命名的科学性与逻辑性的讨论之中,观点与立论鲜有超过前几年的论述,不能不说是一件尴尬的事。这种科学逻辑之论实在无聊又无趣。即使从学术的角度讨论,我也赞同
二、中间代的研究视野
对个体写作的诗人而言,任何命名都不可能解决自身的写作问题,但对研究来说,却是最好有效的方式。所以,命名是为了言说的方便,特别是面对一个时期的众多诗人,如果没有一个命名来统领,就如面对一个个的珍珠,全部散落在地上,而命名就是那根线,它将杂乱无章的珍珠串联起来,就成了项链。“中间代”这个名字就是串联众多诗人的那根线,因为在具体的研究之中,人们研究的还是诗人及诗。
很多论者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中间代诗人的诗学观念并不一致,甚至是尖锐对立,这一妥协式的命名无法解决他们的诗学问题及其走向。其实这正是中间代的一大特性。在中国新诗史上,以前还没有出现过类式情况,“第三代”真正出现诗学分野也是九十年代的事。也许是已成历史,并没有人认为这个命名也无法解决他们的诗学分歧。相对来说,“中间代”的诗学分歧更多,讨论者才有这方面的疑惑。其实,这也不是“中间代”所独有的现象,“70后”不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吗?这是好现象啊!从研究视野的角度来看,这恰恰有助于进行群体研究。
从大的诗学方向观察,“中间代”里的群体有三大类型:一是以“知识分子写作”诗群为主的技术诗学型,二是以“民间写作”诗群为主的语言诗学型,三是以“第三条道路写作”诗群为主的综合诗型。其他诗群或流派或整体,或局部与这三种类型交叉,可视为延伸或变体。三种类型各自具有独特的诗学理念,但也存在严重的甚至为人诟病的偏差或局限。在技术型里,有惟技术主义的倾向。特别是臧棣,几乎等同于技术就是一切。但只要有一定诗写经验的人都知道,掌握了技术并不等于找到了解决诗歌写作的金钥匙,特别是在那些没有才气或模仿者的手里,很容易成为纯粹的匠人。故然,“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是一种难得的诗歌境界,但比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还是差了许多。在“诗到语言为止”的影响下,不论是何种口语,都有亲切自然之感,但诗歌肯定不仅仅是语言问题,语言最多是物质外壳,如果它不依赖于诗人的心灵和生命,不出问题才怪。如果只将诗的语言理解为口语,与技术诗学一样,也是本末倒置。即使在被推崇的伊沙那里,也容易形成大面积的流水帐和自我复制,模仿者更是把口语降格为口水。应该说综合型能够吸二者之利,去二者之弊,能够成为集大成者,但由于它产生的背景与话语权有关,更多是基于策略的考虑,并没有提出生命诗学,并涵盖技术诗学与语言诗学,即把技术与语言问题放到心灵与生命里加以综合治理,以至于在有的人看来,其诗学主张比较杂糅。哪一种诗学又能全面解决诗歌问题呢?总会有新情况出现。问题不在于全面与否,而在于是不是有特色,并且在某种诗学主张下有没有非常有特色的诗人。在中间代里,这三种类型都值得关注和研究。
群体研究,有助于做选题或写大文章,但最后都要落实到个体研究。如果没有特色的个体作为支撑,就像没有基石的大厦,终不免有空中楼阁之嫌。就目前而言,个体的研究还比较薄弱。在有目的的集约化研究方面,早期的格式做了不少工作;后来我所做的中间代个案研究,也只是开了个头;探花仅限入点评了《中间代诗全集》的82位诗人。我们都纯粹业余,容易受到生活的干扰。我现在仍然希望人们更多地进行个体研究。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即命名之外的研究。不论是命名者出于策略的考虑,还是受视野所限,入选《中间代诗全集》的诗人,都生于20世纪60年代,已成事实。这与当时命名出现时人们的接受力有关。比如,安琪在《中间代,是时候了!》里如此界定:“中间代诗人大都出生于六十年代,诗歌起步于八十年代,诗写成熟于九十年代,他们中的相当部分与第三代诗人几乎是并肩而行的。”还举了例子。这里并没有排斥出生于50年代或70年代初期的诗人,但因有了“70后”的命名,这部分诗人已被另外包含了。但出生于50年代而并没参加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诗人呢,相对而言不是特别多,但他们要么自认为是第三代诗人,要么并不认可甚至抵制这个命名,认为不过是新一轮的诗歌运动。正如“第三代”一样,并不是入选《后朦胧诗全集》者才是,那么,当“中间代”成为一个历史符号之后,那些因种种原因没有入选的诗人,同样值得研究,前提只有一条:是否是有特色的诗人。另外,还应当除大陆之外,甚至汉语诗人,都要纳入到研究视野之内。只有这样,“中间代”才名副其实,才不仅具有诗歌意义,还必须具有文化意义。
三、中间代的期待视野
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出发,能够进入《中间代诗全集》,也算是诗歌写作的成功。至少可以说代表了某一诗人在某一阶段的成就。这个成就是否就值得张扬呢?对于不再写诗的人来,这已经是他的最高成就了,因为他的诗歌写作的生命已经结束,只要他的诗不断产生文本的增值就足够了。毕竟,中国诗人(作家)的青春写作现象非常突出,老而弥坚者凤毛麟角,我不是指数量,而是指质量。
进入了《中间代诗全集》的诗人,还有很多仍在写作,而且不少人写出了好诗,甚至比先前的还有代表性。这部分诗人的走向如何,很值得关注。因为他们能给“中间代”带来活力,并且不断增加它的附加值,让这个名称不是提出来就失去继续存在的宿命。这部分诗人,才真正是“中间代”的中坚力量。
没有进入《中间代诗全诗》的诗人,上述两种情况也存在。同样,那些仍在诗写,并且写出好诗的诗人,也真正是“中间代”的中坚力量。
这是对诗人的期待,除此之外,还应有对研究者的期待,既包括所有对“中间代”的研究者,但更重要的是“中间代”中自身的研究者,因为他们具有责无旁贷的使命,原因在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并且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更重要的,时代也在呼唤能够与之相对应的理论家。
有感于诗歌在2006年所遭遇的尴尬,以及那些仍在质疑“中间代”命名的情况,我只能说:创造者“大胆假设”,雕虫术“小心求证”。
我当然选择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