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看央视二台有关耕地危机和粮食危机的电视片,总有一种悲怅的情怀不能释然。想起近读贾平凹的《我是农民》(中国社会出版社2006年6月第1版),这本书是在特价旧书店买的,可见这本书的命运与农民的命运是一种多么契合的境遇啊。
这本书是在往返北京的飞机上看完的。
也许在飞机上看《我是农民》,是一种并不合适的地方,我就感受到旁座的不屑的眼角余光。相对背朝黄土脸朝天的农民,坐飞机似乎是一种过于高高在上姿态的象征。因为,我永远忘不了很久以前,那个不经意却深深刺痛着我的眼神:一架刚起飞的飞机呼啸着从头顶掠过,斜插高高的天穹,一个正在水田里插晚稻秧苗的农民,裹着一件透湿破旧的洒满泥浆的蓝色中山装外衣,弯着腰、他抬起皱紧的眉头、用一种木然的眼神望着飞机的远去直到消失。那个眼神是那种饱受着命运的压负的眼神,无奈、嫉妒、愤懑、劳苦……
贾平凹在这本自传体的作品中,以朴实白描的手法记录了他在农村呆过的少年、青年期的岁月。看起来是写小我,但实际上是整整一代农村青年的缩影。那时侯的农村是一样的,单一模样化;那时候的农村青年是一样的,单一模子化;那时侯的农村贫瘠生活也是一样的,单一化模式化。
从贾平凹写在扉页上的一句话来看,他说:“真正的苦难在乡下,真正的快乐在苦难中。”这句话是他自己很欣赏的,也是他自己在观照过往并不如烟的农村期经历后的体验。这句话其实已表征了贾平凹早已完成了非农民化的蜕变,农村的苦难已沉淀成为一种对苦难的审美,农民的经历已经沉淀成为青春期的如歌行板。
如果贾平凹现在还是农民,那么他这句话是绝对讲不出来的。
从编辑牟洁写的花样文章般的编后记,我们也可以看出,城里的青年离农村其实已经很远,他们纵有一颗“人文关怀”的心,其实并不懂农民,也不会理解农民。他们对农民的关怀或悲悯其实是一种远距离的审美式的关怀。
现今整个城市社会对农民的所谓关怀不也就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吗?虽然我们在关注三农问题,关注农民的生存状态,但我们关注的眼光不知不觉就蜕变成为了这种远离真实苦难处境的“审美”眼光。
历史在变,农村的苦难似乎永远未变;时代在变,但农民的苦难似乎永远不变。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日盛,也许有人在乐观地欢呼,支撑中国的这双农民的粗糙大脚可以洗脚上田了!我们对农村的凋敝衰败可以置若罔闻,认为这是城市化的必然产物。我们还可以忽视农村诸如重金属污染之类的严重环境污染问题,我们更可以忽视农村因男丁外出务工所造就的土地荒芜问题、儿童心理健康成长问题,因为农民的肚子还可以填饱,上述诸如此类的问题就都不是很重要了。
这一种悲哀是一种漠然的悲哀,这一种苦难是一种木然的苦难。现在,城市化正在并将继续吞噬着农民那份有限的土地,一个失去土地的农民还能有什么?
中国几千年最大的问题是农民的问题,中国几千年最敏感的问题是农民的土地问题!
我每次回到农村,就想起了鲁迅先生的《故乡》:“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文章来源:卖楼吧 www.mailouba.com—许子枋房地产咨询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