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乡镇工作——机关食堂


      刚开始,经济困顿,来食堂吃饭,一元一顿。我很少上食堂吃饭,不是因为食堂收费,而是因为食堂的卫生条件。

      原因之一,政府有个常客,外号叫做世界主席。这世界主席,被美其名曰世界主席,其实是个几十岁的疯婆子。每天早上,上班的干部都还没来,她就已经到了,拿食堂的勺子勺水漱口。漱口完毕,水勺子依然直接往水缸里扔。这事,因为大家基本都不知道,所以也没人管。

      原因之二,食堂的水缸,洗倒是洗的挺勤的,可就是那洗水缸的,是个有名的臭脚板。每次都是等人家都下班之后,打双赤脚在里面洗水缸。

      原因之三,我住在政府。好几个晚上,我从食堂的楼上提着水桶走下来,都看见有人在大水缸里洗澡,都在嬉嬉笑,叫我也下来。而我没地方提水了,也不好拒绝同事的热情邀请,就只好下去洗洗。说实话,我不想下去的,那水应该不是很干净。他们常常半夜回来,到哪里玩来着,玩什么来着,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原因之四,食堂只有两只水勺子,一只是红的,一只是蓝的。有个同事,总是半夜回来。上楼的时候,手里总是提着个小袋子,拿着一只盛满热水的水勺子。那勺子,有时候是蓝色的,有时候是红色的。他几乎天天一丝不苟的做着同样的事情:把水勺子放桌子上,把小袋子里的药水掏出来,拧开后将药水倒进勺子里。然后才开始脱裤子,把最后掏出来的那样东西就着勺子并放里边仔仔细细的洗上一遍。本人之所以获知此事,是因为本人与该同事睡一起。众所周知,性病之中,淋病一类,完全可通过衣被传染。说实话,他要不洗洗,我还真不放心。  

     后来经济好转,这时期的机关食堂,让人感觉好象是共产主义在政府试点,让大家过过共产主义的生活,一日三餐全部免费,广大机关干部率先享受到了共产主义的优越性。人类社会的五个历史阶段: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国家暂时还只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但作为乡机关干部的我,在机关食堂用餐时,感觉已经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与共产主义只是稍稍有点不同:就是上级领导来了的时候,由于受到经济条件的限制,他们作为领导,就只好委屈一下。他们还不能享受到共产主义的优越性,还只能享受到社会主义社会的优越性——让他们去坐席面。共产主义的生活让人感觉,共产主义确实是美好的。虽然有时也会传来点负面消息:知道我为什么不吃了吗?南瓜里有根头发。我说:熟了吗?——我忽然觉得这里的共产主义暂时还只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或者还只是当地特色的共产主义。

      当是时,一同事在政府养了一只瘦狗,每天吃的是食堂的大肉大骨头,可就是不见长肉。先是狗毛烫掉了,接着是狗头破了,然后是狗腿瘸了,不幸的事件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最后,有人把只大爆竹插在狗的屁眼里:邦的一声之后,大家就再也没见过那只狂叫着拼命跑走的瘦狗了。后来,也就再无人在政府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