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误》:下载几篇报刊资讯原样
《文艺报》:一曲哀怨凄婉的生命之歌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9年09月15日00:02 邵江天
刘湘如的《风尘误——朱熹和严蕊》,是继《美人坡》之后的又一部长篇小说力作。随处感受到小说营造的风云际会的历史背景,感觉到对于那个特定时代的准确、细致的把握和描绘,游刃有余的驾驭。
历史上严蕊确有其人,南宋中叶女词人。出身低微,自小习乐礼诗书,后沦为台州营妓,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南宋淳熙九年(1182),台州知府唐仲友为严蕊、王惠等4人落籍,回黄岩与母居住。同年,浙东常平使朱熹巡行台州,因唐仲友的永康学派反对朱熹的理学,朱熹连上六疏弹劾唐仲友,其中第三、第四状论及唐与严蕊风化之罪,下令黄岩通判抓捕严蕊,关押在台州和绍兴,施以鞭笞,逼其招供。严说:“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此事朝野议论,震动孝宗。朱熹改官,岳霖任提点刑狱,释放严蕊,问其归宿。严蕊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作为一部历史小说,《风尘误——朱熹和严蕊》在总体框架上基本忠于这一段史实。在人物塑造上调动了更多的艺术手段,所本历史而不拘泥于历史。竟将那段历史中的所有略具文名的迁客骚人一一牵扯到故事中来,虽然小说始终围绕着唐仲友和朱熹之间的矛盾敷衍叙事,但是,作者却并没有因此而惜墨铺陈,而是大胆地把其时的社会名流,包括辛弃疾、陆游等等也一应呼来,于是,《风尘误》便借此完成了文化言说的氛围,群贤毕至,风云际会,鲸鲵互见,善恶同彰。
小说将大多数的笔墨都交给了严蕊,巧借她的才情行止成功地颠覆了所谓“强盗无义,婊子无情”的千古铁律。严蕊虽然不幸沦为营妓,但是,她却将一“情”二“义”从所谓“苟且之事”的卑微中升华到令诸多正人君子不能不汗颜的道德高度,深刻地揭示了程朱理学及其倡导者的虚伪、狡诈和反人性的本质,从人类良知的真实体悟中俯视和淘洗了官场上男盗女娼、卑鄙龌龊的般般情事。与之相反,严蕊和唐仲友之间的亲密过从却是正大光明的君子之交,盖与卑琐猥亵的肮脏渍渎无涉,严唐之间的爱情动魄惊心,不乏天国真人的理想色彩,纯净得一如水洗过的蓝天一样透明,然而,正是这种看似令人难以置信的纯洁高蹈的爱情,才是千百年来男女纠葛中最令人向往的精神高标。严蕊国色天香的美貌和她诗词书画的才情淡化了她作为一名营妓的卑微,她的人性张力更彻底抚平了社会强行打在她身体上的红字烙印,从而天高地阔地张扬了作为艺术鉴赏对象的审美向度,以至于从她的身上竟可以感受到一股东方圣母的璀璨光芒。如果说,霍桑《红字》中的海斯特·白兰表现出来的勇气是一种女性主义的坚持和表达的话,那么,严蕊在一系列抗争和妥协的经历中所展示出来的则是涵盖男性和女性共有的善。严蕊的善,依恃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道德勇气,而是用人的全部良知挺拔起来的一座山峰,以及一个普通人难以抵达的精神高度。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在人物塑造和情节设置上别开生面。命运和经历的奇特使人物一出场即能让读者刻骨铭心,人物之间的关系和情感错综复杂,交织着探案一般的诱人情节。时代腐朽,世态炎凉,命运坎坷,人性涂炭,爱恨交织、情仇交织,两种观念两种思想以及美与丑的反复较量,使得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斑斓多姿、引人入胜。小说对爱情、爱恋的描写细腻而富创新色彩。大胆地把道德、人性和命运融会进人物性格中,命运的错综复杂和个体的关系纠葛,在爱情生活中成为奇特的因素,展示出幻变莫测的情感矛盾,这在历史小说中还是不多见的,也因此而使得这部著作更具有审美价值情趣。
小说语言优美、凝练、生动。人物个性语言和恰到好处的生动描述,在总体上构成了标高的书写特色和文学语言价值。读来让人感到真实、真切、真诚,具备揪动人心的艺术魅力。
《文学报》:风尘误——朱熹和严蕊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 |
日期:2009-11-05 作者:刘湘如 来源:文学报 |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 刘湘如/著 上海远东出版社2009年8月版 刘湘如的《风尘误——朱熹和严蕊》,是继《美人坡》之后的又一部长篇小说力作。作为一位学者型作家,他把这段历史写得真切动人栩栩如生,随处感受到小说营造的风云际会的历史背景,感觉到对于那个特定时代的准确、细致的把握和描绘,游刃有余的驾驭。 历史上严蕊确有其人,南宋中叶女词人。出身低微,自小习乐礼诗书,后沦为台州营妓,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南宋淳熙九年(1182),台州知府唐仲友为严蕊、王惠等4人落籍,回黄岩与母居住。同年,浙东常平使朱熹巡行台州,因唐仲友的永康学派反对朱熹的理学,朱熹连上六疏弹劾唐仲友,其中第三、第四状论及唐与严蕊风化之罪,下令黄岩通判抓捕严蕊,关押在台州和绍兴,施以鞭笞,逼其招供。严说:“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此事朝野议论,震动孝宗。朱熹改官,岳霖任提点刑狱,释放严蕊,问其归宿。严蕊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一代青楼才女,因与太守相恋,引起“朱唐交奏”一案,引发朝野震荡。此案主角严蕊虽为营妓,却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有作品传世、且入选《全宋词》的才女,而另一角色朱熹却是南宋的学界泰斗、朝廷重臣。作品背景广阔、人物生动。严蕊的卓然于世、傲然清骨,与其时某些伪文人的猥琐低下相映,恰刻画了一幅没落时代的社会百景图。(舟子)
|
《解放日报》:桎梏的缺口与人性的光芒
风尘误:桎梏的缺口与人性的光芒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
近年来,写艺妓的传记和历史小说不时有大作出现,而刘湘如先生的《风尘误——朱熹和严蕊》,正是其中的一缕浩荡清新的风,拂荡起长篇历史小说美丽的风景和人性的画卷。
刘湘如是一个学者型作家,他捡拾历史随意而准确,熟悉得让人有些惊奇,而人物性格和行为,却显得那么自然,那么传奇,叫人牵肠挂肚。小说主人公严蕊是南宋淳熙年间台州的一个营妓,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有作品传世、且入选《全宋词》、《宋词三百首》、《唐宋诗词选》的风尘才女。时任台州太守的唐仲友十分赏识她,常与她诗词来往,相互倾慕。与唐仲友在为学思想上有重大分歧的著名理学大儒朱熹利用这个绯闻制造了著名的“朱唐交奏”历史公案。他上书弹劾唐,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唐仲友与严蕊的交往有“狎妓之嫌”,并对严蕊严刑逼供,企图找到突破口,但严蕊坚贞不屈。后任太守岳霖复审此案,终判其脱藉从良。
这一纠葛引出孝宗皇帝、宰相王淮、陆游、辛弃疾等一批重要人物相继出场,衍生出悬念迭生的一段历史公案。这段故事历来不为大众所知,更使得刘湘如这部作品具有弥足珍贵的历史意义。他以翔实的史料和生动的描述,再现了这一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官员狎妓案始末,从一个方面揭示了朱熹理学中“灭人欲”的片面性,同时也歌颂了底层生命的不屈。
中国封建伦理思想在宋明时期发展到了高峰。“程朱理学”的出现完善了封建礼教的理论体系,对妇女的压迫进一步合法化、公开化。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强调“存天理,灭人欲”。据说,这个大儒还“发明”了“朱文公兜”与“朱文公帘”,要妇女出门用“兜”把脸遮住,在家则要在门口挂“帘”,不能随便向外窥看。“程朱理学”受到宋代及其以后历代统治者的推崇,成了压制妇女思想和人性的桎梏。
然而,现实总会给不合理以反讽。在宋代,与压制人性的理学风行相悖的一个“奇观”是,娼妓业的发展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北宋都城东京(河南开封)和南宋都城临安(浙江杭州),它们作为当时的政治中心,也是当时妓女业最为发达的地区。这些被认为“肮脏污浊”的女性恰恰用高雅的诗词创作撕开了那个理学桎梏的缺口,窥见人性的光芒。如严蕊,每每在人格尊严备受伤害时,写下大量不朽的诗作。
但身处男权专制的罪恶社会,一个再有才情的女性,也只不过是制度和权势的玩偶。岳霖复审这个公案时,命严蕊作词自陈,严蕊便作《卜算子》一词自怜身世:“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真是字字血,声声泪。跨越数百年的时间维度,我们还能听见在理学大山的重压下,女主人公用婉转柔媚的声音发出的呐喊。(胡功胜)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刘湘如著,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
编辑:徐维彬
《新安晚报 》:刘湘如解读扑簌迷离《风尘误》
XAB90305.jpg刘湘如新作来源: 新安晚报 2009-09-03 文娱新闻
刘湘如解读扑簌迷离《风尘误》
本报讯 继长篇畅销小说《美人坡》之后,著名作家刘湘如的长篇历史小说《风尘误——朱熹与严蕊》在今年的上海书展上亮相,备受好评。近日,该书将进驻全国新华书店和图书市场,记者昨天采访了该书的作者刘湘如先生。
《风尘误——朱熹和严蕊》反映的是中国南宋淳熙年间发生的一段触目惊心的故事。小说主人公严蕊是当时台州乐营的营妓。她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色、才、艺俱佳的青楼名妓之一,时任台州太守的唐仲友十分赏识她并与之产生笃深感情。著名理学家朱熹和唐仲友在学术上有重大分歧,以“狎妓之嫌”等罪名弹劾唐仲友,由此升级为官场派系之争,史称“朱唐交奏”。作品以翔实的史料和生动的描述,再现了这一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官员狎妓案始末,刘湘如作为一位著作等身的老作家,布局历史长篇经验老到而驾轻就熟。
名妓亦人
给严蕊一个说法
记者:这本书酝酿了多少时间?
刘湘如:这个题材酝酿了多年。我不是那种一月或数月就能写出浩浩长篇的码字能手。这部作品起源于我20多年前的一个偶然的兴致。1984年左右,我无意间读到严蕊的一些历史资料,立刻被这个神秘的女子震动了。我决定要写这个人和她生存的那段历史。我一定要为这段历史在文字上留下一些什么,这是我最初的也是最朴素的想法。我先后把原题材改写成黄梅戏电视连续剧、电视电影等等,虽然有的题材已经投入拍摄,但我总觉得应该有个大容量的作品出现,最好的形式就是长篇历史小说。从2006年下半年开始,我专门写起了《风尘误》。
记者: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刘湘如:就在几年之内,严蕊几乎把一个时代给震动了,甚至影响到整个南宋小朝廷。宋孝宗、老宰相王淮、大理学家朱熹、大诗人陆游、大词人兼抗金英雄辛弃疾、一代武圣岳飞之子岳霖、抗金名将陈亮、台州太守唐仲友等等一批重要的历史人物和名扬古今的社会名流,他们相继登场,围绕着一个女子衍生出悬念迭生的一段历史公案,这不能不让人称奇!加之这段故事历来不为大众所知,也很少见诸文字和舆论宣传,更使它显得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具有弥足珍贵的意义。
尊重历史
还原朱唐交奏真相
记者:如此庞杂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关系,如何做到尊重历史而不是戏说?
刘湘如:要写好一部作品,切入点很重要。没有必要刻意追求文句或技巧或宏大场面等,最佳状态是把最想描述的部分作为起点,以平和心态展示出来。我可以创造人物的活动空间,甚至创造人物关系的纠葛,但是在事件上特别是重大事件上,决不去杜撰。我曾经认真研究过,严蕊作为南宋淳熙年间浙江台州乐营的营妓,她很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色、才、艺俱佳的青楼名妓,她有多篇作品被选入《全宋词》、《唐宋诗词选》,甚至凤毛麟角的《宋词一百首》也没忘记选她的作品。我通过多种渠道收集了各方资料,还细读了《宋史本纪》、《南宋风云》等史书,就是为了尽量贴近历史真实。
记者:这本书中牵扯到很多当时的风流名士,你是以什么立场还原这段故事的原貌?
刘湘如:眼下名人遍地,名士却不多。二者最大的区别是,前者喜欢虚名和炒作,而具有名士风骨的人往往才识渊博却自甘寂寞,譬如东晋的竹林七贤。本书中关于朱熹的描写,我也是本着尊重历史的姿态来写,好的就是好的,污点就是污点,这是一个客观的立场,本着更人文更人性的视角来看。他针对台州太守唐仲友和严蕊的关系,因为为学之争升级为官场的派系之争,上书弹劾唐仲友最重要的一条罪名便是“狎妓之嫌”。在坚信“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的道学词典里,妓女必定都是无情无义、软弱低贱之人,于是企图从严蕊身上找到突破口,以“淫”罪之名把她关进牢狱,严刑拷打逼供。堂堂大学者对一个弱女子实行如此残酷手段,不仅有伤风雅,也暴露出提倡“灭人欲”的道学家的心理变态和心底阴暗行为。孱弱的严蕊表现如烈士般坚毅,朱熹因此受到时人和后人的诟病,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人格污点。这段历史佳话被称为“朱唐交奏”。要真实揭示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这一段官员狎妓案始末,揭示朱熹理学中“灭人欲”的片面和虚假,正是我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意义之所在。
(本报记者 蒋楠楠/文 赵溢/摄)
上一篇:XAB90307.jpg下一篇:刘媛媛又获殊荣
中国作家:我写《风尘误》
我写《风尘误》 《中国作家网》2009年9月15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9年09月15日00:01 刘湘如
1一个题材思考和酝酿了几年、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这几乎成为我计划和创作长篇小说的规律。写《美人坡》(上、下)时,初稿不过100万言,我从酝酿、构思到写成断续花去20年。而这部《风尘误——朱熹和严蕊》,则起源于我20多年前的一个偶然兴致。
1984年左右,我无意间读到严蕊的一些史料,立刻被这个神秘的女子震动了。生于风雨飘摇、萎靡不振和腐败成性的南宋时期,寄身于风尘弥漫的台州乐营,却能显得如此从容、超然,落落风尘中展现出拔尘脱俗的风貌。她的传闻联系着无边的想像,成为江南的一卷风帘,帘外东风恁凭多情,她的内心却不为人知,也不过就是几年之内,严蕊几乎把一个时代倾倒了震动了,甚至影响到整个南宋小朝廷。花前树下,站立着多少渴念思慕的梦中情人?那些多情公子、潇洒官员、风流文士,纷纷从远道聚集而来,在小小的乐营门外,在那个神秘的庭院前,停留着盘桓着,车马如织……她的妆容、她的衣饰、她的行动举止,一切都叫人牵念。这样一个艳名远播的青楼女子,身为下贱却以过人的天赋资质,将自己的真性情与真见识,超然于巷陌之外章台之上,清逸俊俏叫人神驰。无数个夏天或冬天的夜晚,无数人枯坐灯前,琢磨着这个令人不解的风尘谜团。饱读诗书的儒生了解她的来历后甚至不无惊讶:不管她的过去怎样地高贵,现在的身份如何低微,从没有听说她有过片语只言的自怜自艾,在她那些被人们传述的诗赋词章中,笔锋俯仰间却是只有她卓然独立、珍重自持的操守,以及她空寂清新的性灵。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它的答案,惟有南宋淳熙年间台州城亘古的风烟,无声地向世人述说着那些充满传奇的故事与逸闻……更为重要的是:她的背后,站着的是皇帝宋孝宗、老宰相王淮、大理学家朱熹、大诗人陆游、大词人兼抗金英雄辛弃疾、一代武圣岳飞之子岳霖、抗金名将陈亮、台州太守唐仲友等等一批重要的历史人物和风流名士,他们相继登场,围绕着一个女子的一段感情故事,衍生出悬念迭生的一段历史公案,这不能不让人称奇。加之这段故事历来不为大众所知,也很少见诸文字和舆论宣传,更显得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具有弥足珍贵的意义。
我开始对这个题材产生兴趣,决定写这个人和她生存的那段历史。这是我最初的朴素想法。
2我当即到处搜集有关这个人的资料,开始创作电影剧本,可惜关于她的文字资料实在太少,这既给我的创作带来难度,也给我留下很大的创作空间。我把写好的剧本寄给某某电影制片厂,很快得到他们的答复和肯定,他们希望拍摄这个电影,这让我喜出望外,可是隔了几个月并不见行动的消息,我一打听才知道他们由于改制,人员大都换岗了,原先的选题全部搁浅。有一次我去信询问,一个新接手的编辑让我做一些修改。因为意见空洞,我迟迟不愿意去改。
时间飞快过去。多年后,我在整理旧作时重新翻出这个题材。我在电视台工作,想把它改写成电视剧。当时正在写《美人坡》,直到该长篇小说出版发行后,我才重新拾起它。我通过多种渠道收集了更多这方面资料,细读了整套《宋史·本纪》等史书。我先后把原题材改写成黄梅戏电视连续剧、电视、电影等等,虽然有的题材已经投入拍摄,但我总觉得应该有个大容量的作品出现,最好的形式就是长篇历史小说。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又有了新的创作冲动。就像一个辛勤耕作的农夫,突然间得到了一片丰美的良田,那耕种的愿望是可以想见的。从2006年下半年,我开始写作《风尘误》,计划写成60万字的长篇历史小说。
创作是需要动力的,有时甚至需要一些压力。然而,以我现时的条件与状况,与年轻时代已经大相径庭,写书与其说是一种事业或责任,还不如说是一种惯性,一种生存方式。好像是罗丹说过:人之感情总要有所依附。在衣食无忧中去从事一个大体裁创作,与年轻时为事业而奋斗完全不是一回事。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其实我的创作计划不过是一种精神的释放和心灵的自由伸展。没有人逼我写,没有压力、没有时间要求、没有硬性指标任务,所以写得十分轻松自由,甚至有些懈怠。一年多过去,我写了十几万字。我创作这个题材的长篇的事,也已经为好几家出版社知道,他们时或问问我的进展情况,时或问我有没有现成作品?这就等于说,没有压力的创作是慢节奏的。我还需要一些动力。
就在这时候动力和压力一起来了。2008年春天,我接到上海刘冬冠先生电话,他催我抓紧把这个长篇写好,在九月份交给他。他是个资深出版家,又是作家和评论家,他的敦促让我重视起创作速度。不料随后不久,我去云南参加活动,途中四川发生了特大地震,之后的情绪和生活都受到影响。除了和同事们一起捐款,我又参加安徽作家捐书义卖活动。一直到六七月份,地震空气松缓了些,我才回到上海家中,租了间小屋,开着空调,整天把自己关在里面,甚至把已经戒了十几年的香烟又抽上了。这样赶写了三个月,写作量超过了过去一两年的总和。一部长篇终于在九月写好。当我把写好的书稿交给冬冠先生时,他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读完了,感觉很满意,马上签定出版合同。我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了。
不过新的插曲又出现了。一是过去那几家出版社都来向我索要这个书稿,我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了。还有一个插曲是我料想不到的,我回到单位参加体检时,发现肺部有阴影,这让我很吃惊,后来反复去找原因,我意识到可能和这段特殊经历有关,自己关在空调房间里抽香烟,而且是整整三个月。
现在想起来,我第一要感谢的还是刘冬冠先生,没有他的鼓励、催促、认真、承诺,可能这个题材、这部书稿到现在还是半拉子工程,放在我的抽屉里睡大觉呢!
一个人每做一件事都得遇到知音和贵人,作家和作品也是如此。
3要写好一部作品,切入点很重要。没有必要刻意追求文句或技巧或空洞场面,最佳状态是把最想描述的部分作为起点,以平和心态展示出来。生活常被一些偶然的、不确定因素左右着,而历史是一个流程,是必然规律性与偶然的不确定性不断交错的结果。历史背景与氛围充满了故事情景的措置,甚至充满了宿命感和不可思议处。在我读过的一些历史文学作品里,看到的很多关于历史描述的手法几乎都是一样的,我不想说超越它们,但我决定自己写的这个历史长篇,一定得与它们不同。这是我选择的自由。其实人类所经历的历史,各个时期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尽相同。无端的编造历史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有了这样的创作思想准备,一开始我就打算以艺术手法还原一段真实的历史。创作态度是艺术的,而事件是真实的,我可以创造人物的活动空间,甚至创造人物关系的纠葛,但在事件上特别是重大事件上,决不去杜撰。这是我创作历史小说的准则,也是我的信条。
我曾认真研究过,严蕊作为南宋淳熙年间浙江台州乐营的营妓,她很可能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色、才、艺俱佳的青楼名妓,她有数篇作品被选入《全宋词》《唐宋诗词选》,甚至凤毛麟角的《宋词一百首》也没忘记选她的作品。她的身世命运和人生结局富有极其神秘的色彩。又因为时任台州太守的地方长官唐仲友十分赏识她,常与她诗来词往,联系频多,互羡才情心心相印,从而产生了浪漫而笃深的感情佳话。也因为朱熹和唐仲友在为学思想上存有重大分歧,由此升级为官场上的派系之争。当朱熹到台州巡查时便着手搜集唐仲友罪证,上书弹劾,最重要一条就是与严蕊交往的“狎妓之嫌”。在坚信“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道学词典里,妓女必定都是无情无义、软弱低贱之人,于是试图从严蕊身上找到突破口,以“淫”罪之名把她关进牢狱,严刑拷打逼供,肆意折磨;“一再受杖,委顿几死”。堂堂大学者对一个弱女子实行如此残酷手段,不仅有伤风雅,也暴露出提倡“灭人欲”的道学家的心理变态和心底的阴暗,因之被时人称之“非理,亦非君子所为”。更令人惊叹的是,孱弱的严蕊表现如烈士般坚毅,任凭各种酷刑,坚决不招,铮铮铁骨,言语掷地有声:身为贱妓,纵与太守有染,罪不致死,是非真伪,自有上天鉴别,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污也!严蕊的品格精神受到历代普遍的称颂,而朱熹却因此受到时人和后人的诟病,成为他一生中的人格污点。一直到朱熹调任,后任岳霖十分同情她,叫她写词申诉。严蕊写下了名扬千古的《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这首词强烈地表达出她要求脱离做妓女的苦海的愿望。辞情婉转,意志坚定。岳霖看后就把她释放了。严蕊的《卜算子》等词章为中国词坛留下了千古美谈,她的一代才女、烈女、奇女形象,更使人们加倍同情她的遭遇和不幸。她是中国青楼才女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才情佳人。
这段历史和这段佳话,历史上被称做“朱唐交奏”。要真实揭示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这一段官员狎妓案始末,揭示朱熹理学中“灭人欲”的片面和虚假,正是我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意义之所在。
半年多以前,第一稿告罄,我感到了满意。现在,当这部作品正式出版发行的时候,我感到了自豪,因为我用这部作品揭示了人生的真谛,歌颂了底层生命的不屈和高尚。也因为这部作品的人物塑造和情节设置环环相扣,命运发展揪人心魄,人物之间的关系和情感错综复杂,时时交织着探案一般的悬念和色彩,让读者有一种读起来刻骨铭心的记忆,我坚信在你读到它时,会有一种意外的惊喜。我坚信你会被它的真实、真切、真诚、真情所打动。我坚信你会有一种身临其境、走到那个时代和他们一同生活一同喜怒哀乐的感觉。
我期待读者的参与,期待你们的批评。
《文艺报》
刘湘如长篇历史小说《风尘误》三人谈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文艺报》2009年09月15日00:02
刘湘如 笔名老象,1947年生于安徽肥东,大学学历。曾任高中语文教师、报纸副刊编辑、电视文艺编导。出版长篇小说《美人坡》《红年鉴》《风尘误》,散文集《星月念》《淮上风情》《瀛溪小扎》《十部芳草》《刘湘如系列散文》《刘湘如情志散文》,报告文学集《旋转的人生》《共和国星光》《闪亮的历史抛物线》《马拉松大战》,人物传记《大地留芳》《国魂》《当代百人》等20多部。作品在国内外获得多种奖项,被选入《高中语文教材》《中国新文学大系》等,并被翻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编导、编剧的电视作品有数十部在全国获奖。国家一级作家。安徽电视台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