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认清国产手机面临的竞争形势
当第一部国产手机问世时,市场无人喝彩。三年多后,国产手机获得了10%左右的市场份额。这一成绩令乐观者相信,国产手机能够在不远的将来能挑战诺基亚、摩托罗拉等手机巨头。也有悲观者认为,手机市场进入激烈竞争的时代,手机业巨头正在高中低市场上展开全面降价攻势,未来中国手机业前景难以预料。
我以为,国产手机几年来取得的不菲成就,与手机巨头的高定价策略有关。随着手机巨头市场份额的下降,他们将更加重视小厂商们的挑战,发动夺回市场份额的攻势,采取竞争性定价策略,则国产手机的利润空间和成长空间势将大幅下降。因此,未来三五年内,国产手机的市场份额扩大速度很可能将放慢。
二、纵向一体化是应对激烈竞争的唯一选择
高利润的市场可以容纳众多的小厂商,低利润的市场则将排挤众多小厂商。面对手机市场的战国时代,小手机厂商的唯一生存之道恐怕是联合起来。而大手机厂商的对策则将是战略调整,放弃部分高成本的生产基地,通过威逼利诱,对小厂商实施控股、兼并,从而降低其生产成本。对手机小厂商来说,接受诺基亚的开价,成为诺基亚的生产基地,是一个比联合起来向诺基亚争夺市场份额更加现实的选择。因为联合的心理、社会阻力都远远大于兼并,联合的过程也将是相互争夺联合主导权的过程,如果没有联合各方的充分共识和对联合方案的仔细协调,则联合很可能面临失败的结局。
从这个意义上,我很高兴能看到国产手机首脑论坛的成立,因为这是中国手机厂商认识共同处境的第一步。但是,仅有论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论坛走向紧密联合。从各国企业成长史的角度看,联合的方式不外乎有三种,一种是卡特尔,即价格同盟;二是托拉斯,即控股公司;三是一体化股份公司。卡特尔适用于主导市场的数十家大厂商之间的联合,由大厂商的联合控制整个产业的价格,甚至规定每个企业的市场份额。由于每个企业都想在卡特尔价格下扩大生产,卡特尔价格往往很难执行,加上社会舆论反对控制价格的行为,卡特尔作为一种联合形式今天已经很少见到了。美国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即完成了从卡特尔到控股公司的转变,欧洲和日本是在二战以后完成的转变。石油卡特尔OPEC是目前仅存的卡特尔,但其对石油价格的控制能力是不够强大的。
托拉斯今天仍然是企业联合的一种方式。所谓托拉斯是指同行业企业将各自资产折算成新控股公司的股份,使各企业之间的利润实现共享,单个企业失去扩大生产的动力,从而控制市场价格。这种托拉斯本质上仍然是价格同盟。在各国经济史上,此类托拉斯如果不向横向一体化发展,即将各子公司的人财物、供产销进行统一管理,仍然会存在内部的诸多矛盾,协调成本仍然会很高。托拉斯下的每一个公司都仍然是独立核算的企业,生产规模都有限,既不利于技术进步,也不利于降低采购成本和销售成本,发展下去无外乎是两种结果:一是某一子公司取得技术突破,退出控股公司,或重新调整股份比例,导致控股公司解体;二是控股公司实现横向一体化,每一个子公司不再具有独立公司地位,人财物、供产销统一经营调度,原子公司老板只作为控股公司的股东利润,而不再能支配本原子公司的业务,甚至部分子公司消失,服从新公司的整体利益最大化。
只要控股公司实现了横向一体化,接下来的步骤必然是纵向一体化,向产业上游和下游进军,控制半成品和原材料供应,统一广告,建立销售网络,发展成为产业帝国。经济史表明,从横向一体化到纵向一体化是实现各参与企业收益最大化的方式。美国各行业早在一次大战前后即实现了纵向一体化,这些一体化大公司通过内部计划协调取代市场协调,极大地降低了生产、采购、销售成本,既能提供价廉物美的产品,从而打败竞争对手,又能积累庞大的利润,为员工提供高薪水,还能投入巨资进行研究与开发,成为技术进步的源泉。二次大战以前,美国的纵向一体化企业登陆欧洲,被欧洲视为“美国的侵略”。二次大战以后,欧洲和日本纷纷效仿美国的纵向一体化,又逐渐夺回了竞争优势。事实上,今天的财富论坛500强都是纵向一体化的企业。
我想,回顾一下发达国家企业的成长史对我们今天思考中国手机产业的发展应该是十分有益的。由于国产手机在市场上处于弱势地位,无论是搞卡特尔,还是搞价格联盟型的托拉斯公司,我们都没有资格。唯一的选择就是各手机企业实现一体化经营。
三、怎样实现纵向一体化?
经过多年市场经济的磨练,中国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资产评估机构,各类会计师和审计师事务所,国产手机企业间实现完全合并的技术问题已经不存在了。目前国产手机企业大体有三类,一类是家电企业转向手机生产,依托家电品牌和技术网络进入手机生产,一类是通信企业生产手机,一类是专业生产手机。对于前两类厂商,还需要将手机业务从公司中剥离出来。各公司依资产多少分配新公司股份,然后根据资产和能力协商产生新公司的董事会和执行委员会,选举出董事长和总经理,即可开始一体化经营。
具体步骤设想如下,第一步是达成完全合并的共识;第二步磋商董事会和执委会的产生办法;第三步是商定资产评估的原则、程序,选择资产评估的机构,建立对资产评估工作的监督制约机构;第四步是评估工作全面展开;第五步是接受评估或进行重新评估;第六步是新公司成立,依照董事会和执委会产生办法,根据资产多少、能力强弱以及公正公平的声望,产生领导班子。
中国有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传统,合并工作的心理障碍可能甚至大于社会障碍。对此,我们既要向美国人学习,也要向欧洲人学习。美国的发展史是从邦联到联邦,从弱联邦到强联邦的历史,欧盟经历了从煤钢共同体,欧洲共同农业政策,欧洲单一货币的发展,目前正在向欧洲政府方向演进。合则强,分则弱,这是美国人和欧洲人数百年来的深切体会。事实上,由于美国和欧洲的强大,随便一个官员的讲话都在世界上有重大影响,而弱小国家的领导大声疾呼可能仍无人理睬。作为鸡头有着鸡头的风光,比如在国产手机论坛上可以以老总的身份发言,可以引起媒体的注意,可以独立决策;但是,如果放弃这种独立性能换取更大的舞台,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种小而全的独立性呢?这个世界已经太复杂、太庞大,即使美国总统也必须倾听各方意见,必须与盟国磋商,必须接受国会审议,甚至接受弹劾,而不可能享有完全独立的决策权。
四、国产手机一体化经营的明显好处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不妨作一简单展望:
一、 统一广告,增强广告力度,节约广告费用。
二、 统一核心部件采购,降低采购价格,进而有可能进军核心部件产业,由贸、
工发展,走向技术开发。
三、 减少高层管理人员数量,降低管理费用;
四、 统一营销网络,增强与经销商的谈判能力,节约营销费用;
五、 形成高中低各档全系列产品线,实现高档产品利润与低档产品市场的配合;
六、 形成新公司与各通信及家电企业的密切合作,使通信企业的研发能力与家电
企业的销售网络能为新手机公司所利用。
七、 能够统筹利用手机市场洗牌机会,增强应变能力;
八、 能够积累研究与开发资金,建立自己的技术队伍;
九、 能够与中国公众的保护民族工业意识相响应,打造民族品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