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全生 

原文刊载于2008年12月1日《瞭望》

“城市与水岸共荣共生”这样的概念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城市认识。河流、湖泊、海洋以及它们带来的滨水空间，日益成为21世纪城市展现特色、挖掘城市全新活力的一个窗口。

人类自古逐水而居，村落、城镇傍水而建；滨水空间也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从远古时代的自然状态，逐渐演变成港口或工业基地的单一功能环境，它们在城市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在后工业化时代，城市的滨水空间往往成为城市破败之区域，水域受到污染、港口和工业被废弃，它们不但是城市景象亟待修复的一面，更是城市整体发展战略中必须从生态、经济、交通、城市设计、城市特色和文化等多方面综合考虑的一环。

与此同时，上世纪末以来，在以经济发展为最高目标的指导下，国内许多城市快速地旧貌换新颜；当生态系统失去平衡、城市交通不堪重负、自然资源日益枯竭、城市越来越不方便人民生活的时候，我们现有的以及未来的城市，该如何建设？生态城市因此成为不二选择。从广义上讲，生态城市是建立在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更深刻认识基础上的新文化观，是按照生态学原则建立起来的社会、经济、自然协调发展的新型社会关系，是有效地利用环境资源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新生产和生活方式。

今天，全球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态城市，但是却已有许多成功的滨水空间，它们虽然并非是为生态城市而造，但却契合生态城市的核心理念，以下六项原则，正是国际和国内成功的滨水空间共有的经验。

制订合理的愿景目标。纵观世界各地，历史上，所有城市繁荣的原因之一，就是保有长期稳定性的城市结构。经历时代变革而持续适应的城市区域，要使城市网络活力再生，就要在城市结构上有远见。滨水区的发展不外此理，灵活的、富有远见的愿景目标，能为滨水区及整个城市的稳健发展打下基础。滨水空间的愿景目标，应该与城市总体的愿景相结合，并给未来的发展预留空间。

深层次、多层面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拥有经济、生态、文化等多个层面的内涵，滨水空间的发展也应涉及各个层面。例如，位于水陆之间具有丰富资源的生态敏感区域，可以通过恢复城市河流湿地来保持生态均衡；在联结内陆和水体的过渡区域，要避免不经济、单一目的的发展；在景观设计上，可以依据城市的文化和特色，建设遵循自然的滨水景致。

连接性和可达性。成功的城市滨水区战略就是将其紧密地与城市肌理相结合，建立在“成功就是依赖高度的可达性”的理念上，整合城市肌理使人们便于步行、骑车、坐船以及乘公交车到达。线性公园绿地、林荫大道、步道及车行道等皆可构成水滨通往城市内部的联系通道。在适当的地点进行节点重点处理，放大成广场、公园，在重点地段设置城市地标或环境小品。将这些点线面结合，使绿带向城市扩散、渗透，与其它城市绿地元素构成完整的系统。清晰的城市滨水区网络结构，有利于城市及周边地区战略性的长期发展，以及基本功能的转变。

混合功能的用途。作为城市的舞台和窗口，滨水空间也应在功能上满足社会各阶层对于商业、工业、文化和居住的合理需求。在滨水区沿线设计中应强调场所的公共性、功能内容的多样性、水体的可接近性及滨水景观的生态化设计，创造出市民及游客渴望滞留的休憩场所，并在经济上创造价值。

文化多样性。文化是不同人群的价值取向、生活观念的表达。作为生态城市窗口的滨水空间，它是所有人群活动的场所，是他们代表的文化进行交流、碰撞、渗透，以及互相激励和再生的一个场所，在这个过程中，城市活力得以体现和丰富。成功的滨水空间是提供这些文化多样性的容器和场所，它能尊重不同文化，容许不同文化对滨水空间的重新诠释。

城市功能配置的灵活性。所有的城市都是人们聚集、产生梦想和实现梦想的地方，城市因而也都拥有自己的梦想；而河流、湖泊、海岸，它们带给城市梦想的空间，也是城市文化和特色的代表性空间。任何城市的发展都是一个长久的、充满变量和机会的一个历程；在针对滨水空间或城市整体发展制定愿景目标的同时，城市还需要有空间允许发展的弹性和各种可能性，从功能上提供更多更丰富的可能性。作为城市核心区的水岸空间，它的功能配置要兼顾现在和未来，为未来的发展提供灵活、弹性，而不是固化未来。最理想的滨水空间，不是被完全规划和设计、被填满的一个地方，它保留了河流、湖泊、海岸最本质的面貌，它有“留白”，是一个仍然能产生梦想的空间；而从经济的角度，“留白”也能避免重复建设的资金浪费。

作为城市里最有灵性的公共空间，滨水空间是生态城市塑造的重要一环。在生态城市里，成功的滨水空间都是以人为本，使人能够亲水，并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得到乐趣，它不是以打造“地标”为目的； 它有机、合理地与城市肌理相连接，拥有丰富多样的功能配置，能提供不同的活动和用途，是城市的梦想空间、城市文化得以表达和再生的舞台，它也将提升城市定位的竞争力。中国的生态城市，呼唤这样的滨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