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我们的青木川


感受振颤

 

68,记者从宁强县驱车近3小时山路,旁晚时分赶到遭受了“5·12汶川大地震严重损害的陕西省宁强县青木川镇、青木川村,这里也是“5·27发生在陕西省宁强县境内 57级余震的震中心。该村人口1070人,加之外来人口共计1400余人。“5·12地震发生后,致使全村40%的房屋垮塌,不少房屋损毁严重,而“5·2757级余震,使得房屋百分之百成为危房,房前屋后随处可见挂着“危房”字样的牌子,所有的空地上林林总总地搭建着防震棚。

 

815分,日暮西斜,青木川村整洁的街道显得寂静安详,看不出不久前这里曾受到过地震的袭扰,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自家的屋檐下纳凉谝闲。记者在村支书杜晓燕的引领下进村察看走访受灾群众,不少房屋表面看去似乎完好,但室内墙壁已是斑驳陆离,主梁断裂,墙体变形,整体倾斜或下陷的房屋不在少数,上万次余震已使这里的绝大多数房屋遍体“内伤”,不堪一击。有一处的房屋被震掉了一个角,从外面可看到室内的大小家什,大多数人家已经放弃了室内的家具,一来没有人敢进入危房搬运它们,二来搬出来也没有地方安置。

 

“又震了。”说话间,记者忽然感到脚下地面颤抖。“没有,没有,是你太敏感了,” 村支书摆摆手说,“这样的小震一天有几百次,我们已经感觉不来了……”。她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闷响,地面仿佛要爆裂,那声音自脚底传来,犹如在地层深处引爆了一枚巨型炸弹。四周房屋振颤着发出共鸣,门窗碰撞出刺耳的声响。顷刻间,所有人从房屋和帐篷里奔跑了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铁青,个别屋顶上的瓦片三两坠落,摔得人们神情紧张,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令人不寒而栗。

 

“我正在屋里炒菜噻,地声和5·27那天一样,就是时间短了些,天空比今天还阴沉。”

 

5·12站都站不住,电杆儿上的电线甩的像跳绳。”

 

“刚才棚子都在抖动,是上下抖,不像5·125·27是左右前后晃,震级不得小。”

 

好在此次余震持续时间只有几秒,惊恐未定的人们聚拢在一起,述说着对刚刚所发生的余震的感受。

 

幸运的是,由于撤离的迅速,“5·12”和“5·27”两次强烈地震,青木川村无一人死亡,只重伤了2人,40余人轻伤,而大多数伤者都是由于屋顶瓦片坠落所致。据杜支书讲,大震了几次,屋顶的瓦片基本上被晃完了,满街道的破砖碎瓦被清理了多次。“大震刚过,电话打不通,我们党支部便组织党员、干部上山帮助居住在山上的群众撤离,5·12当晚就砍来了竹子搭建起630的大棚安置村民”。几名村干部分头将徐登第等6名不愿离家,或行动不便的五保户背到安全地带。如今在青木川镇的所有空地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防震棚。

 

青木川镇

 

青木川镇----位于陕西省宁强县以西130余公里的陕、甘、川三省交界处,是陕西省最西的一个小镇,面积208平方公里。它枕陇襟蜀,素有“一脚踏三省”之誉,它西连四川青川县,直线距离仅30公里左右,曾为秦蜀之咽喉,兵家之必争,北邻甘肃武都县。明末崇祯年间(1637),闯王李自成率军由青木川过境进入四川,占领了青川县;1933年国民党军第1师、第64师曾驻扎在青木川,企图入川、甘阻挡北上抗日的工农红军……

 

青木川全镇7500余人,属羌、汉杂居区域,此处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整个小镇掩映在群山环抱之中,树木青翠高耸,河水清澈见底,曾经为商贾云集之地,不少河道里遍布着金沙,成为今日淘金者的乐园。自宁强通往九寨沟的唯一一条旅游专线从镇上穿过,镇西2公里处的西沟风景区“拦”住了不少旅游者的脚步,带动了小镇的旅游业蒸蒸日上。

 

震前青木川以866长的明清回龙场老街著称于世,明清古镇的朴拙风貌吸引了不少海内外游客。古街上近百户人家的房子大都为四合院式,二进二出二层结构,既有明清的古风古韵,又有西方的洋腔洋调,特别是明清建筑“洋房子”,是难得的一处中西合璧的历史文化遗迹。

 

受“5·12”汶川大地震的波及,以及“5·27”前后不断的余震危害,古镇上的大部分古迹严重受损,之前保存完好的古街、古栈道、古祠、古建筑群等历史古迹均遭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特别是回龙场老街上的所有房屋都出现或倾斜、下沉,或倒塌、开裂等现象,“洋房子”、烟馆和魏氏古宅都已成为危房。魏氏古宅的墙面大量坍塌,木质墙柱暴露在外,屋顶已被震垮。由于每天几乎都有上百次不同程度的余震,这些古迹的受损程度仍在加剧之中。

 

青木川镇长沙坝村位于西沟风景区的山中,由于山体大面积开裂,成为陕西省内的三个重大地质滑坡监测点,全村573人全部撤出山外。67,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国务院抗震救灾总指挥部副总指挥李克强到青木川镇灾民临时居住点,看望并慰问了长沙坝村的受灾群众。该村村长罗金华告诉记者,李克强副总理握着他的手鼓励说:要克服困难,努力自救。

 

在镇上的辅仁中学校园内记者看到,校门在“5·12”那天已被震裂,校园内的大礼堂多根梁柱与墙体分离,墙面土块大面积脱落,所幸该校投资800余万元新建的几幢教学楼设施受损轻微,学生无一人伤亡。

 

527青木川作为余震震中心发生了57级余震后,28日凌晨1时许,又发生了一次震感强烈的余震,此次余震使得很多在“5·12” 、“5·27”地震中已经受损的房屋彻底垮塌,据政府部门统计,全镇共倒塌房屋510间、820余间房屋严重受损,成为危房。在青木川镇镇政府的大楼门前可以看到挂着的红色提示牌:“危楼禁止通行”。

 

陈家兄弟

 

在青木川村的一处防震棚里,记者随机采访了陈玉生、陈利生、陈东生三兄弟,他们一家十余口人由于1996年修建四川宝珠寺水电站,从宁强被淹没区域的金山寺移民到青木川村来。1998年,陈家兄弟靠着国家所给的一部分移民补助金和外出打工所得,分别在村里盖起了二层楼房。与村里半数以上的青壮劳力一样,三兄弟在农闲季节奔赴四川、新疆、陕西、山西等地打工,在青木川村,他们一家的生活相对过的还算殷实。

 

5·12”地震那天,老大陈玉生正在地里料理木耳棒,老二利生刚刚出院在家养病,老三东生在新疆乌鲁木齐打工。“当时地动山摇,木耳棒架子整个倒塌,我被摔在地上手臂受了点轻伤,爬不起来。”陈玉生说“我意识到是地震了,妻子彭华一人在家,但爬起来却怎么也挪不稳脚步,心里很恐慌,生怕脚下会裂开大口子。”

 

10分钟后,陈玉生飞奔回家,村里已是一片狼藉,整个村子笼罩在尘灰之中,屋前屋后四散着摔碎的瓦砾。在他们家表面完好的房屋背后,山墙倾覆,楼上楼下多处裂缝,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对面的人家。从楼上环顾四周,整个村里的房屋几乎无一幸免地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毁坏,三兄弟多年辛勤劳作构筑起的家就这样转瞬间毁于一旦。

 

采访中陈玉生眼含着泪水说:“我们虽然房屋已经报废,但我们手头还有部分积蓄,恢复生产重建家园还算容易,不像四川那些重灾区,许多人已经身无分文,我们怎么能和他们去争救灾物资呢?”刚刚从新疆赶回来的陈东生激动不已:“我们现在不缺吃的,政府还给钱给粮。我们肢体健全,还能出去打工赚钱,比起那些因地震失去土地、亲人和肢体的人来说,我们太幸运了,只要给我们一块地方,我们很快就能恢复家园。”

 

青木川村全村288户人家,但分下来的救灾帐篷不到150顶。据村支书杜晓燕说,一半群众相互接济着搭建帐篷,没有人要求村干部向上伸手讨要救灾物资,许多人还默默地将自家的食物拿出来与大家共享,一个社会主义大家庭在这个只有1400人的小山村凝聚着。

 

在青木川短短的一天一夜采访中,让记者深受感动。虽然余震不断,除去满目的防震棚和无法入住的危房告诉人们这里是受灾区外,其它一切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市场上出售着各种果蔬,理发店也正常营业,甚至有人在街道上安静地下着棋。然而面对越来越毒辣的日头,许多老人白天总是躲回家中避暑,面对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房,着实让人替他们捏着一把汗。与重灾区一样,青木川急需活动板房让这里的群众躲避酷暑,抵御严寒。

 

在前往四川灾区采访的途中,看着一队队满载着活动板房的卡车风风火火地赶往灾区,看着驾驶员们一个个顶着酷暑赤膊奔跑在通往灾区的路上,怎不让人泪水涌动。人民,只有人民是战无不胜的。挥别青木川时,三兄弟的话语追着我们的车子跑了很久,很久----别忘了我们的青木川。

 

记者手记

 

天灾猛如虎,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来了,且来的如此凶猛,让人痛彻骨髓。民众何辜?何以遭受如此的劫难?

 

然而让人欣慰的是,无论是在伤亡惨烈的重灾区,还是在财产遭受重创的受灾区,虽然许多人至今还未完全从灾难的阴霾中摆脱出来,但我们与灾难抗争的精神确是有目共睹,惊天地、泣鬼神!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青木川人,他们没有悲天悯人,他们没有自怨自哀,他们没有坐等救济,他们没有伸手乞讨。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成熟起来的民族,他们少了抱怨,多了集体主义精神。在大震后的第一时间,他们砍来自家的竹子、拿来自家的篷布为集体搭起了防震棚。他们不计报酬,踊跃加入自愿者队伍,维护治安、清理街道、帮助困难家庭抢种抢收。

 

在青木川,一位名叫刘兴清的老村长说出朴素的肺腑之言:过去是让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现在不但给钱、给粮、给帐篷,还给鸡蛋和粽子,新一届政府是真正在实践着以人为本的精神理念;那么多中央领导冒着余震的危险奔走于受灾一线,他们也是血肉之躯……

 

“天灾无情,人有情”,感激的话已成为灾区群众的口头禅。他们懂得感恩,并将感恩的情怀发扬光大,他们乐于助人,将大家看得重于小家,相互谦让着有限的救灾帐篷;他们努力自救,恢复生产,在上万次的余震袭扰中,收割回成熟的油菜籽,继而赤着双脚在稻田里插上了希望的秧苗。

 

在灾区,我们感同身受,他们无畏于灾难,他们无惧于赤贫,尽管重建的道路上充满了困难和曲折,但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必将战胜肆虐的天灾,我们的民族凝聚力在这次惊世的灾难中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升华,涅磐重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