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家庭,一个人,应当有一种精神,那就是忧患意识。只有这样,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家庭、这个人才能始终保持清醒,才能顺应历史潮流,不被时代淘汰,不断进取以至走向文明。
可是,这个时代中,具有忧患意识的人,有点太少。
当我正式有了这个判断时,一下子有点颓然。我感到一种力量的弱小。我们期待改造社会的理想,在没有忧患意识的人群中,是根本实现不了的。
历史上最具忧患意识的要数知识分子,有许多佳话流芳百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算是封建社会知识分子忧患意识的典型。“五四”运动,众多青年知识分子,扛起“民主”和“科学”两面大旗,追求社会进步。他们是最具忧患意识的。但同时,知识分子的身上缺点也不少,正如王蒙说的,知识分子经常有志大才疏、顶不住命运、放不开功名、梦想着富贵、自恋自怜自叹、唧唧咕咕沥沥、忍不住寂寞、憋不住牢骚的毛病。
当今时代,当物质拥有的多少成为评判一个人的价值标准时,世风决定了知识分子是不会真正、真心关心社会最下层人的。我这个半知识分子,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弱点。这个社会中,有一个阶层——最下层的弱势群体——没有脱贫的农民、城市贫民、下岗工人、农民工、残疾人、失学儿童、打工者、大学毕业后的失业者、小姐(妓女、暗娼),等等。这些最弱势的阶层,从本质上说,并不是天生弱势。他们的弱势,只是制度造成的。这些人,更需要关注。但我们的知识分子,是不太关注的。知识分子关注的目光,大多是聚焦在光鲜的成功人士、耀眼的明星豪门、旱涝保收的公务官员、新兴的职业经理层、城市中产阶层,等等。
对于那些弱势阶层,知识分子会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知识分子会说,你不努力,怎么会成功。知识分子会说,公益事业方兴未艾,有钱人在帮你们。
知识分子其实是在放屁。
农民的大部分,是不具备忧患意识的。大部分农民的理想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填饱肚子,能穿暖衣服,有零花的钱,就可以了。只要这样,农民就可以做到百事不问、昏昏噩噩!在国家“三农”政策如此好的形势下,农民也过得悠然。但其实他们的生活水平并不高,他们的生活质量甚至还很差。
农民中有一部分青年人走了出来,到了城市。当看到城市的生活与自己多少年来的生活天壤之别时,青年农民心中能服气吗。凭什么城市的人生活得这么好,我们为什么不能。这部分农民会慢慢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制度造成的,是几十年前的游戏规则一定之后就延续多年而造成的,是机会不公造成的,是分配不公造成的。这一部分农民,觉醒了。但他们的力量很小,他们只能是顺应这个社会,只能是拼命地适应,拼命地赚钱,他们渐渐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这个时代的脚步是什么,就是赚取财富!
产业工人曾经是最觉醒的,现在呢,现在的产业工人,也没有多少忧患意识。国企的产业工人,留下来的,收入基本是稳定的,心情基本是舒畅的。没留下的,下岗了。下岗失业的工人,他们的人数很多,他们的怨气很大,但他们的力量却并不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分散,他们没有凝聚力,他们没有话语权。他们只能任凭既得利益集团宰割。私企中的产业工人,有什么地位?私企的工会组织是不会真正为他们作主的。有人说,私企的工会是花瓶,是摆设,是不为工人谋利益的空架子。有一定道理的。
在一个价值观被物欲扭曲的时代,一切只是以钱多钱少论英雄时,社会文明的追求,被异化的东西太多,偏离了生命本来的真趣。以人为本在我们这个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人自身,已经忘记了。他们只是为了赚钱而赚钱,他们把财富看成了生命的唯一。
一些女人,赚了很多钱的女人,在网络中评比,评2008年中国女性。这些富婆,是跟上了这个时代步伐的,她们有了很多的钱,她们进行强势宣传,她们掌握了女性的话语权,她们现在需要的,是要代表中国优秀女性的整个内涵。中国女性的优秀传统,经过金钱的洗礼后,变得单一而可怕。笑贫不笑娼成了一种时尚。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中国未来的女性,她们的价值观,当然要受到现在这种错误导向的影响。她们只要能赚到钱,就会不顾一切,就去做妓女,做暗娼,做二奶,做小蜜。因为这样她们能赚取第一桶金。她们可以用这第一桶金,进行所谓的创业。一旦成功,她们又会加倍地报复这个社会,她们这些人又可以掌握这个社会的女性话语权。
“小姐”这个人群,在这个社会中,已经形成一个阶层,形成一种气候。但她们没有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人们对“小姐”,只是嘲笑,只是愚弄,只是鄙视。男人们可以经常找乐子,找完了乐子后又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一人群的生存状况,却很少有人关注,很少有人替她们说话。她们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她们白天不出门,晚上不睡觉。她们陪着笑脸,她们奉献肉体,她们摧残青春,几多屈辱,几多辛酸。而我们这个时代,却装作看不见。任其自生自灭。这岂是以人为本!
在网络中,大多是一些知识分子。我们看到的网络中的这些知识分子,要么对如何赚取财富津津乐道,要么对你争我斗的行业竞争评头论足,要么是教人如何去打败别人获得商业竞争胜利,要么对一个已经赚取很多财富的成功人士顶礼膜拜、赞赏有加,要么是把愤怒用在手指和键盘声讨一些遥不可及的人和事,要么是对隐私艳事追踪谈论,等等。这些知识分子不为这个社会谋划改进的举措,却已沦落成了商业社会的工具,一种被既得利益集团和一些商人利用的工具。
学而优则仕。当今这个社会,做官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知识分子。农民或者工人做官的,少之又少。这个时代,知识分子也是既得利益集团,他们掌握着话语权。
李鸿章说过,做官是最简单的事,一个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什么也不会做。李大人说得轻描淡写。事实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官本位思想严重的国度,做官的知识分子,他们给予这个社会的主张和措施,真正实施好了的,又有多少呢。他们把心思用的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做更大的官,在做更大的官的过程中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不做官的知识分子对官员有天生的两面性。一方面,当官员给知识分子一点甜头时,知识分子对官员满嘴溢美之辞,恨不得变成官员的哈巴狗,每天跟在官员后面。另一方面,当知识分子得不到官员的甜头,知识分子就又变成了官员对立面中骂得最恶毒的人了,引经据典,恨不得把官员的皮拔下来,连骨头都吃了。
不做官的知识分子的两面性,从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官员的腐败。对官员腐败最憎恨的,说到底是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弱势阶层。
我们国家的官员腐败并不是由来已久。30多年前,腐败就很少,可以说,是“零腐败”。而现在,当官的不腐败,反倒不正常了。“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这是大部分官员的心态。说什么理想信念,说什么廉政教育,全都是骗鬼的话。这样说,并不排除也有一少部分官员,是为这个社会、为这个民族、为老百姓想问题、办事情的。但是太少,太少。
一个社会,需要呐喊的声音。
知识分子是最具有呐喊资质的。
但我们的知识分子,一个一个阳痿了。要么沉湎物欲、不能自拔,要么“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就连一些稍具忧患意识的人,因为声音的弱小,而在这个世界上,早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物欲横流淹没了。
多一些忧患,多关注民生,多从矛盾和问题中探索寻找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让这个社会最大限度地公平起来,这是当今知识分子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