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孤独


  5·12地震从爆发到今天,十几天过去了。这段时间,我几乎不敢打开电视。因为每一个画面,每一个信息都会让我潸然泪下,又感到无能为力的揪心和煎熬。

  我试图还原年轻妈妈用身体庇护襁褓中的宝宝的情景:眼看房倒屋倾的那一刻,她应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当她匍匐地跪着,死死护住孩子的那一霎那,她又是怎样的冷静镇定?当看着孩子依然熟睡的小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孩子留下那一条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我相信她是含笑的。

  央视记者李小萌“偶遇”执意回村“看一下”的68岁灾民朱元云老人——一个扁担,两个用油漆桶改装的行囊,再加上一个拉链都已经拉不上的背包,这可能已经是这位68岁的老大爷所有的家当。不顾前方危险的劝阻,老人执意要再回家看一下,尽管他已亲见“家”被夷为平地。临走,不忘向记者说了句“让你们操心了”。记者抑制不住,掩面而泣。

  ……

  离一种灾难越远,越发不敢想象自己一旦身临其中会怎么样。但我没有想到,当真正深陷其中时,人们会表现出这样一种平静。突然发现,人的承受力和忍耐力竟然是如此惊人,几乎可以在任何境地中活着,或者死去。

  我突然在想,人为什么活着?为了命吗?或许,只因为根本不把性命当回事了,所以反而才要拼尽全力地活。

  只是,在这时,欢乐的欲望被压缩到了最低,简单到一丝光明,一丝生的希望,只要可以和亲人聚在一起,就是幸运,就是幸福。

  人活着的时候,总得寻找一些事物或人作为自己存在的证明。这些参照物既是生命的坐标,又是一个人翻滚的扶手。通过这个扶手,人才不至于晕头转向,进而准确地看见并找到自己。

  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有一种归家的冲动,尽管曾经我是那样匆匆离开。我想对自己说,慢一点,回回头。感激生命和生活,感谢我拥有的一切时间,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感谢你们与我同在。

  只是,对于地震中受难的人们,他们没有了亲人,甚至没有了完整的身体,他们将要怎样走下去?真希望能像一个孩子在作文中写到的:我有一个愿望,希望能有一种药,使死者复生,使伤残者完整。

  我们总是在主动或者被动地选择生活,最终,一个人,要去面对自己的喜悲。但被一场战争、一场天灾或一场意外击中,再被活的念头牵引,被一位亲人朋友或者熟人的一句鼓励的话推了一把。于是,他就可以在不能想象的生活中存活,接受与被接受。

  突然觉得相遇是人生中莫大的幸运,因为在这一刻,爱与孤独都将有了着落。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慢一点,看看我们的身边,一起相亲相爱,互扶互持地走下去,但,不再是以生命解救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