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塞外
文/曹世中
塞外。在唐诗里，是一个令人痴迷的长长疆域。
古来。有多少热血男儿，在这里弹铗高歌，放马前行。
金戈铁甲。弓震沙场。留下的是，深深历史回响。
五月。曾经的塞外。
不见莺飞。却有草长。
虽不再有，史上的猎猎长风。
却有，独守蓝天的高大白杨。
五月。西行。再西行。
出八达岭。过康庄。
当满山荒凉扑入眼帘时，我已知，又回到了离去多时的塞外。
那山，还是那山。容颜未改，依然绵延着千年荒凉。
其实，无论走到哪里，塞外的风，沙，雪，月，人，早已沉入记忆深处，不会再轻易丢失。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不管行旅暂停何处，融入生命中的一切，早已注定无法抹去。
那远漫天际的厚雪，不再有。
那长驱如盖的黄风，不再有。
骤雨后的满沟浊水，不再有。
小伙伴们潜行的军队菜园，不再有。
没有了野兔。没有了漫坡的春花衰草。
没有了榆钱。没有了夕阳下的红高粱。
没有了老农的瓜地。
没有了日本军人遗下的战刀。
自然，也没有了，曾经的欢笑。
这一切，都悄悄融进了历史。
只不过，是在静静的心里。
——那样的岁月，尽管只有粗粮果腹，却挥之不去。
——而今归来，暖暖的，是心中盈满的记忆。
这里，曾是北魏都城，成就过拓拔氏的百年基业。
更远处。白登之战，造就过汉代开国君王。
然而，浩瀚的历史烟尘，早已湮去了一切辉煌。
千里长城，沉默为孤独的雄壮。在这里，只留下一道道沙坎；伴着风，默默中独送斜阳。
没有了历史的呐喊，一切，原来是这样的孤寂。
如风。如雪。如只叶飘零，没有任何回响。
而雕刻这一切的，是对谁都不留情面的——时光。
那年独自去。曾默许，离去不再想。
今日独自归。方才知，不想才神殇。
曾经的日子。最好的年华。早已散落在塞外。凝为露。化为沙。融进了漫漫长风。
那逝去的日子，自己不想。谁想？
这归来的思绪，自己不伤，谁伤？
地平线上。当那熟悉的城市轮廓，在暮色里越来越近。记忆中的情感，已然在心底，默默轰响。
五月塞外，草泛鹅黄。
五月塞外，杨柳轻扬。
五月塞外，星光淡静。
五月塞外，天苍苍，野茫茫……
2008-4-29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