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改革必须首先把握医疗行业的现状


  中国医疗体制改革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任重道远。正如给一个病人看病,首先要对病人进行"望\闻\问\切",把握病人的基本病情.医疗行业存在很多问题,但归结到底,中国医疗行业的主要问题,可以概括为“看病难”和“看病贵”。

  “看病难”背后深层次问题是医疗资源的严重短缺,“看病贵”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是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中国医疗行业,一方面存在医疗资源的严重短缺,另一方面存在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二者互相作用,互相影响,使整个医疗行业逐步陷入恶性循环的怪圈。正如一个病人,一方面严重贫血,另一方面患恶性肿瘤,二者互相影响,能很快让他病入膏肓。

(一)中国医疗行业存在严重的医疗资源短缺

1、中国医疗资源短缺严重到什么程度

根据中国卫生统计数据(注②),从1978年到2004年,中国居民个人卫生支出占比从20.43%增长到接近60%,说明居民个人在医疗方面负担逐年加重,医疗支出成了中国居民面临的新的“三座大山”之一。

目前世界上不少国家,政府负担总医疗支出的60%,居民个人负担医疗支出的40%,是比较科学合理的。参照这个标准,我们把居民个人医疗支出超过40%以上、应该政府承担而政府实际无力承担的部分,称为医疗资金缺口。按照这一标准,我们可以测算每年中国医疗资金缺口。从以下图表数据显示:中国近年来医疗资金缺口都在1000亿元以上。

1999—2004年中国医疗资金缺口测算 (单位:亿元)

项目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卫生总费用

4178.6

4764

5150.3

5684.6

6584.10

7590.30

政府卫生支出

640.9

709.5

800.6

864.5

1116.90

1293.60

社会卫生支出

1064.6

1167.7

1236.4

1503.6

1788.50

2225.40

个人卫生支出

2473.1

2886.7

3113.3

3316.5

3678.70

4071.40

个人支出占比

59.18%

60.59%

60.45%

58.34%

55.87%

53.64%

医疗资金缺口

802

981

1053

1043

1044.90

1035.32

2、中国医疗行业为什么会出现医疗资源的短缺

通过分析1978年至2004年我国在卫生方面的统计数据,可以了解中国医疗资源短缺形成的原因和过程。

1978--2004年中国卫生总费用支出分析(单位:亿元)

年度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卫生总支出

110.21

126.19

143.23

160.12

177.53

207.42

242.07

279

315.9

总支出增长率

14.50%

13.50%

11.79%

10.87%

16.84%

16.71%

15.26%

13.23%

20.16%

政府支出

35.44

40.65

51.91

59.68

68.99

77.64

89.47

107.64

122.22

政府支出占比

32.16%

32.21%

36.24%

37.27%

38.86%

37.43%

36.96%

38.58%

38.69%

政府支出增长率

14.68%

27.70%

14.97%

15.60%

12.54%

15.24%

20.31%

13.55%

4.13%

社会支出

52.25

59.88

60.97

62.43

70.11

64.55

73.61

91.96

110.34

社会支出占比

47.41%

47.45%

42.57%

38.99%

39.49%

31.12%

30.41%

32.96%

34.93%

社会支出增长率

14.60%

1.83%

2.39%

12.29%

-7.93%

14.04%

24.92%

19.99%

24.39%

个人支出

22.52

25.67

30.35

38.01

38.44

65.23

79.01

79.40

83.30

个人支出占比

20.43%

20.34%

21.19%

23.74%

21.65%

31.45%

32.64%

28.46%

26.37%

个人支出增长率

14.00%

18.25%

25.25%

1.11%

69.72%

21.12%

0.50%

4.91%

38.11%

年度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卫生总支出

379.58

488.04

615.5

747.39

893.49

1096.86

1377.78

1761.24

2155.13

总支出增长率

28.57%

26.12%

21.43%

19.55%

22.76%

25.61%

27.83%

22.36%

25.72%

政府支出

127.27

145.39

167.85

187.30

204.07

228.59

272.11

342.21

387.28

政府支出占比

33.53%

29.79%

27.27%

25.06%

22.84%

20.84%

19.75%

19.43%

17.97%

政府支出增长率

14.23%

15.45%

11.59%

8.96%

12.01%

19.04%

25.76%

13.17%

19.21%

社会支出

137.26

189.99

237.83

293.13

354.45

431.50

524.80

644.97

767.87

社会支出占比

36.16%

38.93%

38.64%

39.22%

39.67%

39.34%

38.09%

36.62%

35.63%

社会支出增长率

38.42%

25.18%

23.25%

20.92%

21.74%

21.62%

22.90%

19.06%

14.04%

个人支出

115.05

152.66

209.82

267.04

335.06

436.66

581.01

774.06

999.98

个人支出占比

30.31%

31.28%

34.09%

35.73%

37.50%

39.81%

42.17%

43.95%

46.40%

个人支出增长率

32.69%

37.45%

27.27%

25.47%

30.32%

33.06%

33.23%

29.19%

37.21%

年度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卫生总支出

2709.42

3196.71

3678.72

4047.5

4586.6

5025.9

5790

6584.1

7590.3

总支出增长率

17.99%

15.08%

10.02%

13.32%

9.58%

15.20%

13.72%

15.28%

____

政府支出

461.69

523.62

590.07

641.12

709.50

800.60

908.50

1116.90

1293.60

政府支出占比

17.04%

16.38%

16.04%

15.84%

15.47%

15.93%

15.21%

16.96%

17.04%

政府支出增长率

13.42%

12.69%

8.65%

10.67%

12.84%

13.48%

22.94%

15.82%

____

社会支出

875.68

983.95

1070.88

1145.85

1171.90

1211.40

1539.40

1788.50

2225.40

社会支出占比

32.32%

30.78%

29.11%

28.31%

25.55%

24.10%

26.45%

27.16%

29.32%

社会支出增长率

12.36%

8.83%

7.00%

2.27%

3.37%

27.08%

16.18%

24.43%

____

个人支出

1372.05

1689.14

2017.78

2260.53

2705.20

3013.90

3342.10

3678.70

4071.40

个人支出占比

50.64%

52.84%

54.85%

55.85%

58.98%

59.97%

58.34%

55.87%

53.64%

个人支出增长率

23.11%

19.46%

12.03%

19.67%

11.41%

10.89%

10.07%

10.67%

____

1)中国曾经是世界上成本低、保障高的国家

1978年中国卫生总支出110.21亿元,其中政府财政支出占比32.16%,社会(指事业、企业单位等)支出占比47.41%,居民个人支出占比为20.43%。从个人支出占比20.43%来看,当时医疗保障水平比较高,切实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21978年到2004年:中国逐渐出现医疗资源短缺,而且越来越严重。概括来说,造成中国医疗资源短缺的因素有四个:

A、政府卫生支出每年的增长速度低于总体卫生支出每年的增长率;

B、社会医疗保障体系的建立明显滞后于经济体制改革,社会卫生支出每年的增长速度低于总体卫生支出每年的增长率;

C、现行医改方案错误地对公立医院实行市场化,造成国家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更加加剧了医疗资源短缺;

D、现行医改方案未能开放医疗资金供给市场,私人资金无法大规模进入医疗行业,政府财政直接投入的不足得不到有效的补充。

总之,中国医疗资源严重短缺,源于国营医疗供给机制存在严重弊端。而国营医疗供给机制的弊端,源于与现行市场经济环境严重不适应的、僵化的医疗管理体制

(二)中国医疗行业存在严重的医疗资源浪费

医疗资源严重浪费,是中国医疗行业来的“恶性肿瘤”。

1、中国医疗资源浪费严重到什么程度

从微观方面看,中国医疗资源浪费主要表现在公立医院对就诊病人进行过度检查、过度用药、过度治疗,造成病人医疗费用虚高。如某沿海城市三甲医院生育一个婴儿的医疗成本约为1500元,但实际费用在7500元以上,虚高的医疗费用几乎是医疗成本的500%;又如某城市社保机构对所辖肿瘤医院检查,被随机抽查的10个病例中,都不同程度存在过度检查、过度用药、过度治疗。其中一个肿瘤病人总医疗费用11万元,其中与病情直接有关的费用0.5万元,其余10.5万元属于过度医疗。由此可见某些公立医院浪费医疗资源的严重性。

从宏观方面看,中国每年医疗资源浪费的比例没有一个权威的数据,但据有关专家估计,被浪费的医疗费用占每年总医疗费用的比例在30%--50%。下面我们按最保守的30%的比例来分析2002年来的医疗资源浪费情况,结果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2002年中国医疗卫生统计数据分析

项目

金额(亿元)

比例

备注

卫生总支出

5790

100%

1、资金缺口:居民个人卫生支出占比超过40%以上,应该由政府承担、而政府暂无力承担的资金;

2、医疗费用浪费比例,按按当年医疗费用的30%计算

政府卫生支出

908.5

15.21%

社会卫生支出

1539.4

26.45%

个人卫生支出

3342.1

58.34%

医疗费用(门诊、住院)

4755

————

医疗资金缺口

1062

————

医疗资金浪费

1426.5

30%

资金缺口/资金浪费

————

11.34

政府卫生支出/资金浪费

————

11.57

根据以上数据,可以推测:

1)资金缺口/资金浪费比例为11.34,说明在目前的中国医疗体制下,如果医疗资金每短缺1元,将造成1.34元的医疗资金的浪费。如果有效地解决医疗资源短缺问题,将有助于缓解医疗资源的浪费;

2)政府卫生支出/资金浪费比例为11.57,说明目前政府每年直接的投入,还没有每年浪费的资金多。如果不改变目前资源浪费的局面,政府的投入难以达到政府预期的目的。

2、中国医疗资源浪费的原因

通过分析中国医疗资源浪费的过程,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公立医院是造成中国医疗资源浪费的绝对主体;

2)导致公立医院严重浪费医疗资源有两大机制:一是医院内部的奖励机制(指医院根据科室的检验费、治疗费和药费多少给医务人员进行提成);二是医院外部的贿赂机制(指药商和医疗器械商通过给有关医务人员回扣,来提高业务量)。

3)公立医院浪费医疗资源,是政府主管部门对公立医院错误实行市场化的必然结果;

4)政府对公立医院无限的期望、过度的责任与政府有限的资金投入的矛盾,使得默认公立医院市场化是政府无奈之举。

总之,中国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源于政府对公立医院“伪市场化”的改革。而公立医院“伪市场化”的改革,源于政府对公立医院在改革中的错误定位;政府对公立医院在改革中的错误定位,源于政府对公立医院无限的期望与政府有限的资金投入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