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说“恍如隔世”也可以说相当渺茫了。
童年的春节。
春节的第一个标志是长髯齐胸的中医老爹写春联。
“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年年如此。从大哥出生到小妹问世,兄妹七人,都熟悉这对联。兄妹七人都读书,“文革”前都进了重点大学。
除夕照例放鞭炮。哥哥们喜欢放“二踢脚”,能够放“花”---那是多简陋的花啊----就算很奢侈了。而我跟妹妹不过能放点儿“嘀嘀芯”,像纸捻那样大小,里边有火药可以燃烧,类似于极小的焰火,在手里拿着,在黑夜背景下舞着,高兴得不得了。
没什么春节海联欢会,早早就睡了。
早上起来,才是“过年”。
我们家是回族,不照汉族的方式过年。母亲的章程是:
早上起来,先吃点儿蜜食。青州的蜜食可能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啦。好吃到什么程度?“蜜罐”儿一样。
为什么大年初一必须吃蜜食?母亲说,这叫“得点儿甜头”。
然后,得吃点儿面条,母亲说,这叫“长吃长有”。
接下来,才是吃饺子,必须是素馅。母亲说:这样就“一年素净”。
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问“爹娘过年好”,然后就有押岁钱了。当然不像现在我们阿牛从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得到的押岁钱。
但押岁钱不以多少为标准。
现在的年轻人或小娃娃永远想像不到当年我们过春节还吃“冷饮”。
啥“冷饮”?屋檐上结的冰棍儿。屋顶上积的雪。
有经验的小伙伴儿都知道:屋檐上结的冰棍儿得敲掉一次之后再结了才能吃,而雪必须是第三场雪,为什么?那样才洁净。
半个世纪前咱们的环境绝对是洁净的。
童年的“金典”春节,还有带领我们过春节的母亲,都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