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的猪次日便卖了,按二块八的价格,卖了294元。
附注:
《成长》的部分章节,发表在博客聚友的群组校园联盟的中国学生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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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略
第三部略
第四部略
第五部
第一章略
第二章略
第三章
一
志仁书店的生意,从97年转了门面后,比以前更不景气。店里的本钱,购置的书,也并不是每购一本进来就增加了一点本钱,书本身的损失也不小。租书的,有的是贪小利,租了不还;有的是想还回,但已被亲朋好友借走或弄丢了。其中有些人,起初有意的避开志仁,待到半年或一年之后,那一本二本书,倒是志仁不便再提起来了。这些人中,有的见着志仁时说还来说赔,有的是志仁问起书的事后说还来说赔,但志仁开店这么多年,不管是斤斤计较贪小利的,还是大方好打交道的,总之从没有一个人赔过一本书。书不还,志仁去讨,有的还背后对人说志仁小气。村里的新高,五角钱租走一本书,志仁第二次讨时讨着了,出他家屋后还未走远,听得他在屋里对他妻子说,一本几块钱的书,都讨二回!对于新高来说,的确只有几块钱,但对于志仁来说,你几块钱他几块钱,合起来亏损就大了。再就是租二十本书出去,只要其中一本成本价为十元的书收不回,志仁这二十本书就白租了。开店几年后,对于熟人,志仁干脆不租只卖。
2001年初,志仁算2000年的收入与开支,基本上持平。因2000年的收入都用于了开支,所以这一年店里的本钱也就增加得很少。并且,因书本身有损失,如果这样下去,志仁以后不仅不能赚钱,还将出现亏损。志仁想把小说写下去,一心想将店子支撑下去,寻思着要使书店的本钱不减少。志仁觉得,若是去做事挣钱,譬如替人家做零工,譬如去贩卖小菜,日子都要好过得多。
01年7月,二个收管理费的来到店里,志仁搬凳出来,给二人坐。志仁不吃烟,但烟还是备得有,用于应酬,此时拿出来装。先递一根给胖点的,胖点的说不吃,又递与不胖的,不胖的接了。
胖点的说管理费二十元一月,今年二百四十元。志仁道:“少得点不?”望着二人。不胖的未做声,右腿搁在左腿上,右脚皮鞋鞋尖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地面。二人都比较白净,都系着领带,胖点的穿灰色西装,不胖的穿黑色西装。胖点的掏出烟来,点着,说道:“你才这点点儿管理费,你问问那边卖家电的,那米厂里,看看人家多少。”“我这小店怎能跟他们比。我自己都顾不过来,还顾得上管别人问别人。”志仁笑着道。“又没收你的多的,看你的店小才只这么点儿,要是大店铺会只这点儿钱?不要耽搁事!”胖点的道。志仁说暂时交五十元。胖点的不干。又谈了几句,胖点的说你不交一年的就先交半年的,一百二十元。志仁说要不先交三个月的,交六十元。胖点的不干,还是要志仁先交一百二十元。志仁道:“我执照也扯了,年检也交了,这管理费要少点。”不胖的说先交一百元,几十元太少了。志仁想想也就交了一百元。胖点的开了收据给志仁。
立夫去市里,因摩托车脏了,到镇上时出了二元钱洗了一下车,此时车停在志仁店外凉干,他骑坐在摩托车上。收税的走后,立夫走进来,说道:“开啥收据,私下送几十给他们不好些?或者送他们二本书。”志仁道:“开店的第二年,收税的姓罗的到我店里,一进门就河马开口,接着就说租几本书看。我上半年的税已经交了,也已预备了送他二盒烟,只想他下半年少收点或者不收,听他这么说,心想将租金算送礼,让他以后看书不要钱,再合适不过。他选了几本书,都是厚的。记得那时是星期五下午,好象已下了班,不是收税的时候,他一个人,可能是下班回去。谁知书拿去了就再没有还来,也不进来收税了,到第二年,收税的已换了人。按书的进价与下半年的税钱比起来,书钱比税钱还多二块钱。”志仁又笑着道:“象这种情况还是极少,都是说不要不要,然后把大帽子压下来,于是开店的就热情的主动的送,他推辞不掉也就只好笑纳了,或者干脆不推辞。”
立夫:“看收税的以那个为主,他一个人时送他一点。”志仁:“这倒没必要。譬如这收管理费的,二个或三个,可以看做是一个,其中一个你也可以把他当成所有的二三个,他们都聪明,配合默契,团结得很。当然,如果是大店铺,管理费多点的,你也可请他们到馆里吃一顿或用其它的方法。”
立夫:“我问过细婆,他的管理费只交了二百,你的怎么比他的多?要交二百四?他的店里的本钱跟你的也差不多。”志仁:“他说交了二百元是假的,他根本没交这么多。你这样问,别人说的,都是假的。如果上面派一二个人来调查,问这店子那店子去年交的税是多少,这样问下去,问一百家,一百家说的税钱数目,都是假的。”“为啥?”“因为这些开店子的,头脑都健康,没一个二百五。他们说出的交的钱数,比实际交的钱数,都多些。都只想别人多交点,自己少交或不交。就象这收管理费的,也把数字说得大些。如果你开个店子,你去年交的数是一百二十元,他们收今年的管理费时,你说今年就交五十算了,就是周围没有旁人,他们也明明记得你去年只交了一百二,也会说你去年都交了几百,这点少了,直到你答应出一百二或一百时为止。”“这是啥原因?”“好比你今年交了一百二,你听得与你差不多的店子只交了五十,你心里就会不舒服,你明年就死活只肯出五十。但如果你听得跟你差不多的店子都是二百三百,你就会心里高兴,认为没有多交,说不定你就会被收走一百五还会认为比别人交得少些。把数字说大些,不管你对这其中了解得多还是少,他们收税都好收些。你问管理费问地税的钱数,问我问志宏,说出的才是实数。”
“那你欠的那一百四十元呢?”“那一百四不会收了。”“你怎晓得不会收了?” “开了十年店,晓得这些情况。象这种欠的钱,都不会来收了。” “什么原因呢?” “象有的人不扯执照不交一分钱,这些情况他们比我更清楚,所以他们不会来收了。当然,如果我没扯执照没交年检,这一百四十元就很可能还会来要。第二次冇要着甚至还会来要第三次。” “假如他们还来收这一百四十元呢?”“假如他们还硬要那一百四十元,他们也就太过份了,我也就会要看他们的帐本,问:比我开店早几年的为什么还没扯执照?我扯了执照交了年检管理费为什么有的店一分钱没交?若说交了,交了的底单在那一页?比我交得少的是什么原因?我比他们交得多为什么还要找我要?”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交?” “按一般的说法,按他们的说法,执照与年检是一回事,管理费又是一回事,刚才若不交钱,似乎就是开店不交税,他们的理由就会比我刚才的理由还多,就是在有的人一分钱没交的情况下也可对我采取强制手段,因为交了税的是多数。当然我也可因为扯了执照交了年检而只交五六十元。只是我是向多数人看齐。其实刚才我若只交五六十他们也应该不会强行要一百。其它的地方我不晓得,象我们这里,收税的一般也不愿意得罪个体户,个体户更不愿得罪收税的。人际关系你比我更清楚。当官的开店,税钱差不多都未收。六老情愿每次都躲掉收税的,也不说收税的未去甲店收未去乙店收。否则甲店乙店的老板听到他这么说还不恨死了他。当然,你如果不当官又不扯执照不交年检又不交管理费,他们多半就会强制你滚蛋。”立夫:“收税的对六老这样的人也脑壳痛。”志仁:“六老每次看见他们就关门,来不及关门就从后门里走,万一在店里会着他,估计最终也只能收到他几十元。”
到年底,又开始收地税。收地税是五个人。收到左对面的化肥店里,与化肥店的刘老板谈不拢,刘老板要用货抵税,笑嘻嘻的要他们一人搬一包化肥。志仁心想收国税的只有一个,收地税的却这么多,记得去年收地税的只有三个。到志仁店里时,志仁已预先借了钱在手里。地税收了一百二十元,开了四张票给志仁,每张票都是三十元。志仁记得去年的地税只一百元,包括地税登记本十元钱都只一百一十元,今年却涨了二十元。
志仁寻思:“收税应是四个人。一个工商,一个地税,一个国税,由三人共同核价后,个体户象交电话费那样按规定时间到收费站将钱交给另一个。这样做有十二种好处。”
收了地税后,过了没多久,到02年3月的一天,上午,志仁正在里间写小说,见收地税的又来了。志仁连忙从里间出来,一边心里寻思,他们又来干什么?难道今年收地税提前了?进来的却只有一个,看后面并无第二个。收地税的见着志仁,要志仁关一天门,说有检查的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志仁心里疑惑,自己已交了税,怎么还要避开检查。收地税的从右边一路过去,又进了二家店子,都是进去讲句话后就出来了,想是也是要他们关一下门。其余的店子,未见收地税的进去。志仁想,开店也不在乎这一天,便关了门。谁知这天检查的却没有来。第二天上午,收地税的又来了,要志仁关半天门。志仁将店门半开着。过了个把小时,见有人进到左对面的化肥店里,对刘老板说:“检查的来了呢!”志仁便关了门。
过了半个月,一日上午,一个收管理费的进来,对志仁说有检查的来,要志仁关一下门。志仁寻思自己有执照,年检管理费也都交了,查什么呢,也就没有关门。因为有检查的来,志宏关了店门,到志仁店里来看书。到中午,二个检查的果然来了。进来后,一个问志仁进了新书不。志仁说没有进新书。另一个问有执照不。志仁说各种手续都齐全,将执照指给他看。二人望了一下墙上挂的执照与地税凳记证。其中一个问志仁去年交了管理费不。志仁说交了。问的便作了记录,没问志仁交了多少。作记录的要志仁签了名,然后二人便出了店。
志仁寻思交了钱的收据还是存放着好,把未丢掉的收据翻找出来,合在一处,用夹子夹了。
立夫进来喝茶,看见夹的一叠收据,喝了茶后把收据拿在手里翻看,一边翻看一边说:“难怪税务部门有钱有小车呢!你都交了这么多。”
志宏:“还是收钱的好,有办法发财些。”
立夫:“早几天我听到一个司机讲,他们从镇上跑市里,当初花了几十万块钱才买了三分之一的股。现在从镇上到市里共三趟车。这么多公路的股钱;车子要驾照,这驾照的钱;生二个崽要罚款,这罚款的钱;......这么多收上去的钱,与税钱也不知是怎样的关系?税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这些钱的大部分都没有用于民。这从他们修的办公楼,买的公车,个人的富裕程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能够证明。”
立夫又道:“如今不知做什么好!讨呢讨不到,抢呢行不通,得设法骗。如今都是在骗!”志仁:“去年有个老倌子,穿着并不寒酸,到我的店里,说是儿子得了病欠钱治,不治会死,向我讨一块钱。我给二角。他把帽子脱下来,说,你看我头发都白了,七十二了呢,给别人做小工别人不要,我不是叫花子,我就是XX乡的,与你只隔得十几里,要不是这样,我不会出来丢这个脸。”志宏:“骗不是办法,万一揭穿了呢?”
立夫: “我是说合法地骗。”问志仁:“你以前借的那治近视的神镜,效果怎样?” “假的。” “那就是合法地骗。贵婶(新德娘)买那口服液吃了,吃后,说是好象强了点。强什么啰!不承认受骗上当而已。这些东西,言过其实者多,名副其实者少,价格与效果,天上与地下,等你一试,做那生意的口袋里已鼓起来了。说它是假货,它多少又有一丁点效果,说它是真货,时间已将它证明得明明白白。当初电视里、杂志上如此火爆,如今已销声匿迹。可这些神乎其神的药,旧的死了,新的又长出来,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天白日里源源不绝。”
志仁:“这其实是一种病,一种社会上的病,一种传染病。如今已传染开并要永久性地传染下去。其实这种病并不难治。对付传染病的三种措施是: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和保护易感人群。只要切实实施其中的一种措施就可以了。如保护易感人群:要按假货假的程度实行五倍十倍的赔偿,要让买到假货的人发一笔横财,这样就会有亿万人专买假货。除了雷锋,大概再没有愿意做亏本生意的,所以厂家会警惕自己生出假货来,否则一笔假货销出去,自己就可能会被商家搞垮。商家若发现自己充当了假产品的传播途径,他得马上去找厂家索赔,否则自己会被消费者搞垮。这保护易感人群的方法早已存在,只是从未认真过。”
立夫:“这种骗国家也从来不管。”志宏:“不过,这些东西,便如那减肥药,你看如今要减肥的,并无一个辛苦劳作的农民。”志仁:“这也是购买者的心理作用,好象广告的次数多,就是好的。其实是购买者分担广告费。”
立夫:“要想个啥办法搞钱?讲实在的,我看到那设卡收路费的,硬看得心里痒。要是我当官就好了,也设个卡。”志仁:“那样做会引起民愤。”立夫:“民愤?等到民愤时,我的路费已收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采取行动,坚决取缔路卡取缔乱收费,于是老百姓就拍手称快,反正从未有设卡丢官或将收的路费吐出来的。”
志宏:“要说呢,还是当官好。不管是象这收路费这类有意的,还是那无意做错的,都不要负责任。”对立夫道:“以前说的,市里修的那大楼房,我跟你争,你说是修给民工住的,我说不可能是修给民工住的,上回到市里进货,我听到讲,那房子真的是修给民工住的。只是没一个民工肯来住。现在那房子还空在那里。以前跟你争时,我就认为就是有人住,住的也会很少。因为民工工棚都靠近工地,若来住这楼房,首先就要出来去的车费,再加上水电房租,而民工工资又低,他要来住还打什么工,干脆住家里岂不省事得多?所以虽然你讲对了,我也冇说错。上回到市里去时那大楼房已修起蛮久了,住的几千人的民工楼没有一个民工肯住呢!也不可能用推土机又把那楼房推平,铁证一样立在那里。只是将来会想办法让房子作点什么用啰。”
志仁:“可能在修建以前,冇得第二方案。”立夫:“我知道是修给民工住的后,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解,我就不信当官的幼稚到这种地步,他幕后肯定是因建房有利可图而打着为民工修宿舍的旗号。”志宏:“按道理想来,他这错误并不是无意的。只是,象这类事,上面从来不追究。你如果想建,还可去建几栋。”
志仁:“比如某明星或有钱有势的人,他要找个二奶,不想在歌厅夜总会一类地方找,想在初中生里找,于是就打着培养、发掘、合作等旗号,这样,他周围就挤满了供他选择的目标,电视台、商家也各有所得。实际上,许多上层富裕者的内心里是希望有贫富差距的。”
立夫:“除了市里的这民工楼,镇上的菜场,修起了,用了个把月,不实用,这几年一直空在那里;学校修起了,用了二三年,因学生少,学校合并,腾出的学校空着;引进的齐橙,长不大,失败了。许许多多的事都不能防患于未然,出了问题,又冇得补救措施。所有的这一些,都冇得第二方案,不是亲眼看见,讲得我听我还会不信。这些官,真不知怎么说他们好。只有电视里,天天嚷着高举伟大旗帜。”
志仁:“国营企业倒闭,不是在刚出苗头时与发展时实行改革,也不是在剧烈时实行改革,而是在结束阶段,在大部分国营企业亏损时才被逼得下岗再就业,这其实是不应该的。并且其它许多方面,也都是出了事故再查治。仅此,足可以证明国家腐败的程度。集全国精英,集现代管理方法,有高科技,真不应该出现这些伤痛,应能够出个苗头立即制止。改革开放、三中全会这些国策,因为是集众精英的头脑,所以都应看成是极简单的,可是直到现在,还被恭之为英明。”
志仁寻思:“就是在下面,最基层的负责人,绝大多数的,也不称职:农村有许多路都等着修;不是耕地适合栽树的地方,有无数的树都可以栽下去;穷困户待改变,住在河边的贫困户本可以用河道养鱼养鸭养鹅,他养鸭鹅从来都是只养十几二十几只。不少农民不会挖掘耕地潜力,不知‘多级耕作制’,一块地十几年来年年只种一二种作物。许多农民的排田有条件可以水土轮作的,他不会水土轮作,不知这样可大大减少杂草减少虫害减少病毒增加产量。许多农民也不知道高低作物结合种,一亩地当一亩五或二亩地用。不少农民的果园是果园,狗棚是狗棚,种菇专门用块地,而不将果园用来养狗或种菇。这其中有的也想到过也知道果园里能种菇,但别人都没那样做他也觉得还是专门用块地好。他从未想过果园里搞养殖不但不用除草,养的吃草的东西还可少喂些食。”
又想: “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乡村负责人都做什么去了?在这种情况下镇政府的办公室要不放报纸不准聊天。村一级的负责人都是上面喊开会就开会,上面喊收税就收税,上面不喊就一动不动,要动就去打牌。眼见的村官乡官多数都不忙。具体地说,缺几百万个焦裕禄。这几百万个焦裕禄有没有呢?有。每个村都有。就凭那些工资,就因想在有生之年做点事,就这二点,就有许多焦裕禄了。并且大学校园里也有。当然,首先得有个环境,否则这些都不能成为焦裕禄,而会和以前的乡村负责人一样。现在不应再是思想上的老头们占据着负责人的位置,其中一半应是有活力的年轻大学生,有心的省巿一级作家等等。十几年后,思想上的老头们则全部退出负责人的位置。从新村官里竞争出来而留存下来的村官,在一定的体制下,能约束住乡官。竞争出来的未被淘汰的乡官,从新村官里选举出来的乡官,在一定体制下,能约束住县官。只要这种下管上的体制形成,95%的腐败也就不治而愈。”
志宏:“上面腐败,下面也腐败。如今村乡二级都是上巴结下安抚,都不是为民。乡对村一级的安抚是提高待遇,施些小恩惠,如组织外出旅游等等。村一级对民的安抚主要是言语。”
立夫:“看如今的官,一个人当官后便把一家人自己的亲戚全提拔出来,这种情况极其普遍,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既不要查也不要证,这种明摆着的腐败为啥不查?”志仁寻思:“用人腐败是最大的腐败,是一切腐败的根源!用人不反腐,任你中央怎样加大查处大案要案的力度,任你中央怎样想千方设百计,任你中央把反腐几十上百年的坚持下去,也就是说其它所有的反腐再尽力都是假的都是枉然!不少人寄希望于完善制度,这是错的!再好的制度由腐败者来执行都是枉然。只要人不腐败,制度不完善又有何妨。”
志仁又想:“制度要怎样才是完善?美国新加坡的制度应当都不完善。就象我这样的人,研究中国的法律,中国现在的法律的漏洞竟还这样多!”
志宏接立夫的话道:“确是如此!就象我们这个镇,有二十个村,可是镇上的官,百分之七十都出自XX村。二个邻镇的官,也都是百分之七八十出自一个村。并且油水好的其它行业也都是这样。邮电银行里不是父子母女,就是父女母子,不是这种情况的很少。最明显的是肥缺都是官家子弟。”立夫:“反腐反了几十年,也就反成了这个样子。”
志仁寻思:“美国占着天时,有多年的积累,是个富强的国家。中国占着人和。中国要赶上与超过美国,唯一的出路是利用人多人才多的优势。治理一个国家需要有人才与人才的心。现在中国的官,人才颇多,但绝大多数没有一心治理辖区之心,究其原因是官员的来源只择人才不择心。因而中国的很多人才没有被很好的利用。中国人多,人才多,原本可用人才多来竞争治国,可惜现在只有官位的竞争。一个官员若无功则有过,占着职位的过,若有功,则只是尽职而已,官员是不存在有功劳的。偏偏绝大多数人都还有‘有成绩的官员是有功劳的’这种错误看法。看如今有些基层干部,只要不犯错误,便似乎是个好官,并还可能一直升上去,直做官到老为止。中国许许多多庸庸碌碌的官,都是当官一辈子,真是奇怪透顶。要用试用、竞争制,让官员把他毕生的精力都凝聚在四年之内,有成绩让他再干一届,成绩好便提升,无成绩往下降,干得不好让他为民。”
立夫又道:“以前见村部墙上画村务公开的那表格,当时还觉得政府有气魄,能接受群众的监督,杜绝弄虚作假,到如今呢,村里的,邻村的村务公开,还有各镇的警务公开,全都是空表格。”志宏:“公路边,李家湾村那画着空表格的公布墙,还是几个瓦匠,一些杂工专门修建的呢!这是公开不了的。想来全国各处没一处公开。”志仁:“话也不能说绝对,可能也有,但一定是避实就虚的。譬如各组秋修冬修及杂工数公开,政策、农民负担、计划生育半公开,财务不公开。”
志宏:“好多好政策都是上面下文,中层起传递作用,到下面则摆摆形势。其实反而浪费了人力笔墨。”立夫:“不浪费人力笔墨,他们有啥事做?你就看那搞检查:上面的若要检查政策效果,便先通知下来,然后按说定的路线游览。无论是国家总理,还是省市县乡,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教育企业,都是这样。想来村里的小孩子玩游戏,倒比这几十万几十岁的大人认真些。为了应付检查,尤其是当官的心血来潮发了神经的突击检查,下面为作准备往往忙得鸡飞狗跳。”又笑着道:“我的上半辈子是没看见没听到过一次真正的检查,也不晓得下半生有没有眼福,能在报纸或杂志上看到一回。”志仁:“中国是以党代政,共产党是执政党,行使政府职权,没有在野党,其实更须检查政策效果。”
立夫:“并且这检查的人吃饭时,还要人陪着吃。其实这吃饭,自己一个人几口就吃下去了。若没有胃口吃不进,就饿一饿再吃。又不是一二岁小孩,为啥事要陪着?我看那些大官还不如新高那三岁的小孩,他如今吃饭都不用他爷爷陪了。”
何嘴巴拿了志仁的稿件看,这时还了来。志宏想看看,接着。立夫对何嘴巴道:“你以前不是也写过?志仁他是专业写呢!他写的比你的怎样?”
何嘴巴笑道:“当然是他的写的好些!只是他写的不适合刊登。打个比方说,志仁写的,总是赤裸裸地说,‘这是披着社会主义的皮的资本主义’。这种话其实是不能写的。”对志仁道:“你何必自讨苦吃,写这些难得发表的东西呢?我看你还是写赞颂的,言论自由,只管赞得肉麻点!”
志仁笑笑,寻思道:“赞是现世的悲哀,是冤假错案的温床!要是都象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就好了!多出几个揭社会主义的短的人也好。前者冒着被毒死的危险,为人类发明了一种食物,后者促进、完善了社会主义。只是多数当官的都是只听得进顺耳话。从古到今的好多次‘风云’,也都是说话的人倒霉。”又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为官的愿听逆耳之言,让老百姓挑弊指缺,他们抱着闻过则喜之态,虚心地裨补缺漏,于国于民,定然大有裨益!”又想:“如今有些官老爷,只称意于歌功颂德,对缺错皆讳疾忌医,若有指责他们的‘逆民’,便将一顶‘思想反动’的大帽子扣将过去。”
立夫:“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中央邻导,都是要讴歌不要实际的!”
志仁:“真不明白,那些高官,都是历浪多过桥长的人,他们不会不晓得,水平比他们低的人,也的的确确能指出他们的缺点与错误。”又寻思:“中央的政策,就如一百元钱比一个馒头值钱那样正确。但有时,一个乞丐手里的馒头,的确比富翁的百万家产值钱。如今的报刊杂志,绝大多数都是赞,少有寻求不足,奖励批评的。从古至今,要下面歌功颂德的,又是些怎样的人?贤明的政治家,不会象如今这样要下面赞,而是会注重谏。如今那么多举办‘赞业绩’的人,都应是智者,只是又这么弱智,不顾这明摆的‘失’!”
立夫: “不明白,不明白的多的是!你能监督我,我能调动你。下面有错,上面能查处,上面有错,下面不能查处。不是理大而是权大。真的想问一问中国的人大代表:‘你有些什么权力?’”志仁寻思:“只有下管上的体制形成,中国的人大代表才有权力。”
何嘴巴:“你就是要谏的话都只能婉谏,要写这些只能委婉的写。”立夫:“谏?不要说是志仁这样的小不点,有十个比志仁高大得多的小人物联名上书都没反应。我看那些穷困而死的都是猪。要是老子到了那地步,死前先把天安门炸了。”志仁:“你这是象拉登那样用武力。按现在的状况,只能象甘地那样,顶多是用他那种方式。”
何嘴巴:“象甘地那样都是枉然,现实是私心太重了。”
志仁曾设身处地地细想过:“假如一个人为官以后,便是他自己可两袖清风受苦,挤出钱来还债,但对于没几年活头的年迈父母,是不是尽些孝道,谋点钱财让双亲亨亨福?若想谋钱财,则就易与腐败挂上钩了。他生平有一位最好的朋友,曾多次助他,是生死之交,现其待业在家,生活艰苦,难以养家糊口,而他现在又大权在握,可轻而易举地解决他的职业问题,他会不会用权力为他安排个好职位呢?假如他的家人得了急病,不治会危及生命,治又没有钱,他的下属来看望,送上钞票,他会不会收这能救他亲人的命的钱呢?并且,他知道与人鱼不如与人渔,他与下面的农民渔,可下面的农民,有的在想千方设百计得到渔后,便把渔换了鱼吃,还谎他说,鱼是渔来的。”志仁细想之后,觉得腐败还是能治。
立夫:“从古至今,人性都太坏,反腐败太难了!”
志仁寻思:“绝大多数的人都真以为反腐难,以中央那几个人带着几十万官反腐是很难,从中国的几十年,外国的上百年来看,中央集权,官员管理,这种模式是不完善的。若以天下人治天下,变管理人民为中央集权,人民管理,一点儿都不难。外国人信基督教,日本的武士道,中国过去的忠君,封建贞洁牌坊,毛泽( )发动的文革,早些年的抗洪,都足以证明反腐败不难。反腐败须改变环境,改变环境靠体制改革,体制改革只能指望上面。现在的人,恨的只是贪官污吏,不知道根源在总书记。”
志仁又想:“治腐败在国外是国会,在中国是中央那几个人。只是中央便是有真心也不肯下大力气反腐。以前以为腐败是转型期的正常现象,因为发达国家也并不是在短期内就治理成这个样子,何况中国还耽搁了十几年,但现在觉得不是。‘新加坡每个公务员必须以每月工资的18%,单位加入22%,共40%存入公积金(退休后不另发养老金与退休工资),职务越高,工作时间越长,则公积金越多,如果有一项微不足道的非法所得,则公积金全部没收。’等反腐法,中央不用。自己这里的《反腐条例》,其中绝大多数中央都未用。现在若出二个清官,在这种环境下,将会被吃掉。”
何嘴巴:“反腐败有时也还是加大了打击力度。”志仁:“那是割韭菜。为了缓和形式,巩固他们的统治。如提拔我当官,我也会腐败,如果惩罚我,我会大声喊冤。”
立夫:“要把韭菜蔸挖了。”志仁:“只是谁会用手打自己的耳光?现在的大官,从小就有好环境,在权钱的扶持下进名校谋好职位过关斩将当大官,所以省里中央的官都是在市省中央官这个温室里培养出来的。”
立夫笑了笑,道:“对于腐败分子,我有个非常好的方法。只要用我的这个方法,国家的官员,全都会规规矩矩,任何大大小小犯法的事,没一个会去做。”
志仁:“对于反腐败,有的呼吁高薪养廉,有的呢,认为要加重刑罚,其实这二方面都不全面。当官的看见经商的富裕了,他比经商的差,容易心理不平衡,高薪养廉能起缓解作用,只是人的心窝子填不满,高薪养廉不能治腐败。秦朝时,加重刑罚以后,反而促进了它的灭亡。现在如果加重刑罚,加的不够重没有效果,加得过重,一方面能减少腐败,改善社会秩序,但另一方面会制造出一批拉登来。所以加重刑罚是反腐败的第二步。”
志仁寻思:“若上面是真心反腐,便进行体制改革。体制改革之一是提高全国人大的权力,使全国人大如同外国国会。中国的人大相当于外国的在野党,但没有权力,只起一个提意见的作用。提的意见还要看上面采纳不采纳。幸而采纳的是绝大多数。只可惜实行下去,真正落实的是少数。许多都是空耗笔墨,浪费人力。再就是第一任总书记真心反腐,可能第二任不真心反腐,第一二三四任总书记真心反腐,可能第五任不真心反腐。腐败容易反腐不易。只要第五任不真心反腐,前面四任的真心反腐,都会是王安石变法的结局。所以需要有一个有权力的人大。虽然是人治腐,但必须以法治为主,人治为辅。邓小( )晚年的腐败比现在严重,比他以前严重;毛泽( )晚年的文革;都是因为没有一个有权力的人大。再就是,治理一个地方,在如今的实际情况下,心比才学重要,但心私是人的本性,因而,治要靠不只是写在纸上的法律。在保证大权力不分散的情况下,适当打破金字塔式的纵向的权力结构,也不横向分权,而是使权力均化,使一个普通警察能管全国所有的人。在这种以所有人治所有人的情况下,切实做到中央集权、各地自治,萧规曹随,切实实行无为而治,逐步实行反腐。”
志仁又道:“只是现在,还连法律都不完善。譬如对于婚姻黑中介,就不能依法制裁,因为无法可依,而黑中介反而可有理有据的找受骗上当者打官司。如今有些人组织小孩子卖花,农民缺钱,愿意小孩子去卖花挣钱,只是小孩子的受教育权就被剥夺了,但法律对组织者无能为力。”
志宏:“把所有的人想出的解决方法都归纳起来,把法典加厚,比美国的还厚。”
志仁: “只是如今法律的空子太多了,如证券犯罪、金融犯罪、计算机犯罪、利用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等等。聪明的法学家制订完善的法律而不会被问题束缚。若出了问题以后才制定新的法律,犯罪分子便能寻法律的空子而逍遥法外,那不是好办法,永远都被动。我想了个‘预防法’,只有用‘预防法’,”
话未说完,这时有人租摩托,在外面喊立夫,立夫便往外走。志宏拿了三本书、志仁的稿件,与何嘴巴也出店。
二
志仁的《反腐条例》还只打了个底稿,此时坐下来开始修改。第一条是叙“预防法”:“预防法不会与法律相抵触。因为凡有法,则用法,预防法是现行法律没有的,弥补法律空白的法。是参照现行法律的法。每条预防法产生后,就不再是预防法,而是成了法律。所以预防法没有框框,无边无际,但预防法又没有一个字。预防法能填充一切法律空子,是人脑针对不合理情况临时订出的法,她是母法,世界上的万千法律都由她产生,但她小于任何一条法律,她能彻底改变法律被动于新犯罪这种局面,达到有法律空子也不能钻的目的。虽然用预防法量刑稍有出入,但较之能杜绝所有的人钻法律空子,这点缺陷应是微不足道的......归纳起来说,就是有人做了不合理的事,而法律上又没有惩罚这种事的条例,于是惩罚者便参照现行法律制定一条新法律来惩罚做不合理的事的人,这条新法律就是从预防法里产生的。”
第二条:司法不独立。省一级的不能约束省领导,要中央下令才能约束;市一级的不能约束市一级的领导,必须省里下令才能约束。所以要修改现行法律。在全国范围内对司法机关的职员实行统一考核、统一调配,不再由各级人大任免。司法机关的经费要改成由中央财政支出,不能再仰望本地政府,不能将脖子掐在本地政府手里。
第三条:官员的选拔,采用下选上的方法。上级只对下级负责,每一级上级都是受下级限制。
第四条:在中国,有许许多多得“职位”者都不称职。这是中国极其腐败的用人制度造成的。试问中国熙熙攘攘的官员,有几个没有提拔过自己的亲友?干过一届的,从镇长往上,能凑足一百个不是被亲友提拔也没提拔过亲友的官员不?用人腐败是一切腐败中最大的腐败。废除干部领导终身制。中国的一个官,若他在职多年,就有了资历辈份,就可作为他升官的依据之一,这是极其错误的。在官场,应如长江,而不是一潭死水,因为国家要成长。论资排辈还阻碍了干部的年轻化。所以要用试用,竞争制,公开选拔官员。并且要让官员在电视里对他辖区的公众发表就职演说,四年后,将他所做的事让下属按时间去印证,以此做为他是否连任,升官的依据。
第五条:少开会。开会不是在风景名胜处或宾馆而是在影院这类地方。中午吃盒饭。主席台上只站着一个发言的人,发完言便下来,另一个发言的上。
第六条:失业的,不少没有就业处;用人的,有些招职工不到。必须有个全国性的桥梁。这桥梁是在职官员,而不另设机构。
第七条:工程招标投标不是公开平等竞争的不合法。杜绝为权者的消费买单等行贿受贿现象。各工程谁主管谁负责。在中国,习惯于亡羊后补牢,如煤矿,出事死人后再来整顿。以后,出事后先追究主管的责任,死了人的不让主管有改过的机会,再整顿煤矿。在韩国,曾发生因桥梁倒塌压死两个人的事故,交通部长即引咎辞职;而在中国,仅一次死上十几人的事故,不知有多少,至今从未见过有管理部门或监督部门的人辞职。
第八条:财务公开,杜绝用公款请客吃喝、旅游、钓鱼、交费、跳舞、按摩、为官配电脑手机车等等等等。项目公开,决策公开,审批公开,程序公开……公开处理违纪干部。只要不泄露国家机密的统统公开。
第九条:在中国,乱收费的,未发觉的便未发觉,发觉了的便发觉了,发觉并查处了的,都是用清退的办法,这种愚蠢的办法促进了更多的乱收费。所以乱收费应由收费受益者四倍还返,二倍返给被收者,一倍返给举报者,一倍用于开支。还有一种较为普遍的情况:如某县级单位财政困难,向上面要钱上面没有,上面便给一种搞钱的权力,这县级单位便用这种权力(如罚款)去捞钱,在这种情况下,给权力的与罚款的,即使违法,也往往不会受到惩处。
第十条:说到贪官污吏,人们很容易想到肥头大耳白白胖胖的官员,一般不会想到集体。其实,把社会主义体制逼为资本主义体制的,就是集体(国企)。这些企业,本应给国家挣钱,但企业的管理者,合伙侵吞了挣来的钱,把企业变成一个烂摊子,再把这个烂摊子推给国家。腐蚀国家的集体,也并不只是国企,它包括一个村到一个省,尤其是市、省一级,权力非常大,官员们也非常容易钻法律空子,“合法”地捞钱。以单位(集体)的名义谋利,贪污手段隐蔽,具欺骗性,腐蚀了过去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中央采取的对策是国企私有(国企私有后,虽然还是管理者得钱,但性质已不一样了),下岗再就业,走资本主义道路,但直到如今还没有完善法制。还有一些政府部门以政府招商引资的名义违反土地法炒卖耕地,对这种情况要对负责的主管(责任人员)刑罚,招商引资公开化,杜绝权者从中谋利。还有些部门钻法律空子,在不应建收费站的公路上建收费站。
第十一条:后任不为前任“揩屁股”。前任应完成的事未完成,将前任停薪留职完成,再视完成情况处罚。
第十二条:该设置的英雄奖、(好人奖)、挑弊指缺奖,从未见国家设置过。
第十三条:在中国,当官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工程在权力的作用下便仓促开始,把老百姓碰出血来,实在进行不下去时,便偃旗息鼓。这种决策遭失败的情况非常多。所以竞争上岗的官员与反腐,都须集众人之智,民主决策。
......。
志仁寻思:“一个人的《反腐条例》不充分,千百万人的《反腐条例》就充分的多了。这是以天下人治天下人,是根治腐败的唯一办法。是强国的办法。能够做到《反腐条例》一半的,才有资格做总书记。再下一届的总书记完成另一半。”
志仁正在边看边修改,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拿起手机翻看短信,是何嘴巴发来的。那短信是:
“某日三鼠神侃。甲鼠指着墙角耗子药:‘爷天天拿它当点心’。乙鼠不屑:‘看到那鼠夹没?爷天天上去锻炼身体!’丙鼠眼都没抬,朝一怀孕猫肚子弩弩嘴:‘爷的。’”
志仁很快便领会了其中之意,放下《反腐条例》,寻思:“有位哲人说得好,‘即便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介寒儒的呐喊,也只会被人视为呻吟。’”
第四章略
第五章
一
志宏拿了志仁二本书,一本是修手机的,一本是修电话机的,边修手机边学,理论联系实际。因志宏专心,又有修理的底子,修理技术进展迅速。修家电的书志仁店里没有,志宏去市里修自己修不好的手机时,带了二本回来,边学边兼修各类家电。
志宏最初修手机,无人竟争,修手机不是志宏拉拢顾客,而是顾客求着志宏,因而志宏很好杀价。赚得的钱,购买修手机的设备,接着又进些手机与家电的配件。可惜好景不长,才修半年多点,修手机的增了一家,姓伍,专业修手机,技术比志宏好得多,志宏修不好的,到他那里修得好,志宏很是恼火。
这日在店里,正在给一个姓黄的老倌子修手机,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喊:“停车停车,车压了人!”右对面一家鞋店前,聚着近十个人,一辆三轮慢慢游刚从那些人身边开过去。听得喊,司机停了车,下来看。喊的人身材高大穿西装着皮鞋系领带,志宏认出是黄家村的光痞。光痞走上前去,抓着司机衣领:“喊你停,你还跑啥!车压了人你还想跑啊!”“没跑,没跑呢,听见喊接着就下来了。压了谁?”“你瞎了眼!压到老子的脚了!”司机看光痞的鞋,不见有压的痕迹,说道:“到医院里检查一下。”“给钱,我自己看去!”“好多啰?” 光痞已松了司机衣领,往公路中间慢慢地走,又低头看一下脚:“你刚才要跑,你跑得掉啊!”“有车牌号码,我怎么会跑。”专门在镇上跑客的三轮车,现在都编了号,编号都是写在车后面,三轮车离光痞他们还不到二十米,车后二个红色的大阿拉伯数字“XX”,很醒目。光痞慢慢往志宏这边走:“喊压了人你还跑,你聋了耳!”“到医院里看看去?”光痞声音小了点,对司机道:“拿三百,我自己看去。”司机怔了一下,略犹豫,说道:“我找熟人借去,看能借多少。”光痞没理会,又往回慢慢走。聚着的那几个人里,有个是鞋店老板,已到店里去了,另三个也已走开了,剩下的三个,都是常与光痞在一起的小伙。志宏寻思司机是去找人讲情,能少点便少点。“你不喊人还算了,你喊人我车都打烂你的!”光痞嚷了这句,见司机走远了,便上车,另二个小伙也上了车,慢慢游便开走了。另一个小伙还立在原地,想是等司机回来,立了一会,往司机走的那边慢慢地走。志宏寻思司机想少出些钱,现在却会出得多的多了,不说一千,五百是出定了。
昆八老倌已从派出所出来了,仍然干搬运。他与黄老倌沾亲,见黄老倌在志宏店里修手机,便到志宏店里来。昆八老倌问黄老倌:“被车压了脚的不是你那村里的么?”“是的。”“是横号叫光痞的不?”“是的。”“那家伙蛮横呢!上回要打我呢!我是不同他搞,要搞还会怕他!”又道:“这种不讲理的人我搭都不搭他。”又道:“不晓得怎这样不讲道理!”黄老倌道:“他的屋挨着我的屋,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老倌子原先搞过副镇长啦,屋里有几块钱,又只有这么一个崽,他爹爹妈妈处处依着他,还不就惯坏了!”昆八老倌:“这都是没教养好!”“管也管教过。大点的时候,赌博,骂过。后来在外面偷东西,他老倌子气得要打他,他娘怕把崽打伤了,在旁边劝,劝他,劝他老倌子。劝跟骂又有什么用。再就是他老倌子退休以后,钱少些了,他又懒,天天耍,烟酒嫖赌都要钱,他爹妈不给,他就趁他爹妈不在屋里时,开始是捉鸡鸭卖,后来就偷钱呢!把屋里的屉子都撬烂。我听到他跟他老倌子吵,说是去死,要出走,找屋里逼钱呢!”“那他家里也不得安稳了?”“多数时候都是他娘依着他。他比他老倌子高大,现在他老倌子也奈何他不得。只把他堂客遭秧,打骂得要死。我是看见他把茶馆里的鸡婆带到屋来,他堂客都不吵。”“他屋里的家当只怕也被他败光了?”“他有钱!现在还把钱搞到屋里。他屋里搞装修用了二万呢!还安了空调呢!他在外面搞了不少钱!”又道:“再说他屋里也不差,他老倌子月月有退休金,也是天天打牌。他屋里冇作田土呢!”
昆八老倌道:“他去年十月间不是为了啥事,跟麻雀到牢里去了,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志宏想起在派出所时看见他到派出所查一个人的资料,说道:“早几个月我就看见他呢!他出来好久了!”昆八老倌:“都是送了钱!”黄老倌:“也不见得是送钱。他跟现在的副市长沾得上亲戚。”昆八老倌:“副市长!是亲戚?不晓得。”黄老倌:“就是麻雀他伯伯。”昆八老倌:“麻雀!我晓得。一屋都是官!”黄老倌:“光痞跟麻雀是亲老表,麻雀的娘跟光痞的娘是亲姊妹。”昆八老倌:“难怪!是这样。”黄老倌:“要不他老倌子会提到镇政府去,还搞得副镇长到手?他老倌子是认不得好多字,小学都冇读完,是吃了冇得书的亏呢!要不还不是这个样子。”又道:“要说我还比他老倌子多读一年书。他老倌子是有人提,开始是搞了一届村长,接着就一直在镇政府。”志宏:“麻雀也出来了呢。”昆八老倌:“他肯定会出来啦!他一屋不是官就是老板,都是如今他的副市长伯伯提拔的。他伯伯以前在县里时就把几个弟兄都提出去了。麻雀他老倌子没进过学堂,开始是提拔得管监狱。”志宏:“还是有关系好!麻雀的叔伯哥哥读了点书,大学毕业,以前是分配在镇政府,现在也被他伯伯提拔得是副县长了。”昆八老倌:“要说麻雀是不争气,差不多一年进一回牢,要不还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志宏:“进了其实也不差,我听立夫说他在牢里自由的很。”
几天后的一日上午,志宏看见光痞与二个青年从街右边过来,在街当中大摇大摆的走。街左边一辆摩托车驶过来,鸣着喇叭,三人只当未看见未听见,迎着摩托车走。摩托车便偏向志宏这一边,从三人左侧驶过去了。
三人从志宏店前经过,走到左对面的理发店里。理发店里只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徒弟。光痞坐到理发的椅子上,喊理发。女徒弟说师父不在。光痞要女徒弟理。女徒弟说还没学到。光痞说没学到就学着理。女徒弟不做声了,搬把椅子坐到阶级上晒太阳。光痞又喊了一声理发。女徒弟背对着光痞,只当没人。光痞坐得无味,便起身到书桌上拿了梳,对着镜子左梳右梳。
另二个青年,有个叫老卫,坐在店里的一把椅子上,另一个坐在另一把理发椅上,二人正谈着话。老卫道:“那高点的妹子长得蛮好呢,她今朝是没来,下回你看。”光痞插嘴道: “那妹子!那妹子我要打她!”老卫: “为啥要打她啰?”“她把我这件衣服的袖子做短了!”与光痞常在一起的二喜从街右边过来,此时进到理发店里,听到这一句,问:“谁把你的袖子做短了?你这袖子不短啊?想把拳头包起来啊!”老卫:“你这猪出去啰!进来搞啥家伙。”光痞:“我问她的话,她答都不答,不是看她老实,硬要揍她一顿!”
二喜:“光哥,走!走!有事去!”光痞:“啥事?”二喜: “那里有二个相亲的。”四人便都出店,往街右边去了。理发的女徒弟起身,到店内去了。
六个搬运在志宏店里,三个坐在椅子上,另三个因没凳子,坐在地上,屁股下都用衣垫着。一个叫克强的搬运道:“他们又去敲烟去了,一听到别人看对头相亲他们就去敲烟。” 一个较瘦的搬运道:“上次他们敲烟的那二个相起了不?”克强:“相起了。” 志宏: “他们搞到了烟不?” “一个搞了一包。” “一包?这么多!” 昆八老倌道。志宏道:“不是一包难道他们还会只要一根?”克强: “开始那小伙子一人递一根烟给他们,他们不接,讲小伙子小气。后来那小伙子的老倌子便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包,还讲了一堆好话。”
下午,一个老倌子来卖手机,说没钱用了。手机是海尔牌,翻盖单彩屏。志宏试手机,手机上显示有一半电量,听铃声音乐或按键查看功能都正常,但一打电话出去或响铃接电话时就关机。老倌子说要充满电才能打电话,承认充满电只能管一天或多半天。志宏出价五十元,老倌子要志宏加三十元,最终志宏出五十五元购到了。
老倌子走后,镇政府里的小刘搬了台21英寸的彩电来修,跟着来的还有刘镇长。刘镇长是副镇长,在称呼上,按流行的称呼称镇长。因此镇上就有好几个镇长,其实真正的镇长只有一个。电视是刘镇长的,刘镇长要志宏好些修好。志宏说好呢好呢,搬凳出来要刘镇长坐。刘镇长不坐,去了。小刘说电视机要演半小时才清晰,问:“要好久修?”志宏知道是显像管后面的管座坏了,但若现在换个管座,马上修好,收不了多少钱,便说:“我把电视机各处电压都查一下,好些给刘镇长修,要蛮久,修好了还要试。”于是小刘便去了。到晚上,志宏换了个管座,然后试机,看电视看到半夜。次日上午,把电视装好。下午,小刘来搬电视,问多少钱。志宏说只收18元零件钱,工钱给刘镇长帮忙。小刘说刘镇长会来结帐,把电视搬走了。等了二个月,不见刘镇长来结帐,志宏便去了镇政府二次,刘镇长都不在。后来听得镇政府开会,志宏便去镇政府,果然在开会。在值班室找到小刘,小刘说会才刚开,还要很久。志宏不耐烦等,回了店子,再到镇政府时会已散了,小刘说刘镇长出去了,志宏便把18元零件费交代了小刘,要他同刘镇长说一声。再后来望见刘镇长同着二个人收地税,往自己这边过来了,志宏便在店里等刘镇长。等了一会,出店看,收地税的已收到只隔自己二间门面的玻璃店里,此时只有二个人在收地税,刘镇长已不见了。志宏最终没有拿到修电视机的钱,白白损失了3元钱的管座钱。志宏对于光痞那一伙、多数村一级乡一级当官的与有些司机来修东西,格外多个心眼。
刘镇长的彩电搬来修之前,志宏五十五元购了那老倌子的海尔手机,当天便将手机上的电用得只剩一点儿,然后下了卡,开了手机放电。一直放到手机自动关机,志宏方开始充电。充了五个多小时,电充满了,安上卡试机,用了二天,电方用完,有电时打电话已不关机了,电板已激活。这类电板只能管二天,因此手机已恢复正常,可以卖出去了。
这日早上,志宏把手机拿在手里,寻思这手机可赚一百多元,又考虑是不是还换个壳,这样卖出去的价格还能高一些。这时来了一高一矮二个不认识的男青年,说买手机。志宏顺手将手里的手机递过去。高个接过手机,说道:“就是这手机!这手机是我的。我要赎回去。”志宏道:“你能出什么价?”高个说当然照原价。志宏寻思,别说手机已修,就是没修,我也不可能照原价给你,心里有些不高兴,便说手机已大修,要加一百元维修费,若是卖手机的本人来赎,则可便宜十块钱。高个道:“那手机就要保修一年,一年之内手机出了任何问题,都要归你负责。”志宏:“手机不保修,你买得就买。”这时,三天前卖手机的老倌子来了,矮个便对那老倌子说明了情况。老倌子对志宏道:“手机也不要你保修,还是给你加二十块钱,请你帮个忙,把手机退给我。”志宏:“手机不保修!别人买要加一百,你买再给你少十块钱,加八十块钱!”高个斥责那老倌子道:“你多啥咀?还啥价?加一百就保修,要不就照原价!”志宏:“那就讲不好。”高个:“你想清楚,手机不退也随你啰!”志宏心里有些火,欲同他吵,但寻思自己开着店子,便克制着自己。矮个:“总之手机要赎回来。”又对高个道:“走走走,耽搁啥事。”把高个扯走了。那老倌子先前被高个一顿斥责,已退后了些,此时见二人走了,便走上二步,靠近志宏维修用的书桌。他的右手,一直是插在右边裤袋里的,此时把右手抽出来,将手里的钱放到志宏书桌上,道:“我总共就只凑了这八十七元钱,都给你。手机是五十五块钱给你的,也就是加了三十二块钱给你。你就是亏了本,都请你把手机退给我。麻是麻烦了你,我晓得你的好处,以后有啥事尽量给你帮忙。”志宏:“手机是你的还是他的?”老倌子不做声。志宏:“刚才那要赎手机的是你的崽不?”老倌子道:“你把手机退给我,也就是修了福,积了德。我也是冇得钱,没办法。”稍后又小声道:“是我的崽呢。”志宏打量这老倌子,看到他的左脸有点儿肿,双眼似是接连几夜没睡,布满血丝,额角上有拇指大的淡淡的一块青紫。要赎手机的高个,头发油光锃亮,穿的是皮衣,一双手较白,留着长指甲,裤是西裤,看上去档次不低,脚上穿的是皮鞋,皮衣与皮鞋都很光亮。志宏虽不怕高个,但高个属于要格外多个心眼的头一类,觉得还是不得罪他好,对老倌子道:“给你修的这手机,零件钱都不止三十二块呢!”老倌子连连说着好话,志宏便把手机退给了他。因原本要赚百把块钱的手机,却只赚了三十二元,志宏心里,很不痛快。
志宏的碟片少,半个月前,用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回收碟片”四个字,贴在店门边,与右边店子相连的隔墙上,靠近自己店子的这一边。收购二手的碟片,比起进新碟片来,只要一半的本钱。前天有个青年进店问价,志宏说好碟片五角,那青年道:“我有五十个碟片,都给你拿过来。”昨天那青年便将碟片拿了来,但昨天志宏回去了一趟,不在店里,那青年便将碟片放在他亲戚的店子里。志宏的店子在镇的南边,那青年的亲戚的店子在镇的北面。今早志宏开门后,那青年的亲戚将碟片送了来,约百把个,说是加哥的。因手机的事,志宏还未曾细看碟片,此时便从塑料袋里拿出碟片来细看。碟片有三分之一较差,志宏打算等那青年来后,从中选一半好的,出五角钱一个收购。到下午,加哥来了。志宏说碟片有些要不得,只能选一半,又问:“你不是说五十个?这里有百把呢!”加哥道:“我只有五十个,另外六十个是武老的。你要就要,选不能选,把好的选了差的还有谁要?旧碟片当然就是这个样子,只要能放出来就是好的。”武老是黄家村的,以前坐过牢,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常与光痞伙在一起。志宏听得有六十个是他的,寻思这生意谈不拢最好,他的碟片十有八九不是买来的,便说不能选就不要。加哥蹲下身,打开塑料袋,数里面的碟片,数完,说道:“欠二个呢!我把墙上的拿二个。”说完便立起身来,在挂在墙上的碟片中选碟子。志宏道:“你去问你的亲戚,我又没拿你的。”但加哥就当志宏刚才没说这句话一般,在墙上的碟片架上选了二个。志宏陡地怒火直冒,便欲斥责他,但一想为了这块把钱跟他吵起来甚至打一架又实在不合算。犹豫的当口,加哥已将碟子放入塑料袋里,拎了袋子,不急不慢地往外走。志宏想追上去动手,但还是克制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碟子走了。那二个碟子都是志宏回收回来的,总共只一块钱,对志宏来说无关紧要,但加哥这种不把志宏放在眼里的神气,使志宏心里胀得痛。
志宏想,要是不开店子就好了,不开店子就可同他打架,就不必受这气。这种因开店子而不便同人打架而受气的事,并不少。在早二个月前,一个不认识的青年,二十几岁,长脸,到店里来,拿出台杂牌双彩屏折叠手机来,问手机能卖多少钱。志宏检查了一下手机,说八十元。青年很吃惊,把手机拿在手里,两眼盯着志宏,说道:“这是手机不是玩具呢!”志宏道:“你说你这手机我卖出去能卖多少钱?二手手机还能按新手机的价格?卖不卖随你。”那青年怔了一会,又望着志宏,说道:“我把手机送给你!不要钱!你要不要!”志宏心里窝火,但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想同他吵架,耐着性子道:“你觉得价格低了你把手机卖给别人。”那青年很焦躁,在阶级上走来走去,扭头看见志宏望着他,瞪着志宏说道:“望着我想怎样?”志宏:“不想怎样呢。”那青年在志宏维修用的书桌前立定,说道:“一百五十元卖给你!你莫跟我还价!”一百五十元志宏觉得贵了点暂且不说,那青年态度恶劣,说“你莫跟我还价”,使志宏非常恼火,便道:“手机不要呢。”“你不要把你的店子砸烂它。”那青年说这句话声音不大,眼睛望着地下。志宏听了这一句,头脑里冷静下来,打算先让他砸点什么东西,在他砸东西时再好言劝他不要砸东西,与他讲道理,在这个时候冷不防动手,下狠手,一下把他揍翻,嘴里说道:“你试试看!”青年抬头望一眼志宏:“你不要会有亏吃!”要说论武力,志宏虽不一定打得赢,但一点也不怕他,此时寻思,自己冷不妨动手,不一定会得手,若打起来,他若把书桌上维修用的仪表或手机配件砸烂便跑,自己不一定赶得他上,那时自己损失了东西,会得不到赔偿,得先让立夫老胡他们知道这事,他们都有摩托,打起来后,便是输了,只要这青年跑不掉,自己就不至于上当,先得与他争执,让邻居们知道,于是提高声音说道:“你若是这种态度,我偏不要!若讲好的,我出九十元,你看怎样!”“九十元就九十元,快点给钱!”志宏心里一愣,自己此时并不想收他的手机,但他既然九十元也卖,倒不妨购了这手机,事情缓得一缓,自己再找人来找他的碴。青年把手机里的卡拿出来,将手机放到书桌上。志宏防他收了钱又把手机抢了跑掉,先把手机放入书桌屉子里,再付钱给他。那青年接过钱便走了。志宏把手机从屉子里拿出来,将自己的卡安上,一边试手机一便寻思是不是打电话给立夫,追上他找他的碴。这时干搬运的富贵走过来问:“九十块钱收了个啥机子?”志宏把手机给他看。富贵道:“刚才那个人是吸毒的呢!”志宏吃了一惊。富贵道:“早上送化肥来的那司机,讲进镇的时候有人拦他的车子,找他要钱,说冇得钱吸毒了。司机以为他是本地人,被敲了一百块钱。那司机问刘老板问我们,我们都不晓得。刚才我一看到他我就认出来了,跟司机讲得一模一样。敲了钱都还不跑,还在这里卖手机,胆子也真的太!”志宏:“可能他以为司机是过路的,不认为司机拖肥是拖到这里。”又道:“他刚才讲狠呢!我就只怕他把我店子里的家伙打烂。”富贵:“刚才那后生子冇看见过,应当不是本地的,打架的话除非他能跑掉。”又道:“还不晓得这手机是抢来的不?尽量早点卖了它。”
加哥从店里拿走二个碟子后,志宏过了一个多月平静的日子,生意也好。这日下午,志宏花一百八十元收购了一台带摄像头的波导彩屏双屏折叠手机。因这台手机是所有的手机里最高档的,志宏决定这台机子自己用。手机有故障,排线坏了,当夜志宏拆开手机,仔细检修到夜里十一点多,将手机修好了。次日一早,有个青年来购手机,把志宏的手机全看完了,都不中意。在青年要走时,志宏把身上的波导手机拿出来,问:“这个你看得起不?”青年仔细看了手机后,便问价。志宏说四百八。谈了一会,青年最终出到了四百元。因能净赚二百元,志宏便将手机卖了,与他说定了手机不退。
过了二天,那青年把手机拿来了,说手机质量不行,还没用三天,就不开机了,要退手机。志宏试手机,手机已不能开机,下了电板测量,电板有电,认定手机已损坏了。便道:“这手机卖给你时一切正常,当时我并未应承给你保修,现在我拆开修一下,若换的零件的钱少,不要你的钱,若换的零件贵,你还是出些钱,工钱我会给你帮忙。”青年却不愿修,还是要退钱。志宏道:“我说不退就不退。”青年便走了。
那青年是早上来的,到中午,他带了个人来,志宏认出是跟立夫打过架的武老。武老道:“机子是给我买的,用不得,倒耽误了我的事。你莫讲多话,退钱。”志宏寻思这事只能忍,于是从那青年手里拿过手机,拆开检查。拆开机壳,志宏一眼就瞧出机芯已不是原来的了,已被掉换了,便将手机装好,递给那青年,说道:“钱我不会退,你若要寻上门来找碴子,你也要小心点!”武老拍着志宏装配件的玻璃柜道:“要你莫讲多话,你还啰嗦啥!”青年说我把手机摔烂它。志宏说你摔尽管摔,干我啥事,扭头瞧见玻璃已被武老拍得裂了缝,火一下冒上来,走上二步逼近武老,瞪着他:“老子今日就是偏不退钱,你敢砸店?”打定主意只要他再动手马上就豁出去狠狠揍他一顿。武老吊儿郎当,缺乏锻炼,力气并不大,志宏比武老长的高大,胳膊也比他的粗,长年劳作,肌肉发达,把他揍翻不在话下。那青年的个子跟武老差不多,志宏自忖他们两个一齐上自己也对付得了。武老自知斗志宏不过,说道:“你安心开你的店。”与那青年走了。
志宏马上打电话到派出所,简略说了一下情况。派出所里的人问清闹事的人还没来,斥责了志宏二句,要志宏等武老他们来了再打电话过来。志宏接着又打立夫的手机,但立夫的手机关了机。又打老胡的手机,连拔三次老胡都未接。志宏的店门都未关,立即去街口找立夫与老胡,二人都不在,问在街口卖菜的俊海,俊海说老胡刚才驮了个客,跑客去了,立夫不知去了那里。志宏担心店里丢东西,便赶回去。
来到店前,才瞧一眼便吃了一惊,店里已有十几个青年,站了一屋。志宏到阶级上,对武老说刚才借钱去了,心里寻思着马上打电话给派出所,又对武老说借的钱要等一会,这会儿可能差不多了,我现在再去拿钱。武老道:“还要等二年是一年!”志宏:“马上就来。”武老:“身上有钱马上拿六百,一分都莫少。冇得钱先搬千把块钱的货,你再拿八百块钱来赎,再啰嗦你有亏吃!”
志宏的门面里间有一千多元,不敢拿出来,右手把裤袋里的零钞掏出来看一下,又放入袋里,看众邻居,都望着自己店里,寻思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过于怎么样,但心里还是很慌,脸上强做镇静,对武老道:“钱给你我的手机我还是要。”那青年便把手机放到书桌上。志宏的一千多元放在一处,若拿出来只能给六百,心里急速盘算着怎样将这一千多元分出二三百来给武老,找借口稳着他们,然后带着钱脱身,打电话给派出所。
正不得主意的当口,立夫骑摩托车来到店前。俊海当初菜摊开业,光痞带着几个人要钱,俊海请立夫出面干预,最终打了起来。那次打架武老与在场的其中二个也跟着光痞参与了,光痞被立夫打断一根肋骨,立夫手上被光痞的手下划了一刀,至今有个疤。立夫力气虽大,但因只有俊海老胡桂婆三个帮着,人数不及他们的一半,那次还是吃了点亏。因为这个缘故,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识得立夫。
立夫把眼扫视店内,找到武老,问他:“啥事?带这么多人到店里!”武老:“买他的烂机子用不得他还不肯退钱,老子要把麻皮店子砸烂它!”立夫:“一只手机也值得这么费力?好多钱买的?”“四百买的,老子如今只要他退六百!”“四百就四百,手机被你用了几天,你还赚了。”武老心里盘算,犹豫着。立夫:“他的手机,用得好爱惜,上回我到这里,他还拆开清除灰尘。我看到手机内脏蛮新,还准备买到我自己用。如今手机也不知是圆的还是扁的。退四百你又没亏本。”武老:“那四百是我的硬票子点出去的,其实我只要他赔得二百呢!他若二百都出不得,老子今朝准备把他的店子砸烂它。他要跟老子对来,八百块钱,一分都不少!”立夫笑了笑,道:“你们天天讲的就是打架,打架有什么好?今天打赢了明天不一定打得赢,各人都有各人的亲戚朋友。再说人都有落单的时候。都是天天见面的几个人,何必闹得脸红脖子粗。他的手机一千多块钱买的,现在还不晓得要几百块钱才修得起,退四百给你你又冇上当!”武老:“看你的面子,算了,算了,四百就四百。”立夫又问志宏:“你看四百怎样?”
志宏寻思这事不了结继续闹下去会影响生意,造成不良影响,武老又会时时来敲诈勒索,此时不就此台阶下,立夫也会被僵住,真打起来,自己与立夫要吃亏,于是便退了四百块钱给那青年。武老一伙便都走了。
立夫:“刚才武老若硬要六百,我一下就把他揍翻他。”志宏:“他们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想你跟他们打起来。”“真打起来,军傻与黑八会跟着打架,其他的不一定会打,都是跟着起哄,想找你搞二块钱。他们并不蛮齐心,是为了搞钱,伙在一起势力太才伙在一起。要是打起来,他们总不敢把人打死,我不死他们也别想安稳。”
志宏猛地记起他们会顺手摸走些东西,连忙将店里的东西检查一遍,没发觉丢什么。不放心,又查一遍,确定没有被偷走东西。
俊海来到店里,问得武老他们拿了钱走了,便回他的菜摊上去了。立夫刚才是听得俊海说,手机被掉换了机芯,要志宏退钱,马上赶过来的。
左边隔壁店里的刘老板来问,志宏说卖出去的手机的主板被他们掉换了,他们拿着烂手机来敲钱。刘老板道:“上点当算了,你开店子的,跟他们对来不得。”立夫:“这帮家伙天天到处敲钱。”
刘老板回店后,志宏道:“手机一百八十元收进来的,又换了零件,一下子损失了二百块钱!”立夫:“那买手机的肯定是有个相同的机子,主板坏了,换主板要几百,于是掉换你的主板,要不退四百块钱他们会走?若不是这样最少会要退六百,二百元他们肯定是会要的。”
志宏:“刚才还是太急躁了,你拖住他们的时候,我随便找个借口抽开一会,打个电话给派出所就好了。”立夫:“打电话到派出所冇得用。除非你不开店子了,你不开店子了,才能对付他们。”
老胡、昆八老倌、崔亮、送煤的老国,都到店里来了。老胡问志宏:“要走了多少钱?”立夫说卖手机的钱退给他们了,手机亏了二百块钱的本钱。老国道:“二百块钱算了!只要没打人。我被他们打得要死呢!”说着把帽子脱下来。众人看他头上,蒙着一块大白布,用医用胶带成井字形贴着。蒙白布的地方头发已剃了。“就是早二天被他们打的呢!”老国把帽子戴上,又道:“他们硬敲别人的钱也要敲,不要说这事他们还有个借口。这样的事只能忍。”志宏:“钱都是小事,我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崔亮:“我是说得直,能忍则忍,与他们讲理是讲不清的。若与他们闹起来,你是开店子的,他们隔二天来搅乱你一回,你的生意还怎么做?别人坏了电器要修的,也不会往吵吵闹闹的店子里搬,走掉了几桩生意,你不丢了多的钱?他们有的是时间同你耗,你同他们耗得起?”志宏: “说的也是,只是这种事太气人了。” 老国:“象我样的,被打了,我也晓得人,他们也都还在这里,只是有啥办法?找派出所,他们会管这鸡毛蒜皮的事?到法院里打官司,我也不过是被打了一顿,用了几十块钱的药钱。就算是官司打赢了,也只不过关他们几天,放出来后,他们全都记着你了。若官司没打赢,倒白丢了钱。所以我看,得罪他们还是得罪不起。”志宏寻思:“自己一没钱二没权,这事终究也是小事,打官司还不够份量。打官司又要用钱。并且就是法院判决了,有时候执行也困难。这种事只能要派出所处理,只是他们已横行了这么多年,可见要派出所处理也没有用。”
立夫:“前年麻雀开小车碰翻了我的摩托车,那回他喊七八个人敲了我二百块钱,我是要跑客,要养堂客要养崽,如果我象秋老那样冇得牵挂,别说是麻雀武老光痞,就是麻雀他当官的伯伯,都会被我收拾,收拾了我不回来了。现在是与他们耗不起,只能让他们猖狂。”
志宏寻思,以前见有人受到欺负后,有人帮着撑腰,受欺负的却不肯揭发欺负了自己的人,那时觉得有点不理解,如今越来越明白,在某种情况下,伸冤了一时,有时要付出影响自己及亲人许多年甚至一生的代价。
崔亮:“总之是社会秩序太差了,象今朝的是敲钱,在外面,就是直接抢。伍老倌的媳妇的金项链,不是也被抢了?幸亏她的反应快,抢的还没跑开,又被她抢回了三分之一。”老国:“这样的都是胆小的。我早几年去打工的时候,在火车上看到的那要钱的,掏别人的衣袋就象掏自己的衣袋一个样。只是他们有几个啰!我当时身上只一百多块钱,做四处藏着,心里真的慌,幸亏只搜走了二十几块钱。这些强盗,想起来就恨!”老胡:“还有气人些的呢!汪老倌的钱被掏去以后,还被抢钱的打了一耳巴子,怪他带出来的钱太少了!” 志宏:“武老他们还不止在我这里敲呢!我的师父,我以前跟他学过修收音机的,武老前年搬影碟机到他那里修,碟机只能放新的歌碟,属激光头老化,我师父换了个新光头上去,收了武老六十五元,二个多月后武老搬了碟机来,说我师父换的零件是次品,不耐用,碟机被我师父修烂了,修得连仓都不出了。我师父一查,是出仓电机坏了,十元钱可修好,可武老却发火,说越修越烂,不修了,要把碟机当给我师父。六百多元的碟机,武老说一千多元买的,要当一千块钱。我师父同他吵起来,他便叫了十几个哥们来,要砸店子,幸亏周围的人打圆场,最终还是赔了武老三百块钱。不赔点钱,我师父的店子只怕开不下去。”昆八老倌: “喜秋店里,光痞与几个哥们吃饭,说是啤酒瓶里有异物,要索赔,几言不合便砸东西。得了赔的四百块钱,他们便到别处店里吃喝。”老胡:“武老他爹‘腰杆子硬’,还不是仗着有个坐过牢的崽。”
二
一般的时候,志仁都是一个人呆在店里。放弃了文学不写小说了,又没书看,生意又差,天天无事可做。心里一直闷闷不乐,病也不见好转。到六月中旬的一天,老胡到店里来,说志强被人打伤了,志仁便搭他的摩托车回去。
志强在市里贩鱼卖,开始二个月,生意很好,后来来了二个收摊位费的,志强未给,此后便不时有人来捣乱,生意一下子差得多了。志强问其它鱼贩子,知道收摊位费的是成老板的手下。也有贩鱼的劝志强,给点钱到成老板他们就会没事,又说成老板他们的势力大。志强也打算给,但一问贩鱼的,年年都要给,便不想给了,心里终究还是不服这口气,决定是国家的工作人员来收一分不少,是他们来要一分不给。为了提防成老板,志强批发鱼,每次都是收了钱后才让人家将鱼运走。有个买鱼的,与志强做过一次生意,第二次来时,开始买的是活鱼,接着买的是死了的鱼。买鱼的带了二个人来,买死了的鱼时叫其中一个把活鱼运走。志强寻思斤两已称价格也已谈妥,只牢记着钱数。把死了的鱼称了后,那买鱼的算钱时却只算死鱼的钱,志强要把活鱼的钱加进去,买鱼的却说活鱼的钱已当面点清,因而就争吵起来。吵了一会,他们要走时,志强扯住买鱼的那一个不让他走,那二人便就此动起手来。二个打志强一个,志强的左胳膊被打得不能动弹了。
立夫与志宏都来看志强,听志强说了原委,都认为买鱼的与地痞成老板是一伙的,因为志强没交摊位费的缘故。志强说交了钱给成老板的生意都做的安稳。志仁认为这事可以追查,说:“当时周围这么多人有谁看到买鱼的给了钱?”志宏认为这事难得查。志强说一定是成老板主使的,但没证据,成老板一伙有十几个。
志强的胳膊已在医院里看了一下,要三千多元治,没这么多钱就回来了。志仁看着屋外,外面出着太阳,何嘴巴的小儿子哼着歌从学校里回来,在屋外经过,屋外樟树上有二只鸟在叽喳,此时不冷不热温度适宜,要不是志强躺在床上,痛得不时的哼一声,几乎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来看志强的肖国海对志强道:“晓得不能得罪就不能得罪,胡家坝的老倌子被杀了以后眼睛都被别人剜了,肯定是得罪了人。去年湖里捞起来的那死尸,多半也是得罪了人被杀的。现在的痞子又多,你看那一个镇上冇得痞子啰!上回我与大奎打工回来,那时已天黑一会,下火车就有几个后生子过来,有提包还不被抢了?若是一个人,只怕身上的钱都会被抢走。”
志宏道:“现在那见义勇为的冇得了!”立夫道:“有还是有,只是极少。我在市里跑客的时候,有栋楼房起了火,那时消防队的还冇赶到,有个人冲进火里救人,烧伤了。当官的号召募捐,只是冇得啥捐款的,捐的呢又捐得少。救人的英雄欠钱治疗,他的小女儿跪到街上求助,也没什么人给钱。我是听到讲,被救的人都冇去看那英雄,多半是不想负担治疗费啰。”志仁:“这都只怪国家冇设英雄奖,象这样的英雄,与那些见义勇为抓歹徒的英雄,国家应负责包治疗,这样社会风气或许会改变一点,才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英雄。”
过了十来天,志宏到志仁店里,崔亮也在,正跟志仁说麻雀武老他们抢了一个农民的钱的事。志宏寻思立夫与麻雀有仇,这次与立夫打探麻雀与武老,一定要判武老几年刑,打电话告诉立夫,要他过来商量这件事。立夫到店里,说道:“只要他们是抢,这次就豁出去了!发觉这二个人就盯住并且报警,捉住了如果提前释放,就是散发传单也要把这事抖出来,让当官的下不了台。麻雀他们得罪的人多,他们查得出谁散发的传单?”志仁道:“如果是在外打工,当然会明抢,抢了就跑掉,在本地方他们不会明抢,他们绝对不会在白天在周围有人时抢,他们不会傻的这样!”崔亮:“我是听人家讲的。”志仁:“应当是以敲诈的方式抢,他们以前也全都是敲诈勒索。”立夫问崔亮,他们抢了多少。崔亮说抢的是那农民卖了花生的钱,听说只抢了二百元。立夫:“二百元太少了,只怕不够判刑?”志仁:“抢一角钱都是抢,一样的可以判刑。”过了些日子,立夫探问清楚,麻雀他们不是明抢,也不是敲农民的钱,事情的经过跟麻雀以前敲自己二百元差不多,这次是农民喊手拖装了花生拖到镇上卖,麻雀骑摩托车碰了一下拖花生的手拖,喊了武老等人来,要手拖司机赔了二百块钱。
志仁觉得社会秩序太差,寻思现在是盛世,却是这个样子,几乎不可思议。又想麻雀他们的靠山是在市里,市里是归省里管的,省里知不知道这种状况呢?长沙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志仁几个月没拿笔了,此时拿起笔来,将光痞、麻雀、武老等人敲诈勒索的事写了几例,知道的人名全写了。又将麻雀当官的亲戚也全写了。想了想,又写农村患病率高却无钱治的状况,还具体的写了一个组的人名。写的是本组的,将活活病死的喜堂老倌、立夫儿子、伍爷、华婶、学礼、承先等等知道的都写了。又写基层官员腐败的情况,农民负担重的情况。
次日志仁修改写的信时,志宏到店里来寻维修一方面的书。听志仁说要寄信到省里去,志宏便拿起信来看,看到志仁写的真人名真地址真事情,很吃惊,说道:“你写病死的农民倒没什么,这样写光痞他们万万不可!你不要寄这样的信。当官的腐败有二千年的历史了,你还操什么心?就说农民负担重,不说二千多年,说实际点,也是几十年的老问题。这样的信不会成功,只会惹出麻烦来。”志仁:“上访的又不止我一个。别人能上访,我就不能上访?”志宏:“现实生活中所见的所听说过的,没有一个上访成功了的。报纸上杂志上还是见到过上访成功了的,但无一不是上访数年或历尽千辛万苦。难道我不想教训武老他们?我恨不得要他们死!但他们的后台老板硬,现在又是这样的社会。就算你万一成功了,他们全都坐了牢,但他们会死不?他们不死,出来后你还想过安稳日子不?就算是你跑了,打工去了,你爹妈志强呢?退一万步说,不要说你这信很难到省领导手里,就算你这信能转到江泽( )手里,按你说的农民的负担重,他会把农业税免掉不?按你写的农民得病没钱治的情况,他会要医院里给农民治病不收钱不?”
志仁:“但是我写的都是实际情况。”志宏:“你写的都真都正确,我说的不客气点,你有几斤几两?就算你是个小人物,写上去又会怎样?现在就是你连个小人物都不是!”志仁看人,是用正常的眼光看。在志仁眼里,一个良善的乞丐与总书记没多大区别,一个总书记还不及一个科学家重要,因为象爱迪生那样的科学家,是无人能取代的。志仁想:“志宏对上面是仰视的,在这从上对下被恭之为‘接见’,且绝大多数的被接见者,还觉着‘光环’的社会里,中央对下面是不是俯视的呢?什么时候,当官的不再顶撞农民,上下之间能够平视呢?”
立夫到店里时,志仁对立夫说了寄信的事。立夫说要寄,就是要这样寄,我也签个名,在志仁的名字后面签了名,接着把信看了一遍,说道:“这些病死的写得太简单了,重写一遍,要不补写几页,把家属的情况也写进去,我家里的情况详细写,万一有下来查证的让他们先来我屋里。我还找几个人签名,签名的人越多越好。”拿了稿件,开着摩托车去找人签名。过了个把小时,立夫回来,他的名字后面又加了老胡、俊海。
志仁的信封还有,邮票用完了,次日志仁正开始关店门准备去买邮票,光痞带着三个青年来到店里。光痞问:“关门做什么?想跑啊?”光痞身后一个穿牛仔裤的青年道:“你本事不小啊!”志仁对这二句话摸不着头脑,问道:“有啥事?”光痞没回答,直接走到里间厨房里,在凳上坐下,把右脚踩在另一把椅子上。跟着光痞来的三个,二个到厨房里去了,走在最后的一个在店里。志仁也就到厨房里,正准备再问,光痞道:“听说你要寄信到省里啊?信呢?寄了不?”志仁寻思这事怎么让他们知道了,未做声。穿牛仔裤的青年,见志仁进来,就把厨房里的门关了。光痞望着志仁,道:“你几岁了?这般不知事!你想死了是不?你不是要跟省里讲吗?现在怎不讲了?讲得老子听一听!”一个青年坐在饭桌上,另一个穿牛仔裤的青年走近志仁,猛地一耳光打在志仁左脸上,盯着志仁道:“光哥问你话你冇听见啊?哑巴了?”右手抓着志仁胸前衣襟,猛地一推。志仁后退二步,后背撞在墙上。穿牛仔裤的青年瞪着志仁道:“不要这样望着,望着我把你那二粒眼珠子挖出来!”志仁便把瞧着他的眼光移开,望着灶。光痞道: “你这样做,你会有大当上!你清楚不?”志仁心里很气愤,任由光痞辱骂、数落,不辩一句。光痞说了一会,便起身,把踩脚的椅子一脚蹬翻,开了门,与二人走出厨房。四人扬长而去。
立夫知道这事后,要志仁把信多复印一些,散发出去,把这事闹大。
志仁将信重新团写,分为二部分,涉及官员名字与光痞他们敲诈勒索的事例单独为一部分。寻思这信若寄一个人,他看后若搁在一边或往垃圾桶里一扔,岂不完了,还是寄二人的好。将信改成自己一人签名,复印了二份,一份寄湖南省长沙市省委大院政协办公楼省政府办公室转省委书记收,另一封寄长沙市上大垅东风二村省作协《作家与社会报》编辑部转省长收。寻思二份信不在一处传递,要好一些。寄省长的信不封口,贴了邮票后,将信放入一个大些的信封里,将大信封封好,贴了邮票,大信封上面写长沙市上大垅东风二村省作协《作家与社会报》编辑部收。次日一早,将二封信寄了出去。
三个多月过去了,寄省里的信毫无动静。这期间先是武老带了二个青年来,质问志仁寄信的事,把志仁的书撕了几本,然后光痞又带了五个青年来,骂了志仁几句。
双抢过后,立夫要外出打工,他老倌子道:“跑客跑得好好的,打什么工?你不做农活都要得,就只安心跑客,总之不要到外面去惹事。”立夫他老倌子的意思,在家里就是苦点,但落得安心。立夫脾气躁,与他老倌子吵了起来,对他老倌子吼道:“你做了一世的工,还要我在屋里,我去闯去,发了财,大家都亨福,坐了牢,我不要你送饭,死了,你就当冇生过我这个崽!”在武老撕志仁的书的前几天,打工去了。
信寄出去后毫无动静,志仁非常的不舒服。志宏知道信寄出去没有结果,对志仁道:“就算你寄出去的信成功了,你有啥好处?”志仁说寄信出去主要的并不是为自己。志宏:“你若是主要的是为你自己,我还想得通一点。你也看了这么多书,应该晓得这种事的结局。只怕你是看书太看多了,成书呆子了,只有书呆子才做这样的事。”
志仁没写小说,没钱买书又没书看,身上有病又不舒服,人也不爱吃东西,觉得倦怠,心里总是很苦,觉得日子非常难熬。许多次想起自己的过去,都是非常的心酸。自己总是尽量避免想自己的将来,但偏偏总是不知不觉的就想到自己的将来,想到将来心里就格外的烦躁。日常生活中有许多事都非常的容易忘记:忘记接煤火便使煤火熄了好几次;有二次忘记拴后门,二次都是次日早上起来,到厨房里时才发觉。人常常是非常的焦虑不安,好象有事要发生似的。
一日在店里胡思乱想时,忽地想起张海迪来,便欲将寄省里的信寄给她。将信复印一份后,装进信封时,又寻思人家可能没时间回信,所以又在信的未尾注明不必回信。翻她的地址,方记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她的地址。想了一想,便寄中国作协,信封上注明转寄张海迪。又寻思转寄的收信人不是某某人而是中国作协,这样可能还好些。
过了二天,志仁搭车去市里,在书市里接连问了五个书店,要将自己的书以二折的低价转让出去,但都没有谈妥。二个月前,志仁在自己的书店前贴了张告示,欲将书处理卖掉,但一直无人问津,因而在第六个书店,志仁将书价由二折降到了一点五折。听得说一点五折,书店的男老板方说:“把书搞来看看。”女老板说:“旧的损坏了的不要搞来!”志仁想,那些倒闭了的小书店,书处理卖时,经历应和自己差不多。又想,这里几百个书店,他们的书的进价,到底是多少呢?又想,要说买书的人少,也不正确,否则长沙书市里批书的有些店主,就不会成为千万富翁。寻思着将书运来,若谈不拢,就要亏运费,想谈拢,估计他们只肯出一折的价,标价二十元的书,只能卖二元。
正犹豫,一个瘦高个青年走进店来,一边找书看,一边对女老板道:“刚才又有个人的手机被搞跑了。”女老板:“看见扒手了不?” “反应过来的时候扒手已隔他好几米了!这一个精怪些,也可能是发觉了扒手有几个同伙,望着扒他手机的人走开,冇找那人要。”女老板:“接着借手机打自己的手机,可能还追得手机到。” 男老板:“上回那个是不明智,当时冇捉住,又看见几个人已挤到一起,猜都猜得到手机已转了手,还指着讲拿手机来——还不手机冇得了还被别人打了一耳巴。”
志仁欲走出书店,忽地看见一本《沧浪之水》,记得曾在报上看到过一段文字,说这本书获过奖,寻思这应是好书。以前也看过介绍书说书好的文字,但买了看了后,志仁实在不敢恭维。因有过受过骗上过当的经历,此时便先把书从书架上拿下来看。志仁寻思,好书应由学术界统一推荐,而不该任由经销商说好。经销商多为自己的利益而蒙蔽大众。志仁将书抽看了几页,觉得果然好,便买了下来。
出了书市,到市中心时,看见一个小女孩跪在街头,面前是一张白纸,纸上写满黑字,标题是《求助》,接下来是:尊敬的爷爷奶奶哥哥姐姐......白纸前有个碗,碗里有一张一元,三张五角。志仁寻思她穷困是真的,《求助》的内容是假的,给她钱只能助长她这种不好的行为。
回到店里,将《沧浪之水》细细的看,看了三天,看完,又用二天的时间复看了一遍。将寄省里毫无动静的信复印了,寄这本书的作者阎真。也是寄中国作协,由中国作协转寄阎真。
一个多月后,收到中国作协寄来的信,信封上收信人的也就是自己的邮政编码地址姓名却都是用毛笔写的。拆开信,里面是自己寄给张海迪的信,信封已破了,信封上粘着张中国作协专用的便笺,上面写着来时信封已破,张海迪转到山东XXXXXXX及邮政编码,也就再没有给张海迪寄了。约十来天后,又收到中国作协寄来的信,里面是自己寄给阎真的信,便笺上说阎真不在北京,也就再没给阎真寄。
一日,因无事可做,看看过的文章。先是看苏X的作品,接着又看肖XX的作品,看了一会,拿起阿X的作品来,正要看,武老与二个青年走进店来。武老是在街上逛,逛到志仁店前也就进来了。武老在店里转了一圈,说吃茶,到门面里间厨房里,把眼四处瞟。志仁猜他是寻自己写的东西。武老没寻到什么,又到店里,说租几本书看,便选书。志仁知道书被他拿去就会没了,便说书不租只卖。武老望着志仁:“别人租的我就租不得?看我不起啊?我今朝偏要租!你莫跟我讲要放押金,我们都是熟人,都认得。”有个青年便笑。志仁心里气恼,又说书不租只卖,知他不敢把书抢了走。武老把已拿在手里的三本书往地下一摔:“几本书蛮希罕那!”咬着牙,右手在书柜边用力一带,书柜咚地倒了,地上倾了一地的书,书柜罩在书上。原本有二个邻居望着,这时望的邻居更多了。武老:“开个书店,又不租书,发了癫啊?”与那二个青年走了出去。志仁心里非常难受,强忍着。
化肥店的刘老板与志仁关系较好,见武老弄翻了书柜,便从自己店里出来,直接向志仁的店里走来。刘老板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十八岁,他在街上开店的哥哥也有二个儿子,他同几个搬运的关系也很好。武老本来是往志仁书店的左边走,看见刘老板迎着走来,便转身往右边走了。刘老板望着武老三个,在街当中站了片刻,又回到他自己的店里去了。稍后志宏与老胡、崔亮来到了志仁店里。志宏是接到志仁左边隔壁店里王老板的电话,说武老在志仁的店里闹事,喊了老胡与崔亮赶过来的。
志仁的病越来越重。志仁看过很多医书,此时又复查医书,对照自己的症状,确认自己得了尿毒症。志仁身上还有个症状:早上醒来,右侧鼻孔经常性的鼻塞,右侧鼻孔的鼻涕中有时带有血丝或小血块,早上的第一口痰中有时也带有血丝。这第二个症状从五六年前就开始有了,最近加重了一些,以前翻过几次医书,有点像鼻咽癌,但鼻咽癌的其它症状,自己又都没有。
确认自己得了尿毒症,志仁非常沮丧,细细寻思,又觉得活在这世上也没意义。又寻思治病会用掉家里的钱,家里也负担不起,这种病不治为好。又想,在杂志上刊登了救援启事的,又有多少得到了援助呢?而没有刊登启事而又需要援助的,又该有多少呢?志仁有个同学,本村的,与他爹给别人挖井;挖井时是在井上用竹或木支个架,架上安个滑轮,同学在井里掘土,他父亲在井上拉土上来;装土是用矮簸箕,矮簸箕下放时的速度不够快,因而经常的绑半截砖头在矮簸箕上,这样下放的速度便快些;不想那砖头绑得久了,绳子松动,那砖头在矮簸箕下放时掉了下来,一下就砸在同学的脊柱上;治疗需要很多的钱,志仁听说的是要上万的钱,没有这么多钱治,这个同学瘫痪在家已一个多月。早几天,志仁听看过这个同学的老胡说,这个同学屙不得屎,下身有点臭,打伤的那一块已腐烂,如今棺材已预备了,丧葬的其它东西也已预备的差不多了。
自己在文学与挣钱间挣扎,劳累自己,而至得了尿毒症。自己不从事文学是不会得尿毒症的,志仁自知放弃文学放弃得太迟。自己一生写小说,现在觉得自己并不爱写小说,觉得自己并不热爱文学,这样勤奋地写作,只不过是想用写作替代农活的艰辛。自己觉得,这样辛苦地写作,比起务农来,还是舒服些,尤其是干净些,只是在这文学不景气的时代,写作不能挣到钱,自己也就失败了。一个人,从他能挣钱时起,让他干一项他不是很热爱的工作,每个月让他挣一百万,一直挣到他临死时为止,这个临死时的巨富,他的一生,过得连乞丐都不如。所以,便是自己在有文学根底的基础上再努一把力,便能挣到钱,改变这种处境,走向成功,即便是只要再迈一步,志仁也决定放弃了。记得5月1日那天思索过这个问题,那夜也思索过,5月2日又思索了一整天,现在的看法还是和那次思索的结果相同,这与自己得绝症没有关系,确定得了绝症之前自己就已放弃了文学。志仁看过这么多书,在临死时,足以看透一切,不消说是放弃迈向成功的一步。“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非常正确。志仁写过半部《成长》,这部作品是按自己的短篇《呓语》扩写的,《成长》的解释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是志仁现在知道自己比不上保尔。志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年,患沙眼的右眼因欠钱治疗,眼皮极缓慢地下坠,导致现在看上去眼睛一大一小;也是这几年,因欠钱,左侧牙槽患病得不到治疗,而导致牙槽萎缩,现在看上去,脸已很明显的变了形。自己从二十七八岁起,因未婚,这几年来一直受着歧视。
志仁望着店前,店前有个老婆婆,左手提着个大蛇皮袋,正用右手捡废纸。她很瘦,短头发束在脑后,没束着的少许头发很凌乱。去年年底,下雪时,有个左手打伞右手推板车的卖小菜的妇女,从志仁店前过去。她那时穿着靴子穿了很多衣戴着帽子。志仁又想象志宏在下雪的夜里到精麻厂去上班时的情景;这种情景,只要是在厂里开工的雪夜,在厂门口就能看见。志仁寻思着将曾寄省里的信复印后寄到中央去。
志仁曾研究过二十五史与毛泽( )晚年,对“说真话”的人倒霉的例子知道的非常多,也深深知道,现在的官仍然不喜欢有人在他的辖区里“捣乱”,影响到他,光痞武老更能以最方便的法子报复自己。但此时志仁已一点儿也不惧这些了,只是有点担心亲友。又寻思以前的胆小,觉得有点可笑,人不怕死时,胆子竟是这样大。志仁决定将信寄到中央去。决定将信寄往中央,还有另一层原因:现在有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存在着“同归于尽”式的极端分子,而中国也正埋下这种局面的根。志仁还研究过邓小( )晚期的学潮与李洪( )二起事件后面的原因。并且,在房里搂着小姐的官,是不会操心在他的辖区里有多少人因无钱而活活病死的。历史明镜证明魂灵的无稽之谈,因果报应是有二种说法的。毛泽( )早年是知道监狱里的情形知道农民的实际情况的。多数大人物都是聪明人。志仁不顾亲友,自讨苦吃将信寄中央,志宏等人难以理解,但将死的,获得解脱的人能理解。志仁毕竟成长了。
废纸的收购价是三角五一斤,志仁将一部分书当作废纸卖了三十七元钱,购了信封、邮票二十套,用去二十元。复印一张纸(单面)要五角钱,信复印一份要五元钱,卖废纸前志仁身上有三十五元钱,此时身上总共还有五十二元钱,便将信复印了十份。
老胡到店里,知道此事后,说:“投中央好,是要投中央,就投江泽( )。”志仁:“江泽( )的任期只半年多了,不如以寄胡锦( )为主。”“怎么以寄胡锦( )为主呢?” “下一任的总书记应该是胡锦( )。当然,假如中国的人大代表有权力,选举出的总书记也可能是他。”“或者干脆多投一些,中央的大脑壳都投一份。”
志宏从老胡口里知道志仁要将情况反映到中央的事,劝志仁不要做这没意义的事,说:“你又不是遭了啥冤案。”志仁说我遭冤案只是我个人的事,事小,但现在的事太普遍太大了,这与电视里报纸上说得太离谱了,相隔得太远了,从上往下,文化大革命是真的,从下往上,学潮是真的,那些死了的都还未安息,执意要将信寄到中央去。
志仁将曾寄省里、《作家与社会报》、张海迪、阎真的信拿在手里,再看一遍,觉得人命关天这四个字,遥远而陌生。寻思信上这些无钱而活活病亡的人的名字、详细地址都是真实的,社会秩序差也是真实的,基层官员腐败也是真实的,现在的学者,研究文革研究《红楼梦》,为何不研究现在,不研究此时此刻呢?又看信上写的人民的负担,也是真实的。一个农民的税收,一年只二百元左右,这在中层与上层人物看来,农民的负担似乎是很轻似的,实际上,教育、医疗等等各项开支加起来,农民的负担是较重的。负担的重,主要的,不是在税收上,而是在被剥削上。也就是这人均二百多元,年年组长们都觉得不好收,难得收,年年各村都有农民称谷赶猪凑税款,他这二百元都这么难凑齐,农民的生活状况究竟是怎样的呢?六七年前一直到今年,国家省市公布的农民人均二千多元的纯收入,是不着边际的。这人均二百元的税收年年难收的实际情况,能证明一切。正如何嘴巴所说,这二百多元钱里,是真的含着血丝的。古时候有个昏君,听得臣子说农民快饿死了,就问他的属下:“何不食肉糜?”今天的中央领导,虽然不会象那个君王那样对省委书记省长们说,何不让农民吃肉粥,但从中央的规划上,有一项与这句话是大同小异的。
信开头的称呼是阎真,志仁将称呼改写,寄光明日报报社社长,寄新华每日电讯日报报社社长等人,一共寄六份,都是要他们转寄胡锦( )。想了一想,接下来的一份转寄江泽( )。又寄三位有名气的作家,由他们阅后转寄朱镕( )、一位中央委员与全国人大主席。
志仁寻思信寄到省里没有动静,寄这些人后,他们会转寄不?如无人转寄,那就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官员腐败可以理解,社会秩序差可以理解,农民负担重可以理解,这么多的农民无钱治病活活病死可以理解,信寄到省里没有动静可以理解,但是,电视里说中国如此如此之好,身边的社会状况却是这个样子,市里的全国人大代表,邻市的全国人大代表,本市与邻市各电视台的记者及有良知的人,合在一起,不说一万也有好几千,对于他身边的实际情况,为什么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又想这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第53年,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便是这样的不尽人意,那么在此之前的这几十年里,便是除去在文革之中,该还有多少这样的事?而在旧社会,又该有多少这样的情况?中国的其它地方,志仁不知道,身边的情况,志仁在死前,只想说一句:“对于多数下层人民来说,人生苦短;对于官员们来说,公门里面好修行。”
志仁的病越来越重,常常觉得恶心,呕吐过几次,呕吐时都伴着头晕,有一次昏迷过去了。志仁觉得自己死的真不值。志仁的书店,是这一带四个镇的最后一家书店。志仁将信寄出去后,便关闭了店门。
志仁想,有的亲兄弟分家后,连二元钱都说借;在兄弟姐妹之间,有的五角钱一块钱大方,几块钱就不大方了;村里有些人,对于自己的叔伯兄弟,便如外人一般;村里的农民,多数的都是自私自利;街上的各种修理行业、诊所里的医生,等等,多数都是黑心杀价。又寻思,电视里的官,多数都是为民,形象好,但自己每天所见的官,截然不同,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利用权力为自己谋利。从社会上的许许多多问题来看,制度问题是其次的,主要的是人心问题,而自己正是想医治人心啊!可是现在的统治者,虽然也重教育,努力开发民智,但他们都不愿听逆耳之言,统治者下面的高官,也是如此,各行业有“负面”影响的,他们全都将其一棍子打死。单论自己这一行,现在中国每年约有六七百部长篇出版,但绝大多数都是迎合统治者的。实际上,世界各国,只有少数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吏治还可以。在中国,从毛泽( )晚期到现在,一直是腐败的,其间有些时候的腐败,和以前国民党统治时的腐败不相上下。能够根治的腐败,从古至今一直存在。自己医治人心的作品,不能发表,而倚仗官家的机关杂志,尽管一发下来便扔进厕所里当纸,无人翻看,它偏能月月出版。志宏为了吃穿,人少时卖几个碟子,罚得他倾家荡产,而在同一时刻的繁华地方,青天白日里开着钟点房。何为钟点房?钟点房就是你在一小时里干一个小姐,若价格为一百块,就收你一百块,你在钟点房里呆二小时,就收你二百块。难怪立夫说,他若到了穷途末路时,他就带了炸药包去炸天安门。还有饱食终日的官商,在人多处偏能进桑拿按摩的地方,不仅看而且做。桂华他们的妻子被别人占着,也没有娱乐渠道,只能打牌,其实算不上赌博,却要罚尽血汗钱。而彩票之类,偏能光明正大,电视里还不停地吹捧。电视里那站在台上的人,演了二个节目,就是星了,台下的人,竟然真的把他当星,而自己,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
志仁觉得冷,便起来,在后阶级上晒太阳。晒了一会,抬头,眯眼看白花花的太阳。这太阳,看上去近,可实际上它与下面却隔得这么远,看上去也小,可实际上它却这么大。到下午,太阳过去了,后阶级上阴了下来,志仁慢慢走到屋里。到屋里觉得冷起来,此时没有太阳,晒太阳必须到明天,但明天不一定会有太阳。志仁将自己所有的稿件搜罗到一处,堆在饭桌上,取了上面的稿子,欲在煤炉上烧。提开水壶,看到煤还没燃上来,方记起中饭后自己已换了煤。将水壶搁到煤炉上,取了打火机,将稿件点燃,在饭桌边慢慢地烧。想着以前拼命的写,现在却烧,心里有些好笑。
志仁回想自己的过去。读小学五年级时,有次期中考试,得了个二名,奖了个文具盒;第一名姓袁,奖了支钢笔。他现在北京,听人说是博士还是科学家,总之与自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下面。志仁觉得比他差点,但并不认为自己笨。用自己现在的眼光,看自己二十几年前读初一时发表在《习作园地》上的《棋局风云》,觉得那是一个高中生写出的文章;在六年级时,因这个本村的同学在别处读,志仁在这一年里,每一次的考试,都垄断着班上的第一名。绝大多数的时候,志仁的课桌都是接触着讲台。印象尤其深刻的是有一次老师讲完课本上的一道数学题后,志仁寻思,这道题目老师应当是每年都讲解给学生的,怎么会讲错呢?应当是老师看见自己疑惑的神情,就问自己,自己便指出来。老师立即在黑板上作了更正,并再一次对同学们作了讲解。这位邻村的老师姓陈,几年后的一天夜里,自己被这位老师在广播里的声音弄醒。他开始是自报姓名,说是个老师,接着就申诉一件事;自己那时要睡,把头缩到被子里。次日一早听到大人们议论这件事,那时自己读初三,赶着往学校里去,所以对老师的事一无所知。现在志仁知道,老师遇到了和自己现在差不多的情况。小学毕业后,进入初中。初一时受村里一个初三学生的影响。那个初三学生是孩子王,家里有点钱,他父母也宠着他,他自由自在非常的神气。志仁与几个同龄人常跟着他玩,都是完全的不看书。志仁的成绩,从初一第二期起,一直是年级的倒数十几名里,班上最差的几个之一。父母对自己的成绩一直是不闻不问,老师们的态度和父母也差不多,自己除了考试时受到逼迫外,倒一直是无忧无虑。那个时候作文还可以,在《习作园地》上发表过几篇文章,初二时的期中考试,作文《记一次乒乓球赛》,作文题四十分,得了三十几分,是年级最高分,班主任王老师将文章在班上当范文讲解。十四岁初中毕业,步入社会,慢慢的也就有了《谁的错》。
志仁将《谁的错》拿在手里,在小火堆上点燃,烧,烧了烤手。《谁的错》下面是长篇《血儿泪》,这篇长篇有三十二万多字,是志仁耗时间最长的。志仁将它放到火里时,手有点儿控制不住的颤抖。烧了一会,烧不尽,左手二指捏着未烧着处,提起来,火苗一下窜上来,志仁伸开手指,看着烧。又烧中短篇小说集《浪花》。《浪花》也已脱稿,还没打印,一页一页地撕着烧。又烧了中篇《无悔人生》。志仁记得刚才烧的这三本,曾在《新XX》杂志社主办的,福建省福州市的《都X作家报》上,刊了则启事,欲自费出版,现在却都到火里了。又拿起一本小诗刊来,这是人家寄来的,上面有自己的几句诗,题目是《浮云》,刊在那上面,刚要烧,猛记起这是人家的,放在一边。又烧了中篇《欲》。又拿起一本来,翻开,第一句是“人从一生下来,便是一天天走向死亡......”记得前一页的题目是《魂灵游》,是篇中篇,最后一次投寄是在今年三月份,与短篇《文痴》投《莽X》杂志社,将它扔到火里,烧。又拿起一本来,看题目是《成长》。
《成长》上半部脱稿后,志仁曾寻思,许多中上层人物,尤其是中央的省里的那些大官们,看到这样的作品,会认为不真实,至少认为《成长》夸大了这些事,他们如果这样想,那是他们的主观臆断,他们错了。喜堂的死,秋老一家,志强在雪天里买烟寄给儿子的营长,桂保女儿的遭遇,哑巴的死,同学打井被砖打死,等等,便是自己在这篇作品中只提了一句的‘黄家几上割谷热死了人呢’,‘湖里捞起来的那死尸’,‘本组的一个老头,夜里跳塘里自杀了’,等等,都是身边的事实,并且,因自己开着店子,并未去收集这类事情,所以肯定地说,这类事在现实生活中要多得多。志宏就知道得比自己更多。自己知道的,他差不多全部都知道。这些现实中的事,自己身边的人(除志宏),他们知道的不多,因为他们只操心他们的钱,关心他的亲友。现实中的人,又有几人象自己这样,真心地关心他的国家呢?其实志仁也知道,自己的文章难于发表,确实是因为说事实,讲真话。而说事实,讲真话,根本的目的是维护最高统治者,想使世上的人活得更好。志仁清楚地知道,江泽( )、朱镕( )、李( )、胡耀( )、邓小( )……他们这些人,综合起来说,都是优秀的,都是好人。便如现在的总书记江泽( ),志仁就觉得他几乎是完美的,内心里对他也没有成见。志仁初中毕业后,研究过社会二十余年,知道他们的好心与最底层的现实的反差的原因。他们没有错。
后门没有关,志宏与何嘴巴忽然走了进来。何嘴巴瞧清志仁烧得是稿件,大吃一惊,抢上二步,朝火堆一阵乱踩:“你怎么烧稿子呢?这不是你的心血?”把火堆踩熄了。
志仁见有人踩火堆才意识到进来了人,抬头看,见是志宏与何嘴巴,想起方才似乎是有人在店前喊自己。志宏看着烧残的《魂灵游》,心里有点觉得可惜,将志仁手里的《成长》拿到手里:“你若不留这些稿子,就再投一回,把这些全投出去。”志仁:“《成长》还只完成一半,也还没打印,手写的又不工整。这几年,仅打稿、复印、购信封邮票,便用去了快千把块钱。惠特曼的《草叶集》,先后被四十多位出版商退稿,我投的报社、杂志社,有一次就是他的几倍。随稿附寄的一些退稿邮票,好多也白丢了。”何嘴巴:“你若就这样罢手,什么都白丢了。”
志仁觉得疲乏,又觉得冷,便躺到床上去。何嘴巴从地上捡起烧残的《魂灵游》:“你这一烧,有些是不能复原的,步《死农奴》的后尘了。”志仁苦笑:“怎能同那书比。早些日子,我把所有的文章都看了一遍,觉得很平常。”
何嘴巴:“我看过不少杂志,好多都是开头一篇是支架,接下来的,便是无病呻吟,所谓的与名家的对话,有些是连作者本人都永远看不懂的天文。有的亦夹杂着女人的手指、胳膊、大腿。只是因是名家屙的东西,便能堂皇的亮相。”
志仁:“现在写的也太多了,今年,我市加入省作协的,便有一百四十几个。按这个数字,各省的,每年的,累起来,该有多少!其实也不必硬要往台上挤。”对志宏道:“你以前讲的是对的,写小说不是办法,如今象我这种情况的人,是不适合写小说的。”稍后又道:“我这虽然是放弃,也是解脱。”
因志仁的手机欠费,已停了机,云堂老倌打电话给志宏,要志仁去医院里检查。志宏到志仁店前,碰见何嘴巴,二人便从后门里进来了。志宏说了要志仁去检查的事,又道:“不要你写,你要写;写了,又烧。这是为啥事?”志仁闭着眼,良久,说道:“给我一台电脑,我能为中国拿下诺贝尔文学奖。”
志宏见志仁在床上倦缩着,似乎有点冷,怕他又烧稿件,觉得稿件烧了可惜,临走时,把饭桌上未烧的短篇《呓语》也拿到手里,说道:“这些,我先拿着。”
志仁越来越感到体力不支,躺了二天,便租车回去。中午回到家里,觉得很疲倦,仍躺到床上去。到晚上,志仁娘喊志仁吃晚饭,志仁发觉自己起不了床。志仁父母慌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志仁娘连忙把王医生喊了来。王医生搭了脉,问志仁那里痛,志仁说不痛,只是觉有点疲倦;又问志仁有些啥症状,志仁说没什么症状,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王医生很疑惑。云堂老倌在旁边问王医生:“啥病?”王医生说要立即送医院,且要送巿里,最起码得去县里。王医生走后,志仁对父母说明天再去。云堂老倌因一千多块钱存着,只能明日取,看志仁似乎又还好,此时天又已黑,也觉得明日去好些。
次日早上,志仁觉着精神好了些,挣着下了床,自己盛了半碗饭,掺些肉汤,一口一口地吃,细细地咀嚼,但尝不出味来。饭后又强行走了几十步。志仁娘放心了些,要志仁到床上躺着休息。志仁已觉得非常吃力,便上床休息,感到全身很痛,对娘说休息二天就会好,不必去医院里,因人困倦,很快便睡着了。云堂老倌担心钱太少,一早便出去借,借了一千元回来,见志仁睡了,又去镇上取钱。
晚上,志宏从镇上回来,到云堂老倌屋里看志仁。志仁此时觉得头脑非常清醒。志宏问志仁父母啥病,又问志仁有些什么症状,要志仁治病。晚饭熟后,志仁娘要志仁起来吃饭,志仁说吃不进,又说不必去医院里。云堂老倌手头已有二千多元了,说明日去医院,一定要检查一下。
晚上做菜,志仁娘将瘦肉剁碎,捏成丸子,炖了一碗,因志仁未吃晚饭,志仁父母都未吃这碗菜。过了二个小时,到十点多,志仁娘将这碗菜热了,要志仁吃。志仁吃不进,说不饿。
房里的电灯一直亮着。到十一点多,志仁看墙壁,看桌椅板凳,灯光照到厨房里,从门里望见水缸、碗柜,一样一样,细细地看,又看到自己睡的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脑子里想了很多。又想起钢笔与稿件,心里终究有些不舍。慢慢地浑身不舒服,眼前模糊起来,全身也不能动,昏迷过去。
三
志宏从志仁处回来,吃了晚饭后,看电视。电视里说有个人得了尿毒症,家里没这么多钱治,发动社会各界捐款;接着说小康社会的标准;又报道官员深入基层,为农民办实事。转到另一个频道,是“致富X”栏目,讲一个农民致富的经历。又转频道,是电视剧,看了一会,觉得不好看。又转频道,是广告。再转频道,是电视剧,看了一会,觉得这个也不好看。女儿读初一,明日赶早要去学校,为了不影响女儿,志宏关了电视。
次日一早,在床上还未起来时,似乎听得有人哭,仔细一听,确实是有人在哭,便起来。女儿去学校,已出门一会儿,此时又回来了,说仁叔死了。志宏吃了一惊,心里也就痛起来,此时方听出是志仁娘在哭,寻思着志仁才三十五岁,呆若木鸡。看到床边书桌上志仁的稿件,拿在手里,上面的是《呓语》,志宏愣了一会,便看:
呓语
——《狂人日记》续
志仁(097)
X立志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头悬梁,锥刺股,忍病,节衣,缩食,寒窗数十载,成书一本。
伤痕文学寄出,初为屎狗,后幸亏一些左手持把剪刀,右手拿瓶浆糊的作家青睐,才得以成为殖民地。
X便携了底稿,去拜访一位作家。作家言:“要出这本书,得万把块。”X忖,只要自己再凑一万四千多元,就能生下这本书来了。后来又谈到,若不要刊号,只印百册,作家帮X写个序,“内部发行”,作家帮点忙,按最低价,只要五千或五千多一点。当然,X对五十几元一册的书不会感兴趣。再说,X若有了五千元,就不会去出书了,也不会去治病,而是用这笔钱做支点,去撬地球。
X想,自己在岸上西游,可妖魔鬼怪太多,诵经者们又漠然,自己坚持原则,几经拼搏,却致水浒。
回首道路,谁铺就?世道如此,万千园丁白耗心血了。以前老师盛赞X,叫X去取大乘佛法,X今思量,只能当“哄言”。说是“哄”,X近似古代刑场上,咬断娘亲乳头的孩子了(孩恨娘惯坏了他,临刑前,说唯一的愿望是吃他娘的最后一口奶)。然而那孩子何曾想到,他自身就是一部红楼。一只龟供在庙堂上,是死的;一只钻在污泥里,满身腥臭,是活的。当初自己要做那只供着的龟,不想如今是死了却未被供上。
X至今独身。早些日子,有人欲为X说媒。媒人探问X的情况及择偶条件,有人道:“X病入膏肓,又亏帐,年纪又大,长得又不出众,他还能说什么条件,恕我说得直,只要是个母的,就配得上他了。”X闻言,便生了出家之念。可有人却道:“世无净土。”看那历史明镜,果见观音原来是畜生,如来是崽。X便茫然了。
茫然中,望海。望见了一个私字。以前只知权他爸和钱他妈结合,现在才知权、钱都有外遇,一样想生什么崽就生什么崽。X望远些,从个人到世界,皆弱肉强食;不民主导致封建社会的免死狗烹,苏联四十年代的大清洗,文化大革命。X细瞧身边,海水真的很浊。
X想,大染缸染黑了骆驼祥子,又要来染我么?许多人都说社会腐,但社会的含义是人人。虽然社会的构成可形容为5%的腐败分子加94%的没机会腐败的腐败分子,但人人都有良善的一面。就是那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贪官,多数的也是孝双亲护儿女的。便是强盗,侧面看去,也可原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一生下来就立志要做强盗。——社会的腐败,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人的私心。
X忆起为写作吃的种种苦,忍受的种种屈辱、伤痛,觉得是美好的。X知道要把握现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事时做有事时提防,方可防意外之变。财富之中,虽失去了钱财、健康,还有知识。要想出人头地,先得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自己下海,还得用知识作桥。只是,难道也象他们那样,用知识去吃人么?
友曾言:“不能做医国的上医,那就做医心的中医。其实人生在世,第一要看透死,第二要看透色权名利(看透死后才好看透色权名利)。智者过了这二关,才是尘世中醒眼看醉人的人。‘非上上智,无了了心。’此时你虽未达上上智,但你已有了了了心。那种置身于色权名利中的了了心,驾驭色权名利的了了心,而不是和尚那种了了心。有了这了了心,你便能做到‘钱财尽失而不痛心’。我认为隐于山、市、朝,或去美国、新加坡,都不妥。你知道65的平方是6X7=42加25(4225),85的平方是8X9=72加25(7225),你就告诉别人,纠正你的心术,以免你的知识越多越成为魔鬼。不管你的身边是污泥还是沃土,你都要尽量做出泥的莲。事事皆得失,诚实的人永远不用担心现在的话或后来的语会不符前面的言。因而你既便不能做莲,被埋在污泥里,你也要做耦......”
X想起亲眼见的,为了下一代,不把有限的钱用来治病,而在怕死中走向死亡的,那二个不平凡的农民,想起摇窝里的娃,睁亮眼,不去吃人也不被别人吃。虽然X的眼耳里灌满了李洪( ),但X却不知李洪( )究竟与一只麻雀有何区别。X眼里没有鬼神菩萨,无神论也不能毒害X。便是亲见或亲历,X也不全信。因为X知道水中的鱼的位置能欺骗人的眼睛,1%的亲历可能是别人设的计谋。X只是绝大多多数的相信科学。
X望海中,见许多人竞争,跑道外的人,也正挑选着适于跑的鞋子,想想自己,却连一双鞋也没有。正自心酸,忽见一人,却没足,坐在轮椅上。那人身后,又有一所肿瘤医院。听得医院内一人吟道:“终日忙碌为了饥,才能饱食又思衣;冬穿绫罗夏穿纱,堂前缺少美貌妻;娶下三妻并四妾,又怕无官受人欺;四品三品嫌官小,又想西南做皇帝;一朝凳了金銮殿,却慕神仙下象棋;洞宾与他把棋下,更问那有上天梯......”
X想:“没脚的,觉不幸,我这有脚的,也觉不幸。先前欲出家时,以为世上无净土,不想这世上却是有净土的,净土就在心中。出家,只不过拘泥于形式。心中脱俗,即为出家:“世人鱼肉我,乃度我;‘温柔融化雄心,富贵断送追求’——世人与我温柔、富贵,亦为度我。然世人又何曾度我?只有我自己,才能度自己。”
这么一想,心中释然,世上一切,皆做如是观:石如是、菩萨如是、冤枉如是、X如是......三毛海明威们,终究是阿Q的胜利法未到家,有的是没起点低的优势。一个富翁遭变故一无所有,实在活不下去,自杀了,得到死富翁身上的衣服的乞丐,因而发了财,从此摆脱了乞丐生涯。不学会游泳,苦练泳技,而去下海或游戏人生、政治,其结局是被淹死或随波逐流。
又慨,即便是那些爬上了梯的,不少的,都只注重当清官的失,而看不透得。他们之中,虽有能参透萧规曹随的,但全局限于大环境。甚至,有些有远见的,权名利等极旺盛甚至可冠以“野心家”之名的人,也只一心与他人争挤向上,何曾细想环境与条件的关系,细想难度与机会的关系,从而把握、察清实际情况,从好的方面为自己谋取“得”。
X又见海中一富人,因雨,有一些不便,正自语说雨天玩得真无聊。X想,他非智者,不知道时间的珍贵,人生目标不高或没目标,不能透解苦农、为生计奔波的人视休息为亨乐,未曾统筹自己的生活。这样的人尚且“过得不好”,何况贫者。幸而,自己过得好,便是不慎入了地狱,自己也会过得好。
为身家性命计,海中的X,下海三国。
志宏看完,思索志仁为何在文章结尾说过得好。看文章下面的注明,创作日期是1998年2月,寻思97年农民的收入好,记得那一年自己收电费都好收些,他那时应当是心情很好。接着又看下面的注明,这篇文章曾投《人民X报》、“金XX杯”首届XXXXXXXXXXX奖赛等十几处。这其中,甚至连《XX婚姻家庭》文摘版也寄去了。接下来的注明都是寄私人的,也寄了十几处。数一数,这篇文章四年来一共寄了二十八处。
接下来的是《呓语》(098),中间部分未作完,志宏接着看:
《呓语》
——《狂人日记》续
志仁(098)
人来到这世上,这世上的土地、水、食物,他就应有一份,管理大伙与矿产资源者,如国土局、公务员,应是大伙的雇员,雇员不低于大伙也不高于大伙。当官的不是父母官也不是公仆,国家主席与科学家及农工商地位平等。作出贡献的科学家,杰出的领导者,一生行善的农民,应受人尊敬。
……
让中上层了解底层,是为了使那些亨着福还觉得痛苦的人活得更好。并不是要他们放开怀中年轻的小姐,也不是要他们放弃优异的生活去底层受苦,而是愿为官的记着公门里面好修行。愿他们不要把用不完的钱带到坟墓里。那些生活奢侈糜烂的人,生活久了会减淡滋味,愿他们抬头看看辽阔的天空,这样他们会亨受得更好。愿为利祸人者知道,他们虽不一定会受到报应,但还有许多种为利益人的方式。
志宏看文章下面的注明,未完稿(098)的创作日期比(097)迟了三年多,是2001年5月,距现在已有一年半了。
志仁已的的确确,千真万确地死了。在半年后中央惩治湖南省的一批贪官污吏时,志仁已在腐烂;在一年多后中央免除农业税,实行农村医疗保险等一系列惠农政策时,志仁已完全腐烂了。
到2007年,志宏身边的政府机构精减了,农村低保得已实施了,等等政策的切实实行,志宏觉得很好。这些政策的实施,中央的万千政策,都是由砧板(刀俎)与鱼肉的关系决定的。正是因为砧板与鱼肉的关系,中央免除农业税,实行收支两条线、农村医疗保险,等等政策实施后,志宏个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尽人意,也就觉得志仁的《成长》有必要寄出去。07年年底湖南的雪灾过后,武汉廖凯贤在《电子报》上说利用电热效应在电缆上方附加根小功率的电热线,又说利用高频电流的趋肤效应,在高压电上附加小电流的高频电流,这二种方法都是在气温低于0度时间断接通加热。志宏对电的知识知道的不多,不知他说的是否正确,作者也说这只是他的一种想法。但是,由此志宏也就想到志仁所说的“以天下人治天下”的可行性。他们修复电网后,志宏担心他们又在准备下一次的更快更好的抢修。这并非杞人忧天,过去的几十年,中央在类似的问题上已犯了不少错误。这也使志宏觉得《成长》还是寄出去好。在08年3月末,也就将《成长》寄与了《当代》杂志社的社长、主编、副主编。
志仁死了,伴随着志仁消失的,还有他的绝大多数作品。此时志宏看完《呓语》,又拿起志仁的《成长》(写1993-2002年)来翻看,在书的末尾二页间,发现夹着二张书目录,便拿起来看。志宏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志仁写的这二张书目录,竟然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后半生。把自己由一个小气自私斤斤计较的人,逐步变成一个心怀宽广到肚能撑船并且真心为善的人,也改变了自己的眼光,由以前的主观看待这个国家转变为客观看待这个世界,从而也使自己完成了《成长》(写2003-2009年)的下半部。****************************************************************************************************************
《成长》续
一
刘晓民
2008年5月12日下午,志宏听得左边隔壁店里的黄老板说,感觉到有地震。她刚才要到坛子里舀辣椒,还没揭坛盖,见到坛子口周围的水晃动。志宏没有感觉到晃动,认为她是看花了眼。过了约半小时,街道右边的公路上,两个正走过来的中年男人议论着地震。其中一个是老师,说学校里接到电话,现在学生都在操场里休息。志宏寻思是真的发生地震了。
志宏租住的门面,没有接有线电视。几个月前,门面的老板打电话问过安有线的,听得说要500元整,以后每年还要交二百,嫌贵,因而没有安。街道上,有近半数的住户没有接有线。志宏也觉得有线贵。煤已涨到0.68元一个,志宏不觉得贵,还贵些都可以,因为煤是能源,能源是要节省着用的。而有线,不能与能源相比较,并且还越便宜越好些。国家规定街道上不准安卫星天线,因而门面老板也就未安。志宏以前安的室外天线用了二年多,已锈坏了,现在用的是室内天线。黑白电视机用室内天线,效果一般都可以,有的效果很好,但彩电用室内天线,收台普遍的比黑白电视机差得多,有的甚至收不到台。志宏不知这么多的造彩色电视的厂家的意图是什么。志宏用的是彩电,收台的效果差,平时都是用VCD来看碟子、听音乐,因为关注地震,便看有雪花点有杂音的电视。志宏也想花四十元钱再买幅室外天线,但因经济拮据,一直未买,不过在奥运会开始前,一定会买了安上。
关于地震,记得在98年,看到过志仁写的《吴村长》一文里,就提到过房屋改进为框架结构防震。《吴村长》写的是农村的方方面面,那年写成后,寄给了本省《三湘都市报》的一个编辑。因何嘴巴是木匠,志宏走家串户见房屋的结构见得多些,志仁写《吴村长》时,因要写房屋的改进,便与二人谈论房屋防水、防震、防风等问题。
十几年前,志宏建房子,拌沙子卵石水泥时,照瓦匠说的,按比例拌,拌后,习惯性地用洋锨背在拌好后的沙卵上压着一拖,看拖出后的平面的颜色,颜色深就是水泥多了点(水泥多些好些,但水泥要钱买),要掺些沙卵,颜色浅就是水泥少了点,要掺些水泥。这样拌出的沙卵打的梯板(楼梯间一级一级踩脚的梯板,里面用的是三根跟铁丝大小差不多的冷拉丝)多了一块,欲将它砸断盖在压水机井口上(井口上原有二块木板盖着,但木板易朽,长方形梯板砸断后合在一起为正方形,刚好盖住井口)。梯板二端搁砖,用斧头背砸,但砸不断也砸不烂,只是把梯板砸得凹下去了一丁点。把梯板翻过来,再砸,但因此时梯板凸着点儿,斧头背砸下去反弹力加大,握斧头柄的手震得痛。拿它没办法也就只好将它盖在晒场左侧沟上(屋檐沟到屋前土里经晒场左侧边上)。啰嗦这段话的意思是:只一二层的建筑,钢筋混凝土是能够承受九级地震的。砖墙虽不能抗较大的横向冲击力(左右摇晃),但在空心楼板搭压着的情况下,抗纵向冲击力还是比较大的。空心楼板二端的冷拉丝,只伸出了一二厘米,若伸得长一些,相邻二间房的空心楼板端部的冷拉丝便能绞结在一起。空心楼板都只放竖向的几根冷拉丝,应还增加横向的冷拉丝,并且横向的冷拉丝也伸出楼板,与相邻楼板的冷拉丝绞结。以前的与现在的建筑,都未这样绞结,楼板间就填充了沙卵水泥。若这样绞结后再填充沙卵水泥,每一层的各间房的楼板,便连成了一个大整体。志仁在《吴村长》一文里提出这种绞结法(结构),说是辅以他设计的框架,便是砖墙全部垮蹋了,框架与各层的楼板,还应是整体,不会垮蹋(框架:一间房四根柱子,四根柱子上面是口字形的挑梁,空心楼板搁在口字形的挑梁上,而不象现在的房屋那样搁在砖墙上;二间房则是六根柱子,六根柱子上是日字形挑梁。柱子与挑梁:皆为钢筋混凝土)。再把砖墙改善(换用其它防火的材料。因承受的重量减小,只起隔开作用,可尽量减小成本),就能够防震了(最起码能让人有足够的时间逃生)。按照想象,就是砖墙不改善,仍用砖墙,在发生地震时,框架与整体的空心楼板都对砖墙起到了固定作用。因为是先砌砖墙再在砖墙上装模打挑梁再在挑梁上压空心楼板。地震中,砖墙的倒塌,主要是因空心楼板损坏后产生横向的推力与地震产生的横向力而致砖墙倒塌的。这种框架结构的房子,水淹没下面一层时,便是下面的砖墙全倒了,第二层仍是完好无损的。这种房子的门窗,东西全部对应,南北也全部对应,小风来时,关闭门窗,狂风来时,门窗全部打开,让风穿房而过。在98年年底,志仁在《吴村长》一文里提到房屋的框架结构,是因湖南省96年与98年遭受了水灾,又见到电视里的房子倒了,因此,便想到房子防水、防震、防火、防风(在风大的地方,房子的整体应近圆形)、美观、实用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提出来,以供瓦匠们参考、选择。但志仁的文章是不会被刊发的(在2002年年底,志仁寄中央的信中,提及过万余字的《吴村长》这篇文章)。
在农村,农民欠钱医治,很多活活病死。05年,有农民因欠了近万元的钱,还帐不起,便买瓶甲胺磷喝下,死了。村里打井的父子二人,儿子被簸箕上绑的砖打死了,父亲觉得是自己打死了儿子,儿子死后,便卧了床,忧郁而死。那父子的相貌,志宏能忆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坟墓,也至少会存在几十年。在计划生育抓得紧的时候,有次听闻到溺杀女婴的事。因为想生男孩,生下的却是女孩,而又还想生男孩。不过那只是听闻,并且只听闻了一次,说的人说的是:“我猜是淹死的。”志宏比起别人,多干过几年电工,对这样的事知道的不少。但所有的这些,差不多都是一个一个地死,此次地震,却一下子死难了好几万,志宏很心痛。而志宏清楚地知道,死难人数多的,并不是地震之类的天灾,而是人祸。地震加上其它所有的天灾,从唐山地震过后算起,至此次地震为止,死难的总人数,除以32年,这个因天灾而死难的年人均数,很小。但是,人祸之一,车祸,中国每年死难的人数,志宏个人统计的身边的实际数字,按面积等比例扩大到全国,全国一年死于车祸的人数,应在二十万左右。也就是说,人祸,仅车祸这一项,就是所有因天灾而死难的年人均数的几倍。意外的车祸,不是天灾,是人祸。
中国的车祸多, 交通法规(不知别国的怎样)也还不完善。比如一辆手扶拖拉机在公路上行驶,经过一个有房子挡住视线的路口时,一辆飞速行驶的摩托车窜上公路,本来速度就慢(拖一车砖)的手拖虽然已完全停住,但摩托车却转弯不及,一头撞在手拖车厢上,开摩托车的当时便撞死了,类似这种情况(指摩托车撞大车)的,都是死者为大,大车司机成了倒霉蛋,补偿、丧葬费都归大车司机出。这其实是不合理的,因为超速行驶的摩托车(绝大多数都是十几岁的小伙,这其中不少是受宠的独生子)对路上的行人构成了威胁。又如《成长》下篇中写的:“车压死了人,当然要赔偿,压死一只鸡一只狗都要赔偿,何况还是人。压死鸡狗的赔偿一般是以重量计,比如一只二两的小鸡一元五角,一只二斤的大鸡十五元。压死人后,若赔偿也以死者的重量计,很显然会不公平,所以车压死人后,一般都是以死者的质量计。比如压死的是又白又肥的官商,则赔的钱多些;若死者又黄又瘦,则赔的钱少些。不知书上的条文是怎样写的,志宏在车祸最多的最近十几年里,所见所闻的,用的都是这个法子,可见这以质量计的法子公平公正。”
5月19日至21日,志宏哀悼在地震中死难的同胞,哀悼在车祸中枉死的同胞,哀悼那打井的父子、喜堂老倌等人。志宏知道哀悼仅仅只能哀悼,对亡者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关注活着的人。对地震灾区中的人民,志宏知道思想上的同情,口头上的念叨,都是其次的,捐钱才最实际最重要。并且,这捐钱的路径,村里的与电视里的,透明度都非常高,捐得也放心。村里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人捧捐款箱,一人拿纸笔记录,捐款后张榜公布。农民捐款,因受自身经济条件的限制,不能象电视里那样捐得多,有捐五元十元的,也有捐得多点儿的。村委来募捐时,志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凑足一百元捐了。
志宏知道自己的捐款数张榜公布后可能会遭到异议,会有人心里说自己有点傻,图名气等等,但志宏不会顾及别人怎么去想。志宏看周围的那些人,绝大多数的只知孝顺他自己的长辈,只知关心他自己的晚辈。志宏觉得,世上的人,只要他不是一个强盗,那怕他是一个小偷或是一个贪官,都值得自己去爱去帮助他改过。何况周围的人,并不是小偷或贪官呢!可惜有些还没成长的人,竟连他自己的朋友与亲人都容不下!一个人在临死时,大概会看淡以往的怨恨争吵,那么,为什么现在就不能看淡怨恨争吵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应会活得非常自在非常快乐。那些容不下朋友与亲人的人,想是不明白这一点。现实生活中,志宏做不到爱世人,甚至觉得,即便是这样成长下去,将来还是会做不到完全的有爱心,但志宏努力的使自己爱世人。打井父子中的儿子被砖头打伤欠钱治疗时,周围的邻居有些去看了,其中有些看的,给了那父子一点儿钱。自己也去看了,那时自己虽经济拮据,比起现在来,倒还强点,但那时自己只给了十元,给十元还是因为情面,并且给时自己心里还有点舍不得,那时自己的觉悟实在太低。
志宏哀悼这些人,再一次的寻思生命这二个字。也就觉得志仁写的房屋的框架结构应尽快的传播出去供人家尤其是地震中正建房屋者参考,并且觉得自己与何嘴巴整理的防止溺杀女婴,防止人得狂犬病,等等的方法,都应传播出去。
二
在中国农村,因为传宗接代的观念,又因女性体力比男性差,有的生了二个女孩后,还要生个男孩才甘心,严重阻碍计划生育的实行。近些年,人口还是呈缓慢增长趋势。必须要控制人口增长,又因要防止溺杀女婴等等原因,所以,虽则人为控制生男生女的方法会使男孩增多,但人为控制生男生女合乎人性,权衡利弊,人为控制生男生女的方法还是传播出去的好。
人为控制生男生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育龄夫妇中的男性控制性交次数。次数越稀,生男孩的比例就越高;次数越密,生女孩的比例就越高;次数居中,则生男生女的比例各占百分之五十(男女之间,但凡偷偷摸摸次数少却导致未婚先孕的,多为男孩;婚后再孕的,因新婚次数多,头胎多为女孩;男女婚后,因女方长相丑,男方不喜欢女方而致次数少的,多为男孩;……。统计周围的这些实际例子,这种人为控制生男生女的方法相当准确)。志宏以为,若欲生男孩,次数稀不应超过三十天。假如育龄夫妇中的男性是在遗精之后再性交,虽则间隔了一个多月,但生女孩的百分比是最高的。所以若是二十五天左右一次,并且又是在女方排卵期,生男孩的百分比最高。现在要努力消除传宗接代观念,要用机械代替体力,尽量消除农村男性体力优势。
如今农村里,养狗的多,主要是为了防贼。狗多,人在大白天里被咬的也就增多。狗咬人后,虽有预防针,但预防针价格太高:去年还只一百五十元,现在便宜的要三百,好的听说要六七百。国家虽补助一百元,还是太贵。并且那时人已被狗咬了。所以何嘴巴说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他说的防止人得狂犬病的方法,其实就是防止狗咬人。他的方法是:狗嘴用两个有弹性的橡胶圈圈起来,狗嘴两侧各安一根小棍子,橡胶圈固定在小棍子上,两根小棍子近耳朵那端,各连一根带子,系在狗脑后。带子末端也可安雨伞上那种压在一起就扣住,能撕开但扯不开的凹凸两块胶齿,这样会更方便些。橡胶圈有弹性,狗能吃能吠,但嘴只能张开一半,咬人咬不着。不怕麻烦的户主可在晚上放开这种剪开后就是开字形的罩子防贼。国家应规定白天未用铁链拴着,又不戴开字形罩子的狗属无主狗,可随意打杀了吃或卖钱。曾见电视里有给狗穿狗衣服的,所以开字形罩子上可蒙布,标电话号码或地址。布的颜色分三种,看颜色能区分公母狗。最初给狗带上这种开字形罩子,它是不甘心的,但家养的马与牛,在野马野牛时代,嘴上并没有束缚东西,而狗又不同于猪鸡鸭,是能咬人的东西,所以以后的狗嘴上,必须要有这种开字形罩子束缚着。这种开字形罩子,何嘴巴说是准备申请专利。
何嘴巴想出一种称猪的笼子,呈长方形,刚好装一只大猪,因而大猪进去后就无法捣蛋。猪笼下面是木板,其它五面是很稀的木条,只要猪不能钻出去就可以。猪笼前后二面是可以开关的门。先把猪笼前门打开,再把猪栏门打开,将猪笼入口对着猪栏门,将猪赶到笼里。关了猪笼前门,称猪。称出的重量减去笼子的重量(笼子的重量刻在笼子上),便是猪的重量。称后,将猪笼后门对着猪栏门,打开猪笼后门,将猪赶到猪栏里。如果接着就将猪运走,也可将猪笼抬到车上,再打开笼门。
因称猪的过程毫不费力,何嘴巴想出来的称猪笼,很快便得到推广,不少人仿制,现在有些已发展为铁笼子。铁笼子比木笼子要轻得多,也就方便得多。
07年4月1日,温度为三十几度,到4月2日,温度只十几度,温度的骤降,使西瓜苗普遍死亡。何嘴巴参照温室育苗的原理,今年便在西瓜苗兜子下蒙溥膜,兜子下面的温度便升得高点儿且温度稳定点儿。今年5月1日前下雨很少,偏干旱,因溥膜下有水蒸气,瓜苗能耐旱,不泼水也长得比不蒙溥膜泼了水的要快得多。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除草剂,农民使用,也觉得方便、省事,但除草剂不是试点,而是全国范围的大面积大量使用,并且是年年用,志宏觉得这不太好。志宏不使用除草剂,采用永久性除草法,生产绿色食品,要比用除草剂好。上面这二种方法,在《成长》下篇中已详叙,在此便不重复了。
二人整理的方法中,其中有一项是养颜的。这种方法是参照蛇蜕皮的原理,用脱屑的办法,换面部表皮的角质层。志宏早些年曾患上一种类似皮炎的皮肤病,这种皮肤病只发生于面部,患上后面部产生直径为一毫米左右的皮屑,皮屑三分之一的面积与脸上的角质层连在一起,三分之二的面积翘起来,因而症状是面部角质层呈鱼鳞状,有时有一丁点儿微痒感,没有皮炎的红肿、疼痛、起疱等症状。不医治,精神状态差,十天半月可自愈;若注意休息、睡眠充足、加强营养,二至四天可愈。因经济拮据,又是这种小病,志宏没治过,鱼鳞状皮屑掉下时,面部表皮的生发层已生出了新的角质层,到皮炎好时,已更换了面部的角质层。这种皮炎平时不发作,易发于油菜花桃花盛开时与冬初气候干燥时。人劳作疲倦却又睡眠不足时也可诱发。因而想换面部角质层时也可人为的换。何嘴巴说这种换面,同阔人们做拉皮差不多。若换面部角质层时恰好遇着要外出(如去走人家吃酒),则用三九皮炎平涂抹,一天抹三四次,一天可愈。这种皮炎在末期将好时,若洗脸,可用湿毛巾轻轻擦去皮屑,但若在初期,皮屑则擦不掉,用指甲掐住翘起的皮屑强扯,虽能扯掉,但皮屑与面部粘连处会渗出血来。这种皮炎应当有传染性,因为志宏见有些人也患过。别人患上这种皮炎的,有的是去医院里打吊水,打过吊水的再没看见复发过,应该是已治愈了。
种种方法中,何嘴巴最看重的是关于养生的。按何嘴巴的养生方法(必须从年青时开始),人完全可以活到百二三十岁。早些年科学家推算出,人的寿命可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如果在何嘴巴的养生方法上改进,应该可以达到这个年龄。
许多农民不能养生是因为没有条件:欠缺知识、欠钱吃得差受病痛影响,等等。当官的有这些条件,许多人却把这些条件转向反面。他们好吃(好吃其实不能算恶习,只要不与腐败挂上钩),但吃的方法不当,只知全面营养,而致肚大;他们懒做(懒做也不能算恶习,人在世上是应过得舒服些,只要你不危害别人),懒做的方式也不正确,而致身肥。观所有的肚大身肥者,无一例外的寿命短。寿长的是天天劳动而致身体偏瘦的无病的心宽的女性。这种女性年轻时有丈夫干重活,年纪大时有子女们干重活,有病得到了及时治疗。何嘴巴所了解的,她们的寿命一般在九十岁左右。这种人若辅以何嘴巴的养生办法,应当可以活到百二三十岁。
三
08年5月25日,志宏从店里回到了家里,栽辣椒。辣椒栽完,到26日,却打风暴。打风暴时志宏望着风暴雨耽心栽的辣椒。屋后屋檐边上的瓦快掉下来了,搭楼梯手也够不着,不理一下又担心掉下来砸着头,这时打风暴,有些瓦便滑掉下来。楼上是一下雨就漏,以前漏是请瓦匠捡漏,但大捡一次也只能管三年,十几年来已大捡了好几次了。志宏寻思要是换成大瓦就好了, 现在建房的都是盖大瓦。只是换大瓦要不少的钱,并且有三根屋檩也要换了,暂时只能作罢。27日一早,因土里已湿透了,赶早便割薯秧栽。只是栽薯秧时两手都是泥,没下雨以前栽方便。
27日下午又打风暴,一声霹雳之后,电停了。到28日下午,来了电,亮一下又没了,供电不出。过了几小时,来了电,又是亮一下就没了,还是供电不出。志宏寻思现在电网防雷的方法还是不完善,打大风暴多数时候都停电。早几天未打风暴时,那几天也是天天停半天电,志宏猜测那电可能是支援四川灾区去了。志宏以前很少看新闻,因为关注地震,这些日子晚上若有电,便看新闻。从土里收工回来,一般是天刚黑的时候,8点左右,7点的新闻联播已过,所以一般时候以看晚间新闻为主。有二次看新闻,都听到电视里说全球粮食紧张。
免除农业税后的第一年,农民种粮普遍亏本,从第二年开始,许多农民都将插双季改为只种一季。至08年,志宏所见各乡的农民,已有五分之四的改双季为一季。这种情况应非常普遍,别省的关注粮食产量的人,走出房子看到的应和志宏看到的一样。因绝大多数的都插一级,而现在正是插一级秧苗的时候,因而现在有很多农民在插田。6月9日到10日,接连下雨,因秧龄期已到,有的秧已很深了,这二天有半数农民在冒雨插田。这些插田的农民里,至少有半数全身都被淋湿。幸而温度不低,又是劳作着,并不冷。志宏的田在下雨前已插完了。
6月上旬,本地的早谷涨到90元一担,晚谷涨到102元一担(米不准涨价,不准哄抬物价,否则工商查处),也就有人议论粮食是否会欠缺。何嘴巴认为现在的粮食并不欠,仅仅是余粮不足,今年的早稻收获后,也就是二个月后,粮食应会跌价,但早稻收割后,库存粮足了,余粮还是和早稻收割前一样,并未增长,余粮仍不足,因而降价的幅度应不太,就是降价的幅度大,过段时间后粮价又会上涨些。他说,总的来说,粮食还是不忧的,万一灾年欠粮,国家只要在第二年年初定出收购高价,并控制种子、农药、化肥不再涨价,农民就都会插双季,粮食在今年的基础上能增产百分之六十,也就是在农业税减免的前一年的粮食产量上(那时百分之九十的农民都是插双季),还能增产百分之十。
志宏也认为,现在不是搞食堂的时候,田的面积与一亩田插双季的产量都是稳定的,只要不是连年大面积遭灾,粮食就不会成问题。便是今年下半年遭了天灾,粮食大面积减产,也难对中国的粮食造成影响。因为现在粮价涨了,自然规律,有些闲置的田(因粮食才刚涨价,在此之前种粮亏本,从06年起除改插一级的外,还产生了少许闲置的田)会种晚稻,因而晚稻遭灾也能维持到明年早稻成熟。而晚稻遭灾,粮价必定再上扬,明年农民就都会插双季,早稻便会全插,到早稻成熟时,余粮都已足了。能证明这一点的是,农业税减免后,种子农药尤其是肥料等生产成本大幅度上涨,涨得作田亏本(《成长》下篇中写志宏05年种粮亏本最重,因而志宏从06年起,改种一级。从06年到08年,粮食产量都少于农业税减免前。因而在粮食涨价的前几个月,在今年4月份寄出的《成长》上篇的结尾,志宏说:“正是因为砧板与鱼肉的关系,中央免除农业税、实行收支两条线、农村医疗保险,等等政策实施后,志宏个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尽人意”。“涨得作田亏本”,便是免除农业税后的不尽人意之处),因而06与07年,粮食减产,但粮食虽减产,并未见粮食欠缺,一直减产至今年才至余粮不足,才导致粮价上涨,证明“便是下半年遭了天灾,粮食大面积减产,也难对中国的粮食造成影响”。中国的储粮,不仅仅是储在仓库里的,还有储在仓库外面的,生产储备粮(余粮)的能力。正是这种能力的存在,才导致农业税减免前粮食价格一直涨不起来,国家一直是花大力气拿出钱来保护粮价,才维持粮价不跌落下去。对于产粮大国来说,志宏认为粮食涨价不是坏事,对农村经济有好处。
近二年,农村经济增长较快,这是农村经济的第二次飞跃(96年与98年,虽然湖南遭受了水灾,但以97年为中心的这三年里,按志仁记录的笔记来看,是农村经济的第一次飞跃)。飞跃的原因,是因农民进城打工的增多,打工增加了农民的收入。改革开放,对于农民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找到事做挣到钱。
1997年国家公布农民人均纯收入为二千零九十元。在1997-2005年,农村以五口之家居多,若按他们这数字,农村户均收入过万,减去每年实际开支(这开支,如医疗、教育、税费等等,因都已生成了实际数字,不难统计出来),那么每户每年应余四至七千元,到现在,平均每户至少该存四万元了。实际上,再过几年,农民才可能户均存钱一万。要是农民有人均二千多元的纯收入就好了,就不会为开支发愁了。若这样,喜堂老倌、欠近万元服毒的、打井的父子,就都不会死。在农村,农民养一二只猪,猪崽要钱,猪天天吃要成本,到猪养大卖掉,得的钱,除去成本,根本没利润。农民种地与养殖,都同养猪差不多。各项生产成本投进去,遇到意外,成本都没了,不出意外,收入减开支,只有工价极低的工资。把作田种土,养猪鸡鸭也算成收入,是绝对错误的。田土是只能养命,不能靠它挣钱的。当官的算农民的人均收入,错的这样厉害,可能是因为把农民收获粮食多少斤,猪鸡鸭多少钱,都算入了人均收入。有一种算法是:收入是养猪100,粮食200,做小工200;开支是教育100,医疗100;收入减开支,农民一年余300。这种算法是错误的。实际上应是这样:收入是养猪5,粮食10,做小工200;开支是教育100,医疗100;收入减开支,农民一年余15。生产粮食获利只能对于承包几十亩地的老板而言,养猪鸡鸭获利只能对于养殖专业户而言。也不能把银行存款数除以户数,银行存款数不能代表农民的存款数,不能体现农民的人均收入。打工付出的是劳力,得到的是工资,一年的工资,减医疗教育等开支,才是合理算法。打工上班的农民的数量,最能体现出农民的人均收入。志宏估算的是,今年下半年与09年保持这种经济增长的趋势不变,并且不增加农民的负担,到09年年底,农民人均收入可达到二千零九十元。至于达到人均纯收入二千多元,还要迟些。其实只要农民有事做,有班上,别说人均二千多,再多些也是可能的。又寻思农民要达到人均收入二千多,就意味着每个三口之家,有一人在一年里能上十个月的班,每个五口之家,有二人在一年里能上八个月的班。而在现在,是根本不可能的。尽管现在打工上班的农民如此之多,但放到好几个亿的农民里面,农民的人均收入也就算出来了。
虽然粮食有市场规律支配,但是中央还是一直侧重粮食生产,这非常好。从现在的实际情况看,打工的重要性不亚于粮食生产(按现在的实际,完善体制比起这二方面来,又要重要得多),并且打工没有市场规律支配,只能靠中央。所以中央还必须加大改革开放力度(便是外资企业,虽然外国人获得了廉价的劳力,赚了钱,但同时也提升了中国的经济,这其实是双方互利)。打工(就业)人数增多还能改善社会秩序。
如果农村经济提升不起来,与城里的经济相差过大,便会产生经济危机。这种经济危机,从1999年到2005年,在中国已发生过几次,只是规模小,中央可能没察觉,也从未见一个记者报道过。印象深的二次,是99年与05年年底买年货的时候。
05年各乡镇的水果摊子上,苹果梨子等等,变质腐烂情况比其它年份重。商店里进货时间长的饼干,就是塑料袋包装的,有些都变了质。记得有些店铺旁的垃圾堆上扔的袋装山楂起了白色的霉,扔的表面沾着葵花子的饼干成了暗黑色。商店里处理卖出的油炸类食物,如油绞、含油的饼干等,吃在嘴里味道不正,不晓得的说是造油绞饼干的为节省本钱用蓖麻子油炸的,其是那是变质油的味道。农民购买的年货比其它年份少。众铺面的生意,多数的不景气。村里养了猪的,有不少不象以往那样杀年猪,而是把猪卖了,砍些肉吃,这样便把钱腾出来过年。有少许农民到年底了还借钱买年货。镇上的消费巿场主要是在农村,农民的消费水平跟不上,便导致了这种局面。
这种经济危机之所以没以往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的害处大,因它的特征是城乡差异,而不是象他们那样影响到大部分、绝大多数人。与他们的经济危机有区别的是,农民吃的东西是自己生产,不受限制,不象工人没钱就没饭吃。
志宏看新闻,在电视里见到台湾的主席访华。志宏觉得台湾回归中国好。这决非站在中国的立场上才这样说,而是从天时、地利(其中之一是地理,如风、震、水等各种自然灾害)、人和(其中一项是血缘关系,一项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条件,最重要的一项是台湾民众的意愿)等方面来分析的。就说有关天时的方方面面中的其中一方面,外交方面,中国虽然仗着大国优势,在外交上卡台湾的脖子,但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新中国成立以前,国民党的吏治腐败,若立夫志仁在当时,只怕也会造反。因这主要的问题延续下来,才导致了许多次要的问题。这是论以前,细思台湾的将来,从台湾民众那一方面考虑,是回归中国的好,从台湾上层来考虑,有些人(如搞台独的)当然会不想。毛泽( )时代,中美原来是一直不和的,到能和的时候,毛泽( )采取了乒乓外交(中美乒乓球队比赛),这是非常正确的。台湾与大陆及世界各国的邻导人,都应为他的民众着想。
有次听新闻,听到电视里遣责一家海外媒体,大概是在今年的3月14日,西藏出了打砸抢的事,那家媒体对此事作反面的报道。志宏以为,你要遣责可以遣责,因为你想怎样说就怎样说,同样,人家的嘴巴长在人家的脑袋上。这一方面不是重点。3.14事件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与现实中的弊病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对于3.14事件,应惩治,但惩治不是重点。要防备这类事再发生,但防备不是重点。重点是自身的治理。自身的治理搞好了,以上的问题与其它的问题都解决了。自身的治理搞不好,这里的社会弊病没解决,那里的社会弊病又暴发出来了。自身的治理搞好了,人人过得舒服,偶有社会弊病,它也发展不起来。志宏不相信过得舒舒服服的人会去抢劫。并且,若自身治理好了,形成了一定的社会秩序,偶有的社会弊病会被民众自动消灭。中国现在进行自身治理的条件是完善的,因为现在的中国是极其牢固极其稳定的。说极其牢固稳定,是因为种种的社会弊病,绝大多数都是人性中的私心作祟,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反对国家反对党。并且,就是贪官污吏,他也捐款救灾。若中央不进行自身治理,任其发展,由人性中的私心产生的弊病发展到民众反党时,按一般的书面语的说法,就会说,“这个国家就危险了”,而现实中,并不是这样,到这个时候,这个国家还是牢固的。
电视里提到了要加强社会秩序。现在的社会秩序,在志宏店前,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中年男子骑着单车过去了,一个小男孩骑着塑料玩具车,高兴地在街道边上滑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过去了,又一条狗走过去了,到了晚上,人们能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外面也安静,偶尔有车经过。这种状态在24小时里能占23.5小时。但还有半小时。这半小时里,车压死了一个人,于是这个人的父母子女就一生一世永远失去了他;这半小时里,一个人的眼睛被打瞎了,于是他以后就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了;这半小时里,因为没有光亮,贼在偷东西。并且,只要有几个人伙在一起的一伙,就足以霸几条路,辖制一方。在《成长》上篇第五部第五章第二节中写了这样一段:“志仁清楚地知道,江泽( )、朱镕( )、李( )、胡耀( )、邓小( )……他们这些人,综合起来说,都是优秀的,都是好人。便如现在的总书记江泽( ),志仁就觉得他几乎是完美的,内心里对他也没有成见。志仁初中毕业后,研究过社会二十余年,知道他们的好心与最底层的现实的反差的原因。他们没有错。”半小时能影响着二十四小时,是这段话里说的“原因”的原因之一。所以就是在社会秩序差时,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好的。3月14日西藏打砸抢发生的地点的前几天,未加强警力时,看上出,也应当是秩序井然的。
电视里天天在播抢险救灾。志宏看过志仁的不少稿件,志仁在他寄出去的作品中,多次提到了抢险救灾,只要是提到了抢险救灾的,全部都是高度赞扬。在《成长》上篇第五部第三章第一节中,志仁有段思考:“外国人信基督教,日本的武士道,中国过去的忠君,封建贞洁牌坊,毛泽( )发动的文革,早些年的抗洪,都足以证明反腐败不难”,从此次地震的方方面面分析,再一次证明志仁所说的腐败可治,志宏现在完全信服了他的这种看法。
中央在这次地震中抗震救灾全公开,是非常好的,这样做有益于全人类。志宏觉得《成长》的公开,也与之类似。《成长》并不是只指中国下层社会,它其实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因为世界各国的人性是一致的。老舍写的《不是问题的问题》,是世界各国的问题。不要说是印度、南非中的一些地方,就是现在吏治最好的国家,也有这种情形。只不过因吏治好些,病轻些。志宏看事,在以前,对与别人有利益冲突的事,方方面面皆想己方,现在遇到这类事,则还将自己置身对方与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因为这样看,看事就全面得多,解决问题也就容易得多。其实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从全方位去看。志宏看《成长》的传播,是从《成长》、国家、世界各国三方面去看。但上面可能不会象志宏这样看,只从这其中的国家那一方面去看,即只以一国大局去考虑。以往至今的课本上,也都是要学生为祖国而奋斗,须知这个学生,他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成长》上篇寄出去以前,志宏细思过负面作用,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寄出去好,也就在今年3月31日将稿件寄给了《当代》杂志社的社长、主编、副主编三人。
关于投稿,有个框框。制定这个框框的,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好些人。这好些人聚在一起,共同制定了这个有近半数错误的框框。志宏听说出版了新的著作权法,不知该法修正了这个框框没有?
自己与志仁,因是生活在小圈子里,受生活中种种条件的约束,如同井蛙观天,难免错漏,但井蛙的观点,太阳是不能替代的,因为太阳不在井里。所以志宏在6月18日、19日,把《<成长>续》(《成长》下篇第7部第3章,写2008年5月12日至6月12日)投寄给《十月》、《阳光》、《收获》等杂志社(共投了十家)。并决定在奥运会结束后把《成长》上篇(1-5部,写1993-2002年)传播出去,《成长》下篇(6-8部,写2003-2009年)完稿后也将传播出去。只是,各国的领导者,有多少会面对《成长》的现实呢?
2008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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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2002年年初用寄信的方式将农负、官腐、社会秩序差等等情况反映给省里,没有动静,到年底,又反映给中央。几个月后,中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先是调换了省邻导,然后查处了一批官员。社会秩序经过治理,在以后的一年多里很好。农民的农业税免了,接着又开始对农民实行补助,并实行了医疗保险等等。这些都很好。但好局面并未长久持续,06年07年还是有不少问题。03年中央的这次治理(应是在全省范围内)到今日,结果比我以前预想的要差。这是我发布《成长》的原因之一。
《成长》上篇完稿于2005年,在箱底睡了三年多,因上篇末尾说的一些原因,在08年3月31日用信件(包裹)寄与了《当代》杂志社的社长、主编、副主编三人。稿件大约是在4月10日左右到中央手里。中央在4月中旬开始进行全面综合治理,治理的种种措施在中央台晚上7点的新闻联播里陆续报道出来。如:4月23日,胡锦( )要什么部门检查法律;中央开会,反腐倡廉;6月22日,中央印发《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08-2012工作规划》;5.12那天,报道温家( )在一个什么地方深入检查,检查得仔细,深入了解民间实际情况,因四川地震,又乘飞机赶往四川,接着报道南方电网修复了,为防雪灾,进行了交直流融冰试验,接着又报道开展第二次全国经济普查,李克( )强调普查质量;等等(因地震,综合治理的报道在5月13日至6月20日中断)。还报道了:长沙有个单位(电视效果差,看不清是警察还是法院的,应是法院里的)说是要化解社会矛盾,正调解一件小纠纷,并说要加大解决信访力度(4月21日晚上7点多报道);5.5日那天,报道消防安全法草案向全社会征求意见,又报道山西省大量大学生准备当村官;等等。但在这些之前,中央首先是肯定湖南省委的成绩(在4月20日那天中央台7点多的新闻联播里,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中央委员到湖南,肯定湖南省委省政府的成绩),现在电视里也天天在播改革开放三十年的辉煌成绩。
《成长》上篇第五部第五章之中,归纳了《成长》上篇中例举的一些实事,现实中这样的事实,我个人所知道的,十几年累下来,远非《成长》中所提到的具代表性的那一点点。《成长》里略写的打井父子,详写的喜堂老倌等等事例,都是我已在书面上传出去了的事。若这些事全在《成长》中罗列出来,终究不好,不是《成长》的本意,而是攻击当官的了。而我个人认为,造成这些事的主要原因,不应归咎于当官的,而应归咎于含当官的在内的,“志仁清楚地知道……没有错”这段话中的“原因”。比方说,一个农民因无钱而活活病死了,论原因,起码应有当官的、医生、这个农民本身、这个农民的亲友、各种环境因素五方面的原因。08年9月开始接触网络,在网吧里上网,才知这样的事,网上也有不少。
从08年4月中旬到现在,中央已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几个月的综合治理。相信也会将综合治理持续下去。但从过去对社会十几年的研究来看,我个人对这种治理的前景不是很乐观,觉得还是要用天下人治天下的方式,即将管理人民改变为人民管理(这就包括了放开言论)。
我在《成长》的第五部第四章中曾说:“文学作品不在于塑造了什么人物,不在于结构怎样好,不在于写得怎样的精彩,总的来说就是不在于作品本身,她的最大的价值是要益于当时与后世的人类”。我个人认为《成长》本身的好歹并不重要,只求它对社会的益大于它对社会的弊,这也是我未将此文(《成长》上篇)在完稿时发布,未将此文在奥运会开幕前发布,而一直拖到几年后的今天才发布的根本原因。主要目的也是想中央将4月21日至11月17日这样的综合治理永久地持续下去,避免虎头蛇尾(毛泽( )在晚年犯了错误,邓小( )晚年也有不足之处)。记得在2002年与中央的信中,曾说大局是好的,我直到现在,一直都坚持这样的观点;《成长》里涉及到政治的部分,几乎是专写不足之处,这一点必须指出来。将以上稿件发布,是出于公益目的,是愿人类更好的完善自身。现在,上面询求一个意见(如4月22日,食品卫生法草案公开征求社会各方面意见),但民众的参与,应当是不理想的,中央虽进行了(从奶粉到煤矿这样的)综合治理,而下面却还是被动的为国家,绝大多数人还是在权、利的作用下为国效力,所以,多多少少得改变这种状态,这也是我发布以上文稿的原因之一。一件事一个人虽然能客观地从三方面去看,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个人的主观认为,是不一定正确的, 文中的志仁成长到后期的志宏(何嘴巴),终究还是年轻的,对于错误的观点,欢迎指正。
——但愿在2008年10月12日闭幕的,以农村为主题的十七届三中全会上定的政策得到大部分落实。
刘晓民(邮箱:[email protected])
链接地址:http://home.myspace.cn/index.cfm?fuseaction=user
2008年1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