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汪曾祺


怀念汪曾祺

陈家桥 

汪曾祺是我越来越喜欢的作家,直至近年每读他的小说有点爱不释手,而这在早些年,我是没有想到的。那时我每看到他的文章或小说,总有一层隔膜,似乎他写的那些东西太小,当然现在是非常的知道从这些小东西小方面小处,能够看到一个非常广大的世界。我只见过汪老一面,而那时距他辞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见他那段时间,我却是处于不喜欢他的作品的阶段,因而当时不仅没怎么留意,甚至以那年轻时狂热西学的心境,竟有些忽视这个十分了得的老头。

记得汪老个子不高,坐在大圆桌的另一端,人很多,我坐在汪老对面,那次汪老是出席云南一家卷烟厂组织的笔会,我没有去笔会开会所在地玉溪,他们一行人上了昆明,是在昆明的中饭上见到汪老的。汪老的样子说真的记不起来了,一个很风趣的老头,之所以是这样的印象,主要还是因为那时我把西方的萨特们天天挂在嘴边,中国作家基本看不上,对现代六大家都很不注重,当然对于汪老这样还健在的文学老头自然是不大关注了,同桌的还有当时中国作协的领导,好像高洪波等都在。那次吃饭,实际上笔会已散,好像是除了在昆明西山有个游览,其余无事,之前我还开车到机场去接邵燕祥先生,总之忙忙碌碌,但我和身边的几个云南同行也都知道,汪老是桌上最大的角儿,只可惜我除了敬酒,没多少恭敬。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但越发的记起汪老那憨态的样儿。十分悲痛的是,在那次见汪老之后大约不长的时间,便传来了汪老辞世的消息。

我了解的情况是汪老是在四川的一次笔会上喝酒喝高了,意外去世的,很突然。不过,汪老人去了,但作品还在,甚至有些作品已经不朽了起来。对汪老的认识经历了一点起伏,因为汪老在文革时代为权力所迫,写过样板戏,对我们年轻人来说,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沙家滨》也还能看,毕竟汪老是个不凡的写作者。现在回忆那一年见汪老,记得是在昆明的锦华酒店,当时昆明最奢侈的酒店,巨大的包厢,巨大的饭桌,白色的小酒杯,汪老喝了不少,后来吃的是蛋炒饭。我记的情况是,高洪波对桌上的作家们说,让家桥,他先吃点,刚从机场接邵燕祥回来,吃点饭,再喝酒。而如今,高洪波先生当了作协的领导,模样依然年轻,开会时见到,仍然谈笑风生。只是汪老已经永远地去了,前几天再读《受戒》,忽然很想念他,便作此文,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