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用了一刹那间,人们惊奇的发现:生活越来越受到金钱的制约。钱已从过去羞于谈及的“阿堵物”变为万众注目的焦点,“挣大钱”简直成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口号。于是乎,文人开始下海,官员尝试经商,连小学生也将货币的等价交换原则灵活应用到家庭作业的完成上。有人开始哀叹:“市场经济就是爱钱的人多了,没钱越来越不行了。”
钱多钱少,也成为一些大学生择业考虑的首要问题。甚至成为某些人的人生价值取向和事业成败的分水岭。有钱的种种好处,没钱的诸多不便,有钱时的得意,没钱时的尴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给人的心理带来如此强烈的撞击和震憾。没钱的千方百计想得到钱,有钱的认为自己拥有的不过“毛毛雨”。大量的梦想从这里起步,哪怕铤而走险,沦丧道德,尽管气喘吁吁,神疲力竭,依然乐此不疲,只为挣得更多的金钱,“不达目的死不休”。
对金钱的崇拜和追逐,让整个社会处在浮躁之中,物欲的喧器荡响在时时处处,不绝于耳。钱能改变什么?撇开肤浅的层面,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正改变着个人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只要能挣得更多的金钱,过程可以忽略,你就是做妓女也没人笑话(哪怕这是最让人难于启齿的行当),笑贫不笑娼正是这种社会病的根源。又如 “100万元牵条狗”,“一夜买光全城玫瑰送歌手”等等诸多大款们不可思议的“发烧”举动,已从昔日的不正常,成为今天的“正常现象”,这些都是钱在悄悄改变着一切。有人在马不停蹄挣大钱的空隙哀叹“活得太累”,有人大声疾呼“不能穷得只剩下钱”。对金钱占有俗的膨胀,使人们已经没有闲暇顾及自己的心灵世界,更没有“闲心”善待周围的社会。哪怕只是救起近在咫尺的落水少女,也要先讲好价钱!我们不禁要问,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
诚然,钱不是社会问题的罪魁祸首,最为关键的是人们该如何看待它,如何做到既不为钱所困,也不为钱所累。19世纪的美国哲学家、作家梭罗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1845年,28岁的梭罗隐居瓦尔登湖畔,住在自筑的木屋里,吃自己种的豆和从湖里钓上的鱼,过着简朴清贫的生活,最少的时候一星期只花费2角7分钱,一年仅用6个星期去谋生,剩下的时间全留给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观察、阅读、思考、写作。两年自给自足的生活后,他写出了惊世之作《瓦尔登湖》。他提出,“一个人越是有许多事情能够放得下,他越是富有。”在这里,能够放得下的自然也包括金钱和对豪华享受的贪婪。唯有放弃一些,才能拥有富有的精神世界,也才能避免心灵受到物欲的挫伤。
是的,生命不能纯粹等同于物质享受,等同于追逐金钱。钱多钱少,衡量的标准来自人的内心,来自美丽的、一如瓦尔登湖般的纯洁宁静的内心。过份的奢侈和欲求只能打破这种宁静,迷糊人的心智,甚至丧失对生命存在意义的追问,沦为精神畸形儿,相比虽粗茶淡饭但精神富足的寻常百姓,这该是怎样一种悲哀!(原载:《中华周末报》,此稿写于1999年,现在看来仍不“过时”。悲哀呼?试问:是什么让人心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