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陈嘉珉与繁星网络对话(21)


200311月)

[陈嘉珉115日]繁星,你在上月25日来函中,问我怎么看待“一夜情”,我当时没有认真想这事,因此也没认真回答你。就“一夜情”本身来说,我确实没认真思考过,但并不是社会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需要理论关注。有人说“一夜情”其实就是“一夜性”。我对性问题倒是有些研究,因此就附会着说一下吧。

我想不管是一夜情、两夜情或多夜情,是“天亮以后就分手”或是“天亮以后不分手”,都是性爱和情爱的实现形式而已。不同形式的魅力,就在于它能造成不同的心理悬念和新奇效果。十多年前我看过一本台湾的性学书,里边有个案例说,在一个家庭晚会上,有几对夫妇做一个性爱游戏,约定在黑暗中自由选择做爱对象。选择的结果,实际上有两个配对都是夫妇,可他们都获得了空前的快感——一种比跟自己爱人平时做爱还要强烈得多的快感。为什么呢?他们都以为自己现在与其做爱的不是那个每夜厮守的爱人,而是一个“新”的异性。我想“一夜情”最根本的诱惑力就在这里——就在一个“新”字上——身心快感的新奇和悬念。

至于所谓“放下责任”、“心理轻松”等说法,恐怕不会是“一夜情”存在的主要原因,甚至这样的心态可能会造成一些别的不良后果,而且可能是得不偿失的。比如没有责任感会导致不文明、不尊重,带来令人不安的骚扰或报复,使“受害者”甘吃哑巴亏,结果反而是加重了心理上的负担,“一夜”之后便后悔不已了。而且“一夜情”也是不安全的,除了可能传播性病之外,还有其他诸多不安全因素。

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一夜情”不能有效解决性爱的矛盾。因为新奇、仓促、过分激情的“一夜”,不能很好地营造通过“一胜一败”斗争方式来解决性爱冲突的条件与环境,而这种方式的使用是需要一定磨合期和快乐心境的。

根据我的思考、体会和感悟,性在本质上应该是超人力量的需要,而不是人自身的本源性需要。性是神灵的需要而通过人的器官去实现,如古人所说性交乃天地之交合,因此我们的生殖器官和性爱心境皆是神灵的“玩具”。正因为性是超人力量的需要,所以人无法抗拒它,不能自制,而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和程度上控制它。正是由于有了这种超乎人的性的需要,我们人自身的性爱是充满矛盾的。我曾写过一篇短文《肉体之“矛与灵魂之“盾”——读许三观〈公交车上的勃起〉》,那是从社会秩序的角度出发,提出人自身平衡矛盾的问题。但这个矛盾最终还是要通过异性的交合来解决。

性的矛盾是人生的一大课题和难题。根据许三观先生的说法,人生就是一场“勃起和压制的斗争”——“不断的和勃起作斗争,这就是人生”。性的矛盾需要通过斗争的方式来解决,人生和社会是在性爱的“矛盾-斗争-矛盾”中不断演化的。没有斗争性的性爱交合,人生的各种矛盾会被加重、恶化,会让明白的事理变得糊涂、昏暗。其实这个问题弗洛伊德已经讲清楚了。有人认为弗氏理论有的观点还缺乏科学实证(性在现实秩序中毕竟是不能随意试验的),但我认为世上最伟大的理论不是靠实证,而是靠超越知识的感悟。在天地宇宙的视域中,实证科学家不过是“知识渊博”的“技术工人”而已。不管性是人自身的或神灵的需要,它都是一种重要的人生资源,许多人间奇迹就是由它作为本源来创造的,至少性是我们人生“快乐方程(函数)”的一个重要“因变量”。人生始终是以快乐为原则,没有一种性的实现方式(包括一夜情)是不正常的。关键是“一夜情”不符合“矛盾-斗争-矛盾”的性爱模式,它降低了性爱的快乐标准和质量。

性爱的矛盾需要通过外在的“斗争性”交合来解决,因此性爱交合的高级形式是明确针对矛盾的阴阳斗争,而不是配合、协调来“做事”。不是用和平手段来解决矛盾,而是用冲突斗争来解决矛盾,男人和女人在本质上都需要性的侵略和斗争。斗争最有效、最高级的境界和方式,是阳者要“怒而不言”,但阴者迎战的方法却不是“西方式”的那种硬对硬的“怒目相视”,而是“中西结合式”的“含英咀华”。理解诗魂的人容易领会这个说法,因为诗的最高境界之一就是解决性爱矛盾的外在斗争。在这个充满斗争气氛的解决形式中,阴者不是完全被动的退却,也不是完全主动的进攻,而是退却之中有可怕的进攻(后发制人),即“含”中有“咀”或先“含”后“咀”。整个过程始终是以阴者为主导,因此阴者适时地展开和操纵矛盾非常重要。交合之戏揭幕,超人力量总是推动阳者不择东西,一路推进,勇猛无比。此时阴者可不借助神力,当“含”则“含”,有如“此恨绵绵无绝期”。阴者导演的整个情态,应呈现出一派春风乍起、残云半卷——酥体羞姿、神情迷乱——寒而未尽、热而未至的景象。这是极高超的技术——阴者缠绵不言、设下陷阱、诱敌深入,使阳者高潮迭起、四面出击、声嘶力竭。然后观其时机施展“咀”力予以回击,促使阳者欲死欲生不得,导致阳气泄尽,凯旋收战。试想想,这样的一出“绝戏”,需要多长时间和多少精力来排演,而“一夜情”之草率“一夜”,怕是连“台词”和“序曲”都演不好啊。

“一夜情”可能是“西方式”性爱那种快餐消费方式的产物。西方人的政治境界是只有打不败者才是朋友,他们把这个概念应用到性爱领域,形成通途热烈、阴阳俱败的“胜利”效果。而其实性爱的最佳效果是《易经》效果(境界),是阴阳平衡的阴胜阳败,亦即只有打败了才够“朋友”。可见“西方方式”其实是“热烈”的过程和“冷战”的结果,虽是淋漓酣畅的一路高歌,可是走到头来却是“朋友”不再、“情意”全无。关于阳者当用的“怒而不言”之术,这是更高境界的阳者“超越知识”之秘传,我亦不甚懂,不敢胡言;若是言得此题,“一夜情”便当死有余辜,立即休矣!

[繁星115日]天哪!令人讨厌的先生!我一个小小问题,引来你如此离题万里的长篇大论,这算不算“知识折腾”啊,说的我脸红心跳!何必如此卖弄呢,也许你是高人吧,但我真欣赏不起你的如此高论。感觉好像很深刻,又似乎觉得你在欺负我无知啊,好委屈,555555……无言!

陈嘉珉与繁星络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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