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正当壮年

    提要：资本主义的生产力是在增长。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摆脱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生产稳定增长，人民收入提高，科技迅猛发展。根据马克思的基本原理，当今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是适合生产力的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正处在壮年发展时期。

    在1929~33年，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在这次危机中，衡量整个国家经济的主要指标——国内生产总值（GDP），英国下降了5.8%，德国24.5%，法国14.7%，日本7.3%。美国的GDP连续四年下降，共下降了26.5%。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工业生产下降了40％多,倒退了20年。失业人数达到5000万人左右。对外贸易总额下降了66％，比1913年还低。
    危机使资本主义世界的各种矛盾进一步激化。德、意、日三国法西斯乘机上台,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二次大战死亡6000万人以上，直接军费开支11000多亿美元，参战国的物资总损失价值 4万亿美元。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严重破坏了生产力，资本主义制度岌岌可危。
    列宁对“帝国主义是寄生的或腐朽的资本主义”、“是垂死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是无产阶级社会革命的前夜”的论断多么正确！我们当然深信不疑。这种认识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国门打开，国人逐渐了解世界情况。第一反应是西方发达国家物资丰富，市面繁荣，技术先进，生活富裕，和过去国内宣传的大不相同。也和当时国内生活清贫，物资匮乏的状况，有很大反差。
    不久发生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阵营不再存在。而帝国主义不但没有死，还显示出生机勃勃。
    过去是“今天的苏联，明天的中国”。现在经济上要和（资本主义）国际接轨，冀求西方大国承认中国的全面市场经济地位。
    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许多论述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文章，都列举了不少好的变化，但在最后，往往强调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依然存在，资本主义一定要灭亡。这没有错，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好像人一定要死，地球一定要毁灭一样，资本主义当然一定要灭亡。问题是资本主义还能存在多久？资本主义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幼儿生长期，壮年发展期，还是衰老垂死期？
    笔者的看法是：资本主义现在正当壮年。主要理由有三。

    一、  资本主义的“腐朽”、“垂死”是表面现象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资本主义还处在幼年时期。像人在幼儿时候一样，抵抗力弱，多病，经常发烧超过40度。有时候病重得看起来好象要快死的样子。但是幼儿有顽强的生命力，一边感冒发烧，一边茁壮成长。资本主义也是一边不断地暴发经济危机，一边顽强地向前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的正反两面都进行了论述，但是列宁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富有生命力的一面，过早地给它下达了“死亡通知书”。资本主义并不是“腐而不朽、垂而不死”，根本上它没有“腐朽”、“垂死”，“腐朽”、“垂死”只是表面现象。
    怎样来评价一种生产方式呢？笔者认为主要是两条，即生产力是否在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是否在提高？如果生产力长期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这说明现在的生产关系已经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应该用新的生产关系来取代了。如果人民的生活水平长期以来不但没有提高，反而下降，老百姓不起来造现制度的反才怪呢？主要是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发展了，贫富差距又不是太悬殊，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能得到提高。
    1940年前，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力和人民生活又是怎样呢？
    ㈠1790-1940年的150年间，美国的GNP年均增长3.96%。这期间美国人口增长也很快，年均增长2.37%[1]。就按人均GNP计算，每年平均也增长1.6%。英国情况也类似。1830-1940年的110年，英国的GDP平均年增1.86%，人均GNP平均年增1.2%[2]。在不断发生经济危机中，生产还是在缓慢增长。
    ㈡1890年前，美国工人工资不稳定，勿涨勿落，年平均增长亦很小，只有1%左右。1890-1940年的半个世纪，年平均增长2.5%左右（以上数据根据[1]计算）。
    工人的劳动条件也有所改善。1914年，美国福特汽车工厂的工人开始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工人已经实现了八小时工作制。
    ㈢从18世纪中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生产力的发展使资本主义发生了两次工业革命。
    第一次工业革命在生产技术方面，蒸汽机作为动力机被广泛使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工厂制代替了手工工场；从社会关系来说，使依附于落后生产方式的自耕农阶级消失了，工业资产阶级和工业无产阶级形成和壮大起来。
    第二次工业革命从19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电力和石油作为新的能源得到广泛应用，以电力和石油为动力的新的机械设备，如电灯，电车，电影放映机、汽车、内燃机车、远洋轮船、飞机相继问世。电力还可作信息的载体，电话、电报先后被发明和应用。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出现了无线电广播和黑白电视广播。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得到广泛应用的生活用品民在这个时期被发明创造出来，如真空吸尘器（1901~1902）、洗衣机（1908）、电烤箱（1909）、电冰箱（1913）……。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这里所说的不到一百年，是指当时尚未结束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宣言》发表后到1940年是第二个不到一百年，这是发生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期。这第二个不到一百年中所创造的生产力，也是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生产力这样的发展，怎么能说，资本主义是“腐朽”、“垂死”的呢？

    二、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经济稳定增长，科技迅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社会矛盾缓和
    ㈠经济增长稳定。2005年美国的GDP为1950的626%，平均年增3.4%，人均GDP平均年增2.2%[3]。在这55年中，GDP下降的有7年。最大年降幅为-1.94%（1982年）。只有一次连续两年下降，1974和75年，分别下降0.50%和0.19%。最近一次下降发生在1991年（下降0.17%）。这类下降不能看作是经济危机。总的说，1950年后，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是稳步缓慢上升，也有不太大的波动，个别年份还出现小的负增长，但再也没有发生过过去那种经济危机。
    ㈡科技发展迅猛。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到今天还在继续的第三次科技革命正在快速发展。电子计算机、人工合成材料、分子生物学、遗传工程学、航天技术和原子能技术等高新技术广泛推广应用，巨大地改变了生产、生活方式，以致整个社会面貌。
    就以计算机为例。1946年2月，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用了18000个电子管，有两个教室那么大，运算速度每秒5000次加法，耗资100多万美元。现在一台普通的笔记本计算机，可以放在公文包里，使用的电路集成了上亿个晶体管，主频达十亿赫，售价只有一千美元。仅仅五六十年时间，这两种计算机真是天壤之别。2005年，美国已有71%的成年人操作应用计算机。计算机性价比增长之快，应用范围扩展之大，真令人吃惊！
    ㈢人民生活提高。美国家庭收入的中位数，2004年为54000美元。修正了物价因素后，2004年比1950年增加了1.45倍，平均年增1.67%。按1968年美元计算，年收入低于3000美元的美国非白种人家庭，1950年占全部非白种人家庭的55%，1968年降到23%。按2004年美元计算，年收入低于15000美元的美国家庭，1968年占全部家庭的12.2%，2004年降到9.5%。美国家庭收入的吉尼系数，1950-1983年间，都在32~35%之间，1983年后稍有上升，最近几年为40%[3]。总的说，美国的贫富差距还不算严重（中国的个人支出的吉尼系数为44.7%[4]）。美国各类家庭的收入都是增加的，贫穷家庭收入增加少一点，但是也在增加。
    收入增加同时，人民受教育程度也明显提高。美国25岁以上人口中，1950年持有高中毕业文凭的人占20.2%，大学毕业文凭的占6.0%；2005年则分别达到85.2%和27.6%[3]。现在美国基本上普及了高中，四分之一多的人获得了大学文凭。有些人没有大学毕业，不一定是经济困难，而是兴趣或能力问题。
    ㈣社会矛盾缓和。我们直观也可以感觉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经常举行游行罢工，后来就不太听到了。据统计，从1919年到1939年的20年中，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参加罢工斗争的总人数是7400万人，而从1945年到1959年的15年中，参加罢工斗争的总人数已达到1.5亿人。战后的罢工斗争可以说是一浪高过一浪，1960年到1970年的10年中，参加罢工的总人数竟然达到3.6亿人[5]。进入20世纪80—90年代，由于工人阶级的生活条件、工作条件及社会地位的明显改善与提高，工人阶级罢工斗争的浪潮有所回落。美国在上世纪50-70年代，参加人数不少于千人、持续时间不少于一天的罢工，每年要发生200-400次，参加总人数一二百万人次。1991年以后，每年罢工都不到50次，参加总人数不到四十万人次[3]。早期的工人罢工是为了争取生存的权利，而现在生存已不成问题，罢工是希望有个更好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

    三、  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适合生产力的发展
    马克思：“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6]。
    ㈠“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这就是说，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生产关系是适合生产力的发展，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用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来更换它。这是马克思主义的最基本原理之一。
    自从资本主义诞生以来，生产力总是在增长的。起初增长得慢一点，波动大一点。后来增长就平稳些，快一些。在看得见的将来，还没有显示出资本主义生产力的衰退迹象。也没有人能预言资本主义什么时候能将它所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
    过去，社会主义阵营曾高喊“打倒帝国主义”。结果帝国主义没有倒，自己却倒下去了。现在世界上没有一个政党或团体将“打倒帝国主义”、“推翻资本主义”作为自己的实际行动纲领。
    ㈡“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中国的封建社会的生产力早已全部发挥出来，但是新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存在的物质条件还没有成熟，尽管发生了大小数百次的农民起义，朝代一个接着一个更迭，封建的生产关系仍旧改变不了。欧洲就不同。虽然与中国相比，欧洲封建社会的历史短，农民起义的次数少、规模小，但是新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存在的物质条件成熟得早，资产阶级革命在17世纪的英国就取得了成功。
    现在比资本主义更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成熟了吗？回答是没有。
    ㈢“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这是《毛泽东选集》的第一句话。
    如果要革资本主义的命，推翻资本主义制度，那么谁是革命的对象？谁是革命的动力？按照经典马克思主义的说法，那当然是资产阶级和他的掘墓人无产阶级。现在传统意义上的无产阶级已经有很大的变化。①第三产业中的劳动力超过70%，第二产只占20%多；②生活水平有很大改善，不再是“被资本家用“饥饿”这根无形的绳索套在脖子上，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了；③文化水平有很大提高，在美国劳动力中，大专文化程度的占60%。不管是经典意义上的无产阶级，还是当今的雇员，他们现在愿意起来革命造反吗？
    中国共产党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那么在资本主义社会，哪些阶级、阶层是属于先进生产力的，哪些不是？换一种说法，按照对发展生产力的贡献来区分革命的对象和动力，那么哪些人群对发展生产力的贡献最大，哪些次之，哪些没有贡献，哪些阻碍生产力的发展？譬如比尔·盖茨。谁都不会否认他对发展生产力的贡献相当大，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但他又是微软公司的大股东，连续十多年被《福布斯》杂志列为全球首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资本家。那么，他（包括他这一类的人群）是革命的对象，还是革命的动力呢？笔者搞不清楚。
    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革命对象和动力的界限不清晰，这是革命条件远不成熟的反映。
    引发革命的矛盾不解决，革命是无法压制下去的。如果条件不成熟，革命也不可能人为地制造出来。

    总之，资本主义已经度过了多病的幼儿生长期，现在又没有看到衰老垂死的迹象，所以资本主义方兴未艾，正当壮年。

参考资料：
[1]B.R.Mitchell， International Historical Statistics: The Americas 1750-1993.
[2]B.R.Mitchell， International Historical Statistics, Europe, 1750-1993.
[3]U.S. Census Bureau, Statistical Abstract of the United States.
[4]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2006, Table 2.8 Distribution of income or consumption.
[5]肖爱民：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的原因探析 中国社会科学院网站 2005-12-31。
[6]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