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偷闲”


编辑大人告知:本期话题是关于广告人的偷闲——业余生活的。

收到稿约之后,一时间有点犯迷糊:我的“业余”有“生活”吗?一周工作六天,貌似总是很忙,动辄加班加到人仰马翻丢盔弃甲,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还稿债。如此一来,睡眠时间难免受到侵占,于是到了周末,最亲的就是枕头了,把周日当成了睡眠日,且周而复始。

外人看来,广告人是一群个性恐怖、行为出位的鸟人啊,“私生活”不至如此乏味吧?除了整日和睡虫厮混,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仔细一想,好像还是有一些的,但都是只鳞片羽,乏善可陈,参考价值有限,当不得诸位同仁的偷闲范本。后来又一想,现实乏味咱可以有向往啊,事实不足咱可以把偷闲“上升到理论层面”啊!想到此处,豁然开朗。索性就把这篇小文也当作一次“偷闲”吧,忽悠开始——

 

     偷闲的哲学

     “偷闲”之说之事,古已有之。关于“偷闲”之说,最有名的,得算是唐代李涉在诗作《题鹤林寺僧舍》里写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百度了一下,原诗是这样的:“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舍,偷得浮生半日闲”。似乎是说李先生宿醉醒来撒了个愣怔,突然意识到春期将尽,于是不顾脚跟发软,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山上转了一圈儿,误闯误撞进了鹤林寺,顺便搂了一眼僧舍,这才有了关于“偷闲”的千古名句。

 

“偷闲”二字,这“偷”字用得最是精妙。

提起“偷”,禁不住叫人浮想联翩啊,就好像无数只小手儿在心里挠啊挠啊挠个不停——偷嘴、偷窥、偷香、偷情……自己有的不如偷的嘛,虽有失风雅,可是刺激啊!闲情闲情,既然情是偷来的才格外有味儿,闲自然免不了俗,一定要偷来的才过瘾。

 

可这偷闲不像偷懒,不是那么好偷的。

不说别的,光从字面上来看,“偷”,就是个非常手段。要动用非常手段才能得到,那么这里的“闲”,就不是一般的“闲”了,至少不是自然状态下的“闲”。

今人难得一闲,古人未必就闲得容易。谋稻粮难,古今皆同。古人生活节奏慢,似乎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随时随地的“闲”。“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闲”,估计也是“偷”来的,不然诗人也不会当回事儿似的巴巴地写进诗里。

现在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俗务缠身,俗务一再缠身啊!“忙!”“没空儿!”“没时间!”“抽不开身啊!”“有应酬!”“加班啊!”……好不容易你有点儿时间,想找个把儿人坐坐聊聊吃吃喝喝,得到的多数是这样的回复。来了广州以后,表述上又多了个粤语式——“唔好意思,偶不得闲”!……奶奶的,满世界全是日理万机的主儿!

 

话又说回来,“闲”虽不好偷,可一定是“偷”来的才接近“闲”的真义。

那些闲人们是无所谓“偷闲”的,他们有的是闲工夫,根本不用去偷。他们整天想的是怎么样“打发时间”,他们体会不到偷闲的乐趣。

偷闲,是忙人们的专利。

忙极无趣,闲极无聊。两个极端,都不好玩儿。这是偷闲的哲学。

 

偷闲是给生活松绑,是一种必要的调剂。

偷闲如此重要,自然不能随便一偷了,有什么秘笈大法?

 

曰:偷闲一道,贵在心闲。

有些人“闲”时卡拉OK狂吼、酒吧狂饮、迪厅狂蹦,俺认为那不是“闲”,发泄而已,与真正的“闲”无涉。偶尔为之,也算有益身心,时间长了,难免成了另一种无聊。

“偷闲”时做到心无挂碍,才会有“闲”的悠然心境。

心闲,才是真的闲。

 

闲好不容易偷来了,怎样安排“闲”的内容,也得有点讲究,不然会被人耻笑“没有技术含量”。……唠叨这么多,可能有人会说:靠!搞这么复杂,这哪叫偷闲啊,这不忽悠人么!没事儿了想干嘛就干点嘛,什么也不用想,舒服就行!

俺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非也非也,那不是一个层面的事儿,不识者不足与道也。

再者说,这年头儿,动辄都谈“专业”,那咱偷闲也要偷得专业一点儿不是?

所以,接着忽悠——

偷闲的艺术


     刚谈完“偷闲”的哲学,不能不谈一下“偷闲”的艺术。
     虽说说的道理浅陋,大帽子一定要弄它两顶戴上,云山雾罩一下,不叫人犯晕咱不要钱。没办法,最近很是看了些营销方面的书,发现好多“营销专家”和“广告学者”们都在干这个事情,顺便就学了一手儿。

     俺认为:艺术就是技术的极致。
     把某一种技术玩到出神入化自成一家,就是艺术了。
     玩“偷闲”玩到“艺术”的档次,或者直接玩出“艺术”来的,不多见。

     我搜肠刮肚一番,觉得值得一提的,暂时有两个。
     一个是旷古“圣闲”——宋徽宗。对,就是那个独创瘦金体、工笔花鸟好得冒泡儿、诗词写得也不错、被人批评不务正业的皇帝老哥儿。书画诗词这些调调儿,也不光徽宗好这一口儿,乾隆帝写的诗也是数以万计——只可惜没人记得写过什么,估计是写得比较烂,但是人家乾隆这样更像“偷闲”。徽宗这老哥儿一提起笔开始“偷闲”,可就不得了了,从此不但政事荒废,后宫三千粉黛也跟着吃了挂落儿。于是历史上多了个丹青圣手,少了个“有作为”的皇帝。很多人对徽宗颇有微词,我倒觉得比起那些既无建树又无雅趣的昏君来,徽宗“闲”帝毕竟还有可称道处。
     这是“偷闲”偷出了格儿的,闻者足戒。
     另一个俺要提的,是看似“偷闲”其实一点不“闲”的地产大亨——王石。对,就是那个总想比山高、贼拉扛冻、把珠峰都踩在脚下、以董事长的身份给别人做过形象代言人的王石。说起来还是俺的本家,沾光啊。
     其实,王石的“偷闲”,和“偷”有关而和“闲”无关,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这个人很“闲”——放着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么多的事儿不管,总那么“闲”折腾。你不瞧瞧,有多少老总像葛优在《大腕》里一样慨叹“我就是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吗?这么整,就不耽误正事儿?
     王石此举,就是为了正事儿。
     王石的所作所为,不能当作个人行为,是企业行为。通过个人的“闲”折腾,侧面提升了企业的形象,个人的折腾其实为了万科品牌的打造。王石是属于万科的,提王石必然会提到万科,王石冲锋在前,万科紧随其后,声名鹊起。“王石”就是“万科”的超级形象代言人,即便是给别人做广告的时候,这种意义也没有失去。王石的“偷闲”,为万科省去了海量的广告费。俺觉得这不是无心插柳,而是有着一整套周密的计划。“偷闲”如此,绝对牛叉。

     以上两个都是牛人,我们俗人模仿不来。
     我们就得来点俗的,偷一些俗人能偷的闲。可俗也有俗的艺术,或者说技术。

     俗人偷闲第一要义——你总得有点爱好吧?
     人总得有点爱好,或者说“癖”。俺一直觉得,没癖的人,工作上也不容易全情投入。“投入”的状态、“投入”所需要的热情是共通的,你能奢望一个情趣全无的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我觉得比较难,他可能很难找到那种“投入”的感觉。
     有“癖”的人“偷闲”容易一点儿。稍有闲暇就“癖”一下,工作之外,那就是他的寄托。他可以乐“癖”不疲,兴致盎然。淘书啃书、“文字恋”是我的小“癖”,其它诸如书法篆刻笛箫也有涉猎,虽属纯业余水准,拿来“偷闲”,也足够了。

     敬业是敬自己,偷闲是爱自己。


     余光中说“科技是忙出来的,艺术是闲出来的”。广告人所为,介乎科技的严谨和艺术的放旷之间,忙里偷闲的状态该是最适宜的吧?希望在其它同仁的文章中再学几手“偷闲”大法,以备不时之需。

     总之,偷闲是件奢侈的事儿。
     这“奢侈”不光是指时间难得,要偷情理得当、有章有法、趣味横生,偷得自己心花怒放别人津津乐道,是门学问呐!

     另:熬夜写“偷闲”,不知道算不算是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