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苏实先生的个人摄影展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的个展,在从报纸上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二天清早,带着女儿,匆匆赶去。
许是小城之人眼界狭窄,因而想像的展览恰恰与期望相去甚远,十来寸大小的一幅幅作品制作在轻巧的PVC板上,既不占太多位置,还显得整洁清爽。小林数码影像制作中心面积不大的空间里,竟然放置了近五十幅摄影作品。
我手摄我心
——由司苏实个展想到的
确如司苏实先生在博客中提前申明的,他在太原小林数码影像制作中心的首次个展确实达到了“让普通大众能够读懂”的目的,也“准确、内在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情感内容”。当这一毋庸置疑的结论在看到展览的第一眼就被定义之后,另一种情绪和思考同时在胸中积蓄,失望也好,疑惑也好,在之后的很多天里,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自己。
司先生显然不喜欢我在西方人的摄影观中寻找并印证他主张的理论和结论,然而中国人已经习惯了运用先进于东方的西方价值观念来统领思想和意识,以致于当我犯了同样崇洋媚外的毛病后,司先生固有的爱国情怀与知识分子独立思考的精神力量震慑了我的无知和浅薄,无声地驳回了我先前对摄影的一些貌似客观实则浮浅、自我欣赏却一知半解的半瓶水见解。
重新站在摄影这座高山的脚下,无从下笔的犹豫踌躇到了今日。
在司苏实先生举办此次个展后博客中所申明的观点里,除了让普通大众能够读懂与准确表达思想情感之外,还有一条,是否能够更好、更清、更绝,但前提是只是参考,不是照抄前人的成功范例或书本中已经流传的作品。我们当然能够理解司先生的精品意识和艺术诉求,这是每一位有自己门户支撑的学者和艺术家都在挑战的一种极限和必有的精神境界。司先生显然并不例外,就如同那五十余幅不同主题的作品。
司先生的个展中,博客里曾经贴出过的占绝大多数,并且多在偶拾小照作品分类中,名为偶拾小照,恰恰与司先生一直强调的摄影要有感觉这一观点相切合,京城雪景、京城掠影、一组趣照(摄影家)、香港掠影均是出自这一分类中。另一组片子改改趣照则来自生活趣照分类中,雪色陀罗、正月十五雪打灯则出自黄龙沟夜话。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窥见到司先生对摄影的基本态度,我把它喻之为“我手摄我心”。
如果确实要给这一理念找点论证的材料,安塞尔·亚当斯曾经的主张应该是这一理念的另一种说法,他认为,一张伟大的照片必须是“对于一个人最深切地感受到的被拍摄对象的完整表现,因而也是一个人对于完整的生活所感受到的东西的真实表现”(桑塔格《论摄影》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年版,艾红华、毛建雄译)。基于此,我们看到了司先生对北京充满了感情的描述,尽情显现在京城雪景、京城掠影这两组平民化视角、纪实风格的片子里。当回忆带着交错复杂的难言之情支离破碎在遥远的怀念中时,北京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都会被司先生那一颗带着情感的心捕捉到。虽然是轻轻的一掠,虽然是一组雪景,但是能够让人体会到一种生活,一种谁都置身于其中却麻木或无动于衷的生活,这生活,只有定格下来的时候,我们才能发现,原来我们的生命每天就这样在被耗尽。
从北京到黄龙沟,司先生的生命旅程终于想要安宁和平静了,曾经的风风雨雨足以能够带给他一颗冷眼看世界的心,有如一株苍老的松,阅尽千山万水,关情的仍然是逍遥自在的真性情。作为黄龙沟的荣誉村民,司先生对它的重视和倾情程度一直是有目共睹的,博客也好,个展也好,黄龙沟,这个和着龙的传人的名字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中国甚至世界摄影人的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位置,只要我们知道司苏实,只要我们关心司苏实,黄龙沟的景色就天天会出现在您的眼前,黄龙沟的故事里就有说不完道不尽的乐趣,哪怕是一场雪后、一次小游,那铺排在晋北大地上厚厚的积雪、安静质朴、带着乡间宁静的黄龙沟里都会传达出那种生命悠悠然的气息。
同样是情感的宣泄,有人浮华,有人沉沦,有人高贵,有人低劣,同样是情感表达的方式,司先生选择了摄影,我们估且不论这是主观喜爱的还是无奈接受,也不论这表达之中的技术成份和艺术水准有多么精致,因为摄影本身是技术,而它能够运用到极至的,是一种人生态度最大限度地得到准确的表达。
在司先生的眼中,摄影是情感,摄影是生活,摄影是对人对物对世界的爱与眷恋,就如同奔跑在汾河滩与喜鹊嬉戏的改改,望着与她嬉戏之后远去的喜鹊,孤独留恋之后的形单影只或许才是司先生真正想要诉说的情怀,一切都是过眼浮云,曾经的喜悦欢欣、曾经的挫折痛苦、曾经的叱咤风云、曾经的灿烂与黎明,在今天,他的眼里,都像小孩过家家一样的可爱与可亲,他用一双远离世俗的眼睛,用一种已经逍遁于界外的心情,参与和观看着,可有可无,可进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