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月一日，部分中学老同学相会。有位老同学说：“大家算算我们这个班的同学中，现在百万富翁有几个？当官的有几个？”我一听这两个指标都没自己的份，于是大声说：“不算这个！算算我们当中有几个同学离开了？”于是大家听我号召，三言两语一算，在毕业之后过去的二十年中，已经有五个同学死亡了。死得最早的是一个和我同姓的漂亮女生，高中毕业后她和邻县一个小伙子恋爱，怀孕时那个小伙子消失了，她便吃泻药打胎，胎儿打出后，流血不止，几天就死了。最近死亡的这个同学，是得了一个什么怪病致死的。每个死去的同学，都有冤死或不得不死的感人故事，大家谈起来就自然有一种死亡气氛笼罩在每个人脸上。

我说：“大家别谈了，开心点，打麻将、斗地主、喝酒，该玩什么就玩什么吧。以前男生或女生当中，哪个对哪个有什么意思的，藏了二十年，现在可以公开表白了，再过二十年相会，至少一半同学要从阳间消失了，没机会了。”说到这里，有个面黄肌瘦的男同学挥手笑着说：“到那时你们可能都还玩得潇洒，我是肯定要拜拜了。”有个女同学说：“你说得那样肯定，难道那时不死，你都非得要死喽！”那个男同学十分干脆地回答道：“肯定是要想办法死嘛，你老了身体不好，又没钱用，不死要活起来受罪喽！”我说：“如果我们再过二十年见面，怕是多数人已见不着了。大家以后还是要多联系，多见面吧。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穷通贫富，老天有眼，不要再拼搏、折腾了，该发达的已发达，发不了已是命中注定，余生就好好快乐吧。”

说完后喜欢打麻将的、斗地主的、喝酒的各自打堆，开心玩去了。其间斗地主的一个女生老输钱，她埋怨是扑克的纸质太软，叉牌叉不开，因此得不到好牌。于是就站起来，去摸打升级、不输赢钱的一堆人在玩的扑克，说：“我看看哪副牌硬一点。”正在打牌的一个男同学显出不耐烦的表情说：“快点，快点！摸好没有？到底哪个的硬一点！”那个女同学说：“摸都没有摸着，咋个知道啊！”我说：“不要硬的软的挑剔了，再过二十年，牙都掉光了，怕是软的也啃不动了。”说完大家都“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陈嘉珉，2006年12月26日） 

1976年中学同学毕业照——第三排右起第四个土头土脑者即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