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研究金鸡影帝富大龙


  本来这篇文章应该是明天写,因为想法日报,一天一个思想点子,如果变成了一天两个思想点子,一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了,我自己都会不愿意,一天两个思想点子,明天写什么啊?捧场的朋友也不愿意,一天去看一次你的文章够意思了,你想干什么,想让我们一天去看两次吗?美得你。

  确实是出大问题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写这篇文章,忍不住地写,写得不好也想写,因为忍住了会出更大的问题。

  本来这篇文章的名字不是“研究研究富大龙”,而是“影帝富大龙:我的‘天狗’表演体会”。

  本来这篇文章主要是写我研究华表奖影帝、金鸡奖影帝富大龙的一些体会和获得,并想借此开展一个“影帝影后研究工程”,但是当我搜集了一点富大龙的资料时,我发现我完了,我的生命经验和生活情感根本无法抒发富大龙——活者--悲悯——活命的大爱,不能够用满含大地味道和空气芬芳的语词来表达我对他的理解和喜爱。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富大龙,我却不敢写他,真怕我单薄的感受玷污了他温热的情感,更怕在越多的文字里越丢掉了真善美,而堂而惶之假恶丑。露了本相。

  更让我胆怯的是,富大龙作文比讲话好,讲戏比演戏好。作文、讲话、讲戏、演戏都比我好得太多了,这样的比较,很明显,又是我占了便宜。卖了乖。

  有人说写作是一种性行为,否则,只能叫写字。我喜欢这个比喻。我喜欢性。突然间我就变成了一个“性工作者”,这样很好,如果我也算是在写作,那这次我得承认,在前戏的时候我就不行了。

  本来是应该有高潮的。这么多的“本来”其实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等不及了,性爱就是这样,一旦来了,不可抵挡。我只够能力写到这里了。

  还好,富大龙写的这篇文章,研究的富大龙比我好。



  《不容我演》

  ——我的“天狗”表演体会

  富大龙

  《天狗》经过近一年制作,终于完成。这归功于为它倾注了心血的每一个人。我作为其中一员,为能扮演“天狗”而深感荣光,更为这个创作集体自豪,为这部电影庆幸。

  有关前辈让我谈一下表演体会。我学养有限,清可见底,也就没什么再谦虚的必要,下面谈出来,呈大家批评:

  《天狗》的故事不赘述了,我只从“天狗的表演”这个角度谈我的创作思路和体会。

  我清楚记着:在第一次翻开剧本后的一分钟,“天狗”的故事叫醒了我的嗅觉——那是地底以下泥土的腥味儿。

  半小时后,我在长途电话里承诺了到组,当晚坐上开往平遥的火车,除了车票当时身上只有二百元。后来觉得,那一切隐约和“狗子进村”相默契。

  “天狗”是伤残退伍军人、“战斗英雄”。对他的人物定位,我最怕的就是——不公道。所谓不公道,是两极做法:一是把英雄演成英雄,高大神圣化;二是故意反其道行之,让他平凡有缺点。我以为,这对“天狗”都是不公道的。“一”就是“一”,不是“六”,“天狗”就是“天狗”。面对我的角色,我不相信巧妙的公式推导或任何所谓经验谈,能让我在创作时捞到些许的便宜。对“天狗”的公道是——他不是左、不是右,是一个就那样活着的、真实的、属于他自家的生命。他唯一。

  我接触过很多当兵的,特别是老兵。他们有共性:比如纪律感、集体感、很多与常人相异的敏感、特殊节奏等——越老越“油”的兵,他平时越“垮”,但顶上总是有根线,一旦军令哨响,他比谁都提拎得快、动得早、行动得脆、准而不过分。

  而“天狗”这样一个曾为祖国浴血舍命的战地“一班长”,就又有所不同。一个人死过,而且是为国家的土地尊严和战友们并肩(仅在一次冲锋中就见过五十四个战友倒下)死过无数次,你得承认:他还是人;但他就是异于常人了——这就是狗子能“忍”的根源。他心里有别人永远体会不到的疼。他不敢回忆战友。他很难再哭。他珍惜——珍惜安静;珍惜每一口饭;每一滴水;每一个人;每一寸土;每一棵树。他活在现世,但和现世已不是一个空间。日常的琐事和很多日常争斗、老婆的骂……在他来说,可以都是一种幸福。这种达观的生活尺度不是由于单纯的文化修养或我们要把他圣人化——是因为生命被彻底翻出来过。

  娶妻生子多年,他已经融入生活;但骨髓埋下一根线头,另一头永远系在那些高地上,只要你别碰。

  但是这一次毕竟碰了,而且扯断了它,所以忍到了头,不再忍。

  以上是对人物的大略理解。细部方面,对他的行动、走、卧、手式、语音语调等,除了当兵的职业印记、残疾、农民出身的地方特点等,有一个地方我特别推敲了的,就是“天狗”这个人的气质类型——这是个可变因素:同样是这样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可以是个暴脾气兴奋型,如靳开来;也完全可以是个活泼的人;或是个文弱类型(当然每个人气质不纯)……我最后定为较粘、较温;内里硬度、软度并存的这一型,主要是两个依据:1、山西地处交界,相当一部分人有交汇过渡的性格,存秦陕的刚强而不全至烈;有柔、有头脑却不过分细碎。2、根据剧本总体的色彩调配,剧情如此紧张、激荡、逼人、背景如此沉重,如果天狗再加以声色俱厉,我恐怕观者是吃不消的。

  最后,对手们好!刘子枫老师是我的偶像,自《黑炮事件》我就迷他。他毫无前辈长者架式,和我促膝谈戏,让我安心,我反而就更尊贵他;朱媛媛直截了当,风趣、善良,戏棒;我的小秧子聪明乖巧得神奇;还有所有演员和群众演员,他们的好是我的幸运。记得不少东西是乡亲们教我的,尾巴上那歌儿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本来面目是欢喜而幽默;有次老七叔他们在楼道乐着哼它,我很惊喜,它的词隐隐有种和本片的亲缘……以后他就来来去去教我唱了至少半个多月……我是想说,一个角色是一部电影整体的一扇窗,演员“唯我论”不对、“符号论”也不妥——演员服从整体,角色相互配合。打开自己负责的窗户,让作品该从你处透露的风景尽可能通畅透露。

  至于“天狗”的表演技术方面的问题,我只能说:

  时间紧,任务重,只容我活着,不容我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