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略一品”系列之八：日本品牌都是纸老虎
——冯军赵民对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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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民：最近在忙什么？
冯军：我现在正读博士呢。
赵民：什么专业？
冯军：心理学。
赵民：你这真是太跨行业了！
冯军：理论上我们做品牌的如果要走国际化路线，就应该要了解世界，可我现在又没有机会到海外读书，最有效的方式是从心理学根本机制上来了解全世界人的问题，了解老外的知识和科学。通过科学来了解需求的话，只能是因地制宜，在不同的地方来找能够让那里的消费者开心的需求。我们常说消费者的需求其实就三个，开心、省心、省钱。
赵民：这个东西好。
冯军：咱们整体说为用户创造价值，其实用户的价值分了三个，一个是开心、一个是省心、一个是省钱。咱们中国企业在替用户省钱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中国制造拿到全世界都是便宜；替用户省心这一块目前是大家共同的责任；而最高的境界是要让用户开心。如果可以让用户开心的话，这个品牌就能够长远的为用户创造价值了，也能够受到全世界的欢迎和接受了。
赵民：现在你有多少产品了？
冯军：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有九个事业部。
赵民：哪几个产品？
冯军：移动存储、数码相机、MP3、MP4、MP5。然后是信息安全、教育电子。
赵民：教育电子做什么？
冯军：教育电子是目前为教育领域做的研发，一个是“妙笔”，可以使学外语的效率大大提高；另外一个是“数码观测王”，这个我们的零售价才定在2800，就跟日本人对着干。他们是饭吃得太胖了，他们的收入是在20倍，凭什么啊？他没有咱中国人聪明，也没有中国人勤劳。他们上一代很勤劳，但是这一代已经被毁了，天天就拿着手机玩游戏，整个一代人都毁了，这一代人都不求上进了，跟咱们这代没有办法比。
赵民：咱们这一代正好是最勤奋的人。
冯军：对，就跟40年代那一批日本创业者一样，他们也是战后穷过来的，所以企业发展的很快。
赵民：是不是说这种两个国家两代人特性的互相错位正好是我们的竞争优势？
冯军：对。这就跟奥运的时间表是一样的，1964年东京奥运会，1988年汉城奥运会，现在是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各差20年，20年一代，风水轮流转。
赵民：我们是不是2008年的时候也会有这种现象？
冯军：这个就要看咱们中国人的智慧了。以中国人的智慧，理论上讲如果我们可以冷静的处理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有自己的智慧的。
赵民：我知道你做的产品现在是很多年轻人追捧的，你做的让年轻人开心，那你自己开心不开心？
冯军：这要看怎么说了，可能工作上有点辛苦，但是心情应该挺好的。
赵民：现在我们的数码产品和日本的数码产品比起来有多大的差距？
冯军：这要看在哪个领域了。在传统领域来讲，专利已经都被他们拿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像DVD，爱多和金正是中国这么好的品牌，最后活生生的被日本人掐死了，每天要交17美金的专利费。在某些领域来讲，双方势均力敌，因为他们有些专利，咱们也有些新的专利。但是在全新领域来讲的话，就不是差距的问题，而是咱们远远超过他们了。像MP4、MP5，MP5的标准是咱们在前面制定，他们在后面抄的。
赵民：什么是MP5？
冯军：MP5是可以读Real Player的格式，它是产生在ARM11的平台上，将来数字电视、GPS全都可以加进来。Real Player现在大概全世界的MP4都读不了，要想读的话就必须下载到电脑上，再拿一个软件重新转换格式，然后变成AVI才能放到MP4上看。如果是MP5的话，可以把Real Player的格式文件下载下来就可以看了。像80G的电影一次性可以下载200部，可以随便看。包括你的播客，包括rvb格式的文件都可以读。
赵民：这个大概什么时候上市？
冯军：已经上市了。爱国者其实很痛苦，我们没有钱打广告。因为我们现在做研发做得太多了，四个研究院，任何一个研发的方向只要停止投入就前功尽弃，所以我们现在集中精力在投研发。所以原来很多人夸我们品牌做的好，宣传做的好，我现在听到都觉得想笑。
赵民：你产品名字取得好。
冯军：谢谢了，谢谢所有的“爱国者”们。我们确实托了大家的福，在这么少广告费的情况下，还能够活下来，还能够跟三星、索尼竞争，我觉得这个名字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凝聚力。公司的人不太容易被挖走，其中有一条原因就是大家不单单是为了挣钱，大家还为了精神上的追求。
赵民：你现在做企业做到这个阶段，什么是让你快乐的事情？
冯军：我们所有的墙上都写着要将爱国者建设成为令国人骄傲的国际品牌。听起来像文化大革命的口号，包括我们十年前决定叫爱国者的时候，所有的同学、所有的好朋友都批判我：你怎么这么土啊！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搞出“爱国者”这种品牌！
赵民：我看你的特点是土中显洋。
冯军：我们是学习邓小平的爱国主义，参与国际化的竞争，按照国际化的思维模式来经营咱们中国自己的品牌。爱国者实际上是我们内心深处的追求。别人可能觉得你们是不是忽悠啊？或者你们是不是拿民族主义怎么着啊？但是最重要的不是别人对你的看法是什么，而是说你能不能对得起这个名字，真正用这个名字凝聚大家的力量，实现几个人、几十个人无法实现的目标。华旗现在是1900人，在中关村做硬件的民营企业里面算是最大的一家了。我能活到今天，我本人是学土建的并没有什么能力，我觉得凝聚力确实非常重要。
赵民：学土建的怎么管理学电子的？
冯军：我觉得按照“六赢”就可以了。而且很幸运就是创业那天我们就按照清华的校训“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结合自己的行业提出了“六赢”理念，就是首先要让消费者赢，消费者不赢其他都不可能。
赵民：你现在还懂造房子的吗？
冯军：造房子其实很容易，只要按照规范就可以把一个房子盖起来，一个高中毕业生都可以。上大学的目的是让你知其然还要知道其所以然，就是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制定这个规范，这个规范是怎么制定的。即使没有上大学也可以造房子，但是可能会造成很多的浪费，或者是在更多的情况下不知道怎么处理。上了大学之后不但会造房子，而且知道为什么造房子国家的建筑规范是这么制定的。这样在一些超出规范之外的情况下，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知识，在确保安全的前提条件下把这个大楼盖起来。
赵民：我栏目的主题是创业、管理、成功人生，我主要是想了解大家这些事业做得比较好的人，他现在回过头来看在大学的时候、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有哪些事情是特别重要的。你刚才讲到在大学读书的事情，你读书之后在中关村创业，在那么多小公司抢生意的红海之中可以闯出来，你现在回头看有哪些特别重要的地方？
冯军：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大家课本上所说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果说有点心得的话，关键就是要坚持下去，要坚持“六赢”，要坚持比较善意的方向。
赵民：你的“六赢”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后来总结的？
冯军：创业的时候就有的。
赵民：你不会是请咨询公司帮你总结的吧？
冯军：咱俩是十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就聊过六赢啊。
赵民：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是爬山的时候聊的，哈哈，爬山的时候聊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忘掉了。
冯军：六赢是我的命根子，“厚德载物、自强不息”这八个字太神了。因为自强不息这个理念到处都是，厚德载物也有很多人试。但是同时既要厚德载物，又要自强不息，唯一的出路是创造新的价值，你不能创造新的价值你根本无法同时满足这两件事情，所以唯一的出路是创新。创新的话我们又找到一个公式，就是1+1=11。这一下子从研发方面、从品牌端找到了很多解决方法，这样就不断的创造出品牌价值。当然主要是为大众消费者创造三个价值，这三个价值产生了之后，公司就自然而然可以做下去了。
赵民：有人说电子消费品行业是全世界最难做的行业，以为它的东西变化快，潮流变化快，你投错方向了就会损失很多；还有就是价格是一直下跌的，出来的时候最贵，然后就一路下跌。所以这个行业很多的公司最后选择了做战略转型，不再做这个了。
赵民：我觉得行行出状元，现在做金融、做房地产的做得很成功，但是下一步你的增量在哪里？从增量的角度看，做消费电子现在很累，但是在将来，特别是在国际化的时候，中国人的优势会发挥出来。中国人在全世界做房地产不见得最有优势，但是中国人现在做出来的电子产品越来越被全世界所接受。
赵民：不是日本人做的是最厉害么？
冯军：1964年之前日本人的产品在全世界被称为垃圾品牌，但是1964年东京奥运会之后，一方面日本人内部团结起来了，另一方面全世界对日本的看法也扭转了，从那时起索尼、松下等一批日本民族品牌，开始到全世界去征战。
赵民：所以你说2007年、2008年的中国，和1963年、1964年的日本差不多？
冯军：几乎是相似的。
赵民：现在的爱国者、现在的华旗，和那时候日本哪家公司是类似的？
冯军：从定位上来讲我们跟索尼、松下正好是顶着干的。因为索尼在日本人看来是sunny的谐音，是阳光的形象，就是日本的军旗。索尼是1946年成立的，正是二战之后，索尼的任务是要彻底的扭转全世界消费者对日本产品质量低劣的偏见。所以他以这个理念、梦想、理想，凝聚了一大批日本的优秀的管理团队和技术团队。索尼就用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在经济领域把日本品牌在全世界打响，而且赢得了荣誉。松下现在叫Panasonic，它创业的时候是叫National，就像我们创业的时候英文是叫Patriot，但是到国际化的时候发现Patriot注册不了，被海外早就被人家得大企业注册了，所以就改名叫AIGO，Panasonic也是这样的。所以爱国者是跟National竞争的。
赵民：你们改名AIGO是A开头的，我们改名叫Adfaith，也是A开头，都差不多。现在日本这么强，韩国也很强，我们还有机会吗？
冯军：MP5咱们现在走到他们前头了，MP5我们上市头一百台零售，每个用户都留下电话我们再回访看质量怎么样。当我们回访的时候，发现这一百台中相当一部分是被日本公司和韩国公司的驻京办事处买走了，拿回去抄了！
赵民：我听你说日本最近20年这一代人因为玩游戏垮掉了，是么？
冯军：日本人可以说上一代人应该是非常敬业，非常努力的，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现在这一代人，跟咱们同龄的人，从小就玩在玩游戏，基本上都垮掉了，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现在跟我们对战的，都是50以上的上一代日本非常敬业的人，确实他们的团队精神很强，这点这是值得我们借鉴的。日本人老笑话我们中国人，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就是咱们中国人不太团结。在这一点上来讲，我觉得下一下国际象棋是对加强团结有帮助的。
赵民：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拨三四十岁的年轻人，和日本的三四十岁的年轻人相比，整体上是我们更敬业一点么？
冯军：我们不仅仅是敬业。我们本来就聪明，再加上敬业，就差一个团结了。只要把团队精神发挥出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日本品牌都是纸老虎，声势挺大的，挺吓人的。
赵民：“日本品牌都是纸老虎”，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冯军：他们上一代人很努力，确实是真老虎。但是他们都在交接给这一代人，我觉得这一代人除了团队精神他们还保留着，其他都没什么可怕的。
赵民：韩国呢？
冯军：韩国品牌来讲的话，这两代人都很敬业。
赵民：就是上一代人，和跟我们同样年龄这一代人？
冯军：严格来讲是三代人，因为20年一代。40年前的那一代创业者，现在基本上退休了，日本现在是第二代创业者，现在正在向第三代创业者转移的问题。韩国基本上是第二代和第三代在当政，所以韩国企业的竞争力非常强，而且韩国向日本学到了团队精神。韩国是通过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之后突然团结在一起了。其实1988年以前的韩国人也不团结，也是整天在水龙头橡皮子弹打来打去的，从1988年汉城奥运会之后韩国人突然醒过来了，明白不能再这样内部消耗了，一定要团结，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发展、才能崛起。所以1988年之后你看韩国人多团结。
赵民：所以你的观点是1964年的日本奥运会一开就崛起了，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一开也崛起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后，中国也会在若干年里崛起么？
冯军：作为奥运会的主办国来讲，说句实在话，最大的奥运遗产是通过奥运会把整个民族空前的团结起来。奥运会的主题是所有运动员都为了奏国际升国旗在赛场上奋斗，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对于主办国的意义在于什么？你会亲眼看到全世界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爱国者们，他们会跑到中国住着2万块钱一晚上的房间，那么贵，他们不是来看体育项目的，他们实际上是来支持自己国家队的。
赵民：他们实际上是粉丝？
冯军：我们中国人老是误以为外国人不爱国，实际上正好相反。出过国的人都知道，美国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美国人极爱国。正因为他们对自己祖国的凝聚力，所以他们创造出了无数的价值。
赵民：奥运会的观众都是超级粉丝吗？
冯军：怎么讲呢。这种粉丝不是体育粉丝，是对他自己的国家队和运动员的一种支持。咱们中国人历来的传统是相信眼睛不相信耳朵的，只有亲眼看到了大家才相信，而到了奥运会举办的时候，全世界各个民族的支持者都跑到中国来支持自己的国家队和运动员的时候，这种粉丝在我们眼皮底下，才会使咱们的民众集体醒过来：中国人必须要支持中国人，大家一起联手才有机会在世界上抗衡。
赵民：我听下来总结一下，是不是支持奥运会的都是超级粉丝，这些粉丝是超级的爱国粉丝，而你希望我们中国人都成为超级“爱国者”的粉丝，这个“爱国者”就是你的品牌？
冯军：因为曾经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咱们可能有点左的，爱国爱过头了，所以文化大革命以后大家提到爱国就有点怕，觉得是政治运动，就走到另外一个极端了。但是30年一个轮回，一个周期，从1919年五四运动中华民族开始自醒，加30年到1949年中华民族开始自立，再加30年就是1979年改革开放中华民族开始自强，再加30年就是2009年中华民族开始腾飞的日子。所以2008年是2009年中国腾飞之前最重要的事件，这个事件可以使内部更加团结。
另外还有3万多名媒体记者在中国开长达一个月的新闻发布会，彻底的了解中国。他们越了解中国全世界就会越喜欢中国，他们会发现中国不像现在国外媒体描写的那么妖魔化。现在基本上来讲99%的负面新闻，什么食品安全、玩具召回，只报负面的。当然我们要承认我们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确实也有很多可以的人、善良的人、善良的事情老外现在一点都不知道。奥运会给中国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3万多名媒体记者通过奥运会这段住在北京的时间，通过长达一个月的新闻发布会，让全世界彻底了解了中国。等到他们了解中国的时候，那些负面的东西就会少很多，一些正面的东西就会浮出水面。这时候全世界的消费者对中国的品牌开始接受，对中国的文化开始感兴趣；这时候中国的企业、中国的品牌团结在一起，把自己的民族特色发挥出来，这就是独一无二。
赵民：就是成为爱国粉丝，成为“爱国者”的粉丝吧。
冯军：我们希望像邓小平一样的爱国主义，不是义和团的爱国主义，因为义和团的爱国主义不是真正的爱国主义。我们也希望爱国者成为一个国际化了的、让全世界消费者都尊重的中国元素，一个来自中国的品牌。
赵民：好的，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多谢您。
冯军：也谢谢你，今天聊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