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客从何处来


我把眼睛移向别处,怕一不小心牙没咬紧,伤人的话就要溜出口。最后终于憋不住了,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她:“你怎么这样幼稚呢?!”她愣了一下,闭了嘴。三秒钟之后又更加猛烈地张开,几乎是在咬人了,“不是我幼稚,是你无知!”

面前坐的是二姐。一个月之内她两次回国探望病重的爸爸,平时那么节俭的她开销很大。我们家有三姐妹,大姐在加拿大,二姐在日本,我陪父母在中国。姐妹们在电话里常说,二姐的生活是最平淡也是最幸福的。她本人也十分得意于这种平淡,给自己的定位是:“妈是一家之母,爸是一家之父,姐是一家之初,妹是一家之瞩,我是一家之福。”在我出版了《说出来就过时》后,她曾写诗来贺:父书天下新闻事,母抒儿女牵肠史,妹述名人回忆录,我读平常自由诗。此中的几分禅意让我好好羡慕了一阵。

平淡的生活让二姐越来越“壮”了。我从不敢说她胖,只因她的拳头太厉害。我跟二姐的交情就是在这拳头下拼出来的。小时候她一直练武术,我就是她的“活靶子”。想来这一辈子唯一敢打、会打、能打我的人也就是她吧。但她也只会“窝里横”,刚才一上街就被人“欺负了”。从天安门到广安门,的士大哥要了她五十多块。二姐气红了脸却说不出话,一进家门就哭出了声:“这样下去我们的祖国怎么办?”

本事件充其量不过是的士大哥误以为她是外地来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多带她参观了几处北京市容,这又跟祖国的兴衰何干?谁让你离开祖国快二十年了,一口北京腔早已经淹在外语里。的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还千万别说是从日本来的,没给你绕回东京去就算不错了。

小事被不断地扩大,由于我拒不承认事情的严重性,问题被搬到了爸爸的病床前。爸爸刚做完第一个疗程的化疗,脸色很差。听了这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对我说,“二姐对国内矛盾的复杂性不了解,不知道怎么处理。你刚回国的时候还不是跟她一样,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我警醒,也许真的不是社会变了,是我变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完全能应付自如了,我可以笑话从国外回来的二姐了。我又有些糊涂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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