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壇大師曾內定掌台──王雲飛憶舒同傳奇人生


書壇大師曾內定掌台──王雲飛憶舒同傳奇人生

圖:舒同陪同毛澤東視察工作

他參加過舉世聞名的紅軍長征;

他曾被中共中央內定為首任台灣省委書記;

他曾被開國領袖毛澤東讚譽為「馬背書法家」;

……

他就是中共元老、著名書法大師舒同先生。舒同夫人、耄耋高齡的老人王雲飛,日前欣然接受了大公報記者的獨家專訪,憶述這位名留黨史、軍史和當代書法史的傳奇人物之人生歷程。

 

大公報記者 吳永強

 

 

春寒料峭之際,記者在北京萬壽路的中共高級領導住宅區,聽思路清晰的王雲飛老人娓娓道來舒同的傳奇人生故事。話題打開,首先談到的竟是與上海大公報五十多年前的一段淵源。

主管華東 結緣大公報時在1949年五月,上海解放,舒同出任華東局常委兼社會部長、宣傳部長、華東軍區暨第三野戰軍政治部主任等重要職務,主管當時整個華東六省一市的意識形態和文教宣傳工作。因為解放初期的輿論宣傳之重要,舒同的多項要職中還有一個職務就是黨報委員會主任。

「他每天凌晨都要到解放日報社看社論清樣」,王雲飛憶述。那時,舒同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凌晨起來頭疼的直撞牆,但是下面汽車還等著,需要去工作。看完社論後再到華東局上班,工作十分繁重。

當時的上海《大公報》,正面臨被軍事管委會或解散、或接管的命運。對於這家誕生於清末、有著極大影響力的「舊報紙」,當時中央的意見是可以繼續保留,但必須經歷改造。於是,上海管委會派了大量幹部進駐大公報。但如此一來,導致大公報一些老人人心惶惶、意見很大。反映了幾次,沒有結果。於是時任《大公報》總編輯的王芸生寫了一封信給華東局宣傳部長舒同。陳情結果,舒同欣然批覆,解決了困擾大公報員工的諸多問題。

在大公報老人的回憶中,《大公報》與舒同之間還有一段軼事。當時的上海《大公報》因銷量、廣告下滑,開支龐大,而且不少部門拒不接受大公報的採訪,使得正常工作遭到很大阻力。舒同了解到後,批示讓給大公報記者開具介紹信,並要求各個部門要一視同仁接待採訪,並幫助解決了一些紙張等印刷成本問題。後來滬版《大公報》解散時,還是舒同負責接手,安置大公報一批留滬印刷員工到上海其他廠子,較好的處理了善後問題。

特殊任命 內定掌台島回憶起半個多世紀前的那段崢嶸歲月,王雲飛認為,居停滬上幾年,是舒同政治生涯中最為輝煌的時期之一。另一輝煌階段則是在山東任省委書記期間。而舒同曾被中共中央內定為首任台灣省委書記一事,則是他不為外界所知的神秘一頁。

王雲飛回憶,當時舒同身兼黨、政、軍等七個重要職務。可以說,解放華東的每一場大戰役,舒同都參與了。在一份標有「絕密」字樣的、當時中央軍委及毛澤東主席拍發的電報中,可以看到陳(毅)舒並稱。

1949年3月,中共中央制定了「武力解放台灣」的戰略方針。1949年4月下旬,人民解放軍跨過長江天塹,解放南京之後,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根據國民黨軍兵力部署的實際,決定立即研究解放台灣的問題。

應中央要求,華東局在報告中提出了佔領台灣後的政權組成人員:舒同為中央和華東局內定的中共台灣省委第一任書記,劉格平為省委副書記,省委、省政府各部廳、各地委、各縣委的班子都已經組建,並集中進行了有關政策的培訓。

據有關解密資料顯示,選中舒同,因為他是一個有軍事經驗的政治工作幹部,既參加過紅軍長征,又長期領導白區地下工作。其次,他是一個有文化修養的知識分子,在台灣可起到統戰作用。選中劉格平,因為他是長期從事民族統戰工作的回族幹部,派到多民族的台灣能夠勝任。

在王雲飛看來,當時中央考慮委舒同以這樣獨當一面的重任,是因為舒同具有較強的處理問題能力,心底藏事,話不多言,但遇事沉著冷靜。

但歷史的發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1949年10月、11月解放軍第三野戰軍進攻金門、定海失利,其後美國第七艦隊進出台海,台灣與大陸隔海對峙的局勢乃成。

舒同沒能赴台灣上任,他的這項特殊任命也沉澱進歷史資料之中,原定赴台接管的人員班底轉去開辦華東人民革命大學。

 

舒體逸筆奇絕墨壇
2006-4-8

除經歷傳奇外,在舒同生命中奏出華彩樂章、並被世人津津樂道的,當數他舉世絕倫的書法。

事實上,建國前後,中共黨內高級領導中擅書者頗多,如毛澤東、周恩來、郭沫若、鄧拓等。而在蔚然大觀的書家群體中,舒同書法被公認為獨樹一幟,矯然不群。

舒同的書法被稱之為「舒體」,又稱「七分半書」,即楷、行、草、隸、篆各取一分,顏、柳各取一分,何紹基取半分。其書豪放大氣,厚樸沉穩,精神外露而鋒芒內斂,久觀而不生厭倦。著名的「抗日軍政大學」、「華東師範大學」、「杖國延年」、「功在國家名留青史」等題詞、匾額,都是舒同的代表作,雄渾放逸,氣勢逼人。至今他所書的「上海」兩字,已成為上海的城市標誌。

在王雲飛寓所,靠牆立著數幅約一人高的以歙硯石料鐫刻的舒同書法。只見滿壁縱橫,龍蛇飛舞,酣暢淋漓。其氣勢、章法、運筆老道,如天馬狂飆,巨椽揮舞、灑脫縱逸,給人強烈的藝術震撼力和感染力。經歷了多年政治運動、文革磨難,晚年的舒同書法,更見老成。

王雲飛回憶,六十年代,有一次鄧拓、康生、郭沫若等逛榮寶齋題字,舒同一時性起,讓通訊員(隨從工作人員)到鄧拓家裡取來特大號提斗筆,脫鞋、著步襪,拼接數丈大紙,潑墨疾書「鷹擊長空」巨幅四字,墨跡淋漓,氣勢磅礴,旁邊撐紙、端墨的郭、康、鄧等人讚不絕口。

還有一次,舒同在北京301醫院治耳疾,閒餘在病房內揮毫,恰好聶榮臻元帥來訪,見其全神貫注,沉浸其中,不忍打擾,旁觀久之,悄然離去。六七十年代,舒同書名隆盛,求字者甚多。另一次也是在病房內,賀龍元帥在聊天,被一眾老人簇擁「挾」走,稱「不要打擾舒同給我們寫字」。

書法造詣極高的毛澤東,稱舒同為「馬背書法家」,因當年戎馬倥傯,行軍途中書寫標語等,多在馬背立就。有人來找毛題字,毛推薦說:你們去找舒同,他寫的比我好。

何香凝老人對舒同書法格外喜歡,她說:「國共各有一支筆,共產黨是舒同,國民黨是于右任,各有千秋,我還是喜歡舒同。」王雲飛老人提議,希望有機會同堂展示兩位大師的書法作品,「在大陸、台灣兩地開一個舒同、于右任書法聯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