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王志东,是在点击科技楼下的咖啡厅里,这里也是王志东最主要的工作场所。卡布基诺的醇香飘过鼻尖,王志东背靠在沙发上,一身简约的T恤和休闲裤,清秀的面庞上架着一幅细巧的无框眼镜,眼睛圆亮,闪烁着憧憬,一派书生气质。惟有嘴角边浮现的老道笑容,间或让人忆起他那段跌宕起伏的商业旅程。
说王志东是中国IT业的追梦人并不夸张。从1992年开始,王志东先后创办了新天地信息技术研究所、由四通利方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展而来的新浪网,以及现在的点击科技,同时也是BDWin、中文之星、RichWin等著名中文平台产品的开发人与总设计师。
如今,许多人关注点击科技,也多半缘于王志东。即使时过境迁,“新浪政变”仍然是令人兴奋的谈资,而王志东,似乎已经成为一块标志着企业家与投资人利益之争的碑石。他那复杂的笑容,也让我们不禁思考——大喜大悲之后,王志东的思想会发生哪些改变?与新浪相比,点击科技的经营理念又有哪些不同?
从“内容为王”到“应用为王
2001年夏天,新浪的投资人“合谋”,罢免了新浪创始人王志东的总裁一职。一个月后,自诩为“一个实干的梦想家”的王志东创立了点击科技,在这张崭新的白纸上描绘起“软件+网络+通讯”的蓝图。与新浪“内容为王”的经营理念完全不同的是,王志东这次希望创建一个直接深入影响企业和个人日常工作、生活的全新平台,真正推行“应用为王”的理念。
点击科技采用“扩展对等网络”技术,基于“协同应用模式”,研发并推出了国内首套商用协同软件——竞开协同之星(GK-Star)和竞开系列协同软件,该软件可应用于制造、石油化工、电力能源、商来零售等二十多个行业。
在许多人眼中,王志东的选择是超前的。当时,中国很少有人把协同软件看作一个独立的概念。王志东说,经过市场调研,他们发现协同软件虽然未在国内被认可,但在国外已经有了初步的发展。况且他认为,每个公司都要从小做起,业务太小,公司往往做不大;业务太大,公司常常做不好,而协同软件作为点击科技进入市场的突破点恰好适中。
2005年,王志东希望协同应用技术从企业市场延伸到个人市场,而随着互联网业界Web2.0的兴起,点击科技推出了新一代即时通讯(IM)客户端——Lava-Lava。Lava-Lava集主流IM产品的即时文字聊天、多人音视频、文件传输等多种通讯方式于一体;拥有部落、文件共享、离线文件传输及心情互动等功能。
有人怀疑王志东的协同软件利润变薄,所以转做IM,王志东解释说,企业市场依然有利润的,而他们相信个人版本的推广,对企业市场将有更大的促进。
80%的模仿+20%的创新
经过前两次创业挫折,王志东变得更加现实和冷静,这大约缘于角色的转变。作为软件工程师,王志东的梦想是永不停歇的技术创新;而作为企业家和投资者,王志东则必须全神贯注于“追求低成本高利润”的商业游戏。于是,王志东高谈的是技术融合,是“80%的模仿+20%的创新”。
显然,现在的王志东并不反对“拿来主义”,他拿微软举例,许多人批评微软只会抄袭别人的创新成果,还客观上阻碍了其他企业创新的脚步。但王志东认为,技术融合是自主创新的基础。在尊重知识产权的基础上,微软完全可以把业内成熟的技术合理合法地拿来。他说,中国一直倡导科技成果转换,为什么一直转换不了?就是因为以前知识份子只负责创新,创新和生产、营销是脱节的。所以现在提倡产业分工,企业要多借用整个产业的资源。
然而,当谈到竞争对手腾讯QQ时,王志东的话语则显得模棱两可,褒贬不明。他眼中的马化腾是一个整合资源的高手,虽然处于行业领先者的位置,依旧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高高在上,而是低着头紧紧盯着所有对手或大或小的创新成果,甚至不耻下问。但是,由于马化腾把“拿来主义”几乎发挥到极致,也给业界的创新氛围造成极大压力。这也是王志东不愿意看到和效仿的。
因此,王志东旗帜鲜明地提出——企业只有“80%的模仿+20%的创新”才能成功。这条理念的逻辑基础是著名的“木桶原理”: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根木板,而是最短的那根木板。王志东在这条原理上又作了新的发挥。结合目前IM市场的竞争态势,他总结了一个现象,就是许多IM公司除了特色功能之外,其他的基础功能都较差,远低于业内最佳水准,最终导致用户流失。而腾讯、MSN等作为胜利者,又能通过吸收各种特色功能不断加长他们的每一块“木板”,导致木桶整体提高,把企业间强弱差距拉得更大。
对此,王志东认为,创业者们应该大胆地模仿领先者的技术,快速追赶业内最高水平,踏踏实实做好基本功。“先把老大的好东西拿过来!你拿他的比他拿你的要多得多、容易得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不存在侵犯对手的知识产权、欺骗用户的行为。”
对于Lava-Lava的创新,王志东提到心情互动和评论、部落功能、无限制空间储存,以及免费五人视频会议等。那么,Lava-Lava的创新功能就不怕被竞争对手模仿吗?王志东表现出对Lava-Lava技术的信心,此外,他提出只有持续不断的创新,才不怕别人模仿。
第三条道路
虽然王志东对点击科技的未来自信满满,但是在IM市场,Lava-Lava与MSN和腾讯QQ两大巨头争抢地盘,绝非易事。Lava-Lava该如何追赶并超越领先者?王志东说,点击科技要走“第三条道路”。
王志东的解释颇为有趣:“第三条道路”理论的精髓在于“三”,中国人喜欢“三”这个数,三足鼎立、三人成众、事不过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三代表平衡,代表合。在中国人的商业观念里,一个行业起码有三家优秀的企业互相抗衡,才能健康发展。比如家电连锁行业的国美、苏宁和大中,又如中国三大门户网站搜狐、新浪和网易,可谓三足鼎立,方有好戏。
相比较而言,IM市场则过于安静,俨然一副“MSN和QQ既出,谁与争锋”的架势。许多弱小的IM软件公司无外乎面临两条道路——投降或拼死一搏。而王志东想到,Lava-Lava是否能成为其他软件公司的第三种选择呢?于是,这“第三条道路”便有了三层含义:其一,王志东希望用户在使用MSN和QQ之余,能将Lava-Lava作为第三个选择;其二,其他软件公司可以把Lava-Lava作为结盟的对象,共同抵御强者;其三,不同于MSN和QQ的是,Lava-Lava将提供一个开放的平台,让合作伙伴基于这个平台做个性产品的定制和开发,产品实现“80%的互联互通部分+20%的个性部分”。Lava-Lava目前有50多家合作伙伴,这就意味着Lava-Lava可能会出现50多种个性版本,比如北京邮电大学版、中央电视台版等,不同版本间功能互通,但某些个性的功能有差别。
其实,哪一家IM公司不愿意做这第三足呢?在“第三条道路”的概念中,用户量和盈利才是点击科技最重要的目标和筹码。点击科技的盈利模式是向运营商和用户收服务费。比如,运营商借助Lava-Lava的平台向用户提供VIP服务,点击科技便从中收取相应比例的服务费。又如,Lava-Lava中的部落功能一般是对用户免费开放的,但有的部落酋长可能会利用Lava-Lava的部落空间来做比如在线影院(有偿提供部落成员正版电影)等等之类的增值服务,这时候,Lava-Lava就会向这个部落的酋长收到一定数额的服务费。
在王志东的宏伟蓝图中,最大的困难莫过于用户量。人们早已习惯了摇头晃脑的小企鹅QQ和MSN的白领气质。又有多少人能从内心接受夏威夷风情的Lava-Lava呢?即使安装了软件,如果用户量太小,人们又会很快将Lava-Lava束之高阁,逐渐遗忘。面对这些问题,王志东提出的解决途径是靠口碑传播,主要靠一些大客户的关系网,让它的员工和合作伙伴集体使用Lava-Lava。
再谈融资
从新浪到点击科技,王志东似乎走向了一个更加自由的舞台,现在他是绝对控股的老板,不再受制于任何资本压力。然而,点击科技未来是否会成为另一个新浪?上市离王志东并不遥远,形形色色的投资人在点击科技的门外流连忘返。对于资本和上市,王志东又有着怎样的考虑?
在商界的游戏规则中,才能、事业、梦想往往屈从于资本的意志。在这条规则上,才华横溢的王志东也未能突破。当初,由于新浪汇集了众多投资人的意志,而运营中心、财务中心、资本中心等又设立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王志东不得不在处理复杂关系上疲于奔命,且沟通成本极高。更重要的是,上市公司的投资者最害怕公司的商业模式发生改变。一旦改变,投资人很可能撤资,大量抛售股票,引起股价大幅下滑。此时,改变商业模式便会因为董事会和股东会的压力而前功尽弃。
与之不同的是,非上市公司比较容易修改商业模式,这让王志东感到轻松。不过,在2004年,点击科技拿到了由富达国际牵头注入的1300万美元投资。王志东坦言,他需要融资,融资也是寻找合作伙伴的过程,并获得强大的国际品牌支持,为未来的IPO做准备。不过要注意适当的人、适当的时机、适当的方式和适当的额度,融资绝非越多越好、越早越好。对于IPO,王志东则更加慎重,“关键先把业务做好,IPO对企业有利有弊,我对IPO的期望不高,最理想的状态是像Google一样,别人逼着它做IPO。”
其实,新浪留给王志东最大的教训还是公司结构和人员结构。“公司结构复杂了,‘地雷’就多,一两个雷还能顶住,一旦地雷多了,公司就会爆发大问题。因此创业企业一定要少背包袱!”
王志东所指的地雷主要是人。因此,在点击科技创立伊始,王志东便相当关注公司和人员结构。筹备点击科技创立的只有两个人——王志东和他的秘书。随着项目进展,人员发展到7、8人,再慢慢从20余人发展至200余人。其中,四五十人规模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创业初期,王志东以个人筹款绝对控股,另外留出部分期权股份。一些点击科技的高管在三年之后,都拿到了相应比例的期权。而在最初三年中,点击科技并没有分红,真正激励管理者和员工的还是王志东反复强调的利益蓝图。“他们信任我,才愿意和我一起做事,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明白,点击科技未来上市后能够带给他们丰富的物质利益。他们对我的信心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企业上。”转自北大商业评论
王志东:风雨兼程的追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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