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中国公司上周分别对美国的加州联合石油公司(Unocal Corp.)及家用电器生产商Maytag Corp.发出了收购要约,这体现了中美两个经济大国之间日益加深的经贸联系,但在两国间贸易争端形势加剧的情况下,这种不断深化的经贸联系也给金融市场带来了更多不稳定因素。
美国国会的一些议员提出动议:如果北京不同意人民币升值,就要对来自中国的进口产品征收惩罚性关税。但投资者和经济学家们都警告说,这种举动会损害两国间的经济和金融关系,还可能扰乱美国的经济和股票市场,进而危及全球金融市场。
“那些不经考虑就盲目地大力鼓吹中国应让人民币应升值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何等脆弱,”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谢国忠(Andy Xie)如是说。
为提振出口,中国一直将人民币与美国汇率挂钩,目前大多数分析师都认为,中国人为压低了人民币与美元挂钩的比率。中国将出口所得投向美国资产,大部分是美国国债,但也有一些是美国生产的商品。这种资金流动让美国的利率一直维持在偏低水平,推动了美国借贷市场和住房市场的蓬勃发展。
换句话说,“中国通过高买低卖向世界其它地区提供补贴,”新桥资本(Newbridge Capital)驻香港合伙人单伟建在最近的研究报告中写道。
出价185亿美元竞购加州联合石油公司的是中国政府持股70%的大型石油企业中国海洋石油(中国)有限公司(Cnooc Ltd., 简称:中海石油),交易还有待美国政府审批。不过,中美两国间的资本流动大多是流向中国的。美国公司在中国的投资高达数百亿美元,如果美国方面有什么激烈举动,这些公司的利益就会受损。
美国参议院正在考虑向进口中国产品征收27.5%的关税,这项提议得到了国会的大力支持。摩根士丹利的谢国忠估计,这会让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成份股公司利润减少500多亿美元,降幅高达8%。这会给美国股市带来强大压力。
“正是中国让美国公司得以降低成本,提高利润,”谢国忠解释说,“只有中国才有可能让沃尔玛(Wal-Mart)用区区2美元就生产风扇,然后到美国卖40美元。”
美林(Merrill Lynch & Co.)首席全球外汇策略师康托波洛斯(Yianos Kontopoulos)还说,中美贸易增长额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美国在华企业运回国内的产品。
比如说,如果戴尔电脑(Dell Inc.)在美国卖出一台中国生产的电脑,其价值会体现在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项下。但是,如果绝大部分利润都流入戴尔的腰包或者微软(Microsoft Corp.)和英特尔(Intel)等公司的腰包的话,那么这笔贸易逆差又有多重要呢?谢国忠说,中国公司在贸易价值链上的比例很低。
经济学家们也认为人民币升值对降低美国贸易逆差没有多大用处。人民币温和升值3%-5%对美国对华巨额贸易逆差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中国工人的工资比美国低很多,即使有这样幅度的升值,中国产品仍然会很便宜。较大幅度的升值可能会起到更大作用,但廉价进口产品价格升高也可能引发美国的通货膨胀。
“人民币重估会就此中止廉价的中国产品进入市场,”美国企业学会(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学者斯瓦格(Phillip L. Swagel)在上周的政策建议报告上写道,如果那样,“从鞋子到电器,几乎所有东西美国人都要花更多的钱才能买到。”
更有甚者,人民币升值后,中国出口创汇相应减少,对美国国债的需求也就会随之降低。为此美国将不得不抬高利率,才能吸引新的买家。“人民币升值不但会意味著美国政府融资成本提高,也意味著美国家庭将支付更高的按揭贷款利息。”
纽约理财公司FX Concepts首席投资长泰勒(John Taylor)认为,人民币重估导致的利率上涨和通货膨胀加剧还只是比较温和的后果。重估会吸引大量热钱涌入中国,投机人士会认为这只是一系列升值过程的第一步,会通过热钱押赌迫使政府加快升值步伐。FX Concepts管理著120亿美元资产。
其它经济学家则指出,最近这些年里,中国的经济增长独占全球三分之一,推动了其它亚洲国家经济共同增长。如果贸易纠纷导致经济增长放缓,日本脆弱的经济复苏就会毁于一旦。台湾和韩国的经济也会受挫。
当然,对中国出口激增的势头以及其他国家是否有能力消化其大量产品的担忧也并非毫无道理。据估计,今年中国对其他国家的贸易顺差将扩大到1.5万亿美元,远高于1995年的2,810亿美元。目前,中国对外贸易在其贸易总额中所占的比例是美国或日本的两倍。
此外,如果贸易纠纷加剧,其它经济体可能会渔翁得利。贸易战的爆发会促使美国公司迁往其它低成本地区──从而仍将使美国处于贸易逆差。康托波洛斯说,如果中国真的重估人民币汇率,墨西哥比索就会面临升值压力,墨西哥从而将因外商直接投资增长而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