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章归档:阎连科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写作:努力做一个不退场的跑者


  努力做一个不退场的跑者,这是我在战胜死亡恐惧之前的一个卑微的写作希望。

  生命与时间是人生最为纠结的事情,一如藤和树的缠绕,总是让人难以分出主干和蔓叶的混淆。当然,秋天到来之后,树叶飘零,干枯与死亡相继报到,我们便可轻易认出树之枝干、藤之缠绕的遮掩。我就到了这个午过秋黄的年龄,不假思索,便可看到生命从曾经旺茂的枝叶中裸露出的败谢与枯干。甚至以为,悦然让我写点有关作家与死亡、与时间的文字,对我都是一种生命的冷凉。但之所以要写,是因为我对她与写作的敬重。还有一个原因,是朋友田原从日本回来,告诉我了一个平缓而令人震颤的信息,他说谷川俊太郎先生最近在谈到生命与年岁时说道:&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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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和生活选定那个感受黑暗的人


北京时间1022日晚11点卡夫卡文学奖组委会将举行颁奖典礼,正式授予中国作家阎连科2014年卡夫卡奖,这是卡夫卡奖成立14年来首次将该奖授予中国作家。以下为阎连科受领卡夫卡奖时的演讲词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和我尊敬的评委:

从某个角度说,作家是为人和人类的记忆与感受而活着。因此,记忆与感受,使我们成了热爱写作的人。

也因此,当我站在这儿的时候,我想起了50多年前的19601962年间,出现的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就在那次举世震惊的“人祸”后的一个黄昏,夕阳、秋风和我家那个在中国中部、偏穷而又寂寥的村庄,还有,因为战争而围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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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母亲


   倏忽之间,兵已做了十四个春秋,每遇了过年,就念着回家。急慌慌写一封家信,告母亲说,我要回家过年,仿佛超常的喜事。母亲这时候,便拿着那信,去找人念了,回来路上,逢人就说,连科要回来过年了,仿佛超常的喜事。接着,过年的计划全都变了,肉要多割些,馍要多蒸些,扁食的馅儿要多剁些。

  做这些事情时,母亲的陈病就犯了,眼又涩又疼,各骨关节被刀碎了一样。可她脸上总是笑意充盈着,挖空儿到镇上的车站,一辆一辆望那从洛阳开来的长途客车。车很多,一辆又一辆地开来;人也很多,一涌一涌地挤下。她终于没有找到她的儿子,低着头回家,夕阳如烧红的铁板样烤压着她的后背。熟人问说哪儿去了?她说年过到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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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庄是最现实的中国


一个村庄的地理

有一个村庄,那儿住着我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哥嫂和姐姐们,一如荒原的哪儿生长着一片和其它野草毫无二致的草,也如沙漠的瀚海里有几粒一片和其它沙粒毫无二致的沙。我记事的时候,那儿是个大村庄,接近两千人,现在那儿是个特大级的村庄,五千多口人。村庄的膨胀,不仅是人口出生(引起的),还有移民的汹涌。如同全中国的人都想涌向北京和上海,全世界的人都想涌向美国和欧洲,那个村庄四边的村落、山丘间的人,都渴望涌向我家乡的那个村。

几十年前,这个村庄有条街是商业街,方圆几十里的人,五日一赶集,都要到这条街上买买和卖卖。现在这条街成了一个乡间最为繁华的商业大道了,如同北京的王府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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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最是作家命定的生活和写作的命运


    蒋方舟:在已有的14届卡夫卡文学奖中,听说只有你和英国作家品特是第一次入选就获得了卡夫卡文学奖,而其他12位作家,如罗斯、耶利内克、村上春树、哈维尔和克里玛等,都是至少入围两次以上才得奖。当然,2005年,品特在获得卡夫卡奖后马上又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而你,因这次获奖,也终止了陪榜的旅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阎连科:谢谢你的这些提问。一个作家面对一问一答,就如一扇门窗面对风吹时的欲开欲关样。今天,就让我把能打开的门窗全部打开来,如实招出,坦开内心,用门户大开来迎对这些问题。

 

对获奖和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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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理性成为社会的脊梁


  面对今天中日领土问题的喧嚣和纠纷,这段时间我完全停止了写作,每天都在关注可能到来的更多渠道的新闻。

  我百想千问,那个“扯不断、理还乱”的岛屿,它怎么会成为一个人人怀抱不放的火球呢?谁能把这个火球的烈焰熄灭呢?谁能让政治家们把这个火球放置一边,坐下来喝一杯凉茶,平心静气地谈话呢?

  我渴望听到更加理性的分析和声音。当然,也渴望看到作为知识分子的作家们对此的看法和言论。

  读了村上春树先生《劣质酒的醉态》这篇适时之文,和他在耶路撒冷获奖时发表的“关于鸡蛋和石头我站在鸡蛋一边”的那篇庄重的感言一样,这篇文章使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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