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这几年因锻炼身体需要，选择了摩托骑行运动。夫人为此曾问过我，说弄个四五辆骑行的，你骑得过来吗？我回答说，骑得过来。除了出差，在沪期间都可锻炼。其中，150CC排量以下踏板摩托主要骑行锻炼距离为往返100公里之内；250CC排量以上ADV拉力摩托主要骑行锻炼距离为往返超过100公里。上海很大，从金山到崇明岛，往返300公里起。
夫人关心费用问题。家用轿车、摩托车都需要支付停车费、保险费，都需要燃油费、维修费，多一辆就多一辆的费用。夫人说，两个儿子都需要花钱，学钢琴，学绘画，学尤克里里，学单簧管，学书法，学许多内容，都是要钱的，过日子还是要细算。夫人说，要是没有小孩，花钱无所谓的；陈奕迅演唱会门票从黄牛手中加价三千块也可以买，张学友演唱会门票加价一两千块也可以买，真的无所谓的；但有孩子就要重新考虑，况且两个儿子。
说归说，夫人行动上还是支持锻炼运动。每新增一辆摩托车，夫人说就好比家里新买了一架飞机——车辆手续办好后几周内，家里有收不完的快递，都是配套设备，也都是没底的消费。比如说新增配套的头盔，一个ADV拉力头盔——日本进口的品牌SHOEI——售价在四五千块到一万块，不过就一个头盔；比如配套的机车靴，配套KTM拉力摩托的LOSEFU骑行靴，一双就万把块；再比如说骑行服，一套STADLER骑行服价格在一万五千块左右；再比如加装射灯，LOBOO射灯也要五千块左右一对；GR射灯价格更高；如此等等，这还没有算加装行车记录仪、胎压监测仪、护杠、风挡、手把电加热、铝合金三箱等，随便一个也都千把块钱起步。再细小的比如边撑加高块、骑行手套、水杯支架等等，每一个项目都需要花钱。
骑行小两年了，身体健康有了改善。毕竟骑行是高度紧张运动，整个人在骑行过程中都不断消耗能量，促进了新陈代谢。身体改善，功德无量。好身体才能支撑继续工作二十五年。
一
在骑行一年左右时候，某国家一级出版社编辑老师找到我，说张老师能不能合作写一本关于摩托旅行的纪实文学？三十万字左右，可以沿着黄河，骑着ADV拉力摩托车，从山东东营黄河入海口开始，一直向西骑行，一直骑到黄河发源地——三江源，骑行到青藏高原，到青海腹地，把沿途见闻结合中国公路地理地图整合成文字，然后出版发行，文学作品的名字可以叫《骑行黄河》或《摩旅黄河》。编辑老师说，之前《利息伦理和借贷投融资》（经济日报出版社）在港台地区销售有基础，小说《卤阳湖》在亚马逊美国网站全球销售也有基础，再出版一本《骑行黄河》，向世界介绍公路地理地图背后的风土人情和经济发展情况，也是有时代价值和历史价值的。编辑老师继续说，只要客观真实描写，这些纪实文学也会成为向世界各地传播中国形象的载体和工具，能让更多不了解中国的读者更加了解今日真实中国。
这个建议我认真考虑后还是婉拒了编辑老师。
我婉拒理由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这些年随着中美关系微妙变化，国际情报斗争日益激烈，间谍、国家机密情报等方面频繁出现问题，许多真实信息传播过程中不经意可能就泄露国家地理秘密和国家情报机密，加上《反间谍法》、《国家安全法》等出台，构成了文学创作的政治风险显性考量。这种风险就好比过海关时候好心帮陌生人带了两条香烟，结果发现香烟里夹带了毒品，此时陌生人逃之夭夭，你不经意中触犯刑法，面临的是坐牢，道理一样一样的。
第二个方面。从经济投入和回报方面考虑，也有较大风险。黄河全长5460公里，流域面积75万平方公里，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陕西、山西、河南、山东9省，囊括了大约330个县。要把这些路线都走一遍，每个县呆上3天，就需要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衣食住行要开销，摩托车维修保养、加油、购买保险，都需要大量金钱开销。按每天平均消费支出（吃饭150块、住宿350块、加油150块、其他150块）八百块估算，需要支出经济成本80万元人民币，这还不算这期间本来跑项目能挣钱的损失，也没算时间损耗。
第三个方面。从文学价值评价方面考虑，这样的纪实文学时代局限性很强。真正长久的经典文学，一般都直面人性、直指人心。这样骑行黄河描述当时社会经济发展和风土人文的文学，其生命力并不长久，因为社会经济持续发展，可能五年或十年后，文学中的内容就仅仅剩下历史价值，而时代价值随着变化发展几乎丧失殆尽。
二
哲学社会科学必须有意识形态立场，文学也不例外。文学承载意识形态任务，往往以国家财政供养为组织条件。国家为各地作协提供一些编制、每年给一些作家发工资，这些作家承担写作任务。但从市场经济多元化发展看，许多作品重点放在短平快，回避意识形态问题，迎合市场，以挣钱为目的，以作品快速改变影视作品变现为目标，已经成为值得重视的现象。
凤凰卫视曾经策划过类似传媒节目。主持人窦文涛在“锵锵三人行”、“圆桌派”等节目基础上，推出了“锵锵行天下”节目，介绍黄河沿线各地。但节目有广告费支撑，主持人和两名嘉宾坐在黄河边山坡上，穿着黄色军大衣，然后光秃秃山坡上突然出现几个大电视，即赞助厂家的电视品牌。
上海长寿禅寺在2023年春季组织过行脚五台山活动。寺庙僧人和信众十来个人一起，从闵行沈杜公路西端附近开始，步行两三个月，从上海经过江苏、山东、河北，最后到山西。这个活动有几百名信众捐款支持，并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企业家信众或个人信众供养斋饭，提供经济和物质条件支持。
无论是凤凰卫视的全球传播类节目，还是宗教行脚活动，其意识形态立场都是爱国的。同时，这些活动都找到了经济支撑来源。换句话说，凤凰卫视活动经费是广告费支撑的，寺庙行脚活动经费是信众几百人捐款支撑加上沿途供养进行支持的。就是说，在意识形态正确情况下，仍然需要有经费支持，才能够做骑行黄河纪实文学创作这件事情。不仅如此，还需要有时间保证。现在即使有人能赞助经费，我也无法抽出三年时间。
三
工作差旅之余，偶尔安排机会进行摩托驾驶形式出差，顺带走几个地方，前后控制在10天到15天左右，不耽误工作，是可以考虑的。现在的ADV拉力摩托，如果专心跑路，一天可以跑一两千公里——比如宝马水鸟1200CC排量以上ADV拉力摩托，拳击手发动机性能稳定，有骑行者曾24小时跑了3300公里，从东北跑到新疆戈壁滩，后来各地交警要查超速问题，这个骑行者就改口，说没跑那么快。从客观条件说，宝马摩托能够完成这任务。即就是普通的合资品牌250CC排量以上ADV拉力摩托，无论是本田、铃木还是KTM、雅马哈，或是哈雷戴维斯、宝马摩托，按道路交通法规定的80公里时速每天跑15小时，以不超过10%超速比如87公里时速跑，包括3小时休息，每天1044公里是可以保证的。真的一心跑公路的话，这些工具10天时间能支持相当远的距离。当然，这种假设要求骑手身体强壮，如果骑手体能弱，再好的骑行工具，可能每天也就跑个两三百公里，不然身体受不了。
四
七年前，我到北京开会，住在中央财经大学中财大酒店，这个酒店距离国家宗教管理局就两三公里路程。我在酒店期间，机缘巧合认识了安徽九华山和山西五台山到宗教管理局开会的高僧，受益匪浅。之后九华山我开轿车去了，也专门到了地藏菩萨殿。但五台山始终没有去，主要是2020年以来一直疫情封控，哪里也去不了。如果条件许可，我想在工作出差同时能ADV拉力摩托到五台山去一次，起码看看五台山龙泉寺。龙泉寺有文殊菩萨力战九龙，制服九条龙的传说，更有许愿还愿灵性，值得虔诚去看。
五
某种程度上，工具决定了认知边界。比如从山涧小溪里捡回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我们用眼睛看，发现就是一块静止的石头；如果我们借助200万倍显微镜观察，就发现其并不是静止的，而是诸多电子围绕原子核高速运动的。这两种认知，是矛盾的——肉眼工具看到的是静止状态，而显微镜工具看到的是高速运动状态——只有一种认知是更本质的，显然是显微镜工具带来的观察结论更符合本质；人们肉眼工具的结构局限了认知。意识形态领域也是如此，怎样的认识工具结构决定了怎样的认知层次。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因为“眼见为实”是颠扑不破真理。问题是，这种真理往往是幻象。人们能不能在认识论上对事物进行究竟，还是需要讨论的，毕竟人们根器和悟性千差万别。
六
爱因斯坦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生做的事，都是为了吃饱饭，为了胃，没有价值。世界上爱因斯坦是少数，芸芸众生是大多数。为了吃饭谋生，对普通大众来说，没有什么错。就好比六祖慧能以顿悟层次战胜神秀大师“渐进”层次一样，绝大多数人在许多事情方面，都是通过刻苦训练渐渐进步的，顿悟的天才毕竟是极少数。既然如此，从普通人层面出发，考量成本和政治、经济、文化各层面风险，婉拒编辑老师的决策，也是说得过去的。
参考文献：
① 爱因斯坦，《相对论》（中文版），天津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
② 上海长寿禅寺，《行脚五台山》，2023年版；
③ 张京宏，《利息伦理和借贷投融资》，经济日报出版社，2019年版；
④ 张京宏，《卤阳湖》，天津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
⑤ 沈宗南、张京宏，《行销传播学》，世新大学出版中心，2010年版。
注释：
① 国内文学评价导向主要以“矛盾文学奖”评价标准为主；
② 地理文学是文学一个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