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一天清晨醒来,夫人对我说:老张,讨论一个话题。我说,可以。夫人说,大学毕业二十多年了,回头总结看看当年同学,在社会上走向不同岗位,到最终退休,是不是都差不多?
我说,不是。差距还是很大的,甚至不具有可比性。有工作性质差距,比如体制内外岗位稳定性差距;有行业差距,比如经济发展赋予某些行业机遇差距;有地区差距,比如东西部地域经济差距等。
夫人说,我看上海周边的,体制内外的,好像差距不大。我说,从大数据角度看,你样本量过于局限。一是你交往的圈层局限,二是地域局限,三是行业局限,四是工作性质局限。
有不同认识很正常,需要有统一思想的体系给出分析框架。
一、基础理论
和抬杠吵架不同,讨论一个有价值话题需要有共同认可的理论框架基础,就好比下象棋双方都要遵守象棋游戏规矩一样,不能说我的马走的是日字,你的马走的是月字,需要双方遵守同一规则。基础理论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理论一:第一学历筛选下的同批人才,基础素质和能力具有同一性。
这个很简单,说的是如果当年大家通过高考筛选,都考上了西北大学或北京大学,虽然各地录取分数线不同,各省内竞争程度不同,但最终能成为大学同班同学,从智力水平和基础素质方面来说,在国家层面评价属于同一个档次,具有高度同质性和同一性,谁并不比谁强多少。这说的正常情况,个别特殊才能者另当别论。通过四年本科训练,毕业找工作,没有人认真看你成绩单,社会上只问一句话:你那个学校毕业的?
理论二:同一批人才家庭背景资源、个人禀赋资源有差别。
要承认人和人有家庭背景资源差别。要承认人和人有个人禀赋资源差别。要承认差别这个客观存在。同一批人才,有的大学毕业家里父母已经活动好门路,稳定体面的岗位已经落实;有的大学毕业家庭父母没有能力去活动门路,甚至有的为了子女上学还有一屁股债要还,这种情况很普遍,这就需要个人通过市场竞争去落实工作。可一个没有家庭背景资源支持和缺乏个人特别突出禀赋资源支撑的普通大学生,你又靠什么去获得合适岗位,是现实问题。
理论三:《资本论》视域下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的同一性。
西方经济发展理论中,从索罗模型开始,人们意识到,经济发展的决定因素有三个:社会科技技术水平、资本充足度、人力资本充足度、各个要素之间的比例和规模。有人后来总结成公司,叫Y = ALaKb 。其中Y代表社会GDP增殖或社会生产总产出,A代表技术水平,L代表人力资本,K代表货币资本,a和b作为系数,表示各个要素的数量比例和规模经济。
二、框架分析
从基础理论出发,可以看出,从整个社会经济发展要素视角剖析,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具有同一性,在一个公式中,双方是互相配合,互相斗争的。
下面,我们用爱因斯坦写相对论论文的方式来分析主题。爱因斯坦写相对论论文始终用一列火车做比喻,我们分析今天主题,直接把货币资本和人力资本进行类比分析。
假如有货币300万元人民币。货币转化成资本,成为300万元资本金。根据马克思资本论分析,C+V+M是资本增殖运动必然要求,但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和第三卷也明确提出了资本运动两个特例:
(01)资金杠杆断裂,虚拟信用中断,信贷信用破产,经济破产;
(02)资本贮藏,资本家把赚来的利息和资本一起存在银行吃利息,或不进入实体经济;
这两种情况下,马克思都有分析。第一种是破产,具体分析可到资本论原文中阅读;第二种是货币贮藏,就是把钱不继续投入到实体经济中去了,不投资,转而投机,空转。
资本贮藏(资本不进入实体经济)分下面几种情况:
第一,保本模式下存款生息。比如定存一年,年化收益1.45%。或做大额存单,年化利率在2%-4%左右,一般几十万起步。银行规模不同,利率不同。
第二,保本模式下购买国债。可以买三年,也可以买五年,利率在3%-4%左右。
第三,银行理财。不保本,年化收益3%-4%左右。
第四,炒房。把钱用来买房子,然后房租出去,一方面收房租,另一方面获得房价涨价红利收益。炒房已经已经是股权行为,而非前三种债权行为。炒房更需要时代机遇。
第五,炒股。把钱用来炒股。
第六,对冲基金。这是美国发展起来的,以股权基金为主,收益可以很高。
第七,炒汇。
第八,做地下钱庄生意。属于灰色生意,和在各地开洗浴中心、SPA店差不多,需要官府里有分账的照应,不然这生意做不下去。
第九,开小贷公司或发放高利贷。这要看政府管理情况。无抵押信贷是几千年的刚需。
第十,其他。
上述分析的就是300万元货币资本的命运。同样是这300万,可以躺在银行吃定存利息,也可以成为地下钱庄的头寸,更可以成为高利贷、校园贷、网贷、套路贷罪恶工具,就看怎样选择,怎样使用。
同样,一个人的命运,从人力资本角度分析,和货币资本具有相似性。
假如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人力资本价值为300万元。这个300万元包括命价(死亡赔偿大约150万上下,占总价值50%左右),包括教育培训成本、包括公共资源占比成本等。
那么,这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如果有家庭背景资源加持,可选择生活方式如下。
第一,当公务员或事业编职员。工资不高,一个月几千块钱,但稳定,不犯错误能干到退休。一般人没有强大人脉背景,靠自己努力也能干到处级干部退休。这就好比是300万存在银行保本定存,要的是稳定,当然,对应利息高不了,衣食无忧没问题,发财难。要发财除非去贪腐。但贪腐有又新的风险,一旦抓住,鸡飞蛋打。
第二,相对稳定的大国企职员。这里包括邮政,烟草,国家电网,中石油等等大单位。也包括娃哈哈、福耀玻璃这些单位也稳定,工资不高,可福利也不错。相当于货币资本购买国债。
第三,大型新兴公司雇员,比如BAT这种网络公司职员,当然也包括阿里、京东等公司,,也包括华为公司,本质都差不多。从这个层级开始,收入高一点,但也面临裁员风险(本金损失风险)。
第四,其他市场经济下非公性质公司组织。
第五,创业。
第六,其他。
个人职业选择,本质上和货币资本投资选择类似。所以,同一批人才从国家评价层面来说,本钱是差不多的,怎么选择职业,走股权还是债权,走保本低收益还是高收益高风险,都是和货币资本路线相似。
三、结果不同
保本保息路线者,特点就是求稳定。如同年轻人把自身人力资本本钱选择交易到比较稳定的单位,包括公务员事业单位大型国企等,不做坏事,不贪腐,稳定到退休没问题。国家也给把账算好了,到退休房贷是能还清的。但要大富大贵,没有可能性。
高风险高收益者,有可能成功,非富即贵,也有可能失败,勉强能混个低保。成功者案例不少,比如柳传志,牛根生,马云,刘强东,任正非,宗庆后,曹德旺,鲁冠球,马化腾,周鸿祎,李彦宏,等等等等,都是体制内走出来的成功者,当然,失败者更多,无名无姓。
这是两种投资策略,有两种不同可能性。
四、正视机遇
高收益高风险者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是时代机遇。时代机遇非常重要。人要是没有时代机遇,还不如老老实实在稳定单位里混个温饱,论资排辈地入党、提级、退休,也是好事。
承认机遇和运气,需要人有平常心。至少每个人不要自视甚高,不要把个人才能看的多了不起,地球离了谁都照常转。同时,每个人也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不卑不亢,是平常心。
五、居安思危
所以,夫妻间讨论的结论就是:不同工作性质和岗位最终区别还是蛮大的。从哲学上讲,是一种概率和可能性。从现实性讲,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风险最低的稳定单位就业生活,因为绝大多数人并没有雄厚家庭背景资源或突出个人禀赋资源,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群众。普通群众,从上班,到退休,都是普通的。既然是普通的,就不要和不普通的比较,没有必要。
这种不比较,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家机遇好的高风险高收益者发财了,不要嫉妒;另一方面是人家机遇差的高风险高收益者失败了,不要笑话。不要嫉妒是因为你自己在一定机遇下不见得成就不如人家,何必嫉妒;不要笑话是因为你自己出来干说不定也败的更惨,何必笑话呢。
同样,高风险高收益者也不要胡乱比较。每个人选的路不同,风险程度不同,收益预期性不同,就存在多种可能。许多高风险高收益者,才能未必有走稳定路线者出众。
六、健康为上
身心健康是最好的状态。丰衣足食情况下,心态健康更为重要。心态健康不是说不奋斗,不贡献社会,说的是不进行无聊的比较和没有可比性的攀比。有一个师范大学中文系两个毕业生,一个毕业后到甘肃一个县中学教书去了,一个家里有关系弄到烟草专卖局上班了,毕业后十年同学聚会,两个人经济条件攀比,就像乞丐和龙王比宝贝,不欢而散。这样的聚会没意义。这样的攀比更没有良好的价值观导向,要知道十年时间一个教师教育了多少学生,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不是仅仅金钱能衡量的。良好价值观指导下的以奉献社会为导向的比较是要的。前提是,都要有健康身体和健康心态。
这就是对这个主题讨论的分析总结。
(完)
参考文献:
① James A. brickley, 《Managerial Economics》,人民邮电出版社,2011年2月版;
② 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③ 张京宏,《利息伦理和借贷投融资》,经济日报出版社,2019年版;
④ 沈宗南,张京宏,《兰彻斯特战略在中国》,世新大学出版中心,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