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故乡行


慈溪故乡行             正稿

我己有十多年末回家乡了,这次趁国庆节儿子休假,他陪我回去,逐我心愿。
 
坐上儿子开的汽车上路了,他事先订了一个叫海如别苑的旅舍,以往我们从来没有去过。

过去到乡下去是坐长途车或火车,这次自家开車去真的不认路,毕竟有几百公里的跨省际呀。他虽开车十年,但都在上海市区上下班用车,连远郊也绝少去的,对此次远行,我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令人惊奇的却是车子的导行,我们在它的指引下走出上海市区,踏上去浙江的国道,再上杭州湾跨海大桥,到了浙江慈谿。

     以下的道路有不少是乡间小路,但导行都给正确的指点,甚至连乡间小店,也能正确告诉你,在行路中它不断告知注意前,后的车流情况,五十公尺前变道,过什么地方可转入另一条道路,真是太神奇了。

我家乡过去人丁兴旺,如今年轻人都离村去城市或县城,也有去城镇的,农村田间都是老人留守,显得落寞了。过去该村能在地图上表出来,现在已看不到了,但导行还能从距旅舍二公里外的这个无名小村,让你左拐右拐甚至走羊肠小道,也能正确无误地引导你进入该村的小小仃车场上。科技改变生活,造福人类。

我们每到一处村落,过去的晒谷场都改建为仃车场,我想在收割稻谷后它还可当晒谷用的,是兼备的吧。但更多是用作仃车,有地锁等设施。且各村都仃了各类车子,我们这个边僻小村,老人居多,但也仃着几辆呢! 

我亲戚家大多有车,而助动车更多了,家门口仃了好几部,过去步行去集市或去另村探亲访友,现在都以车代步,甚至连远一些的田头都不步行了,十分方便。在乡间路上,看到不少买菜回来的主妇们,骑上助动车飞驰而过。

西蔡是我的出生地,在东面也有一个村子叫东蔡,现在这两个村都衰落了,过去都是独立的行政村,现在划归范市新东村,成了个自然村,去行政村办事还有几里地。

西蔡在我儿时有数百户近千人,现在人口大量减少,村庄显得败落。原本是方蔡两姓在上世纪初外姓人也搬迁至此,人口扩大。上世纪六十年代年自然灾害时期,许多城镇女青年嫁入本村。因为有山林,湖泊,田野等自然资源,只要有劳力就有收成,获取食物不成问题,边僻山村的劣势一跃成了优势。
随着改革开放,青年人都离村去从事工资性收入的工作,或离      开农村走向市场。现在老人妇人留村者多。

由于是山林地区,收成有限,丰不了富不足,自古村民就有外出寻找机会的习惯。在百年以前,二十世纪初,当时就有人坐了鸭蛋船渡过杭州湾从南岸到上海北岸来找生活。

过去闯荡海的人也不少,据说近期有韓国人到鄰村任佳溪来认祖认親者,此韓国人祖上为任佳溪人,因出海营生,逢恶劣天气,乘舟失控,只能在海上漂浮,真是听天有命了,不知那一天竟然漂到了陆地有人居的地方。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韓国,那里人还好,让他留下衍生后代,相传数代成了厐大的家族。但那个死里逃生的祖先,死死记住自己是浙江慈溪任佳溪这个出生的家乡,始终不忘他的根。在那科学不发达,交通阻隔的时代,他回不了家,但他把家乡的根一代一代传给了他的子子孙孙,因此如今才有大隊人马回来认祖,并用现代化设备,场面宏伟。成了传奇,他是少数的幸运者,也许更多的闯荡者葬送海底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村里有人受洋务运动的影响,也搞起实业救国。我记得在村的中央,曾造了个轧米厂,用蒸气机为动力,办起现代化的农村工业。机器很原始,十多个人,用绳索拉着铁轮子来发动机器,从空,空,空的响声中转到轰隆隆的机器自行运转中。当時燒的是木材,不是煤化石油。不久也仃办了,成本高,来轧米的人不多,失败了。以后还办了釀造厂,蒸出来的糯米香漂全村,我们小孩去,他会送你饭团一小块,给你尝。但也未经营好。这是当时的农村经济环境条件还不成熟。办这番事业的是我堂哥方彭年,因他的这些表现,土改時没评上地富份子划为开明坤士,谢天谢地。

我儿时的西蔡大家都叫惯为蔡家,其实它又叫方蔡,因有方蔡两姓组成,且方姓人占多数。

那时村里的环境和面貌似比现在好,村的西南边种了.近五米的芦苇,长得高高的,十分茂盛,已有不少年月,长得很雄伟,.祖先用来防台风的这些芦苇带,约有近百米长,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音,在摇曳中他的倩影真是道自然的风景线。我离乡后再回去就看不到了,可能为了增加耕田给废弃掉,但实在可惜.

西蔡村的村西旁有棵老樟树,根枝逎勁,雄伟挺立。小时侯几个人围起来也抱不过来,树干太粗了,树冠很大,像座绿色的蒙古堡,煞时好看。六十年代时,被坎掉了这是棵我们建村祖先种的门面树,标志树,乡村味也显示出来了,但现在看不到了,村里的这个古迹消失了。

村北边还有几座古坟墓,石质的,墓碑及四周都用石板建起来的,墓碑很大,我儿时不识这些字,他可能是蔡姓祖先,有资格设墓在此,后耒的族人一般都建在离村的蔡家山上了

     村西边有条河,河边也有几座大墓,也挺气派的,这可能是方姓在此建村的祖先,这些墓不知什幺时侯都掘了,以后我回家都末见过。

灵绪湖

西蔡东南边有个灵绪湖,面积很大,过去是古人用来蓄水灌溉用的,每当夏季水稻生长季节,湖水开闸通过水网把水放到各个河中去。开闸十分壮观,水流落差高,隆隆水声和水瀑飞溅,大人小孩闱看热闹,有一次水闸中放冲出一只大如洗脸盆的老鳖,冲到河中不知去向。

如今把湖的西半部改作农田,湖面缩小了,只有环着山脚下的湖面,把过去蔡家湖塘撤了,另外从蔡家山脚至潘岙的山脚处辟了一条新的湖塘。缩小湖面也许有道理,湖中积水都来自山水,.环山建湖有利积水。被删湖面则不在山脚下,无积水功能,而且会增加蒸发水份的不利因素,但我们从小生长在湖边,这个被弃的湖面,则是我们小時侯游戏活动忘不了的乡恋之一。

这蔡家湖塘修筑得非常坚固,有十多米高,十多米宽,湖面边用大石块驳筑起来,抵御湖水的冲击。特别是大風大浪前浪打后浪一直打到石驳上,但历经过朝代的洗礼,湖塘依旧如故沒被冲毁,我们常在湖塘上玩,座在湖边石驳上看湖。

湖塘下朝东南方向还有一个河埠头,用石板作级梯,从塘上走向河埠。河埠也是有整条的石长板和方石板组成,小时侯我们这些小朋友,用棕树絲做成一个圈去抓老虾公,让虾吃饭粒,再用棕树絲圈从其身后慢慢地把其套上,再高高的举起,小朋友这时喜逐颜开。还用米淘罗去捕差四慢,他是一种浮在水面的长条型鱼,成阵结隊在河埠觅食。

河埠向湖中央望去是一片绿色的茭白田,为什么在十分深的湖中央有一块茭白田択在其中,这是古人有意为之.估计在挖湖時畄下这片地的.它是可以用来种植水生植物.让湖水终年淹沒这片地,使湖中绿地一可起净化水质的作用,二可让湖中的鱼类有个息地,也是飼料库

春天茭白地吐出绿叶来.夏日绿叶长得茂盛,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茭白都长出来了,但那都是灰茭,剝开心一看,都是黒黑的灰粉状,冬天就有人撑船去收来吃,有的咸菜烤,用咸菜和茭白一起烧,当莱吃,还有吃白相的,茭白放在草火堆中烤,熟后有些焦黃,味道有些香,吃后滿口墨黑

画家的殘荷画很多人都赞尝其实我们湖中的殘茭叶,秃头无叶,一丛丛抱团傲立在寒风中,滿目金黄的美景,令人陶醉。冬日里茭白田也是野鸭野鹅的窠它们经常在空中鸣叫特别是夜里鸣得更响更遠,

湖塘是L型的,从蔡家山脚南北向再转折东西向,形成去东蔡的路在南北向的北端有个大辗子,石头做的园环型的轨道,谷子放在槽中,牛拉动大石辗,把谷子壳都辗脱了。可怜的牛蒙着眼沿着圆圈不仃地走,牛以会有人看着牠,其实人早已走开,或走上塘去到一棵大树下避太阳或与人聊天。

现在塘都拆了,树没了,辗子也没了,农村已失去了上世纪的早期景色。

湖的北面是东,西蔡两个村,湖的南面为任家溪,东面为湖屯,西面为蔡家山,沿湖走一圈一天也走不完。

我们有人见到两条大得有一人之长的大黑鱼,一雌一雄。村人拿鱼刹去捉,但鱼被吓跑到水下去了,可见灵绪湖水深,湖面广养得出大鱼来。

蔡家山

南北向的西蔡在北在任家溪,约四,五里地。东西向东面临灵绪湖,西面是大批农田,约二里左右,一般上山有五条路可走,西面沿山走任家溪,过去是比较好走的,西面半山腰的一条路也是可以的,走的人都是上山打柴或耕作,山顶大路走的人多,我们当时的一些小孩都走此路,一般都去用竹耙子车些松毛丝[车即耙的意思],把松树针叶老后掉地的松毛收起来作柴火烧那些有力的大人去挖枯树根,很耐烧也可去卖,还有一条是东面半山腰的路,当时不顺畅断头路,最后一条东边的沿山路山边都是窄狭的稻田。过去我少年时,这些路可说是路路通,但现在已走不通了,有的筑围堵路,防人去后会污染湖水而断了路,有的走的人少或没了再走,使原来的路草木丛生,没了路。正如鲁迅所说,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蔡家山除了种松树沒有别的山产品了,在松树下只有野生的灌木,最高一米一般只有五,六十公分,只能用来作柴烧。我们小孩也会磨好柴刀去割柴,大人会催我们上山作柴去,我们家乡把打柴叫作柴,这和做文章叫作文一样有意思。山上不种别的东西,柴割完了,明年还会发出新枝耒,完全是自然状态。当然山上还长着香菌我们会去採的,野生自然的,很好吃,它的软滑和淸香,至今仍畄在我心间。

此山也是我故乡小村的一个自然经济的重要环节,專门解決农民的炊事燒火的事,是当時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醤,醋,茶。柴为首呀,现在村民燒柴用煤或汽,山对农民的作用越耒越少,上山者甚少,荒山了。但面向村的西北角,近几年种植了一片毛竹林,可以伐竹当材料,也可挖冬,毛两笋,可自己吃也可出卖。

     蔡家山有我祖父的坟,在东边半山腰上,我父母的坟在山的西北角的山脚下。养育过我父亲的姨婆也葬在山上,我姑母,姑父坟都在山上,这是方家人对蔡家山的深深情感。

蔡家山有兔,野鸡,獐。我小时侯还出现过一只柴狗,顶大的,见到牠有些赫人,牠在山顶挖过大洞,挖出的土堆得高高一座,牠从不犯人,坐在路边与人相视。

村里还有一户业余上山打腊的,还养了一只腊狗,狗把野兔,獐等赶出窠里,让腊人去打,但獐跑得快,逃到山下去了,在陌阡的田野上,跳跃飞奔,一会儿就离开了人们的视线,逃之夭夭。只有一次見过一只可怜的獐,被腊人三面保卫,牠只好向湖中的一面跳水游出,但牠四肢很细,划力不足,腊人没打枪,下水向獐游去,赶上后活抓了。腊人背着猎物,兴高彩烈地回村了,那只可怜的獐,已折腾得奄奄一息。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台国民党要反攻大陆东南沿海地区是主要的攻击地,蔡家山成了目标,飞机向山下俯冲,炸弹在山南边的水稻田炸了两个坑,大小足有三公尺的两个圆坑,我见到时稻田都灌满了水,成了二个大水坑这事得谢谢飞行员,他们没去炸村荘农舍,那不毁房伤人吗?而去炸山边的稻田,他既完成投弹任务,可回去交差,又不伤及百姓,真有良心。

记得我小时侯,山顶上有两棵大松树,几十丈高树干徑有三,四十公分粗,在满山遍野种的都是松树,唯有这两棵松树太得显目,因太大,太突出了。这是祖先在垦山时选了松树,並移植了两棵有年头的大松树来统领全山的松树,它有四十多尺高,十分雄伟。人们在远处也能见到高耸入云的大松树。可惜如今几次回乡都未曾相见。

在西蔡的北边有条通往高港和范市的石板路,在路的北面有一座小庙,庙四周墙彻成,有佛门,有菩萨,是西蔡做佛事的地方,平时冷冷清清,遇佛事人顶兴旺,但现在也拆掉了,菩萨被湖屯人搬走,在那里另建了一庙,把搬去的菩萨再供起来。现在西蔡人相佛还很多,他们年底守岁就跑到湖对面的湖屯去了。

西蔡随着时代的变迁,变化的是衰退,古的东西不见了,新的东西似不多,除了新的晒谷场,及几幢新农居,许多房子年久失修有的倒塌,有的不见了。畄着的是些败落残留着的旧屋。我家祖辈住的老屋,这次回家时刚被台风刮掀掉了屋顶。农村很败落,青年人都走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西蔡怎能有活力?

振兴农村,建设新农村的任务可不轻松,西蔡人少地不多,很难规划。但随着机械化,规模化的农业发展,西蔡的留存问题成了历史的转折点,拼到范市镇去,搬迁走,还是留着坚守西蔡旧址?但规模化的农业是无法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