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代昌
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人老了,需要在好的环境里生活。优美的风景、清新的空气,和谐的群体,会对老年人的心境和行为产生积极的影响,使其心平气和、心旷神怡、心情愉悦地颐养天年。
海南省澄迈县盈滨半岛,三面环水,内外双海湾。水碧天蓝,空气清新,岸边沙滩宽广,细软无泥,火山温泉,独特诱人。地下饮水清澈透明、清爽甘甜,含有多种滋身养性的微量元素,是得天独厚的天然养老休闲之地。
每年深秋至隆冬,从东西南北,候鸟般涌入此地避寒的老人们,或花甲同行、或古稀相随,或耄耋相伴,或爷姥牵手儿孙,晒阳光,看蓝天,听海涛,观椰林,与秀丽山水融入一起。这些白发老人,无论是中高级知识分子、机关公务员、工程师,城市精英,还是工矿企业的退休员工,他们远离魂牵梦绕的故土和曾经诸事缠身的职场,以身体康健为中心,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携手沧桑,悠闲安详地端坐在夕阳下,听海风细语,道燃情岁月,一种令人遐想的韵味凝聚在心头。他们把丰富多彩的人文情怀带到盈滨,落地发芽、抽枝开花、繁衍生长,极大地丰富了盈滨半岛的人文、修养、精神、底蕴和胸怀,以及它与大自然的和谐关系。淡化了仅靠空气优质、环境舒适,楼群林立、景观华丽、地肥草绿、海阔疆远吸引人居的弊端,让一群又一群正在老去的人们,有声有影的存在、有尊严、有意义地生活,心情舒畅地演绎着老有所乐、老有所闲、老有所为、老有所雅的华丽篇章。
人老了,怎么活着?在一个天天被陌生、被更新的时代里,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敏感又尖锐的话题。现实生活还没发展到只要老人一跺脚,社会就会让出一条宽道向老人们致敬。恰恰是不少地方常常会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封闭一些敬老爱老的通道,让不少老年人的生活席卷在牢骚满腹、困倦惶恐、愤世嫉俗的迷惑之中。世人多半相信命运,人老了,更是如此。可惜不少人到老都不明白,命运这东西,基本上都是人自己冥思苦想或深省熟虑出来的,最终的结局其实早就潜伏在当事者的身上,关键在于自己知与不知,是否做得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我们常常会看到,当机会主义来临时,一些老人、特别是少数刚从职场退休的老人,常常处于进退两难境地,要么智慧生活,要么实惠人生。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不少老人貌似聪明地跟进了后者,并如此容易、驾轻就熟地选择了一种自我欢喜的生活。以为这样,既可以利用别人搭建的平台,使余权、余晖、余网生成资本,还可以轻而易举使人生再次驶入不是最好、但的确是不差钱的道路上。他们忘记了,与年轻气盛时相比,此时的味道和感觉已大不相同;他们更忘记了,人的内心是最大的世界,背离了真正的喜悦,所有的东西都不全是真实的。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圈子里,人生的快乐必然是一场空幻的游戏,你永远只能拼着老命向前奔跑,不能向后看,直到精疲力竭、余热耗尽;一些老人不服老,他们的日常安排超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装朝气蓬勃,在年龄和精力上强忍硬撑,和逝去的青春逞能,被一些力所不能及的杂事缠绕,结果是事与愿违,费力不讨好;一些老人不甘寂寞,哪里有活动哪里就有他们。寻事揽事,圈内圈外唏嘘,却自我感觉良好;一些老人消极待老,玩物伤情,把余下时间都花在打麻将,吹牛皮、发牢骚、瞎扯淡上,越聊内心越烦,越活身体越累;还有一些老人,刚年过花甲或岁至古稀,天天把衰老挂在嘴上,黏在心头,惧老恐老,一往情深深地把衰老当大病重病医治,看不完的医生,买不完的抗衰老保健药品,一意孤行地寻找延年益寿的良方良法,结果事与愿违,寿梦难圆,遗憾和后悔至终。天命所为,人心向彼。面对老年,缺乏知命,缺乏理性思维,不知道怎样才叫老得通透、平和、老得宁静、优雅,老得天人合一,怎样才能做到以一份怡然的心态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以一份从容的淡定平静地直面逝去的时光,怎样才能顺其自然地把年份和岁月的美丽融化在日渐老去的生命里。
优雅,不是一个遥远而古老的词汇。在全球人口衰老化加剧和我国正快速地步入老年社会的大趋势下,我们无暇回望,也不想花时间和经历去判断。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精华的珍贵遗产,面对一些老年人如此这般的生活态度和生存行为,我们无不遗憾和昭然若失。谁知,年轮不会因人们的留恋而停滞,光阴不会因人们的意愿而逆转。昨日,正是青春昭华,今天,已神气苍老。时光,对人们来说,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你会看到,从出生开始,一路攀爬,有声有色,英姿飒爽,激情飞扬,踏上花甲之路,即刻回到原点,内心瞬间就会有细微而又美妙的变化,恬静散淡的生活慢慢向你亲近。从此以后,你的人生不再有晋级调资的纷争,却有了冥思生命的时间和空间;你的行为,不再有身心疲惫的竞赛,却有了博大坦荡的胸襟;你的言语,不再有慷慨激昂的雄辩,却有了从容清晰的思维;你的神情,不再有清脆朗朗的笑声,却有了典雅厚实的赞许;你的穿戴不再张扬华贵,却有了简约清爽的品味,并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优雅地老去。
当你披着冬雪顶着寒风来到盈滨,走在这群年龄和学识参差不齐的白发老年队伍中间,你会在蓝天、白云、椰林、沙滩和海浪的节奏声中感受到暮年岁月的美丽和青春老去的优雅。你会看到,人老了,最值得珍惜的是活着。你更会体会到;活着,是万物生长的基础;活着,是个人立身于世的根本;活着,是家庭兴旺,看到子孙健康成才的前提;活着,更是延续生命、审视过去、享受未来的最大幸运。当然,最值得骄傲和幸运的是能够健康美满、幸福怡然、悠闲而又自尊地活着。你还会深刻地感受到,当生命跨过花甲、进入古稀、临近耄耋这个阶段,健康是老人往来最坚实的依靠,知足是老人追求最大的快乐,诚信是老人处事最好的品德,仁厚是老人行为最基本的遵循。
当清晨阳光和煦地照醒盈滨、照亮大海之时,轻盈地走在柔软沙滩和椰林绿道上的,是成群结队、淡定、从容、内心宁静的老人,从他们对生活的欢喜、对生命的热情中,你会看到,优雅是自然的,有个性的,简洁的,平和的,知性的;优雅是心灵纯净,身体健康,气质高贵,谈吐不俗,在天地间永存慈悲;优雅如同天空,宽容而博大,如同阳光,灿烂中渗透着亲和,如同月亮,没有火样的热情,却有一团祥和的云彩让你产生无尽的幻想。
当太阳照红屋顶、和煦暖风吹进楼台水榭之时,你会看到,坐在盈滨湖池边,静静地翻书阅读和谈笑风生的,是聚团成伙、开朗、豁达的老人。从他们对历史的追问、对岁月的检讨中,你会看到,优雅是学识、才华、修为和品味的升华;优雅是资历和岁月的沉淀;优雅是和和美美、是娓娓道来;优雅是顺应生活各种不同状况,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智慧,饱含着任何时候都面对着世俗的反思。
当夕阳西下、夜灯放彩休闲广场之时,从伴着欢快节奏、轻松起舞的活泼老人中间,你会看到,优雅是大爷的内涵、太婆的神韵;优雅是从骨子里淡淡溢出,淡淡绽放,淡淡漾起的情感和尊严,隐藏着一种顽童般可亲可敬的人格;优雅是以一份淡定的若即若离,让人回味向往,是一颗仁慈宽容的心,使人痴情迷离;优雅是一种自信、一种内练的惊艳;优雅是一坛老酒,是生活积淀中提取的精华,醇厚绵长,愈久弥香。
优雅,是一种阅历,是岁月留给老人们的最好礼物,在合乎生活流速、个性特征和人格行为的领域里浸润良久,在日积月累中得到完美的润泽。优雅,单纯而朴质,淡然而不伪装,用谦诚笃厚的智慧面对生活,到了老年,才会有慈祥淡定的面容,独立自尊的品姿,安之若素的性情,温润醇愉的心灵,坚强达观的态度,睿智安谧的神韵。不是每个人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到老了都会优雅。优雅,需要看远,看远才能揽物于胸,觅景于怀,只看眼前美丽,难见山外之山;优雅需要看透,春夏秋冬,自然更替,日月星辰,天地华宇,越是有故事的人越沉静简单;优雅需要看淡,看淡不是境前止步,不是无所作为,更不是没有追求,而是平和与宁静,坦然和安祥,离尘嚣远一点,离人心近一点。当你明白成功不是显赫,失败不是沮丧,平淡不是无味时,你才会活出优雅的生命;当你修炼到足以包容人世所有不快,专注于自身的责任而不是利益时,你才会进入优雅的境界;当你以宽恕之心向后看,以希望之心向前看,以同情之心向下看,以感激之心向上看时,你才会明白优雅的真谛。只有忘记过去,看重现在,乐观未来,你才会有优雅的生活。优雅,是人到老年最宝贵的财富,是厚德载物、高贵前行。
优雅不会与生俱来,无法装腔作势。它是一种修养、知识、经历的体现,通过不断积累、沉淀、日益强化,渐渐地成为生命里的一部分,成为灵魂里最闪亮的东西。优雅需要气质,需要历练,需要修为,更需要那份风淡云轻、闲云野鹤的成熟心态。它从容宁静地穿行在人生的途程中,在自我意识里自然地开花和结果。它源于内心对生活的满足与喜悦,也是对自我的欣赏和肯定。岁月本无情,衰老不可怕。人从出生之日起都在与时光抗争,世上没有可以逆转的年轮,阻止容颜的衰退和老去。真正可怕的是心灵先于躯体的衰老,可怕的是对自己失去自信,找不到自我。优雅地老去是一种美感,是一种恒久永不退色的时尚,更是人到老年、生命追求的最高境界。优雅的美才是最高贵最成熟的美,最优雅的老人才是世上最完善的人,优雅地人生才是最成功的人生。只有从容地面对衰老,才能使自己学会优雅,享受优雅,在日渐衰老的日子里,使自己优雅得有品味,有韵味,有余味,有回味。
优雅地享受老年,需要像盈滨花甲、古稀、耄耋老人那样,学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学会与素不相识的人和睦相处。在这些人群中间,富得流油无济于事,位高权重一文不值。最重要的是必须明白,人生最大的幸福是贵族式的精神境界,平民化的生活方式,人老最知性的追求是返璞归真、与世无争。当你把心放空,平静下来之后,可以散漫悠闲地坐在绿树婆娑的海边,回味一下曾经的自己,重温一下曾经的故事,不失为人生的一大雅趣。遥望云天,远眺南海,你一定会想到,既然双眼开始昏花,那就别让它昏花内心;既然皱纹已出现在额头,那就别让它爬上心头。当青春勃发的日子慢慢老去时,不必叹息,也不必冲动,更不必后悔。因为自己早就明白了,人生本该就是从容的、淡定的、优雅的。该做的都做了,该想的都想了,该忘的都忘了,该记的已记住了。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就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忘却自卑,忘却自负,忘却羞怯,不悲哀,不恐惧,拿出自己的行动,每天保持一份健康心态,一个健康体魄,一种健康活法。面对别人的赞美真诚感激,面对别人的指责淡然处之,潜心修炼一份闲情雅致的气度,静心修养一份仙风侠骨的柔情,精心修正一份仁爱友善的品行,认真客观地归纳出属于自己的一份人生感悟。从生活的细枝末节开始,做一个举止端庄、行为优雅的自己。
《优雅地享受老年》前言 201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