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甘露巷记忆


 甘露巷记忆

 

从清代起,古城西安西门里的甘露巷就是一片住宅密集的古旧民居区。位于府城西门大街西段南侧在南桥梓口中段路西。在原隋唐长安皇城司农寺草坊处唐末以皇城改筑为新城后渐形成为居民坊巷。东西长120东起桥梓口西不通以巷有甘露寺而得名。这里,由于临近西门,西大街,交通便利,又临近城门瓮城的甜水井,一直就是西安城里达官显贵的府地,要么是军政大员,要么是文人商贾,其中不少名门望族的深宅大院就坐落于此巷,巷间许多有家国情怀的名人故事也传为佳话。

目前,西安西门瓮城还保存有一口古井,号称西门大井,位于西安市西门瓮城,莲湖区境内,这口井是西安城中最珍罕的甜水井,也称甜水井,其井水之丰,似乎取之不竭,曾供应半个西安城。有资料显示,西门甜水井,并非一眼,原来共有四眼。淸朝道光年间长安县令胡兴仁还在大井旁边立了一块石碑,刻有井养无穷四个大字,以彰显这口大井的无量功德。

西门大井图

据传,清代康熙初年,有一位善识水脉的刘某,在西安城西门的雍城内打出一眼水井,井水甘甜可口,水源旺盛。一直到民国,全市大多数民众的饮用水都要靠这口井。

甘露巷南边200米的甜水井街则是一条具有千年历史的古街,它是隋唐长安皇城含光门大街的一部分。含光门里的甜水井街,是西安城里水质较好的区域。这就是甜水井街的来历,当然也是能够从历史典籍中查阅到的最真实的来历。甜水井街得名于清康熙年间,但追溯历史那就成了一条具有一千四百多年历经风雨沧桑的古街啦。南北甜水井街正对着含光门,在隋唐时应该就称含光门大街。

南北甜水井街图

  含光门内这条街的东北角,唐代曾经是鸿胪寺和鸿胪客馆的所在,鸿胪寺是当时专门负责管理外交、民族事务的机构,鸿舻寺卿规格较高,为正三品,相当于今天的外交部长兼统战部长。鸿胪客馆则有些相当于今天的钓鱼台国宾馆,因了两个机构,唐代时这里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含光门内的西北边,是隋唐长安的社稷坛。社稷坛也称大社、太社,是帝王亲祭土神与谷神的祭坛所在,是王朝政权的标志和代称。

  唐的含光门大街两侧又分列有许多行政机构,鸿胪寺、太史监、司农寺等,所以这条街内蕴深厚,含弘光大,让人不能存丝毫轻视之心。

  顾名思义,甜水井街就是井中出的水是甜水,而且是家家户户几乎全是甜水井。这也确实神奇,偌大个西安城,除过西门城楼瓮城里的几口大井出甜水,再就是这里了,其它零星几口都不成气候。就是紧挨它的四周的几条巷子,多走一步,井水的水质就差一些。所以甜水井有专门卖水送水的。秦腔和眉户戏里有《李彥贵卖水》(亦名《火焰驹》),说的就是卖水的故事。和甜水井卖水运水差不多,这水就是从甜水井街拉的。

  早在唐玄宗开元(713)年间,离湘子庙西边的含光门外善和坊中,就有一眼出甜水的大井,负责给皇宫供水。比韩湘子的爷爷韩愈登进士第的贞元八年(792年),还早79年。

 《类编长安志》载:此坊有井水极甘美,以供内厨。开元中,日以骆驼驮入大内,以给六宫。故称此井为御井。

  含光门外善和坊在含光路东岸子与朱雀路之间,这口御井与含光门內甜水井街,城墙内外两处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应系同一水脉。原来这一带早在千年前就因甜水而闻名,而且并不为人所知。好神奇的唐代甜水井!

  甘露巷紧邻甜水井街和西门大井,显然与西安西门附近水脉旺盛甘甜有关。据甘露巷6号院孙子后来撰文回忆,甘露巷6号院内也有一个大井,井水甘甜纯美。与绝大多数西安城内水井苦涩不同,显然甘露巷下的水系与甜水井街和西门大井的水系为同一个水系!

 

一、西安甘露巷6号的老宅

西安市桥梓口甘露巷6号的老宅如今兀立在一片瓦砾土堆之上,显得格外孤独,透过院中那株依旧挺拔的老槐树,看到了老宅年久失修的门廊和立柱,它们默默无语,却是这所宅院上百年风雨沧桑的见证。6号老宅建于清朝末期,原为三开间三进院落,据说,原来的主人为清朝一名高官,但姓甚名谁早已无从考究。以前院内也是青砖木门,古树参天,花草绚丽。现在的院主董某是上个世纪50年代住进来的,他告诉我们,过去他们住在这里时,每到夏日就睡在院中的石台上,凉快舒适,至今仍让人留恋。

前些年的拆迁6号老宅原先的大门和过厅都看不到了,砖雕精美的门楼也被拆了,院主人已经搬离,惟有上房还保留着。上房里空荡荡的,只在靠墙处放着一个老式橱柜,为了怕精美的花格门窗被别人偷走,主人只得将它们卸下来偷偷藏匿在别人的阁楼上。主人说搬离老宅那天,他们把许多东西都低价卖掉了。

 

  看着眼前这座残缺不全的老宅院,抚摸它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想着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无言以对。院子里的苹果树、香椿树、石榴树和槐树静立无语,以它们特有的沉默给后来的人们讲述着过去……据主人讲,在那个时候,老宅里种什么样的树,在哪个地方种都非常有讲究。

  据了解,甘露巷一带原先全是端端正正的深宅大院,非常有地方特色,但是拆迁改造已将这里变得面目全非。巷中的许多老宅都被拆掉了,偶而还能看到一些残垣断壁,格外醒目。一处土地神龛,孤零零地呆在巷北的土堆瓦砾中,没有了昔日受人供奉的荣光。

 

二吴伊清关于甘露巷6号的老宅的记忆

  甘露巷,曾经庭院深深,枝繁叶茂,坐落着许多深宅大院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它已经在2001年的时候被政府拆迁了。我奶奶家原来就在甘露巷,爸爸小时候在那是生活过。作为一段历史,甘露巷留在了老一辈人的记忆里。

  吴伊清:爸爸告诉我,甘露巷位于西安西大街西段南侧,在桥梓口中段路西。东西短巷,东起桥梓口,西边不通,因为巷内有甘露寺而得名。1966年曾改名为前卫三巷,1972年恢复原名。一条短短的、不超过 200米的巷子,两边坐落着15个院子。这些院子以前都是端端正正的深宅大院,非常有地方特色。奶奶家老宅建于清朝末期,为三开间三进院落,据说,奶奶的祖上为清朝一名高官,是保存比较好的院子,基本保持着最初的样貌。院子的大门,是两扇厚重木板的老式对开门,门的两边,有两个石凳。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院子,两侧是两间房子,正面有一个大大的影壁墙,不过这个影壁墙在我爸爸小时候被拆掉了,过了影壁是后来被改造成房间的前厅,两边还有两间房子,再往里走,是一个天井,两间厦房分别坐落在两边,正面是上房,上房的门口是有着高高的房顶的门厅。上房和厦房都是两层的木质结构,不同的是上房二楼封顶,厦房二楼可以通到楼顶平台。爸爸笑着告诉我,天井和楼顶平台就是爸爸和伯伯姑姑的玩耍天堂,他们在院子里跑来跳去,一会楼上一会楼下,每天都玩的特别高兴。下雨的时候,雨水从上房门厅、厦房和前厅的房檐流下来,把天井围成一个四方形的水帘洞,可好看了。院子里最有特色的是一口井,井口不大,只有五六十厘米的直径,但是比较深,大概有四米。这口井以前可是个宝贝,因为西安市以前的饮用水都是苦涩的,只有甜水井附近才有不带苦涩味的水,而甘露巷离甜水井比较近,打出的井水也是甘甜可口的。这口井还有个非常好的用处,它可以当冰箱用!夏天的时候,在井里吊一个西瓜,几个小时后,就成了一个美味可口的冰镇大西瓜了。

  我听着爸爸说的这些,心里很是向往。爸爸说我出生的时候那里已经快拆迁了,所以没有去过,以后找照片让我看。我盼着早点看到!

  甘露巷现在已经经过拆迁永远的消失了,在它的基础上耸立起一栋仿古的商业大楼--唐人街,融入了西大街仿古一条街的序列中了。虽然还没有开始营业,但我希望它能够好好的利用拆迁了甘露巷这些老院子的土地,为大家提供好的商品,促进我们西安市的发展。

 

三 甘露巷的宋家百年宅院甘露书屋

进甘露巷往西走二三十米,就是清末进士宋伯鲁后人的宅院,斋号甘露书屋,当时居住着的是宋氏第三代传人宋曾诒先生和他的家人。

宋伯鲁,(一八五四-一九三二)字芝栋,一字芝田,亦署芝钝,陕西醴泉人。光绪十二年(一八八六)进士,入词林。与杨深秀合疏弹许应骙阻挠新政。戊戌变政(一八九八)后,遄回原籍,致力诗、画,山水专攻王时敏,颇存矩矱,用笔在着力不着力之间,凭空取神,苍润中更饶秀气。花卉具陈淳、徐渭风韵。书则参合柳公权、赵孟頫。目力至佳,年逾七十,犹能写蝇头小楷。卒年七十九。著海棠仙馆集。《画人轶闻》、《清画家诗史》。

宋曾诒(1912-2004),男,汉族,陕西省醴泉人。生前为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于右任书法学会顾问。先生出身书香门第,清末名士、书画大家宋伯鲁之孙。宋曾诒先生自幼秉持家风,在祖父宋伯鲁的悉心指点下,研习中国传统书画。先生在忠贞不渝地继承宋氏字画传统的同时,也传造出独具特点的宋家书画风骨,为宋氏家族近二百年书画历史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行草、章草,洋洋洒洒,如骤雨旋风,变幻万端,人物山水,空灵拙秀,仙阁琼楼,排云而降。一贯低调的他几十年如一日,不为世间名利所动,直至1992年其作品在中国美术馆展出时众人同行们方才惊叹北方画坛内尚隐存有如此具二王之妙、兼李北海雄风的大家手笔!

 

宋曾诒作品

九十年代末,因为西安开始城市改造,甘露巷要拆迁了被某些人提上议事日程,虽然当时有关方面的人士对保留这里的古旧民居有过一段争议,但后来毕竟还是被保留下来拆掉了,甘露巷众多百年老宅也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其中包括甘露巷历经200多年风雨的宋家老宅。

陕西省文史研究馆研究员,赵居阳与宋家交往甚密,曾撰文记述甘露书屋几代主人的故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古城西安西门里的甘露巷还是一片住宅密集的古旧民居社区。这里从清代起,由于临近大街,交通便利,又临近城门瓮城的甜水井,一直就是西安城里达官显贵的府地,要么是军政大员,要么是文人商贾,其中不少名门望族的深宅大院非常有地方特色,许多有家国情怀的名人故事也在坊间传为佳话。我那时刚进省城工作,因为是礼泉籍老乡的缘故,又敬仰宋家的家学和文化传承,便常去登门拜访。我叫宋曾诒先生为宋伯,家里的人也都依辈分相称。去的次数多了,就没有了做客的感觉,再后来也就亲如一家人了。再后来我们又有缘住进了北夏家十字同一个家属院,我与宋伯更是得以朝夕相处,成了忘年交。在我看来,昔日的甘露巷虽然景象不在,但能够延续甘露巷人文荣光及其影响的,实际是那种难以磨灭的贤人达士的思想和精神。而宋伯就是这种精神传承的代表。

宋伯看起来身材瘦弱,但很有些道骨仙风。他平时不爱出门,总是端坐在那把老旧的明式坐椅上看书,要么就是伏案写书做画,偶尔会拄上拐杖在附近街道上散散步,他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沿着树阴走路,就像是《芥子园画谱》里的人物一样,不了解他的人便会有一种古雅的高深莫测的感觉。我有时总想,像宋伯这样不善随意搭的人,可能可最能了解他的,除了他的家人,便是我这个故乡晩辈了。

 

宋曾诒作品

在我眼里,宋伯是一本活的教科书,够得上是陕西文化界一位泰斗级的人物。他是陕西省文史研究馆的资深馆员,民主人士,著名文化人,精研儒释道史,善书画,在鉴史咨政方面见识宽广。我每次前去拜访时,女儿亚平和女婿李彦平总是向着里屋大声通报:爸,居阳哥来了。那是在家里明确了我的来意,每次造访就注定是找宋伯聊天。待进得屋内,宋姨总是高兴地招呼我让坐,说你宋伯正惦记着你呢。我和宋伯聊着聊着,话题总会自然地转到传统文化上去。宋伯的确广览博学,除了通晓儒释道三教,对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有着他自己的一番说道。他的说教总是带有文史专家的口味,有讲不完的国学理论,也有很有见地的生活哲理以及个人主见。特别是儒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几近消亡的关学理论和张载的四为精神等等。让我惊讶的是,有一次我们聊到北宋的张载,他不仅知道张载因为土地变法的主张与王安石有悖而退位回乡,竟然还知道张载在秦岭峪口横渠一带有三千亩井田制试验田,他的土地变法主旨就是最大让利给耕种土地的农民。说来也是,为了考证这一史实,后来我专程去了一趟太白山下的模渠村,从秦岭北麓的野狐岭向北塬望去,那片北宋时期的三千亩井田以及东西两条井田渠遗址果然依稀尚存。宋伯尚且认为,一部中国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土地改革史,土地资源的分配,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福址和社会的安定。农民获得土地的革命过程以及伴随其中的政治、经济、文化的社会变革,特别是土地革命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等等,是中国民族解放事业胜利的保障与基础。不了解土地问题,就不能了解中国革命和社会发展。……如此云云,让我心生崇敬,感觉到一种不由自主地提升。

 

宋伯鲁先生

宋伯说有史以来,中国的社会变革都是非常艰难和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清末时期,社会矛盾日益尖锐,他的祖父宋伯鲁作为朝廷重臣,做过朝廷翰林院编修、山东道监察御史、掌印御史,当时是一位能和慈禧太后说上话的人,上可直接上书天子,下可直接弹劾主政官员。维新变法期间,宋伯鲁就依着老陕的直脾气,以朝廷言官身份发人所不敢发,言人所不敢言,成为变法图强运动中的激进人士。曾力挺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志士,十多次向光绪皇帝转呈变法奏章。后来事情搞砸了,因为变法失败而遭慈禧太后降罪革职,后几经逃亡、关押、特赦,才方获自由,其后半生以诗、书、画之造诣为世人所称道。宋伯回忆说,民国以后,祖父依然不忘国事,奔走于各地宣传民主政治,一方面积极参政议事,一方面致力于书画艺术。这些都深深影响着他的人生成长。在祖父的悉心指导下,他秉承书香门弟家训家风,又精心研习中国传统书画,形成独具特色的宋家书画风骨,成为宋氏家族近二百年书画历史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上百年来,在陕西书法界,一直流传着一句学习书法的说法:先学柳(柳公权),后学欧(欧阳询),然后再学宋伯鲁。足见宋氏书画艺术的影响。

宋伯在晚年的时候已很少参政议政,而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书画艺术上。他一贯低调谦逊,淡泊名利,只管习书作画和研究书画理论,从不为世间名利所动,尤其在践行传统书画艺术方面堪称典范。他的馆阁体书法温厚平和,笔法娴熟,很有些古气和书卷气,体现着传统旧式书体及其章法气韵。他是传统帖学书法的推崇和维护者。对于碑派书法,既不涉猎也不提倡,以传统文人自居,终生标榜赵孟頫、二王书法。而绘画作品着重于人物山水,其仙阁琼楼,简拙清刚,空灵静谥;描绘的人物,多为贤者雅士,高古之气十足。由于书风画风与先辈宋伯鲁一脉相承,其作品被当时文化艺术界誉为具二王之妙、兼李北海雄风的大家手笔!

谈起宋伯的晚年生活,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和心结:一个出生豪门望族当过少爷的人,又是古城西安为数不多的文化名人,而他在生活中却素心如玉,一直秉持着朴素的心理,以清寂、单调的方式生活。在我看来,他几乎就是一个有福不享的人。他的生活很规律,看书,写字,作画,活动,休息,都有一定的作息时间。记得宋伯阅读的一些书籍中,大都夹着钢笔记录的纸条,以便标记和引用。其中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册,不知翻阅了多少遍,封皮和页面多处已经贴补过了。那是一本记载宋伯鲁艺术生平资料书籍,上百页的厚度,内页有陕西师范大学教授、礼泉籍书法家曹伯庸先生用毛笔小楷书写的眉批,一定是他们这些老夫子们曾经交流过的内容。相比起读书和写画的仔细认真劲,宋伯的日常生活就显得极为简单,几乎是一日三餐的清汤淡饭,而且是衣冠简朴,毫不讲究服饰。宋伯的家训极严,他似乎不大看得惯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他说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很富足,都不太安份了,这种状况不如清苦时人们相处的感觉好,尤其是搞艺术的人,要耐得住寂寞,静下心来做事才行。宋伯就是这样一个带着佛心禅意的人,每当我们面对静坐,总让我觉得是在与一个高古的贤人在对话。那些年,当我对这个社会的现象习以为常或者对自身的缺陷察觉不到的时候,与宋伯的交流,就像是暗夜里的灯火,总能使人豁然明朗。我庆幸一生中遇到有宋伯这样让我崇敬的老人,一位难以忘怀的良师益友。遇有疑惑,我不用登山拜佛,佛就在我的身边。

宋伯已经去世多年了,但他亲笔为我书写的室有芝兰春自韵,人如松柏岁常新的书法对联,一直悬挂在我的厅堂和书房中,时刻规导着我的习书之路和人生之路,使我从中受益匪浅。如今年逾花甲的我更加变得多愁善感,时常会想起宋老伯的音容笑貌来,泪水禁不住就充盈了眼眶,脑海里总是回忆起宋伯的那些教导,欣然提笔写点纪念性的文字。如今我仿佛更加明白:一个人生命中最珍贵的,就是你身边曾经拥有过的,对你人生有益的人和事。然而当你明白过来,岁月已经远去,只留下他的精神像血液一样在你的生命里流淌。

西安是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丰厚的历史积淀和完整的文化传承是西安人最自豪的地方。

据西安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规划一所专门负责传统民居保护项目的负责人刘茹介绍,西安市传统民居代表了各自不同的历史文化风貌特色,其中蕴含了自隋唐以来的历史文化信息,弥足珍贵。上个世纪90年代初,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西安市以低洼地改造的名义,进行了大规模的历史住区开发改造,造成了城市肌理的丧失和大量传统民居院落的拆迁破坏。其中不乏一些颇有价值的民居被拆除,较著名的有夏家什子17号、民国时期陕西第一任督军陈树藩宅和甘露巷7号赵寿山故居等。

作家唐克扬在其所著《访古寻城》一书中谈及上述西安甘露巷和夏家什字民居的这些大拆迁时是这样失望的评价: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细节。这些洼地折射出的原本西安城市的丰富地形,其实是这座城市记忆的核心部分。

四甘露巷7号赵寿山故居

赵寿山将军的公馆坐落在西安市桥梓口甘露巷6—7号院内,后门兽医巷2号通往西大街。1938年至1947年间,赵公馆实际上已经名为赵公馆,实为地下党秘密联络点。

赵寿山,原名赵生龄,字杜亭,户县定舟村人。出生贫农家庭,幼年丧父,靠母抚养。16岁便立志报国,考入陕西陆军小学。西安事变中,赵寿山和孔从洲、许权中受命指挥了西安方面的战斗,并任西安公安局长,维持社会秩序,曾多次受到中共中央代表团周恩来、叶剑英的帮助和教育。为准备对南京讨伐军作战,赵率部驻军三原、泾阳,与红军配合时,又与彭德怀、任弼时等多次会晤,曾合影留念,并提出入党要求。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杨虎城部十七路军缩编为三十八军,赵任十七师师长。

抗日战争爆发,三十八军开赴华北抗日前线,赵率部于1937721日到达河北保定,先后参加了新安镇一线阻击战和漕河、阜河等战役。10月,赵部扼守山西娘子关正面阵地。在关外雪花山阵地夺取陉井车站,退守砭驴岭战斗中,十七师伤亡惨重,赵寿山临危不惧,亲率官兵与日军血战十五昼夜。118日太原失守,国民党军队纷纷溃退,赵寿山接受中国共产党的建议,转移到离石县碛口一带补充整训。12月,赵回西安途经延安时,受到毛泽东、叶剑英等中央领导人的接见。

赵寿山,著名中条山之战的铁柱子之一。

1938年夏,赵寿山初升三十八军军长,进驻山西平陆县茅津渡一带。张茅公路一仗,打得日寇牛岛师团溃不成军。嗣后,三十八军在中条山坚持抗战达两年半之久。日军称中条山是他们侵华的盲肠,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称三十八军为中条山的铁柱子

1940年冬,蒋介石调三十八军开赴河南,不久中条山失陷。赵寿山194210月经彭德怀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副司令员、前委委员。19499月,为第一届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建国后,曾任青海省人民政府主席和陕西省省长、中共陕西省委常委、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常务委员会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是陕西省第二任省长。

另据19947月,西安市鄠邑区政协文史资料研究会主编,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赵寿山将军》一书记载:"19264月至11月随杨虎城坚守西安8个月,时任国民军33师副参谋长,在西安依靠坚固城墙,粉碎了北洋军阀刘镇华镇嵩军屡次攻城的梦幻。"赵寿山将军嫡孙赵武原在《于国于民敢问心》一书中记述:"1926年河南军阀刘镇华率10万土匪大军围攻西安,历史上的'二虎守长安',守的就是这座西安明城墙。依托城墙'二虎'(李虎臣,杨虎城)才能坚守西安城8个月,最终打败了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镇嵩军"。因此西安明城墙就是西安人民的救星,为陕西父老乡亲赢得了尊严。赵寿山将军就是当年这场艰苦战斗的亲历者,爱屋及乌,他当然对西安明城墙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特殊感情。"

赵寿山儿媳回忆:西安事变周恩来家彻夜长谈。西安事变期间,赵寿山担任十七路军城内军事行动总指挥、省会公安局长和渭北警备司令,负责解除蒋介石在西安城区部队的武装,并扣留蒋在城内的高级将领和官员,在西安事变中起到重要作用。已经70高龄的赵武原,是赵寿山的嫡孙,退休后研究赵寿山生平并出版多部著作。他和他的母亲--赵寿山的儿媳共同参与访问。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赵武原表示,出身穷苦的赵寿山是杨虎城最信任的部下,早在193610月,因不满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他向杨虎城递交抗日救国意见书,建议必要时把蒋介石抓起来。赵武原说,西安事变后,关于如何处理蒋介石,张学良和杨虎城意见不一,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中共代表团团长周恩来专程到西安解决这一问题。

说起西安事变,赵武原94岁高龄的母亲罗少岚(吴琦)仍记得周恩来深夜登门与赵寿山彻夜交谈的详细经过:就在我新婚不久的19361223号,周恩来先生当晚十点后突然来到位于西安市桥梓口甘露巷的家里拜访,这让全家人都没有料到。因晚上天气寒冷,家人就直接将周先生请到后院上房东间房的热炕上,周恩来赵寿山两人屈膝长谈,直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才起身告辞。

从西安事变的历史资料来看:西安事变后的1217日,中共代表团来到公馆,住在小院东楼。1225日,张学良从公馆送蒋介石离开西安。

可惜,如今见证了西安事变风云的甘露巷只能在历史资料中寻找!

五夏家什子17号督军府

如果将夏家什字的位置与唐长安城的地图相比对,那么其所在位置约在骅骝马坊与草坊处,这是当时朝廷养马的地方。唐末五代之后,这里逐渐成为居民坊,而关于夏家什字街名的由来,据说是在清代时,这里有夏姓人居住在街道内,当地人称为举人夏家而得名。

  紧紧围绕着甘露巷的是夏家什字,夏家什字又分为东、西、北夏家什字三条街;整个夏家什字以前是老西安的富人区,是西安深宅大院最集中的地方,从清代起,这里就不是西安的繁华街道。不过,很多讲究生活品位的有钱人都把宅院安置在这里。陈树藩是民国时期陕西的第一任督军,他的宅子占地0.8亩,是一个三进三开间院落,落成于1906年,被当时的老西安人称为督军府

陈树藩(18841949),字伯森又作伯生,陕西安康人,1916~1921年担任陕西督军、陕西省省长。

陈树藩宅位于夏家什字17号,由于他曾为陕西督军,所以其公馆被老西安们称为督军府。这座宅院曾被列入西安市需要保护的传统民居宅院和历史纪念性建筑名单。 梓口社区副主任王理胜说:过去的督军府就在东夏家什字西段街北,今唐人街小区所在地,小时候常在督军府里玩耍,其院中有一棵银杏树,两个人都不能合抱。督军府的大门是夏家什字最大的,有三四米宽,门槛就有近半米高,小孩子想要跨过去都不容易,黑色的大木门上钉着铜钉,从大门进去,迎面是个大照壁,督军府不仅像普通西安民居一样有门房、厢房、过厅、正房,还有专供未出阁的姑娘居住的绣房,此外还有书房。督军府是大院套小院的形式,除了正院,还有偏院。2002年,有近百年历史的督军府所在地被划为西安市西大街、夏家什字道路拓宽改造工程项目,拆迁时,仅就宅里的红木家具就运了七八车。

督军府清一色的高大门楼一直连到桥梓口……

   

  刘茹感慨地说,那些遗失的古民居,每座都有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沧桑,而如今我们只能通过文字记载来了解那些已经消逝或即将消失的美丽。

  夏家什字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安静的居民区。从地图上看,夏家什字临近西门和西大街,处于西安古城的西南角。在外人看来,夏家什字是条不起眼的小街,而知情的老西安都知道,夏家什字曾是西安有名的富人区,这里的老宅院可称得上是老西安民居的典范。桥梓口社区副主任王理胜从出生到现在,从没离开过夏家什字,他说:过去,只要说起西安的好地方,就是盐店街、梁家牌楼、(东)夏家什字这一线,这三条街是西安深宅大院最集中的地方,而夏家什字与盐店街、梁家牌楼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一直没有店铺,非常安静,大户人家喜欢将宅院安置在这里。今天的夏家什字由东、西、北三条小街组成。夏家什字的名字很普通,街道也不宽阔,一个地名包含了三条街道。

  从清代到解放前,夏家什字一直是老西安城内的富人区,这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首先,夏家什字临近老西安的商业区和金融中心,其西北方向有西大街、西关这些商铺集中的商业区,其东边又有钱庄银号集中的盐店街和梁家牌楼。同时,夏家什字临近西门甜水井,用水方便。最难能可贵的是,处于商业与金融中心之间的夏家什字,却格外安静,所以成为许多讲究生活品位的大户人家购宅置院的首选之地。

灞桥区新筑街道贺韶村的田希强说:晚清时,贺韶村的大户王姓家族有几兄弟在西安做生意,其商铺遍布古城,其中经营布匹生意和饭馆的三门(兄弟中的老三),就住在夏家什字。

王理胜的父亲在民国时期买下了东夏家什字南叮当巷内的一座宅院,解放后这座院子的门牌号是南叮当巷7号。王理胜还记得,家里的房子共有三进院子,一直从南叮当巷通到柴家什字,有门房、厢房、过厅、正房、后院,院子在南叮当巷和柴家什字都开有门。王理胜的父亲生于民国初年,13岁从山西来到西安,在盐店街的一家银号做学徒,后被商铺老板收为义子,从此改名为王新斋。王理胜说:父亲后来成为银号的掌柜,有了经验后自己也开起了商铺,他那时候主要做商品的南北调运,负责从上海购进丝绸在西安销售,再将西安特产贩卖到上海,他在解放市场还有店铺经营金银生意。

王理胜还记得,过去(东)夏家什字里全是清一色的深宅大院,街上所有房子的大门都是两扇黑木门。东夏家什字二百多米长,总共只住了不到20户人家,由此可见每户人家的宅院都很大。解放前住在夏家什字的有4类人,一类是生意人,主要是在西大街、盐店街一带有商铺的老板,第二类是高级官员和军官,比如陈树藩,再有就是西安城周边地区的地主,还有一些是世代居住于此的老西安。王理胜说:过去,夏家什字清一色的高大砖门楼一直连到桥梓口和梁家牌楼,没有杂色。只有在东夏家什字西头街北,督军府西边有一个小茶楼,老人们常在这里喝茶聊天。

王理胜还记得:过去夏家什字18号住着崔家,是生意人,在西安有工厂和商铺。常(又说是)家住在街北,是地道的老西安,在夏家什字不知住了多久,他家的房子特别好。解放后,街上有一院房子前总有警卫把守,据说里面住着兰州军区的一位司令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夏家什字的深宅大院大多改成了十家院,原先独门独户的院子变成了很多户人家居住的大杂院,有些房子则收归公有,成为单位家属院。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夏家什字拆迁改造时,从各家门口拆下来的石狮子就堆了好几堆,柱础石则满地都是,拉了十几车才拉完。王理胜说。

 

 结束语:甘露巷作为西安的历史名巷如今消失在西安古城的地图上,但是关于西安甘露巷的记忆却在人们的记忆里无法割舍,庆幸得知甘露巷的原有住户依然还住在原来甘露巷的位置楼上,时常回忆着甘露巷的故事与人物。甘露巷的情怀永远是人们西安甘露巷地理坐标上永不消失的记忆。感谢一起分享讲述回忆甘露巷故事的朋友,部分文字图片来自网络。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