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无法命题的命题·诗之本源
事件踱入事件
情节重叠情节
生命的枝藤肆意虬结
蔓草、细菌、灰尘
呼吸裹携病态 神情张狂
不要问我是什么
我将行于这黑暗
以虚空洁净虚空
以无地徬徨无地
以沉默对峙沉默
悬转 映射 刺穿
焚与被焚 穿越生死 重生本相
以无色映照无色
以光亮投影光亮
【繁体版】
无法命题的命题
总是习惯以真相为壁,倚住坚硬的尘埃,立于乱石之中,瓦砾之上任长风吹拂过我冰凉的面庞,任生命缓慢而矜持地穿越时间,从容地悬转。而后轻巧地与一张纸邂逅于不同的文体,等待那手写体的激情被格式化成标准的字体,将我的冰冷一一列印,薄如蝉翼,重若千斤。
带着幸福的孤独,我坐在《诗经》中。让那柔韧的植物带着幸福的清冽渗进我的生命;我投入水中,任那汩罗江水濯净我的胸襟。携着文字的铁钉,在蛹的朝代中,我将其一锤一锤铆进蜕变的隧道里,那生长的日志,有岁月拎着本应循序渐进却未循序渐进的刻刀,将自己镂刻成菱形的水晶镜,借月的磨刀石磨亮自己那穿透生死的眼睛。
眼睛,这人类的眼睛从未停止过探索的脚印。从钻木取火起,它不断观察,不断寻找。携着行为的钥匙扭动了思维之锁。我为此感到欣喜。
可一旦这东西存了度量的心思,人类就在完成一个事件与另一个事件相互穿行时,将自己置身于蔓藤般的生活细目规则里,这样的繁复似过于茂盛的枝叶遮住了阳光,湿湿地滋生了细菌与青苔,粘住了他们的脚步,迷惘了探寻的目光,缔造了或者是人工创造了存在于真实世界之上的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墨镜、面具横飞在幻像与真实之间,那隐隐的怖意缓缓侵袭。这样的不肯清醒,不肯细究,掠夺了人性的本真。这是一种脆弱的沦陷,是一种糊涂的陷溺与自以为是的顾盼。终于,黑雾象锁,落挂在了世界的眼睛之上。余下冗沉的暗,发出“吃吃”的笑声。眼成了战火,成了狐与狼,这是医学词典上都无法命名的痼疾,据说它们来自心灵。
那是混浊而深邃的暗巷,挤压着人类的思想,变形的夹层终于使人们开始赶逐一切不相干的事物,追求一种生命或者是心灵上的本初。然而那回去的地址早已象离群的羔羊消失无影。
于是,有人将我寻找。于是我于言说的言说中,将沉默的沉默幻化成一种视像与投影,从尘世间挣扎着倾吐出水藻类植物,拥有了自己隐秘的花序,拥有普通人所无力承受的纯净力。
一个人活着,基本上是不可能也似乎不太愿意完全实现对自我内心深处极限的瞭望。假若真要瞭望,那结果也只有两种:生命是一个深渊,或者你自己是一个深渊。在很大程度上唯一能和生命对峙的事物似乎只有我。人们总是在追寻我的本源,在不断地发问我是什么。我想我是针对了整个完整的现实,不仅是人们醒来后的现实,也包括睡梦中的现实,甚至,不仅面朝活生生的当前的年代,也面朝长眠之后的人类那时的年代的一把利刃。借膈刀锋的清冷真实清晰地穿透了这些并以最大的、更加普通的诚实、诚挚,以洗炼并饱含巨大力量的磁力进行焚毁与重生。
写我的人,我称他们为诗人。其一生是沉默简化表白的,也可以说是我,将他们与自己融为一体,令他们集孤独喧嚣于一身,既成为我的被焚烧者,也成为我的重生者。这种特殊的心灵体验,是一种从炼狱到天堂的煎熬。仿佛只能平静地看着这样的煎熬,却又不能舍弃。此刻诗就成了鱼之眼,水之眼。以无形的净濯清他们的灵魂,调和着世界的颜色,洁净事件的历史,把生命的浓度加深,淡化该淡化的。这样的照映存在了诗人本身所不敢正视或面对的一些东西,这样的心理应该是一种特别的火焰与阴暗并存的心理。需要具备一种心智,一种缓慢进入逐渐参透的心智,就象但丁的《神曲》,炼狱与天堂,都是一种升华。他们必须象一棵树一样忠实于大自然中最纯净的生存方式,那是阳光与大自然并存的方式。
这是一场时间与生命及人心本身的考验,有人过了,便在精神上重生;有人过不了,那么他将被焚烧。诗人,承受着难以追寻自己的存在与生存真正意义的危机,却又不得不以坚强的意志,用自己洞察世界的眼睛,来开凿出干涸石壁里隐藏的清泉,唤醒沉睡于水中的游鱼及其他的藻类植物,凭借诗歌的箭头超越光阴,射向纯净新生的靶心……
那遥远新疆的游牧民是佩带短刀的吧?那代表着广漠空间真正的理性与勇气之剑把与生命存在有关的巨大而空无的美融合并焕发出自然力,这一切对于诗人而言都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欢乐的发现。有着不可抗拒的宿命——挖掘过去,挖掘现在,撕扯一切包裹事物真相的表皮。于是便形销骨立,于是便彼此对视,于是便放纵杰傲的孤独奔跑,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朵花到另一朵花。在对峙中,在伤口里,养活幸福。
任飞驰的影像滑落在我冰凉的掌心。令我始终微笑,缓缓悬转:以无色映照无色,以光亮投影光亮。
备注:多年前读诗及诗人简历,得此断章二节,谨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