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十七 冤冤相残


 《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十七 冤冤相残

十七

 

冤冤相残

巧家县城里,两派的枪声虽然不断,但是还没有发生两派比前两次更大的武斗事件。但是,从各区、乡、镇、公社逃命而来县城的《六 二九》的人更多了,还有什么派也没有参加的,甚至有高寒山区连两派为何物也不知的人也有。这些人是看了李政权他们的《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折磨人,或杀人被吓了逃往县城的。因为,巧家县的两大派公开动用枪炮后,《红旗漫卷》秘密抽调武装人员,由李政权带领去扫荡还有《六 二九》零星人员在的区、乡、镇、公社、村。他们所到之处,把《六 二九》还没有逃走的零星人员都抓了起来,成立了区、乡、镇、公社、大队各级的《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宣判被他们所抓的人都是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反对毛主席,反对共产党的四反分子。两派都批斗的地、富、反、坏、右也是他们批斗、关押、判刑、镇压的对象。他们用竹签钉手脚;用木棒、铁棒打断手、脚,打断腰骨;对女的,用锥子、针戳穿乳头,再穿上猪毛;用石磨猛撞腹部的,用木棒、铁棒猛捣阴道等等刑罚;有他们看得上眼的女人,先奸后用刑,然后才杀掉。他们还给这些刑罚取了个好听的名——永久的计划生育。他们知道的、见过的夹手指(拶刑),坐老虎凳,压杠子、糊纸人面 猫抓裤挡等古今等等酷刑,只要他们知道,或者听说过,他们都用了对付被抓的人,而且还有所发明创造。他们把被他们折磨死的、杀的、或者眼看要死的,或者被他们判了死罪的,用尖刀把锁骨处戳上洞,用铁丝从戳的洞中把人单个,或者是两人一对捆成一团,或者是三至五人穿成一串,然后把他们推进金沙江里,或者是从悬崖处推下,他们把这种刑法取名叫--滚他妈的蛋。区、乡、镇、公社方圆相隔几十里、上百里不等,‘支左’部队奔命于各区、乡、镇、公社,碰巧救下的人,绝大多数都被折磨成了残废人。

才从‘支左’部队的郑重新那里回到自己房间的刘积才,见只有张静一人在,关了门,小声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了。有的地方比镇反还要残忍。”

张静说:“无头无脑的,你要说什么呀?”她看了刘积才一眼。“说这样的话,你不怕隔墙有耳了?”

刘积才更小声地把才从各区、乡、镇、公社回来的郑重新说起各区、乡、镇、公社《红旗漫卷》抓到《六 二九》人处治的恐怖事件说完后又说:“真是太残忍了。这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怎么会用李政权这样的人呢?我更不清楚这些过去老实巴交的农民,现在还连饭也吃不饱,有的甚至连吃盐也困难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了一个派性,连有的还是自己亲朋好友的人,也这样的下得了手。真是太残忍了。我敢肯定的说,不是穷使他们变得凶恶、残忍,而是长期毛泽东偏绝的阶级斗争、运动理论,加上这文化大革命产生的派性。使他们都失去了人性,都疯了。”

张静说:“你不是在反右时就说过,从历史到现实,,发动战争的人,每一次错的运动,特别斗争办主的运动、行动,都是智者鼓弄,愚者蠢动而造成的吗?如果什么都通过和平的理智来解决问题,世界就不会有战争了。中国也就不会是这样子了。我当时还批评你,不打,我们能推翻三座大山?推翻蒋家王朝吗?你笑了笑,当时没说什么,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你才凑着我的耳朵说:‘我们共产党难道不是趁国民政府内乱,趁小日本侵略才起家的吗?’还使我一直为你担心,认为妈妈说的,你不定那天就会被你的聪明误了你自己。看样子,你的理论不但是对的,我也是自作聪明,为你这个狡猾鬼担心了。连我妈妈在背后也这样多次评价过你。”

刘积才说:“再狡猾,我看这文化大革命也无法预料呀。”

张静“唉”的叹口气说“不知妈妈在北京怎么样?听说北京也乱得很。积文还在《红旗漫卷》的防区内,爸妈在《六 二九》防区内,他们更危险。”

刘积才安慰道:“北京现在基本没有武斗了。妈妈他们在北京倒是很安全的。如果回来了,就有一定的危险。但不可能回来。如果回来了,他们省军级干部也有军队保护。如果妈妈回来了,她也会设法打电话给我们的。我焦心的也是积文、爸妈他们。”

张静点点头说:“看样子,这巧家也躲不下去了。”

刘积才说:“全国都差不多,我们在这里,住在‘支左’部队的范围之内,还是很安全的。只是积文,他还被扣在《红旗漫卷》的地方。父母在《六 二九》掌控的莲塘乡,也很危险。真替他们担心。”

张静说:“难道他们会对他们怎样?”

刘积才说:“这倒不会。但这武斗,随时都可能打起来。枪子是不长眼睛的。”

张静说:“那你还不快请王指导员和郑连长想办法把爸爸妈妈和积文从他们的地盘上整到这里来?”

刘积才说:“王指导员和郑连长亲自带人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人。《红旗漫卷》和《六 二九》的人都说:‘为了安全,见到他们,我们马上通知他们去‘支左’部队的驻地。我想呀……”他顿了一下。“就算是人质,他们也会把父母和积文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何况两派中都有父母、积文的朋友,也有我的朋友、下级。要说不安全,这里虽有‘支左’部队,但《六 二九》不是也来抢过枪吗?!我看现在那里也不会绝对的安全。”

张静说:“是呀,全国也是一遍枪炮之声了。”

刘积才说:“根据巧家的情况,除北京外,现在是越大的城市越危险。昆明还算不了什么?其它有的省,除了飞机、导弹外,几乎所有武器都被动用了。听说在重庆,连舰艇也动用了,有的地方已经被打成一遍废墟了。我就不知道,毛泽东要天下大乱,乱到如今这种地步了,难道还要再乱下去?再乱下去,就不是打得赢就是左派了,而是要产生新的军阀了。国家就四分五裂了。到那时候,我看毛泽东他们怎么收场?!”

张静说:“最不幸的还是人民呀。”

刘积才说:“他要天下大乱的主要原因,不就是为了要整倒中央到省里所不信认的人吗?!把所有权力牢牢掌控在他一个人的手里吗?!。中央现在所有人,各省的人,现在谁还敢不听他的话?他一会儿反对武斗,一会儿又强调文化大革命是共产党和国民党长期斗争的继续,“应该给左派发枪”,“祝全国内战全面展开。”我就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可能形势真的是有些失控了?!”

张静说:“谁知道呢?我想,巧家都枪声不断,昆明打得就更厉害了。我们医院,如今可能是遍地的伤员,死的人也会更多了。”

刘积才说:“他疯了,两派也跟着他疯了。据说,外省有把打死的,抓到的人作靶子来练习枪法,还有把男女死者脱光了暴尸的。听说广西吃对立派俘虏的有三十多起。真是比真正的土匪还不如。”

张静摇摇头说:“你刚才说的情况,你以为你们巧家又比其他地方有什么两样了?!”张静一下想起被‘支左’部队从《红旗漫卷》抬回来,又从这里抬走的那九个《六 二九》被《红旗漫卷》整死的人,特别是那两个中学生的惨状。她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她摇摇头“唉”地叹口气说“苛政猛于虎,我看这派性比猛虎厉害千倍万倍。还好,我们在部队的保护范围内。以英美为首资产阶级国家说共产党政权是靠军队和警察支撑着的。公(警察)检(检查院)、法(法院)都被打倒了。现在,真的就只剩军队支撑着了。我想,在军队的范围内,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然,就是为吃穿也得参加派性才行。那我们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两派的武斗,不知又有多少人为了能活下去,被迫加入了派性。加入了派性后,不知又有多少人成了牺牲品,成了魔鬼。再这样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会成为牺牲品,成为魔鬼呀。”

刘积才说:“牺牲品,再打下去……”他心里想:难说我们都要成牺牲品了。但嘴里却说:“不可能。休息吧,只差一分钟就是二十四点了。管他的,天塌下来,有长汉撑着。”

张静说:“在各区、乡、镇、公社搞得这样厉害,今晚两派会不会打起来呀?”

张静的话音刚落下,爆炸声就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接着枪声和两派的高音喇叭声也同时响起来了。两派的高音喇叭都抗议对方挑起了武斗,受到了进攻。都“为了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寸土必争。”“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可丢。”“头可断,血可流,保卫毛主席革命的阵地不能丢。”“血债血还,要为死难烈士报仇雪恨。”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万岁!”“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积才心里一惊,却镇定地说:“还真刚说到风,雨就来了呀。我去郑连长那里看看。你把爸爸和明明都喊起来。看样子,今夜连我们也不能睡觉了。”

自从红卫山被《红旗漫卷》占领后,《红旗漫卷》的人居高临下经常向《六 二九 》在城里的据点打冷枪。李政权带领的武斗队把在各区、乡、镇、公社的《六 二九》的人百分之百的全部解决了。才回到县城的李政权和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他们就制定了由公安局内搞中心开花,然后,发动突然袭击,使《六 二九》走投无路,进而全歼《六 二九》的计划。所以,爆炸声、枪声、高音喇叭声才在全县城内外突然响起来的。《红旗漫卷》全线出击,《六 二九》除了死守严防外,别无其它的办法。但《六 二九》控制城南及莲塘乡一带的《魁阁梁子》,被李政权带领的武斗队偷袭,并成功的夺了下来。李政权带领的武斗队对守卫《魁阁梁子》的人,不论投降不投降的都被他们枪杀、刀砍了。但李政权却留下《六 二九》守卫《魁阁梁子》的头头——丁万开。丁万开的大腿被手榴弹炸断了才被俘的。李政权命令炸了《魁阁梁子》的宝塔。把丁万开五花大绑,用布塞了嘴,连拖带拉押回了他们设在县城北街榨油坊的“文攻武卫”大队,李政权亲自和吴兴华、王会祥、徐天象把丁万开拖着关进了一间屋里。

李政权说:“你们三个看好他,我去安排好其他的人,就来和你们处理他。”

吴兴华说:“大哥放心去吧。”

王会祥说:“去吧去吧。”

徐天象说:“还要干什么呀?大哥,你到是快点。”

李政权说:“天象,你去外面站岗,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间房屋。”

徐天象说:“是。”

李政权边打开门边说:“我和天象出去,你们把门关了,并要把门插上销,关了灯,除我和天象外,任何人来叫门都不要开门。千万记住,除我外,任何人来叫门都不要开门。”

王会祥说:“郜司令和龚副司令、杜副司令来也不开?”

李政权说:“莫说他们三个不会来。来了也不开。”他看看他们三个。“因为他们三个明白我们要干什么。躲还躲不赢。谁像你们一样。他们聪明得很。”

吴兴华说:“大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不是你来,任何人来叫门,我们都不会开门。”

王会祥说:“就是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来,我们也绝不会开门。虽然我们不敌大哥的万分之一,但这点聪明,我们还是有的。”

李政权回到武斗大队部礼堂,对正在吃面条的武斗队员们宣布:“今天夜里,大家都累了,吃完夜宵。大家就回房睡觉吧,明天,我们为夺得了《魁阁梁子》,活捉了丁万开开个庆功大会。杀口猪来打牙祭。”

李政权看着最后一个武斗队员吃完回房间睡下后才回到关丁万开的屋子,关上门插上销,小声说:“我们只吃过人脑,听土匪说,人肉是很香的,很好吃的。镇反时,听说杜副司令的爹,也吃过人肉。我们今天也开开这个洋荤。我们不但要吃他的肉,还要吃他的心,吃他的肝。听说,人的心和肝炒了更好吃。比任何东西都好吃。”

吴兴华笑道:“好,开人肉荤。”

王会祥说:“《六 二九》的人,特别是他们大大小小的头头,我早就想吃他们的肉了。”

李政权笑了说:“我们不吃他,他也是一死。也是我们为毛泽东思想,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彻底胜利而打江山,也算毛主席他老人家给我们的奖赏吧。”

吴兴华说:“我还没有整(吃)过人肉,人心肝。大哥说煮来整,我们就煮来整,大哥说炒来整,我们就炒来整。”

王会祥说:“炒的肯定好吃。”

吴兴华说:“人肉、人心肝真的很好吃吗?会不会吃了出什么问题?我是真的没有吃过。听人说,饿饭那三四年,有人吃了人肉,疯了。”

李政权说:“土匪能吃,杜司令的爹能吃,他们吃了都没有事。杜司令的爹不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嘛。我们为什么不能吃?!想饿饭的那三四年,那些饥民吃的人肉,不是饿死的,就是得浮肿病的人肉。反正他们吃的不是好人的肉,才会出问题。好人的肉,好吃得很。你们想想,人是吃粮食的,比猪肉还细嫩。你不要怕,我带头吃,让大家都来吃。”他指着门外。“徐天象胆子小点,所以先到门外站岗放哨。难道你也怕了?”

吴兴华说:“我怕?我怕什么?!大哥,你说吧,是活割肉,还是杀了割肉?我第一个动刀。”

李政权说:“当然是活割新鲜了。先把他的衣裤去了。”

王会祥说:“已经三点过了,我说要干就干快点。别让人发现了。”

于是,李政权他们三个把丁万开的衣裤用匕首挑烂全扯了下来,然后把丁万开脸朝地背朝天按住。吴兴华拨出刀,就要割丁万开的后背上的肉。

李政权说:“先割没绳索捆着的腚部、大腿、小腿的肉。那样才不容易死。再把他的嘴堵严点。”

王会祥抓了烂布又用刀塞进了些丁万开的嘴里。吴兴华用匕首向小腿处一刀划下去,几刀就割下两斤肉来,三个人轮流把丁万开大腿、小腿、腚部、背部的肉,共割下了二十多斤肉来。

李政权说:“让他也来几块。”

吴兴华说:“对,以后如果他要反水,也好说话。”

吴兴华开门把徐天象喊了进去,徐天象见丁万开血肉模糊,还在地上抽动,退了一步。

王会祥把匕首递向他,说:“该你了。”

徐天象不情愿的接过王会祥的匕首说:“该我就该我。”

李政权见徐天象迟迟不敢动手,催促道:“你到是割呀。”

徐天象说:“割那里呀?”

王会祥说:“随便割那里都行。”

吴兴华说:“两只手臂上还有些肉,你就割那里的吧。”

徐天象说:“他这样动过来扭过去的,我怎么割呀?”

李政权对王会祥吴兴华说:“来,我们帮他按住丁万开这个杂种。”

李政权王会祥吴兴华按住了丁万开。

徐天象心一横,心里想:连人脑花也同他们吃过了。不就跟杀猪宰鸡一样吗?他闭了眼,一刀向丁万开的左手臂下去,才睁开眼割下了一块肉来。他觉得同割猪、羊、马、牛的肉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宰鸡还容易,就边割边说:“割人肉真比割猪、羊、马、牛的肉还好割。按稳了。我多割几块下来。”接着又割下了丁万开右手臂上及剩下好割部位的所有肉。

李政权对徐天象竖起大拇指说:“有种。”边把丁万开翻了脸朝天,吴兴华用匕首破开了丁万开的肚腹,取下了心、肝、肾。李政权把一颗引信很长的土制手榴弹塞进丁万开的腹腔,用榨油用的大铁杠压盖住丁万开,又在上面放了两个三十多斤榨油用的大石块,才点了土制手榴弹的火,王会祥和吴兴华提着装在箩筐的肉、心、肝,肾,四个人一起出了屋,把屋重新锁上,头也不回地去了。屋内传出的巨大闷响,他们好像没听见一样。

李政权他们四人把血衣、血裤、血鞋脱了洗干净了身上,用草绳捆了带到厨房,李政权切丁万开心、肝,兼准备佐料。其他三个人切,或剁丁万开的肉。一切就绪,三口大锅同时开炒。王会祥炒剁肉。吴兴华炒肉片。李政权炒心、肝。徐天象负责绕火,并把他们的血衣、血裤、血鞋当柴草烧了。炒好后,四个人就在厨房里喝酒吃了起来,把没有吃完的混和在一起,用作了他们全体武斗队员的早餐面条的肉帽子。其它的没有切的肉依然放在筐里,等明天混合在猪肉摆酒席庆贺用。

《六 二九》丢失了《魁阁梁子》,就只有西方到四川的一条通道了。郜敏强、杜斗勇、李政权他们正在制订三面夹击《六 二九》,要把《六 二九》赶到金沙江里去。项怀文、黄纵慧他们当然知道他们的处境,于是,项怀文、黄纵慧他们制定了两面夹击《红旗漫卷》的行动方案:

“……”

项怀文说:“敢死队已经成立了,根据历史以来的经验,打赢了,队伍打大了,土匪也就会成为国家的军队,土匪头也就会上升为将军,当年,共产党闹红军,国民党说红军是土匪,后来,红军闹大了,共产党先说国民党是刮民党,说国民党的军队先是白匪,到如今,国民党的兵不是蒋匪军是什么?!还不是打得赢,就是王嘛。所以,历史是胜利者写的,看如今这形势,肯定是打得赢就是左派了。现在,不管他是什么人,打不赢,以后也只有当保皇派的命,当反革命的命了,所以,我们必须得打,而且,必须打赢。我和纵慧已经想好了,就看桥保你的意见了。”

黄纵慧说:“我把司令安排的和我想的说出来,桥保,你在军事上比我们懂行,你看看还有什么漏洞,我们虽然已经被《红旗漫卷》三面围住了,但我们还有唯一可通的路,那就是我们过金沙江,从跟我们一致观点的四川走,避开《红旗漫卷》的防区,从蒙姑与以礼河交界处再过金沙江,进入跟我们观点一派的会泽县或东川区域地界,再从会泽进大桥进攻马村乡,打过大柏路梁子,进占小火塘,直捣荞麦地,攻占将军山,威胁巧家营,形成南北夹击《红旗漫卷》,最后彻底消灭《红旗漫卷》。”

陆桥保说:“好是好,但四川借路,会泽、东川借路,怎么联系呢?”

项怀文说:“四川、会泽、东川跟我们观点一派的联络员早到了,我们的联络员是常住他们那里的,出发时,他们的联络员跟我们的武卫队一起走,只是派谁带队去合适?”

他们提了几个人都觉得不妥。

陆桥保说:“最好是我去,只是我表弟丁万开生死不明,听说被李政权抓去关着的,要是真的我带队去,就会促使他们杀我表弟。”

黄纵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对,你不能带队去,我想,不要在我们现有的头头里面找带队的人,最好在被《红旗漫卷》杀死过的死难亲属里面找带队的。”

项怀文刚要说好,门外传来刘积文求见。

刘积文说起了那夜的事:

原来是那一天夜里,刘积文上厕所,当他走到那间屋的窗户时,有光从缝隙透出,因为好奇,躲在木板封了的窗外,从缝隙中看到了杀丁万开的一切,吓得他汗毛倒立,不敢动弹。

刘积文说:“吓得我当时脚都不会动了,直到他们炸尸时,离去很久后,我才悄悄地又摸回住处。今天,在新华乡镇政府里遇到‘支左’的郑连长他们,在郑连长的帮助下,我才和郑连长他们到县政府我哥住的地方的。也才敢到你们这里,来告诉你们的。”

陆桥保还未听刘积文说完,一拳砸在桌上说:“怀文、纵慧,你们就让我带队去吧。”

黄纵彗摇摇头,说:“桥保,这一去很危险,还是让其他人去吧。”

项怀文说:“你表弟死得这样惨,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和纵慧都不好交代呀,你去,不如我去。”

陆桥保说:“我明白,但我一定要亲自为我表弟报仇雪恨,把敢死队的人全部给我吧,我不消灭了《红旗漫卷》这些土匪死都不罢休。”

黄纵慧不等项怀文说话,就点着头说:“好吧,第四天二十一点,我们南北一起开火。”

项怀文说:“不,我们要先桥保他们一天开火,把《红旗漫卷》的兵力调动过来,减轻纵慧他们的压力,让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这些敢死队员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区、乡、镇、公社、生产队九死一生逃来的人。很多敢死队员的家都被李政权他们搞得妻离子散了,甚至杀了只剩他一人逃脱。陆桥保他们秘密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省,由四川、会泽、东川来的联络员带路,沿金沙江而上,跳出也被《红旗漫卷》全部控制的莲塘乡、红路乡、双河乡、蒙姑乡,从以礼河入金沙江地段再过江,进入东川、会泽《炮兵团》的管区。并得到了东川、会泽《炮兵团》武器弹药上大量的援助。东川还派出一百人参加了他们的行动。他们按约进入巧家的大桥向马树乡的马树镇发起突然袭击。项怀文、黄纵慧他们在陆桥保进攻马树防线的前一天凌晨三点向红卫山发起进攻。项怀文、黄纵慧他们行动时,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不但没有制定出围剿《六 二九》的行动方案,而是还处在庆祝夺得《魁阁梁子》的胜利之中。当《六 二九》突然向公安局进攻时,《红旗漫卷》守卫公安局的武斗人员都在吃肉喝酒,连在大门内由麻袋装沙垒的工事里放哨的八个人也在吃肉喝酒。当《六 二九》的炸药包在半尺厚大木门外炸响,木块和沙子被气浪冲向那八个放哨人时,激烈的枪炮声也响起来了。吓得七个人连枪也没要,就朝内边跑边喊:“《六 二九》的人进攻了!”“门被炸烂了!”“快来人呀!”“……”只有那个当公安的武斗人员端起一挺轻机枪朝外乱打,但他还没有把弹夹里的子弹打出去一半,他的头上就中了三枪而气绝身亡了。随着一颗手榴弹又在他身上炸响,跟着《六 二九》的人冲进了大门。大门被攻破,五十五个《红旗漫卷》的人无力再战了。只好逃往后面连着监狱的小门。监狱是由解放军看管的。主管的胡排长在观点上是《八 二三》派的。他竟然让这些武斗人员进了监狱里。并要让那些人住进关着刑事犯的牢房。还是副排长提议,必须收了那些人的枪,才能让他们进关着犯人的牢房去躲避《六 二九》的追杀。《红旗漫卷》的武斗人员,只好把枪支弹药全部交给了看管监狱的解放军,才得于全部分散住进了各间牢房里。

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听到公安局方面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和枪声,明白是《六 二九》在攻打公安局了。于是,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急忙调动所有武斗人员对《六 二九》发起了全面进攻。并想就此把《六 二九》赶尽杀绝。但《红旗漫卷》各路进攻武斗人员才进入《六 二九》的防区内,就遭到了躲在暗处的《六 二九》武斗人员枪弹的射击。由《红旗漫卷》怎么攻击,《六 二九》的人也不出击,只躲在屋里、工事里射击。但《红旗漫卷》的人只要攻击到离《六 二九》二百米的范围内,既使不被密集的枪弹击中,也会被《六 二九》埋的地雷、或者预置的手榴弹炸死炸伤。枪声、地雷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一直响到天亮都没有停下。《红旗漫卷》进攻的各路人马十分之二的武斗人员横尸在了《六 二九》防守的地区内,也没有夺得《六 二九》的一房一街。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急令各区、乡、镇、公社增援县城,并把重点防守会泽县、东川区域《炮兵团》的马树区防线的一千武斗人员也抽调了七百人乘汽车到县城攻打《六 二九》。夜里进攻都不能奏效,作了充分准备,仔细布置的《六 二九》在白天防守,《红旗漫卷》进攻的武斗人员几乎全成了活靶子。县城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红旗漫卷》武斗人员的死尸。《红旗漫卷》进攻到二十一点,又死伤了十分之三的武斗人员。这时,陆桥保带领的武斗队和东川增援的武斗队共一千人也突然对毫无知觉的《红旗漫卷》马树区防线发动了攻击,只用了二十分钟,《红旗漫卷》的马树区防线就全面崩溃了。陆桥保带领的武斗队趁势攻占了进入荞麦地的最后一道关卡——大柏树梁子。项怀文、黄纵慧得到陆桥保的确实消息后,立即策划出夺回红卫山和《魁阁梁子》,对《红旗漫卷》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当夜凌晨四点,《六 二九》首先对红卫山和《魁阁梁子》开始猛烈的炮击。已成惊弓之鸟的《红旗漫卷》武斗人员没有等《六 二九》的人进攻,就慌忙逃跑了。他们的逃跑,带动其它防区武斗人员更加惊慌失措,也主动全部退到城区外的新华镇才停了下来。天亮后,《六 二九》才知道情况,才迅速派人去占领防守要地。这时,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还在争论:

杜斗勇说: “就是把整个南面都全让给《六 二九》,我们也必须尽早要把红卫山夺回来,不然,我们就有被《六 二九》彻底消灭的危险。”

郜敏强说:“现在要是夺得回红卫山?我们就是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再所不惜。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了,而且,《六 二九》也占领了大柏树梁子,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大后方——荞麦地了。如果《六 二九》把荞麦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小火塘也攻下,我们就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撤到七里乡大沟以北坚守,把司令部设在巧家营。请求会泽、东川的战友增援。”

龚成讳说“就是会泽、东川的战友不来支援我们,我们也可以走毛主席的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

郜敏强说:“你要知道,一个县,县城是政治经济的中心,我们主动全面撤出县城,就是说我们在政治上、经济上失去了主动权。”

杜斗勇说:“这谁不知道?!但是,如果再打败,军心就要全涣散了。军心全涣散了,那我们才是彻底完了。没有了实力,那就不是我们一个《红旗漫卷》的事了,而且牵扯到我们整个《八 二三》在滇东北的问题。我们没有实力了,黄朝奇、朱开发、吴绮敏他们不但不会相信我们,还可能会把我们从《八 二三》中抹去。到那时候,我们才真正是项怀文、黄纵慧他们菜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了。”

李政权说:“三位司令说的都对,我想,打,还是要打一下的,就是夺不回红卫山,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六 二九》。我们调集所有的力量,也搞他们一次突然袭击,这样又保住了我们的实力,又对省上的黄朝奇、朱开发、吴绮敏他们大派的头头有了交待。我那三个最不怕死的拜把兄弟,各带一队人马去强攻红卫山,其它《六 二九》的各据点,都派四五十人的小分队同时佯攻。进攻红卫山由我亲自上阵指挥。就是拿不下《红卫山》来,也要让《六 二九》那些杂种们喊爹叫娘,不死的,也要叫他们终身难忘。攻不下红卫山,我们再从容不迫的撤到七里乡大沟以北,再按三位司令说的坚守也好,还是毛主席说的——农村包围城市也好。”

杜斗勇说:“我赞同政权的意见。如果收回红卫山,我们就不撤退了。”

龚成讳说:“我同意政权的意见。”

郜敏强说:“我也同意政权的意见。如果打下红卫山,我们就趁势用全部兵力争取夺取整个县城。”

太阳还未落山,吴兴华、徐天象、王会祥各带一千人,分三股向红卫山发起攻击。攻到二十一点,除了被地雷、枪弹伤亡的人外,连《六 二九》设在红卫山半山腰的防线也没有攻破。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商量后,决定孤注一掷,出动全部武斗人员对《六 二九》展开了全面的进攻,双方都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小火塘传来了受到《六 二九》攻击,请求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紧急增援的电话。郜敏强说:“如果《六 二九》攻占了小火塘,一路攻打,直指荞麦地。如果再让《六二九》攻下荞麦地,占领了将军树梁子,我们就更危险了。”杜斗勇说:“那我们是不是停止进攻,增援小火塘?”郜敏强说:“如果他们抵不住,靠回救肯定不行。”杜斗勇说:“那还是继续攻击?”郜敏强说:“不行,从昨天攻打红卫山到我们展开全面进攻,我们的伤亡太多不说了,而且连一街一房也没有夺到。如果我们再攻打,那死伤的人肯定会更多。而且弹药也不多了。”杜斗勇说:“那就撤吧。”于是,《红旗漫卷》又一阵猛烈的枪炮倾向《六 二九 》的据点后,开始了偷偷的大撤退。

郜敏强坐的汽车刚到石灰窑沟北,就让司机停了车,对李政权说:“我看这石灰窑沟,虽是南高北低,但还是可以设防的。在这里设防,最少也能抵挡《六 二九》几个小时,或者几天几夜也难说。说不定这石灰窑沟,就是《六 二九》的葬身之地!我们反败为胜的地方。”

杜斗勇说:“把第一道防线设在石灰窑沟是比设在七里乡大沟好。那就把司令部设在巧家营乡镇。如果荞麦地失守,只要我们守住将军树梁子,《六 二九》他们就永远给我们没有办法,说不定,荞麦地,或者将军树梁子就是项怀文、黄纵慧、陆桥保他们的葬身之地。七里乡大沟,或者水碾河沟,就是项怀文、黄纵慧、陆桥保他们的葬身之地。”

李政权说:“对对对,陆家起家就是在将军树梁子打了胜仗才发的。”

龚成讳在心里想:我们真的把荞麦地、七里乡大沟、水碾河沟丢掉,那我们真的就会败为寇了。寇、也就是土匪。乱世年代,有几个将军不是土匪出身的。他拍着李政权的肩说:“放心。变数大得很。就是真被整成土匪了,土匪也会成为国家的军队,土匪头也就是将军了。”

杜斗勇说:“是呀。当年,国民党说红军是土匪,后来到如今,不是国民党成了刮民党,国民党的军队成了土匪,成了蒋匪军了吗?!”

李政权说:“是呀。世道就是如此。不过,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把《六 二九》打成土匪才行。”

杜斗勇说:“这是肯定的。”

郜敏强说:“天亮前,我们应该能全部撤完了吧?”

李政权说:“差不多能全部撤完了。”

郜敏强说:“为了能更安全的撤退,为以后的反击更好的保存实力,把《六 二九》打成土匪。政权,你看天亮时,我们再向《六 二九》的各据点,特别是红卫山,再猛烈的攻击一次。把佯攻做得跟真的一样,使《六 二九》不敢轻举妄动。”

龚成讳说:“或者让他们认为,我们要鱼死网破也行。”

李政权说:“对。我也有此意。”

郜敏强说:“那就只有请最懂军事的政权兄回去指挥了。”

李政权说:“没有问题,我去指挥就是了。”

郜敏强说:“你开我们的吉普车带人去吧。我和成讳、勇斗在这里布置着防务等你。”

杜斗勇说:“一直等到你来后,我们一起才去巧家营。”

李政权站在十二门迫击炮阵地后刚喊出:“开炮”两字来,一颗炮弹呼啸着落离炮阵地五十米远的地方爆炸开来。随着爆炸声,一个炮手肩上中了一块弹片,一块弹片从一个保卫护送炮队的武斗人员左脸进去,从右脸中飞出。跟着炮弹声,手榴弹声、机枪声、步枪声、土枪声惊天动地的到处响了起来。

王会祥说:“还不等我们佯攻,他们就真攻了。大哥,怎么办?”

李政权说:“放心,‘支左’部队会出面不说,大白天的,他们此时也不敢真的大起进攻。”

李天象心慌地说:“从昨天夜里打到如今,‘支左’部队也没有出面。他们会来吗?”

李政权说:“你懂个狗屁!先是我们攻《六 二九》。‘支左’部队在《六 二九》防区内。他们从我们攻击的正面来制止我们,他们不怕死呀?!现在是《六 二九》进攻我们,‘支左’部队出门就可以制止,而且还没有危险。”

王会祥说:“那我们不用再撤了?”

李政权说:“撤!不撤!在这里等死呀。”

“轰轰轰”三发六零炮弹又在不远处爆炸。提着手枪的吴兴华喘着粗气撞到了刚要开的吉普车门边,拉着门上了脚踏板说:“大哥,我们还没有佯攻,他们就突然开枪开炮真进攻我们了。我们前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我们抵不住,已经全面不行了。快撤吧。”

李政权说:“慌老子的鸡巴。我问你,我对蒙姑、双河、水塘下的立即转移到石灰窑沟以北的命令,你派人去传了吗?”

吴兴华顿了一下,说:“派人去了。”

李政权说:“去了?传到了吗?”

吴兴华说:“传到了。”

李政权说:“说谎你都不会。”他一下把吴兴华推下车。“老子比你先派去的也没有回来报告,你后派去的,就回来了?!你给老子自己走路撤吧。”

吴兴华跳起来又抓着已经开动的吉普车车门,跳上脚蹈板,边抓方向盘边大声哀求:“大哥,求求你了,带我撤吧。求求你了……”

徐天象说:“大哥,他也是没有办法。”

吴兴华说:“大哥,让他戴罪立功吧。”

李政权想:他也是尽力了。也比这两个好得多。就说“你不是上来了吗?!”

方向盘在吴兴华力下转向路边。

李政权大喊道:“你真想找死呀?!”

吴兴华才立即放了方向盘。

枪炮隆隆中,陆桥保他们一路攻打,凡是《红旗漫卷》参战的,管他举手投降不投降,一律当对抗者被枪杀。他们攻占了小火塘,《六 二九》的旗帜在马树、大柏树梁子、小火塘上空飘扬起来了。

退到了巧家营的郜敏强心里想:难道我的命就这么苦,是我的命苦,还是祖坟害了我呀?

李政权说:“我们现在的荞麦地、巧家营、水塘都是发迹之地,当年陆家是从荞麦地打家劫舍发迹的,全歼杨林秀的司令部是设在巧家营的,水塘乡的母猪卡,可是个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卡。镇反以前,都是土匪、恶霸、民团争夺的地方。再不行,我们还可以上将军山,据说上了将军山,一旦成了气候,不当诸侯就当王。”

郜敏强出一口粗气说:“看样子,我们都只有听天由命了。打赢了,当左派,打败了,我们就只有去当草头王了。告诉弟兄们,严防死守,等待形势的变化。”

杜斗勇说:“草头王?我们现在就是草头王了。”

陆桥保他们刚要进攻荞麦地,突然接到项怀文、黄纵慧强烈要他们撤回县城的命令。黄纵慧以为军事上出现了对他们不利的情况,急忙从蒙姑、双河、水塘回撤县城。

项怀文握着陆桥保的手说:“你总算回来了,刚才还在说你呢。”

黄纵慧向陆桥保伸出手说:“桥保,幸苦了,幸苦了。”

陆桥保握完手,拔出手枪“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说:“我们牺牲了这么多人,才形成南北夹击,而且,荞麦地也是垂手可得了。《红旗漫卷》已经只有最后的一、二道防线了,眼看就要把他们全部消灭了,你们却命令撤军。”

项怀文笑了起来说:“桥保呀,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呀,但形势变了,如果再继续打下去,中央就要下令当土匪来围剿了。”并把《关于停火交枪、制止武斗的协议》和《关于恢复交通运输和保障邮电畅通的协议》拿给他。“支持《八派》的十四军已经把我们《炮兵团》的《工八团》在一平浪当土匪围剿了。再打下去,中央也会把我们当土匪来剿。”

陆桥保说:“我们可是保卫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呀。”

项怀文摇摇头说:“桥保呀,此一时彼一时了。”

陆桥保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项怀文说:“不是我们是什么意思,而是他们把《工八团》当土匪围剿了,要找替罪羊,并且还要找新的围剿对向。这样才能说明他们的正确。”

黄纵慧说:“王力、关锋、戚本禹都被逮捕了,崩大富、聂元梓、谭厚兰、王大滨、韩爱晶五大红卫兵领袖也受到了毛主席的警告,毛主席他老人家已经又开始要派军宣队进驻各学校,各企事业机关单位了,所有权力可能都要归当兵的了?”

项怀文说:“不止这个问题。最要命的是我们保的赵建民,已经被打成叛徒、特务了。而且是周恩来、康生、江青、谢富治等定的,也就是毛主席钦定的了。”

陆桥保说:“什么?!形势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项怀文说:“我们县太偏僻了,这消息来得是晚了点。”

黄纵慧说:“你嫌晚,我还嫌早呢。”

项怀文“唉”的叹一口气说:“王会祥在我们进攻石灰窑沟、七里乡,把《红旗漫卷》赶到水碾河沟以北时,已经被炸死了,徐天象在我们进攻七里乡大沟时被打死了。你表弟丁万开烈士的仇,总算报了四分之二多了。”

陆桥保说:“怎么是一半多呢?”

项怀文说:“唯有李政权跑脱了,吴兴华这狗日的命真大呀,竟然在我们的枪林弹雨下,才被打断了一条腿。”

陆桥保说:“也没有抓住他?”

项怀文说:“抓到了,不然怎么是一半多呢。当时打死就完事了,这些笨蛋加混蛋,我不知他们又抓些俘虏来干什么?!”

陆桥保说:“你看我们,就一个俘虏也没有。”

黄纵慧说:“过都过去了,以后谁也别再提起这个,到是好好商量商量,关在东院那些俘虏怎么办吧。”

项怀文说:“除了放外,还能怎么办?”

陆桥保说:“放是得放,但也不能叫他们再能猖狂,特别是像吴兴华这样的坏人。”

项怀文说:“别说不能叫他们再猖狂,我巴不得杀了他们,但如今关在那里,还得好吃好在的给养起来。”

陆桥保说:“好吃好在,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项怀文说:“轿保,可不能义气用事,要出气,得注意方式方法,时间、地点、环境都得适合才行。”

黄纵慧说:“想整他们死的死难家属多得很,只要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死就会残,用不着我们动嘴,更用不着我们动手。”

陆桥保说:“你们怕,我不怕。”

项怀文说:“桥保,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要报仇也好,要血债血还也好,有人替我们做,不是更好吗,纵慧,我和司令绝对是为你好呀!”

陆桥保说:“这个我知道,但我去看看吴兴华这个狗杂种总可以吧?”

项怀文笑了起来说:“都是属你直辖的范围,原则上,我们要去,也要你批准嘛。”

陆桥保“哈哈哈”笑着说:“我只是‘文攻武卫’的指挥,你们两个正副总司令可才是总管一切的呀。你们两个司令,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项怀文拍拍陆桥保的肩说:“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吴兴华也好,其它俘虏也好,你真的不能下令整他们,更不能亲自动手。

陆桥保说:“都被俘虏了,我整他们干什么?连参加杀我表哥,吃我表哥的吴兴华,我也不整,何况其他俘虏呢,说实话,我亲自动手整他们,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黄纵慧说:“那我和司令就放心了。”

四方院子里,正面和左右的房子内关着在武斗中抓来的《红旗漫卷》俘虏,进门两边的房子住看管俘虏的武斗队员,最左的那间房是刑罚房,乱摆放着各种刑具,院子内外都有武卫队员手持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或汉阳步枪把守,最显眼的是那挺随时都不离人的轻机枪了。陆桥保带着六个手持五四手枪的人进了大门,所有的武斗队员都出了房跟他们打招呼:

“陆司令,你们回来了。”

“听说《红旗漫卷》的暴徒被你们打得屁滚尿流。”

“把那些杂种全都消灭了,才大快人心呢。”

 “……”

陆桥保说:“大家辛苦了,大家幸苦了。”

提着轻机枪的那个看守队员走到陆桥保旁说:“司令,把这些杀我战友的暴徒全杀了算了。”

陆桥保拍拍那队员的肩说:“要优待俘虏嘛。”

那队员说:“优待个球,他们没有杀过你家的亲朋好友,你才会这样说。”

一个跟随陆桥保的人说:“你说什么?!”

那队员说:“优待个球!”

陆桥保对随来的人摇摇手说:“把吴兴华给我拖出来。”

两个看守的人立即去打开刑罚房旁边的那间牢房,把吴兴华提着拖了出来,丢在了院子中间。

陆桥保向吴兴华走了两步说:“你狗日的也有今天呀。”

吴兴华双手撑地向后退着说:“我有罪,我有罪,陆司令,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陆桥保一脚踩在吴兴华的伤腿处,吴兴华立即“唉呀唉呀”痛得大叫起来。

陆桥保说:“你也知道疼呀?”他松开脚。“说!你们是怎样杀我表哥?割我表哥肉,掏我表哥心肝?吃我表哥的?”

吴兴华低了头,心里想:难怪老子天天受他们的刑法,既然他们都知道了,迟早是个死,有其这样天天受折磨,不如来个痛快的。他猛抬头瞪着陆桥保吼道:“老子不但活割了你表哥的肉,掏了你表哥的心肝、腰子,吃了你表哥的肉,吃了你表哥的心肝、腰子,还活取过你们这些保皇派的脑子,吃过你们这些保皇派的脑子,当初,老子嫌你表哥是个憨杂种,才没吃他的脑子,不然,老子还要吃丁万开这个狗杂种的脑子。有本事,你也吃老子的。” 吴兴华“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陆桥保,你这个狗杂种,老子量你也没有这个本事。更没有这个胆量。”

陆桥保的脸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红,青筋鼓了起来,他恶狠狠一脚踢在吴兴华的脸上。吴兴华一下仰翻在地,但双手一撑又斜了起来,向陆桥保身上吐去血水和牙齿。陆桥保一把抓过机枪手里的机枪,向吴兴华一阵狂扫过后,冲向关押其他俘虏的牢房,对着门里窗内又是一阵狂扫。牢房里立即传出喊爹叫妈的哀求声和呻吟声。子弹打完了,陆桥保把机枪扔在地上,拔出手枪再次向早已经断了气的吴兴华继续射击。

在场的人,有的害怕;有的高兴;有的佩服;并有人喊出了“好”来。

陆桥保把空枪砸在吴兴华的头上,自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仰头向天大喊:“万开表哥,我替你报仇了,我替你报仇了,报仇了……”

项怀文和黄纵慧正在看‘支左’部队才送来的中央和省里地区关于停止武斗、收缴武器的命令和通知,听到枪声,都大吃了一惊。

项怀文说:“是谁走火了?”

黄纵慧说:“这是东院传来的枪声。”

项怀文说:“难道他们暴乱了?”

黄纵慧说:“听这枪声,不像。不对,桥保不是去东院了吗?”

项怀文边站起来边说:“走,看看去。”

当项怀文和黄纵慧要走到三岔路口时,黄纵慧站住了。

项怀文说:“快走呀。”

黄纵慧说:“现在不能去。”

项怀文说:“为什么?”

黄纵慧说:“你想想,如果真是桥保开的枪,你我阻止得了吗?就算阻止得住,再说,等我们到那里,事情已经早过了,要是没过,那不是两面不讨好吗?”

项怀文说:“总不能知道了,还让桥保出事吧。”

黄纵慧说:“不出已经出了。”

项怀文说:“那怎么办?”

黄纵慧说:“走西院再转去东院,想好办法,就好说话了。”

项怀文点了点头。

项怀文和黄纵慧在两个报告人和四个保膘的保护下进了东院,见陆桥保还呆跪在园子中间。

陆桥保见他们来了,正要爬起来说什么。

黄纵慧抢先喊道:“他疯了,送他去医院,快,送他到医院去。”

项怀文随着也大声吼道:“抓起来,快抓起来,抓起来送医院。抓起来送医院呀。”

陆桥保吼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把老子直接送给‘支左’部队好了。”

项怀文边向陆保桥使眼神边吼道:“他真的疯了,抓呀,快抓他去医院呀。”

陆桥保一下双手抱了头“啊啊”的大叫了起来。

项怀文和黄纵慧带头上去抓住了陆桥保的手并大喊:“他真的疯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