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仍是山中之王

曹秀

    现在的长篇小说最容易被人限制，在网上发表有人嘲弄太长或不实，在报上发表有人嘲弄太短，在出版社出版，有人更是说东道西，把好端端的长篇小说说得一无是处。我真不明白这种人到底怎么回事，长篇小说并没得罪你吧，为什么肆意攻击。我想起了最近有人问现在市场缺什么书，我告诉他现在市场什么书也不缺，就缺寂静。我是说现在的人对文学说东道西，指桑骂槐，好象文学艺术是万劫不复，是当前人类社会的罪孽，其实有些求神问卜了。

    莫言有一篇文章《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他说：“我们惯常听到的是把长篇写短的呼吁，我却在这里呼吁：长篇就是要往长里写！当然，把长篇写长，并不是事件和字数的累加，而是一种胸中的大气象，一种艺术的大营造。那些能够营造精致的江南园林的建筑师，那些在假山上盖小亭子的建筑师，当然也很了不起，但他们大概营造不来故宫和金字塔，更主持不了万里长城那样的浩大工程。 长篇小说不能为了迎合这个煽情的时代而牺牲自己应有的尊严。长篇小说不能为了适应某些读者而缩短自己的长度、减小自己的密度、降低自己的难度。我就是要这么长，就是要这么密，就是要这么难，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不看。哪怕只剩下一个读者，我也要这样写。”莫言有莫言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他是为小说，我是为文学。

    其实我想说即使没有读者，没有一个读者，我也要写出来。在这一点上，我和莫言不同，他谦虚谨慎，我好高骛远。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是在为长篇小说，我们希望长篇小说有自己的独立性，不是听之任之，不是听候处理。我们写小说是为了什么，这是中心问题，也是每一个作家必须有的品质，如果没有这种品质我们写出的小说有何意义。

    长篇小说首先要长，如果不长叫什么长篇小说，有人非要规定长篇小说在20万字，或十几万字，我认为不妥。长篇小说就是长篇小说，能写出多长算多长，难道长篇小说写出几万字也算长篇小说吗？我看是道听途说，是瞎胡闹，过去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已经是洋洋洒洒了，比如《红楼梦》近百万字，看时费心费力的，可是至今仍有人在看。比如我写出的130万字的网络长篇小说《官色》，写时有读者，至今仍有读者，而且比以前读者还多。我还有一部近200万字网络长篇小说《恋爱48小时》，至今仍有读者跟随，我不是说写得如何好，我想说越长越有读者，只要读者仔细阅读对小说就是一种支持。有读者支持，还需要在意写得长吗？我写小说，事前不想是否是畅销书，我只是有所感动，有感而写，这就足够了。

    有人出版了20部长篇小说，每部20万字左右，可是读后里面什么故事也没有，这种长篇小说不是长篇小说。我说的长篇小说是指在字数上，篇幅上，故事上，人物上，都有各式各样的描写。我的长篇小说经常被人说三道四，或批我环境描写多了，试问：长篇小说没有环境描写算长篇小说吗？没有气势磅礴的结构行吗？能承载社会存在吗？能承载典型人物吗？

    莫言说过：“长度、密度和难度，是长篇小说的标志，也是这伟大文体的尊严。”每一个写出长篇小说的人都有这种感受，写长篇不是轻而易举就写出的，没有一定的社会知识，没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没有一定的生活知识，是不可能写出长篇小说的。能写出长篇小说的人，不是凭虚构的故事，而是凭社会生活，凭各式各样的感受，缺一不可。不要以为长篇小说是越长越好，这种以字数论英雄的事是屡见不鲜的，长篇小说的长是要有社会内容的，社会是什么样小说描写就是什么样。不要以为把一篇小小说拿来就是长篇了，其中之一是写出来是否被读者认可，长篇小说中的社会生活是关键所在。红楼梦所以被中外读者看好，就是因为里面涉及到的社会生活非常丰富多彩，人物也是典型的，每一个读者都有自己的欣赏力。

    淡定的作家不能被评说所左右，写出长篇小说是检验作家的能力，而作家的能力不只是写出多少字数，而是看小说中承载多少社会多少时代细节，小说中映出多少问题是检验小说是否长短的重要标志。小说是跟随人物走的，人物有多少故事，小说就有多长篇幅，如果小说不结束，读者就要跟着读。什么时候读者不读了，或读不下去了，这种小说便可以结束了。其实小说的长就是一眼井，小说越长井越深，在一个地方挖井水是最好喝的，写小说也不例外，在一个地方写小说是最容易打动读者的。现在的长篇小说被人淹没了，一首十几个字的短诗也获得十几万元的奖励，一个歪歪扭扭的诗人居然比长篇小说还贵重，我看不是长篇小说写歪了，是人的欣赏力下降了。一部长篇小说不如一篇散文，不如一首短诗，真的不如吗？我看未必。是人看不起长篇小说了，是人把长篇小说视同路人，难道长篇小说真的不如这些诗吗？真不如这种短文吗？每年出版几千部长篇小说有人嫌多，我看还不够，每年出版几万部还是绰绰有余。为什么不能出版呢？难道出版了文学艺术下降吗？

    我本来是写长篇小说的，可是为了顺其自然，我不得不写出短文，现在也随随便便写出几首诗。其实我们的重点是长篇小说，社会主义的文学艺术贵在长篇小说的出版上，可是我们出版了多少，写出了多少，得到认可的又有多少？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文学艺术的确下降了，反复的多，尤其是有了网络批评肆无忌惮，好象是有多么了不起，实际上什么也不是。我们的写作陷入困境，一旦被人评说便不知南北，甚至不能写了，这种现象如果不注意怎么得了。长篇小说要有长篇小说的样式，不论在哪里存在，它必须有自己的特殊性，不能被人云亦云所左右，更不能受到委屈停滞不前。更不能以为出版越多越泛滥，出版越少越是精品，有时出版的未必是精品，没能出版的未必是差劲的。因此，判断长篇小说是否优伪，不是看数量，而是看质量，而质量恰巧就是数量的参考。在我看来，在文学这种林子，长篇小说仍是山中之王，哪怕你写诗获了一百万，写散文获了一千万，在长篇小说面前仍是小猴小狗一个，掀不起狂风暴雨，经不住惊涛骇浪。虎啸山林，震撼人心；长篇小说，威力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