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前，我还在巨人集团的时候，公司脑黄金正在热卖，公司给脑黄金设计的广告词是“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后来，发动“三大战役”，欲一次性推出30多个电脑、保健品、药品的巨人集团倒闭了，脑黄金的热销救不了企业战略失误，史玉柱败走珠海，到江阴另起炉灶，卖起了脑白金。脑白金与脑黄金一字之差，应该是一个产品的翻版。出人意料的是，脑白金的广告词沿袭了脑黄金，在央视等大媒体黄金时段不断播出，一对动漫老头老太蹦蹦跳跳唱着“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脑白金”的广告，要多俗有多俗。南方周末头版《脑白金真相调查》，也没能撼动脑白金。

　　后来，这个广告登上了“中国十大恶俗广告”排行榜，广电总局点名批评脑白金广告低俗，误导下一代的社会价值观念。史玉柱作出回应称，如果观众不喜欢“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还收脑白金”，还可以改成“今年爸妈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然而，广告被斥低俗、骂声不断的脑黄金和脑白金，批量出现在外来务工人员的返乡行囊里，他们把它当做了孝敬父母的名牌产品。

　　当年，我还在巨人集团的时候，公司高层对这个广告创意洋洋自得。

　　后来在编辑工作中，接触了个别奶制品企业人员，主动给报纸供稿，还愿意支付一定广告费。看了他们的文章，发现通篇找不到企业信息，不像是广告文章。交往久了，把疑问抛给他们，对方倒也坦然，说只要读者使用奶制品就好了。原来，这类企业只需要人们转变消费观念，养成饮用奶制品的习惯。

　　就是这样一个被舆论催大的奶制品市场，后来爆发了三聚氰胺事件，让人惊悉，泡沫化的奶制品市场需求超越了生产能力。

　　许多人反感遍布街头巷尾的恶俗广告，尤其反感民营医疗机构广告，但没能阻挡这类广告的野蛮生长。

　　笔者所在的城市，有城市客厅之誉的兴中道，灯柱广告、灯箱广告、灯旗广告曾被“性病”攻占，被斥不雅，有关方面勒令将这类广告赶出客厅。

　　不少城市公交车身写满男科、妇科广告，载着隐私满大街声嘶力竭。

　　城市里的人行天桥，很多被“性病”霸占，相关专科医院也挤到天桥脚下，方便路人随时进出。

　　看看城市乡村和街头巷尾，总怀疑这是一个性病泛滥的国度。从地面到树干，从屋墙到电线杆，从街道到网络，男科、妇科类广告无孔不入。

　　媒体援引2013年莆田市委书记梁建勇的话称，“百度2013年广告总量260亿元，莆田民营医院就做了120亿元。”也就是说，百度近半广告来自莆田系。这次借着大学生魏则西被百度误导死亡事件，舆论将莆田系和医疗广告竞价排名的百度一起推上了审判台，针对莆田系和百度的监管风暴可望展开。

　　许多人说，从来不相信街头医疗广告，从来不去民营男科、妇科诊所。但是，众多缺少医疗信息的草根阶层，就是循着随处张贴的牛皮癣找上门的。

　　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接到一则投诉，一个一二十岁的打工者到西区一家民营诊所割包皮，同样的手术当年在大医院只需要100多元，却在这家小诊所花去了1000多元，还被诊所诱骗着要继续吊针消炎。诊所被曝光后，一度找上门来纠缠，终究不敢对簿公堂，也就不了了之。

　　支付了百度近半广告费的莆田系，被指曾向合作医院高层和监管部门大肆行贿，高昂的灰色成本，最终以莆田系无病当有病治、小病当大病治的方式，转嫁给了受骗者，在医疗市场布下重重陷阱，见一个宰一个成为常态。

　　于是，人们看到，所有走进男科、妇科者，即使是健康人，都成了性病患者，还有相关的仪器监测数据作证。

　　在笔者所在城市，不久前发生了这样一桩医疗奇闻，病人王赛4月1日因肚子痛到板芙镇深湾村附近的中山同方医院看病。被医生诊断得了阑尾炎，开刀后又说是结肠癌，后转去市人民医院检查，什么病都没有。事情反映到媒体后，院方曹医生受访时还称，医院的诊断和治疗没有问题，但医生的一些做法不妥。“由于医生一些不妥做法确实给病人和家属造成影响，医院愿意给一定的补偿，总额1。5万元。”

　　过去看恶俗广告，许多人看到的是一个个消费陷阱；现在看恶俗广告，分明看到一张欺骗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