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因势利导,以高山大川为边界,将天下划分为九州。但是,大禹治水的目的,不仅仅是疏通河道,更重要的建立五服朝贡制度,打通九州之间的商贸往来,促进经济发展与国家繁荣。谁曾想到,此举不仅促进了经济,却也引起了各诸侯国之间的利益纠纷,进一步催化了战争。也是应了墨子的那句话:“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其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
秦一统天下之后,欲建万世之功,为避免周朝的覆辙,废除了封建制度,改为郡县制。车同轨书同文,将天下划分为三十六郡。建立现代国家制度,比西方早了一千多年。但是,遗憾的是,秦不重视农业发展,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四处征伐。税率高达50%,百姓一年的耕种,不足以养家,民众易子而食,怨声载道。政治制度的创新无法弥补经济政策的缺失,最终导致国家分崩离析。
汉朝继承了秦朝的政治制度,在政治上继续沿用郡县制。但在经济上,采用老子的“无为而治”策略,重视农业生产,与民休养生息,让利于民。文景帝时期,皇帝率先垂范,躬耕田亩,以为天下表率,汉朝经济也逐渐迈入一个鼎盛时期。
老子的“无为而治”,实际上就是主张政府不干预市场。老子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道顺应自然法则而无为,而无所不为。“无为”可以使得“民自化”、“民自正”、“民自富”。民富了,又能“自化”、“自正”、“自朴”。法国重农学派代表魁奈(Francois Quesnay,1694-1774)十分崇拜孔子和老子,他不仅编写《孔子简史》,还首次将老子的“无为而治”,翻译成“自由放任”,并创立了依赖自然法则的重农经济学。
所谓“无为而治”,其实是指国家不直接干预农业生产,但是通过货币来间接平粜物价,促进市场自由稳定交易。
首先,国家控制铜资源的开发储备,禁止民间筑造铜钱(贾谊)。一方面,市面上就不会有假钱,妨碍物品的交易和流通,从而降低交易成本(罗纳德·科斯两千多年之后,才提出来市场可以节约交易成本)。另一方面,国家可以通过货币的投放控制物价,当商品的价格过低而通货紧缩时,国家就多投放一些钱币。当商品的价格过高而通货膨胀时,国家则可以回笼部分货币(最早的货币政策,比凯恩斯也早了两千多年)。
其次,除去上交的税赋,剩余粮食可以自由买卖(晁错)。如果无偿捐给国家,则按粮食的多少,可以封爵赎罪。这样,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可以得到鼓励,政府的粮食储备可以得到充实。反过来,政府的粮食储备丰富了,又可以进一步减少农民的赋税。农民的赋税减少了,又可以进一步促进农民生产的积极性(《汉书·食货志》)。
到汉平帝时期(西汉末年),全国郡、候国数量为103个,县邑1314个,国土面积1.45亿顷(1顷等于100亩),可用耕地827万多顷(约8亿亩耕地),全国总人口达到5959万人左右(《汉书·地理志》)。
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用货币统一度量的GDP概念,因而没有国民财富的总量统计数据。不过实物记载的财富还是有的,按照《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像南昌和长沙这样“通邑大都”(区域性中心城市),财富总量大概是:
“通邑大都,酤一岁千酿,醯酱千瓨,浆千甔,屠牛羊彘千皮,贩谷粜千钟,薪千车,船长千丈,木千章,竹竿万个,其轺车百乘,牛车千两,木器豚者千枚,铜器千钧,素木铁器若卮茜千石,马蹄躈千,牛千足,羊彘千双,僮手指千,筋角丹沙千斤,其帛絮细布千钧,文采千匹,榻布皮革千石,漆千斗,糵麹盐豉千答,鲐鮆千斤,鲰千石,鲍千钧,枣栗千石者三之,狐龂裘千皮,羔羊裘千石,旃席千具,佗果菜千钟,子贷金钱千贯”。
不过,所谓的“通邑大都”,也不比现在的都会城市,动则几百上千万人口。根据《汉书·地理志》记载,豫章郡(大概就是江西省),包含南昌县、庐陵县、彭泽县、鄱阳县、历陵县、馀汗县、柴桑县、艾县、赣县、新县、南城县、建成县、宜春县、海昏县、雩(yu)都县、鄡(qiao)阳县、南野县、安平县等十八个县,总共才6.7万户人家,人口为35万左右,平均每户大概5口人左右。
如果南昌在当时是“通邑大都”,由于那个时候的交通远没有现在发达,人口顶多也只能聚集全郡的三分之一左右,那就是10万人口,大概2万户左右(事实上,南昌迄今为止,都还没有聚集到江西三分之一的人口和财富)。算下来,大概每20户,每年能享受一匹马、一头羊、一头猪、一头牛、一车柴、一辆牛车、一钧铜器、三石枣、三石粮食,还有皮革、布帛、蔬菜、水果、鱼虾等等。一个10万人口的城市,每年集市上能交易这么多的财货,当时的繁华景象,也是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