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梯田经过哈尼族同胞世代辛苦的劳作,一锄一锄开垦出来,被誉为大地的雕塑。哈尼梯田不仅是自然景观,它还是文化的载体,承载着哈尼文化、民族历史、生态文明发展等丰富内容。 “作为红河南岸哈尼族生产生活中流传广泛、影响深远的古老歌谣,《哈尼古歌》无疑是诞生于梯田耕作过程中最深邃的文化瑰宝,它以歌的形式说唱演绎、表情达意,从婚丧嫁娶、盖房起屋到开山造田、春耕秋收,反映了哈尼人劳动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内容既有知识传承,也有情感表达,是哈尼同胞生存智慧的结晶,承载着这个民族最深刻的集体记忆。”红河州世界遗产管理局局长张红榛如是解读哈尼古歌。 采访中发现,哈尼古歌在很多哈尼群众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是从源头上娓娓道来的民族口述史,也是世界民族文化中的一份珍宝。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人类永远在探究,也是个常问常新的话题,对于哈尼族而言,这些问题仿佛都能在古歌里找到答案。 哈尼先祖记事和传承文化都靠口耳相传,哈尼古歌承担着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作用。《哈尼古歌》被誉为哈尼人民回看历史、教育子孙后代、敬畏自然、勤劳从善的民族文化精粹,对这个民族的成长历史和迁徙过程都有详细记载。 对哈尼族的历史渊源,民族学和历史学界大致有四种观点:即东来说、两向族源多种文化融合说、红河两岸土著说和“氏羌系统”南迁说。东来说以滇南地区部分哈尼族采用父子连名谱系追根溯源到南京应天府柳树湾等地;两向族源多种文化融合说认为今天从事山居农耕的哈尼族是“由青藏高原南下的北方游牧部落与云南高原北上的南方稻作民族——夷越融合而成的新型稻作农耕民族”(据史军超《哈尼族与“氏羌系统”》);红河两岸土著说以出土文物为证据,认为哈尼族系红河地区的土著,与西北高原民族毫不相关(据孙官生《论红河流域是早期人类发展的重要区域之一》);“氏羌系统”南迁说认为哈尼族同今天云南省境内十几个彝语支系的民族一道,其主流均同源于古代氏羌部落族群。
就史料记载和地方传说来看,关于哈尼族的族群起源比较受认可的是“氏羌系统”南迁说。据《史记》、《汉书》、《后汉书》等史籍记载,氏羌族群原游牧于青、甘、藏高原。秦献公时期(公元前384-362年),秦朝势力迅速扩大,大肆进行征服邻近部落侵扰的活动,氏羌族群被迫流迁各地。在迁徙中,南迁的羌人不断繁衍,形成耗牛种和越嶲羌、白马种、广汉羌等若干部落,活动于今川西南、滇西北、滇东北的广大地区。这一记载,与哀牢山区哈尼族的民间传说基本一致,《哈尼哈巴》等古歌里即有这一段历史的叙述。相传哈尼族的祖先,曾游牧于遥远的北方一个名叫“诺玛阿美”的地方,尔后逐渐南迁,居住在“谷哈”和“轰阿”(指滇池、洱海沿岸)广大地区,与“昆明种人”相互交错杂居。后因遭异族侵扰,分两条路线往南迁徙:一条自川西南迁经滇池昆明一带,再经南迁至滇东南的六诏山区;一条自滇西北迁经大理湖滨平坝,然后分别南下到今景东、景谷、镇沅、新平至石屏、建水、蒙自、开远,继而至元江、墨江、红河、元阳、绿春、江城及西双版纳等地。 古歌古调中,对哈尼族的这一迁徙路线都有着重要篇章,通过一代代哈尼人的传唱不断追忆先祖们的艰辛历程,记住昨天的历史,以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如果说《哈尼哈巴》主要承担民族历史、族群迁徙历程的记载功能的话,《哈尼四季生产调》则承担着教化子孙后代,勉励后辈们辛勤劳作,靠双手创造幸福生活的教化功能。 红河哈尼学会副会长车金明是元阳县牛角寨乡人,他至今依然清晰记得儿时父亲在稻田里边说唱《哈尼四季生产调》,边教授其做人做事道理的场景。“不要等到春雷下雨时才去播种。”这是儿时父亲经常对他说的话,教他农作物耕作要有根据节令作出规划,勤奋劳作,不误农时,如果等到春雷下雨时才去播种就来不及了。并以此鼓励其生活中要吃苦耐劳,及时抓住机遇才能有所作为。
演员表演《哈尼古歌》 车金明认为,《哈尼古歌》是一种文化传承形式,内容极其丰富,被誉为哈尼人教化风俗、规范人生的“百科全书”。而且其传授方式灵活,形式创新,寓教于乐,把一些生涩的耕作知识创作成歌谣的形式代代相传,是老祖宗一种集体智慧的结晶。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将越发彰显其魅力,显示其珍贵价值。就《哈尼四季生产调》而言,其在当地适用性很强,内容实在,唱法多样,可说可唱,通常在过年过节时会集体吟唱品味,平时在田间地头耕作时则以说为主,边说边解释其涵义,对哈尼族同胞有着极为重要的教育教化作用。 “《哈尼古歌》是哈尼族祖先流传下来的瑰宝,很多内容都是记述当下的生活状态和生产知识,尤其是对哈尼群众生产劳作的诠释显示出老祖宗们的一种生存智慧和乐观精神,是一种对辛苦劳动过程的敬畏,更是一种对唯美生活的向往。”张红榛这样推介《哈尼古歌》。 张红榛介绍,《哈尼古歌》内涵丰富,是哈尼群众在劳作中表情达意的艺术形式,同四川号子、乌苏里船歌一样,是群众集体智慧的创意性表达。如“春天来了,布谷鸟叫了,秧姑娘要嫁给田小伙了”等歌词,把插秧的辛苦劳作过程叙述为一场唯美的大地婚礼,哈尼群众自己把自己当作秧姑娘的“送嫁人”,展现出一种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大家也能在这种特殊的艺术形式中,感受到哈尼同胞对唯美生活的向往。
《哈尼古歌》亮相米兰 张红榛说,古歌植根于梯田,从劳动生产方方面面反映着梯田文化,以歌的形式说唱演绎,是一种知识积累,也是一种历史文明承续,是哈尼同胞劳动和生存智慧的积淀。既反映了哈尼族从古至今,由弱变强的艰辛历程,也注重与时俱进。《哈尼古歌》漂洋过海到意大利米兰,引起世界关注和喜爱,可喜可贺,这有助于让更多人认识和分享梯田文化,发掘和传承哈尼同胞的耕作智慧,共同追忆那份属于世界人民的集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