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情十味(上)《拉开红色》二十八 各有其能
二十八
各有其能
刘积才在张家和的引导下还未进办公窒,就从玻璃窗户里见到了刘应天和看守他的两个公安人员,刘应天也看见了他们。刘积才走进了门去,此时的刘应天已闭了眼,好像没有人进来一样。张家和指着两个公安人员说:“他是王德才同志,他是刘志关同志。”他又手朝下对刘积才一摆。“他是省政府,省委下来检查工作的首长,刘积才同志。”刘积才先后跟王德才和刘志关握了握手,并说:“你们辛苦了。”王德才和刘志关同声说:“首长辛苦了。”张家和说“
袁大富家一盏汽灯挂在院子中在水沟边的缅桂树上,把院子照得雪亮。水沟边,王大安和刘晓荣各坐在一条小板凳说着闲话;杨天武两眼看着树上,边数缅桂花的朵数边有一句无一句的问袁大富,缅桂树是何时栽的,有多粗,花期有多长,大致能开多少花,树有多少年了,为什么巧家独有这棵缅桂花,是他栽的,还是上辈人栽的。袁大富跟在他半步之后,不但有问必答,听杨天武问到缅桂花,就说:“树是老祖宗从外地引来的,已经有近百年了。也曾砍枝插栽过,都没有成活,所以巧家到如今,也只有这棵缅桂花。最粗处有二三米左右,花期就是冬天也有在开的,究竟一年开多少花,那就不知道了。”他对着在堂房忙着的袁玉宇。“玉宇,上树摘些花下来给大家。”袁玉宇说着:“好吧。”就出了堂屋。杨天武对袁玉宇摇着手说:“天已经要黑了,不能上树,不能上树。”袁玉宇说:“不怕,有梯子,上面还搭得有架子。”杨天武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喜花弄草,女人们才是内行。你忙着你的。你忙着你的。”王大安说:“是呀,一个大男人身上带朵花,也有些不男不女的。不要扯不要扯。扯下来可惜了。让它在树上香得久些,香得更远些。”袁玉宇说:“那我就不扯了?”袁大富说:“我是说扯点给你们带回家。”他笑了。“你们连花都考虑得这样好。县长说得好呀,让它在树上,香得更久,香得更远。那就不扯了。”他看一眼手表。“都快要过半小时了,他们应该来了呀?要不要喊玉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王大安说:“不用不用,我看也要来了。”王大安的话音才落,院子门就响了起来。袁玉宇就向院门走去。袁大富看着他说“玉宇,问清楚了再开门。”袁玉宇说着“知道”又动了脚步。袁大富抢上前边说“你去把菜饭都按规矩摆好,我去开门。”边就朝院门走去,要到门边时,他放轻了脚步靠近门边,然后把脸贴在门缝上往外看,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就问:“你是谁呀?”
“我是二赖子,老人家,快开门呀,他们来了。”
袁大富听出是二赖子的声音,把大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二赖子就要往门里挤。
袁大富挡住他说:“出来了没有?”
二赖子说:“出来了,出来了。我看见他们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我才急忙跑了回来的。可能马上就要到了。没有出来,我敢跑回来吗?”
袁大富边让他进门边说:“你不要在外面乱了,给我到厨房帮忙去。”
二赖子说:“知道,您老人家放心,我清楚我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您老人家能让我进您家的门坎,也是可怜我,看得起我了。我还敢和谁胡说八道?!不敢了嘛。”
袁大富笑了说:“知道就好。去吧。”
堂屋里的汽灯虽更显得雪亮,但是,神龛上那两支燃着的大蜡烛和那三柱香,还是使那张贴在墙上用大红纸写的家神及神龛上的观音菩萨和财神菩萨更是显眼。八仙圆桌上,酒菜碗筷已经摆好了。祭拜饭也添好了。酒也斟好了。
袁田氐说:“请他们进来了吧?”
袁大富说:“敬了天地菩萨、祖先,再请他们进来。因为共产党是不信这个的。”
赵秀青小声说:“是呀,杨书记不信这个。王大安当了县长后,如今也不敢信这些了。”
袁大富想想说:“我去给他们说说。”他走近了他们,小了声说:“书记、县长,我们想祭祭天地,祭祭祖先,你们看,行不行?……”
王大安不等他说下去,就说:“你们要搞什么,就搞吧。那个不盼着风调雨顺?我还天天都盼着风调雨顺呢。祭祖宗是不忘先人,是孝道,就更应该了。”
杨天武说:“对对对。也是民间风俗嘛,你们搞,你们搞。”
袁大富笑了说:“过去说是宗教,现在因为说是迷信了。我就怕影响杨书记和王县长。还是你们说得好,是民间风俗,是不忘先人,是孝道。”
……
此时大门又响起来了。袁大富急忙去开门,是刘积才、张家和、刘应天来了。
王大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书记,才才他们来了,我们也进去吧。”
杨天武说:“他们不是要祭典祭典吗?”
王大安笑了笑,在心里说:祭天、祭地、祭祖先是迷信,难道我们天天喊万岁不是迷信?!人哪有万岁的?!那才是真正的迷信。说
袁大富小声给进了院门的刘积才说:“我祭祭天地、菩萨、祖先。我己经给杨书记和王县长都说好了,你们三个先也和他们两个在院子里避避?等我们祭完了,你再和他们一起进来。”
刘应天说:“祭天、祭地、祭祖先,这是不忘根本嘛,走走走。”他看看刘积才。“才才你和张局长他们,倒还是注意点的好。等我们祭完了,你们再进去。”
刘积才说:“这又不是迷信。顺应天,顺乎地,这才合乎自然规律。敬重先祖,这是孝道和尊重历史。都是很应该的嘛。我不怕。我不怕。”他对了杨天武和王大安。“书记、王爸爸,张局长,我们祭祭天地、祖先,那就只有请你们几位再多等一会儿了。”
杨天武点着头说:“合乎自然规律好,孝道和尊重历史好。尊重民间习俗好。局长教育得是。”他对了王大安。“县长,我们也应该去呀。”
王大安说:“走走走。在这方面,才才比我们懂得多,也做得好。我也去跪拜跪拜天地,请老天爷保佑年年风调雨顺,请土地爷保佑年年五谷丰登,日子越来越好。”
杨天武和张家和他们笑了起来,同声说着:“好好好。”“走走走。”
刘积才无声地磕完三个头。杨天武就边说:“我祝我们县年年大丰收,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更上一层楼。”边也作了三个揖,磕了三个头。
王大安边磕边说:“我求天地,保佑我们年年大丰收,工农商学各项各业生产大发展,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更上一层楼。”
罗晓春虽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在磕头时心里却在说:“保佑我文学上有所成就。”
张家和也无声的磕了三个头。
刘应天点了点头在心里道:我就说嘛,江山稳固了,就要发展生产,才顺乎天地,民众生活要越来越好,才合乎民意嘛。也作了三个揖磕了三个头。
袁大富刚端起一杯酒要洒向地下给天地、先祖,二赖子从巷口窜出来对袁大富说:“老人家老人家,我还没有作揖磕头呢。”
袁大富说:“二赖子?你就算了吧。”
二赖子笑着说:“所有人都磕了,我还不是要磕才行嘛。”
王大安笑道:“大叔,让他磕。让他磕。”他转了对着二赖子。“但你必须磕响了。”
二赖子说:“一定响,一定响。”
王大安说:“三个都要响。”
二赖子说:“县长老领导,这大礼我还是懂的,不是三个,是九个,三扣九拜嘛。”
王大安笑了说:“对对对,三扣九拜,三扣九拜,你就三扣九拜吧。”
二赖子说:“而且呀,三扣九拜我都要让各位老人家,诸位老领导听到我诚心诚意的响声,不响不算。”
袁大富想:既然王大安都已发话了,杨书记和其它人也不出声,再说我们现在是敬祖先,孝子人前低三分。他要磕,就让他磕吧。就说:“磕吧磕吧,快点。”
二赖子急忙跑到磕头的地方,双手“啪”的抱拳就是一揖弯腰九十度,“啪啪啪” 三作揖后,接着“啪”的一声手抱拳响,跟着膝盖下跪响、头点地响的磕了起来。
袁大富看他磕完站起来后,说:“你这个二赖子,其它的你学不会,混混这一套,你还真是做得有模有样的。”
二赖子说:“老人家,我这三扣九拜可都响了。”他对着刘积才、杨天武、王大安。“各位老领导,我这三扣九拜可标准?”
王大安说:“行了行了,做你的事去吧。”
袁大富把酒洒在了神龛下的地上,在各碗、盘中拣了一两点菜在一个有许少大米饭作祭用的碗里,午夜时掺上水,反手泼向门外街上给孤魂野鬼享用的水饭后,把碗放在神龛上,才向神龛下的两把椅子摆着右手,眼看着王大安和杨天武说:“杨书记、王县长,你们两位,请上坐。你们两位,请上坐。”
杨天武也对袁大富和刘应天向上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两位老人家上坐。两位老人家上坐。”
王大安说:“你们两位是老辈。你们两位不上坐,我们都不敢入座了。两位大叔,请上坐。两位大叔,请上坐。”
袁大富只好一手拉了刘应天的手边入座,一手向左边的第一把椅子摆着手说:“杨书记,您请坐,您请坐。”又对王大安,向右边的第一把椅子。“县长,您请坐,您请坐。”
刘应天也边入座边说:“杨书记、王县长,请入座,请入座。”
王大安说:“才才坐那里,我坐老杨旁边。”
刘积才说着:“这怎么能行?”他拉着王大安坐在了右边的第一把椅子上,说:“舅舅陪王爸爸,罗哥陪杨书记。张局长和我坐第三把交椅。我给大家上饭敬酒。坐坐坐。”自己就站在了右边的第三把椅子上和大家收集祭拜的饭回蒸子里。
二赖子急忙对就坐的人边打躬作辑边说:“我来回,我来回。回完,我就坐在张局长的旁边了。”
王大安瞪着二赖子说:“二赖子,头也磕完了,回饭的事,我们自己来。你该去厨房做你的事了。”
袁大富皱了一下眉头说:“二赖子,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事,还有什么菜没有上。把事做完了,再来吧”
二赖子说:“我什么事也没有了,该上的菜都上来了。我才敢来的。”
王大安说:“什么事都没有了?好了的菜都上来了?!这几个蒸菜凉了,该换的菜都没有换嘛。你给我去厨房等着,换完了凉的菜。”
二赖子边回饭边说:“厨房的人多了。这里连个斟酒的都没有,我来给各位老人家和各位大人斟酒。我来给各位老人家和各位大人斟酒。”
王大安提起桌上的一瓶汾酒说:“谁要你敬酒?!去去去。你去忙你的去。”
赵秀青从巷口出来急忙说:“二赖子,转身你就不见了,厨房里连个烧火的也没有。走走走,厨房烧火去。等菜上齐了,你再上桌。”
二赖子边说:“我见袁奶奶在烧火,您也没事在和袁奶奶摆龙门阵,以为厨房没我的事了,才出来磕头,给大家敬酒的。”边急忙离了桌。
赵秀青说:“二赖子,先看看红烧肉、粉蒸肉、裹圆、太积菜等冷了的菜,该换的,赶紧先把热的端上来,再把冷的端去蒸热了好换。”
二赖子答应着去了厨房。
杨天武笑笑摇了摇头说:“这个二赖子。”
王大安对罗晓春说:“这种人,喊他来干什么?!”
原来,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商量,都觉得袁大富的阶级成份还没有确定下来,请到县委县政府为给刘积才洗尘的宴席上不合适。他们相信刘积才也不会怪罪他们。主要还是怕刘积才怪罪他们。罗晓春就说:“书记、县长,谁不知道你们跟刘局长家的关系,不如请县长的爱人出面,送一桌酒菜去给袁大伯家,又合适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杨天武说:“这个办法好。老王,就只有烦劳你爱人了。”王大安说:“什么烦劳不烦劳的,这是应该的事嘛。”赵秀青接到通知后,就向县政府外去找可靠的人。刚出县政府的大门,就发现了在县委大门口左狮子侧边缩头缩脑的二赖子,就把他带到厨房洗了手脸,并给他吃饱了饭,才让他去送。二赖子送了四趟才把一桌菜饭,两瓶茅台酒,两瓶五粮液、两瓶宋河良液,两瓶西凤酒,两瓶汾酒,两瓶杨林肥酒、两瓶二锅头、两瓶竹叶青,炸花生、炸牛干巴、炸麂干巴、太积菜、裹圆、蒸肉等等全部送到了袁大富家。袁大富说:“二赖子,你也辛苦了,你也不要去县政府县委凑热闹了。就在我这里好了。”二赖子就趁机答道:“好好好。本来杨书记、王县长、罗主任,还有赵主任倒是喊了我,叫我送完您老人家的酒席,就去参加欢迎您侄孙的宴会。只是参加宴会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如今这样子,坐在那里也不自在。既然老人家不嫌气我。反正酒菜都是一样的。我就不去县政府县委吃宴席了。等我把最后几个菜端来,就陪老人家多喝几杯酒吧。”二赖子刚把汤菜端来摆上,还没有开始祭天地、神、祖先,罗晓春就带着郑佳兴王老么一干人又送到了三桌菜饭,三瓶茅台酒、三瓶宋河粮液,三瓶西凤酒、三瓶汾酒。并给袁大富说了刘积才和张局长亲自去公安局接刘应天去了。杨天武、王大安马上就到,因为他跟刘应天的关系,所以刘局长、杨书记、王县长才特别把接刘应天的接风宴安排在他们家,请他们协助。二赖子听说这些大人物都要来,庆幸自己刚才的随机应变。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应天不但被释放了,而且刘积才和张局长还亲自去公安局接。连杨书记和王大安也要亲自来为他压惊,接风洗尘。他实在忍不住说:“老人家,刘应天,前一久不是都在宣传说,抓着了再逃的大奸商、反革命吗?还没有一个星期,怎么现在又变了连王县长、杨书记、张局长,甚至连您在省里当了大官的外孙,也要亲自出面迎接了。要是您老人家,他们这样办,我不但认为完全应该,也完全服气。但刘应天——他凭什么?!我就想不通了。”虽然袁大富也不清楚情况,但他知道其中必有原因。就说:“你懂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连这些都不懂。给我滚。”吓得二赖子边说:“是是是。我到厨房帮忙去。我到厨房帮忙去。”袁大富知道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他们都要来后,本想让二赖子走,但听二赖子这么说,又识相地去了厨房,也只好让他继续留下了。
赵秀青瞪了王大安一眼,说:“再怎么说,二赖子也是贫雇农,是农民协会的会员嘛。”
王大安看着赵秀青说:“他是贫雇农不假,是农民协会的会员也不假。但连分给他家的田地,他都把它卖得差不多了,他还配得上是贫雇农吗?还配得上是农民协会的会员吗?亏你才说得出口。”他摇摇头。“不用想就知道是你把他喊来的。”
赵秀青说:“你倒是下个命令给我们就完事了,我一个人怎么送?”
王大安说:“再找谁,也不能找二赖子这种人嘛。”
赵秀青说:“你说话不怕牙齿痛,我一时半会到那里去找放心的人?找着二赖子,人家买这个帐,就不错了。”
杨天武说:“这个事呀,要怪,得怪我没有安排周到,怎么能怪你爱人呢?!”
罗晓春说:“这事怪我,没有安排人手给赵副主任。”
赵秀青说:“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跟家里人叫。”
杨天武笑了说:“这你就冤枉你家老王了,运动、生产,他哪天不是忙得团团转?。”
赵秀青也笑了说:“他那里像书记你一样哟,他只会在家里发号施令。”
全部人都“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王大安边笑边也和大家把祭拜的饭回收到蒸子里边说:“好好好,我的领导。我以后不请你了。我自力更生,我自力更生好了吧。”
大家又笑了起来。
王大安也笑了说:“再加一份检讨书,行了吧?”
赵秀青笑了说:“少贫嘴。给我招呼好大家。”
大家更笑得欢了。
大家还没有全入座,赵秀青和刘积才的外婆及杨淑琴老人就转身又要去厨房。刘积才说:“外婆、刘奶奶、婶子,你们都上来坐了,都上来坐了。”
赵秀青说:“外婆去坐,我厨房还有事。”
袁田氏说:“不行不行,我不能上座。”
杨淑琴说:“我就不上桌了。”
刘积才说:“杨奶奶你是老教师,你不但要上桌,还得带头呢。快快快。外婆也必须来坐。”他看看大家。“这封建主义,应该从饭桌上也要打破才行。大家说对不对?”
罗晓春和袁玉宇和大家说着“对对对。”把袁田氐和杨淑琴半拉半扶请上了座。赵秀青半推半就也被刘积才拉了和外婆坐在一起。大家还未坐定,刘积才看看。“还有舅妈呢?快请来。”
随着“来了来了”的声音石华书坐在了袁玉宇旁边。
刘积才又看了看。“再加一把椅子,把二赖子也喊上来。”
王大安说:“二赖子那种混混上什么桌?!让他在这里上上菜,是看得起他了。”
杨天武说:“才才,你过去不是说他上不了台盘,今天怎样你又要喊他上桌了?”
袁大富说:“什么人都可以上桌,二赖子这种好吃懒做的,给他吃,也就是看得起他了,这个小才才,还喊他上什么桌嘛。”
罗晓春说:“对对对,他上什么桌哟,让他站在旁边倒酒添饭,我也嫌他烦。”
刘应天说:“二赖子这种人呀,不要说正经做事的人讨厌他,是个平常人都不喜欢他。但是,才才做得对,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用处,都应该受到尊重。”
刘积才说:“喊他上桌,一是尊重他是个人。二也是间接的教育他。三是听听他们在想什么,要干什么。”他笑了笑。“桌子都是圆的,我们是不分职位、老小的圆桌会议,就把他也当个什么民主人士嘛,说不定他也能提出点对我们有帮助的意见呢。”
袁玉宇摸着椅子说:“到底加不加二赖子的椅子哟?”
刘应天点点头说:“才才说得有道理,才才说得有道理,上过大学的大知识分子,就是不同呀,我赞成让他上桌,不知各位的意见?”
王大安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他上桌就让他上桌。”
杨天武笑道:“间接教育教育他,也是好事情嘛。”
赵秀青说:“反正都是吃饭喝酒,多双筷子,多个碗,多加个座位。何况今天他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袁玉宇边提椅子边说:“放在那里?”
张家和说:“放在我这里,让他坐在我旁边。他才会老老实实的。”
袁玉宇说着“对对对”把椅子放在了张家和旁边。
袁大富说:“就是把二赖子拉到清华大学去读了书出来,你们信不信,他还是个二赖子,既然杨书记,王县长都让他上桌,就让他上桌吧。”他对了袁玉宇。“去把二赖子喊上来吧。”
袁玉宇还没有转身,二赖子就从屋巷口走出来略弯一下腰,说:“那个菜冷了,要换吗?”
王大安说:“换什么换?!”他指着袁玉宇才挪来的椅子。“坐到那里去。”
二赖子说:“能陪你们喝酒吃饭,我就知足了,我还是站着吃饭喝酒的好。有什么事,也好做。”
王大安说:“喊你坐,你就坐,真是一付贱骨头!”
二赖子急忙对王大安打躬作揖道:“我坐我坐。”
张家和笑了说:“二赖子,你坐在我旁边还不满足呀?是不是嫌我,还是想和两位老人家平起平坐呀?”
二赖子边说:“不敢不敢,我能坐在张局长旁边吃饭喝酒,也是三生有幸了。”边坐了下去。
酒过三巡,本来就吃喝过一顿的刘积才、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张家和都有些醉意了。
杨天武又一次举起酒杯伸向刘应天,说:“老人家,关于你的事,怪我们没有做好深入细致的工作,我在这里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您深刻的检讨。并请你原谅。”
刘应天把酒杯同杨天武碰了一下,说:“杨书记,谢谢您。谢谢你们县委县政府。谢谢张局长。我被抓后,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相反还吃了十来天不要钱的饭菜。要不是你们在背后照顾我,那有这样的好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们了。只是我这取保释放,由省里来探亲的小才才来办,虽说他代表省里负责此事,但情理上说不过去,于理也不合呀。”
杨天武想:这刘老头是什么意思?从古至今都是越大的人物出面,问题就越好解决。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问题?或者这个刘应天根本就不是林彪元帅要找的刘应天。刘积才家老老少少都同刘应天家的关系不一般。对了,王大安也跟他家的关系不一般。是不是刘积才搞了移花接木?不可能,这可不只是拿着自己前途开玩笑,而且是犯罪。欺骗林彪元帅,就是欺骗党中央。他刘积才不敢,就是谢富治书记和陈庚省长也不敢。他点了点头说:“老人家说得对,是应该由我和老王出面才合情合理。”他对了张家和。“张局长,过后我和老王也去补个取保释放刘老人家的手续。”
张家和说:“我们公安犯的错误最大,我也应该和书记、县长同去补个手续。”
刘应天站起来对他们拱手道:“那就烦劳三位大人了。”
杨天武说:“老人家,在您的问题上,要不是省委、省政府及时派刘局长来,我们险些铸成大错。我在这里再次代表县委、县政府、公安向您老人家道歉。向刘局长表示感谢。”
刘积才说:“刘爷爷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何况如刘爷爷常说的,不知者不为罪呢。”他端起了酒杯。“为解除误会,大家团结起来,把巧家建设得更好而干杯。”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喊着“团结起来,把巧家建设得更好——干杯!”
一瓶二锅头都快喝完的二赖子站起来,也把酒杯伸向刘应天说:“老人家,我虽是个上不了台盘的人,但我也是从小就佩服你老人家的。请……请……请您……您老……老人家……看……看……看在各位的金佛面上,和我干……干……干一杯。”
刘应天也站了起来说:“各有其能,各有其能。”并把酒杯也伸向了二赖子。“干杯。”的一声,喝干了杯中剩下的酒。
二赖子又拿起张家和专门给他的那一瓶二锅头倒满了杯站起来,要伸向袁大富。袁大富还不等他伸手就说:“二赖子,你要喝多少,你自己喝吧,不要牵扯其他任何人好不好?”
二赖子才猛然醒了。但他心里想的是:你们两个老狗日的,要是镇反时,不占着王大安这个烂穷农民,不占着立了功的刘积才这个小杂种,你们能活到如今?!早被老子镇压了。还有刘积才、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张家和,我看肃反审干,主要就应该是针对你们的。他在从心里“唉”地轻叹出一口气来。借酒装疯道:“好……好……好。我……我……我不敬您了。我不敬您了。” 二赖子双手端起酒杯转向张家和伸着手说:“张局长,请。我敬你一杯。”
张家和微把酒杯提离桌面一点说:“我喝酒,你是知道的。”
二赖子说:“张局长随便。我喝干。”
张家和说:“你是酒仙,你滴酒三杯。我才敢和你喝”
二赖子说:“好”的同时扬一下酒杯,喊了一嗓子“干”就把酒倒进了嘴里。
这一次,二赖子为了滴酒不剩,他把酒杯都吸得“吱吱”的长响了二声。但张家和还是不但连像征性的沾一下嘴唇的动作也没有做不说,而是放下了酒杯去提起五粮液对大家笑笑,然后先给刘应天、袁大富、杨天武、王大安、罗晓春、袁玉宇敬了酒,也双手给袁田氏、杨淑琴、赵秀青、石华书倒了两三滴,双手给刘积才倒酒时,刘积才说:“张局长,你先请,你先请。”张家和说“我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来来来。” 张家和边说边斟满了刘积才的酒杯后放下五粮液,又提起一瓶二锅头,才转头对着早就放下酒杯的二赖子。“二赖子,我两个已经是第三次了,是先罚你呢,还是先倒我的?”
二赖子说:“张局长,你酒都没有请完,怎么就要给我倒酒了呢?”
张家和说:“我说过我不行,你同意过我喝多少都可以。而你是要经我检查的,滴酒就要罚三杯嘛。”
二赖子说:“张局长不相信我,我滴给大家看。”他说着就把酒杯高举着口朝了下。两滴酒就滴落了下来。“怪了,第二次被罚,算我没有喝干,这一次就怪了,明明喝干了,我还用力吸了二下嘛?”二赖子又拿起张家和专门给他一个人喝的那瓶二锅头要倒。
张家和说:“那一瓶没有三杯了。”他扬扬手中的二锅头。“又给你一瓶。”
二赖子说:“张局长,我可再喝不了一瓶了。”他小了声。“我喝不完的,大家都嫌脏,除非让我带走,我才敢喝。”
张家和说:“你不认罚是不是?喝不下去了。就不要喝了。”
二赖子偏弯了些脖子说:“张局长,我二赖子再赖,也不敢在你们公安人员的面前耍赖嘛。您局长,我就更不敢耍赖了。”他又小鸡啄米样点着头。“我认罚,我认罚,我二赖子肯定认罚。”
张家和看着六杯又下肚的二赖子说:“这酒好喝不好喝?”
二赖子说:“好喝好喝。好喝得很。”
张家和说:“好喝在那点,你可得说出点明堂来。”他笑了起来。“如果你说出点道理来,你喝不下去的,就给你带回家去慢慢的喝。”
二赖子说:“这你可考不倒我,我喝这酒这么好喝,主要因为是北京来的嘛。”
张家和说:“北京来的都是好东西呀?”
二赖子说:“那当然,那可是毛主席、朱总司令住的地方,那里来的都不是好东西,什么地方来的是好东西呀?!”
刘积才看一眼一下哑了口的大家,想:刚才杨天武说茅台酒最好,而王大安说五粮液最好,张家和说宋河好喝,各人口味不同。他在心里叹道:一沾着政治,连二赖子说出的口水话也能把这些县级干部吓成这样子。这怎么得了?!他说:“这个二赖子,你在胡乱扯些什么?!难道北京逃到各地的反革命都是好东西了?!工业产品,它总的就没有上海的强嘛,粮食也是江南的多嘛,各地有各地的特长嘛。”他指一下二赖子。“他懂什么,大家不要什么都往政治上去想、去靠。更不能去做。因为很多事,例如生产,人民生活,公共道德等等、等等,是什么主义,什么思想,什么朝代,什么人都应该要的。就是封建时代,国民党时期,表面上的工作也要做的嘛。”
杨天武笑了,连声说:“对对对,北京还住过封建皇帝,慈禧太后,袁石凯等等反动大人物,跟出产没有多大关系。应该是各地方有各地方的特长,就是我们巧家县的碗碗红糖,什么地方的能比?没有嘛。刘局长说得好啊,不要什么都往政治上去想、去靠。”
刘积才说:“但搞辩证法的时候,就不能这样说了,生产要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无产阶级政治又回到为生产服务去嘛。总的就是一切都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搞好生产,提高人民生活。”
杨天武心里一下被点亮了,说:“刘局长的水平不得了呀,那天给我们乡长以上的干部上几堂课,专门给我们讲讲生产和政治的关系,政治怎样为生产服务,生产又怎样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最终就是搞好生产,提高人民生活。”
刘积才说:“书记,应该是打实政治的基础,或者是说有了丰富的物质基础,理论才站得住脚,民以食为天嘛。”
王大安说:“对对对,我最相信的,就是民以食为天这句老古话了,不搞好生产,人民没有饭吃,其它说得再好,都是空的!”
杨天武笑着说:“大安呀,你说的作为生产是可以的,但作为政治呀,过于扑素了,也过于简单了。”
罗晓春说:“书记,越简单就越是真理哟。”
杨天武说:“是吗?你说来大家听听。”
刘积才抢过去说:“是的,因为真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以扑素,所以简单,但要论研起来,那道理就多了。”他顿了一下。“而且,真理还得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发展,甚至而改变。”
杨天武说:“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呀。”他点了点头。“今天总算弄明白点了。”
刘积才笑道:“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呀?”
杨天武说:“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他凑近刘积才的耳朵。“我只是懂了你的一些意思。如有了丰富的物质基础,理论才站得住脚。才能证明理论是正确的。不然就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呀。”
刘积才看着杨天武笑了,说:“对对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呀!所以,真理和谬论只相隔一层纸。”
杨天武拍一下刘积才的肩膀,说:“刘局长呀,听你几句话,真的是胜读十年书呀。”
刘积才说:“书记过谦了。书记过谦了。这个问题呀,就是二赖子他们可能也有比我们聪明的说法。”
杨天武笑了,说:“对对对。千变万化都不应该离其中——民以食为天!”
刘积才笑着说:“在书记面前,我自以为聪明了。我自以为聪明了呀。”
杨天武摇着手“哈哈哈”地大笑过后说:“你都是自以为聪明了,那我们就是真正的大憨包了。”他说完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刘积才凑近杨天武的耳朵说:“书记,聪明和憨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广大的上上下下的人民大众。但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私利不但连亲朋好友也要整。同甘共苦的人也要整。甚至同生共死的人也要整。那就不是人了。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杨天武点着头说:“对对对,这个。刘局长,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其他人我不敢保证。我和你王爸爸肯定不会成那样的人。”
刘积才说:“书记,有个事,要同你商量一下。”
杨天武小声说:“什么事?尽管吩咐。”
刘积才说:“就是周昌伦的事。原谅他吧?”
杨天武心一惊,沉默了三秒钟才说:“这小子是个中山狼呀。”
刘积才说:“不要说得这样严重嘛,吃过亏的人,更知道进退。犯过错误的人,更好领导。何况他已经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认错了呢。”
杨天武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刘积才说:“这巧家县是你管他,如果他不吸起教训,也可以再撤他的职,罢他的官,也来得及嘛。而且,性急也不能吃热豆腐呀。给他个改正的机会。”
杨天武说:“好,一定照您的指示办,不过,王县长和其它人,你得帮助我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
刘积才说:“行。包在我身上了。”
王大安说:“你们两个是在说什么呀?”
刘积才说:“书记把县里的大丰收和二赖子喝酒提到政治上来说。”
王大安说:“要这么深奥干什么?再说了,二赖子他懂什么?!风马牛不及嘛。”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们还是喝酒,我们还是喝酒,这酒呀,真喝出味道来了。来来来,我们大家都来,为祝我们县的大丰收干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喊着“干杯。”除女的沾了一下嘴皮外,其它都干了个杯底朝天。
二赖子喝了杯中酒,说:“真好喝呀。”
张家和把那瓶二锅头给了二赖子,说:“好喝,你自己敞开喝吧。”
二赖子一手拿着二锅头,一手端起空酒杯伸向张家和,说:“张局长,求你给我半杯其它的酒喝嘛。”
张家和说:“喝杂了,醉得快。”
二赖子说:“我最多只喝一杯。给我半杯,我已很知足了。”
张家和说着“好吧”提起一瓶汾酒倒满自己的酒杯,又转倒在二赖子的酒杯里说:“喝吧,喝吧。”
二赖子对张家和边弯腰作揖边说:“谢谢张局长。谢谢张局长。”
张家和说:“如果觉得不行了,提着你倒了喝过的酒马上离开。”
二赖子说“知道,知道。就是让我提着这瓶我倒进过我酒杯的二锅头回家。别在这里影响大家。讨大家的嫌。”
张家和点了点头说:“看样子,你还没有醉嘛。”
二赖子从喉咙里故意“呕”的一声说:“我是有些不行了。”
张家和说:“既然不行了,还不快走?!”
二赖子说:“我喝过酒的这杯子也脏了,是不是我也拿走?”
张家和说:“你真是有本事呀,连杯子你也要,碗筷你要不要?。”他又小了些声。“老子让你带走酒,老子是可怜你。你公然敢什么都想要了!你给老子立既滚。不然出了这道门,老子就有你好看的。”
二赖子吓得更小声的“是是是”说着就站了起来说:“我滚,我滚。我一样也不敢要了。”他站起来向大家作着揖。“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了。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了。”
王大安说:“快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张家和把那一瓶二锅头塞在二赖子手里说:“拿着。快走吧。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