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三大支柱:出官、分肥、寻租


政府主导的增长提高了资本形成率,并促成经济总量快速提升。但行政手段参与资源配置,导致要素定价扭曲,在促进增长同时,也带来负面效应。对内产生资源浪费和贫富差距,对外带来国际收支失衡,促成国际金融危机爆发。

 

政府对经济过度干预,既有长期历史原因,更有现实政治需要。中共经历长时间的革命和国家建设活动,已经从一个革命党发展为执政党,并在新时期寻求更具有现实说服力的执政法理依据。推动经济增长,改善民生,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既是中共在新时期的中心任务,也奠定了其执政的政治基础。

 

对增长的渴望,成为执政党上下追求的目标,并带来骄人成绩。然而,政府习惯于管理经济同时,对增长倾注高度热情,并主动推动增长,必然出现追求过度投资的后果,而且政府也越来越热衷于享有更多分配经济资源的权力。在权力与利益面前,全党追求提高人民福祉的目标并不能贯彻到每一级政府组织。虽然追求增长速度成为各级官员共识,地方官员也将这种观念推到极致,但这种增长竞争已经不是单纯的地方经济竞赛,其中也包含着官员获取利益最大化的个人诉求。

 

管制经济与干部人事制度相结合,导致GDP增速与官员利益密不可分,地方官员的利益最大化最终表现在GDP增速上。

 

其一,出官。

 

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指导思想下,考核官员政绩的最直观指标就是GDP。有了傲人的GDP增速,自然就有可炫耀的资本,也就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在上级决定下级命运人事制度安排下,官员只需考虑如何增加GDP,却无虑GDP背后的环境、资源,乃至民生代价。寅吃卯粮,吃子孙饭,是GDP的一个缩影。

 

其二,分肥。

 

GDP蛋糕中,政府以税收方式分得一块。近年来,扣除物价因素,政府每年实际收入增速也远远高于GDP增速。这说明在经济总量增长过程中,政府分得的利益最大。政府分得多,官员自然花得多,喝茅台,吃鱼翅,福利房,看病,养老,哪样不靠GDP

 

其三,寻租。

 

用支出法分析GDP构成,三十年来消费和投资占GDP比率出现显著变化。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消费占比有几年走高,此后则一路下降,1981年到2010年,消费率从67.1%下降到47.4%,资本形成率则从32.5%增长到48.6%。资本形成率过高,固然有经济增长内在需要,但也有政府投资饥渴症作怪,甚至不乏背后暗藏的权力寻租做推手。由于资源配置由政府官员掌握,提高投资形成率实际增加了权力交换机会,官员对GDP的追逐掩藏着个人对不法收入的渴求。权力寻租,也是推动投资形成率一路走高,进而导致GDP高速增长的重要因素。

 

当增长带来环境恶化、权贵致富和贫富分化后,这样的增长不仅毫无意义,甚至是对人民的犯罪。

 

这让我想起一则故事,这本是市场营销专家用来激励推销员创造市场需求,进而取得销售业绩的励志故事,但用这个故事来看GDP,倒是别有一番含义。

 

故事是这样的。

 

在一个美丽的海岛上,生活着一群马鹿。有一天,一个推销员登上海岛向马鹿推销防毒面具。马鹿们大笑道,你看,我们这里蓝天碧海,空气清新,怎么需要防毒面具呢?推销员笑道,过两天空气就会变坏,你们不要后悔。过了一段时间,美丽的海岛被雾霾笼罩,马鹿们无处藏身,惶恐不安。推销员适时出现,马鹿们赶紧购买防毒面具,并好奇地问,空气为何如此糟糕?推销员笑称,我在岛上建了工厂。马鹿依然好奇,你建的是什么工厂?推销员答道,就是生产防毒面具的工厂。

 

这个故事讲述了供给如何创造需求,为销售学经典案例。不过从经济增长视角看,推销员创造的是GDP,但他创造了一个毁坏自然环境,毁灭土著居民生活家园的GDP

 

这样的增长显然是一个陷阱,不仅无益,而且充满罪恶,在地方官员力推的GDP增长中,不乏这种自我毁灭性的增长。中国显然不需要这样的GDP,也不需要人民生活相对贫困化的增长。

 

克服增长陷阱的最好方式,就是放权。只有放松管制,才能让市场自主决定如何配置资源。同样,只有将权力关进笼子,才能减少寻租机会,进而有利于避免无益,甚至罪恶的增长。

 

新一轮地方官员换届已经完成,如何约束投资饥渴症,避免出现新的增长陷阱,应是必须重视的现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