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读懂“不敢提意见”的话外音


7月14日下午,李克强总理邀请企业家和相关部委负责人座谈。来自中国通用技术集团控股有限责任公司贺同新董事长的发言,几次被总理插话询问更详细的情况。谈到企业面临的问题时,在总理的一再追问下,贺同新说了一句话,这么多部长在这里,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李克强表示,听到这句话,自己感到汗颜。政府应该是为企业服务的,而现在企业不敢说话,像老鼠见了猫,这样不行。
   今年全国经济相对低沉,下行压力较大,如何在逆境中前行,自然成为上下关注的话题。这次座谈恰好赶在经济“半年报”发布前夕,这个时间节点所以显得相当敏感,总理与企业家和相关部委负责人坐在一起共商国是,当然是希望一同倾听、研讨经济运行的问题以及企业所面临的困难,为下半年经济运行对症下药。
   不过,来自中国通用技术集团的贺同新吞吞吐吐,并没有直接吐露问题,反而是“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看似搪塞,但“正是发言中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李克强总理的重视”,显然,李克强听明白了贺同新的言有所指,并顺势阐述“企业兴、市场旺、经济强”的内在关系,表示“企业是市场的主体。政府要坚决下好简政放权‘先手棋’,政府要给企业松绑,要让市场主体说话,说真话,充分发挥市场主体的作用”。
   “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这么多部长在这”,看上去,这话确实答非所问,但实质上已经指明了问题的症结和根源何在,市场主体和权力之间的关系,依旧有扭曲之处,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仍旧没有摆正。得承认,贺同新用一种看似委婉实则犀利但又不露骨的方式,实际上很艺术化、技术化地把政府与市场的实际错位关系给兜了个底朝天。
   如此,能说他没有提意见吗?或许,他这种不够直接,拐弯抹角的提意见的方式,会被人诟病。但其实,在中国,企业家该如何说话,还真是个相当令企业家群体感到头疼的议题。前段时间,联想教父柳传志一席“在商言商”的言论即引起轩然大波,的确,中国商人历来信奉言多必失、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话到嘴边留三分的自我保护,是包括商人在内的很多人的处世之道,从这个意义上说,贺同新“不敢说”本身并不奇怪。
   当然,不免令人遐想的是,贺同新说“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这么多部长在这”,不知道一同出席的小伙伴怎么看?其他企业负责人会自认为是在乱说话吗?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贺同新是一家大型央企的负责人。综合媒体报道来看,一同参会的张朝阳的“知识产权处罚力度还是不够”、董明珠的“整个的销售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等话题,都得到了李克强的回应,但唯独贺同新的“不能乱提意见”获得了与众不同的回应,这背后,或许能够说明,不愧是央企负责人,对于时局和趋势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和顿悟——对于决策者而言,他不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比别人说的,更有价值和分量。
   “我们市场主体不能乱说话,这么多部长在这”,这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对于政商时局精明洞察之后的恰到好处的表达,但你也不能不承认,这话是多么有道理,道出了对于政府简政放权的客观评价,政府改革的步子也确实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