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短发女孩子是十六岁的孟丹,那时候孟丹还留着短发。
初三那年的一天,孟丹再次回到了初三二班的教室里,她背着个书包,被老师安排在倒数第二排。她头发有些泛黄,带着身上留存的城市的气息走过两年前的同学的面前。两年前,孟丹在程成的视线里,却不在程成的生活里。就像你每天都能看见一些人,但是只会注意几个人,而这些人,就是你的世界。孟丹和程成是初中同学,至于程成是怎么喜欢上孟丹的,程成多年后是这么看着孟丹的眼睛说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忘不了他手坏了的那一次,孟丹回头问了他一句,:“你这手还能写字吗?”孟丹的脸是圆圆的,眼睛不小,那一双眼睛里闪着很纯粹的天真,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平常,但放一起就感觉很可爱,孟丹的短发也干脆利落,程成突然觉得这个女孩以后一定容易被骗,他笑了一下,“不碍事,当然能写了”。孟丹转过去从书包里胡乱翻着,过了一会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了程成,“我可从来没用过这东西,我室友送我的,但是你走运了,我那次没用上,你贴上吧”。程成接过了创可贴,嘴里说着谢谢,孟丹也没说什么就没事人似的,转过去写作业了。程成以后眼睛就时不时落在孟丹的背影上,他看见孟丹跟旁边的男生说话,看见她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会眼睛又看向窗外,程成不爱学习,也不文艺,他知道孟丹很文艺,爱写点小说诗歌什么的,那是他不懂的,初三后期班里都兵荒马乱了,不学习的始终是最后一排的,程成自然属于其中之一了,不过他只是偶尔跟别的男生说说话,也不打架,也不扰乱课堂,在五个人一张桌的升学压力极大的课堂内,他只是像个看客一样看着这班级里的好学生和坏学生。而孟丹是唯一一个坐在倒数第二排还学习的女生。中考前期,班里分发同学录,程成在同学录工工整整地写了很多字,最后一句是,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能办的,我一定办。程成的眼里有孟丹的时候,孟丹的眼里并没有程成,中考以后,程成给孟丹发了一条短信,是英文的,从来不会英语的他,写了一串最简单的英文:ilikeyou,doyoulikeme?canyougivemeachance?……孟丹有一点点意外,但仿佛好像早就了解程成的心意,她当然拒绝了,她只是把程成当朋友,程成也不会是孟丹心中的类型,于是她也回了一条短信,是中文的:我想我们都是孩子,现在还不懂……对不起。那时孟丹是真的不懂。中考之后,孟丹上了重点高中,而他自己流走他乡,上了一个中专。
程成的人缘很好,讲义气,还开朗,中专学校里的生活真是他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每天就是学该学的技术,上些文化课,再就是跟朋友出去喝酒,他的心也曾动摇过,因为孟丹与他之间的距离相隔太远,他的心能一直为孟丹守着吗?他有时会觉得他的心里虽然有孟丹,但是孟丹也许不属于他。于是他遇到了方黎,那是他的初恋啊。他的哥们看程成总是单着,于是就想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就是方黎,一个很会打扮的女生。程成也没有反对,低下头似是默认了。两个人见面是一个黄昏,方黎穿着裙子站在十字路口,微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飞起来,程成远远地瞅着她的背影,突然面前却浮现了孟丹的脸,那张脸不加丝毫修饰,却带着一分秀气,他突然不想再走过去,不想开始这段感情,仿佛那是对孟丹的背叛。他踌躇了一下,脚在原地摩擦着,方黎却碰巧回头看到了程成,看到他很短的头发,蓝色的远动外套,双手插在兜里,一副简单却成熟。程成有点尴尬地冲她笑了一下,向她走了过去,你好,我叫程成,你是方黎吧。对,我是,你好。咱们边走边聊吧,想吃点什么,新开的那家不错,咱们去那吃吧。程成显然是没有经验,她也没什么话说,只是走个形式似的。好,怎么样都行,方离只是点点头一直听从安排。她心里对程成很有好感,但不知道程成对她是什么感觉。
两个平凡的影子在夕阳下缓缓移动,陈亮往远处张望着看着她所在的那个城市,方黎在看着心不在焉的陈亮,隐藏在生活无形中的东西在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时间无声无息地在每个人的生命中游走,然而究竟年轻的他们要过怎样的生活却是个未知,如何对待爱情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树叶绿了又黄,长出来再落进土里,孟丹的世界里出现了新的人,但是又消失了一些人,她在高二的时候有了一段错位的爱情,后来她把那段感情纠正了,但是可笑的是,纠正成功了,但是却失去了友情,她不想承认它在时光中的存在,但是它确实发生过,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在某个时间的点上会发生什么,你无法控制你的心。其实你只是提前阻止了故事进行下去,也许它的结局也是你想要的,但是是你人为的结束了它,于是你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不如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