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印尼货币还会再贬值30%吗？
前几天一位朋友忧心忡忡地对笔者说，他从一档电视节目中听到当地风水师对今年印尼货币和房价的预测后，对今年的经济形势颇为悲观，因为该风水师预测今年印尼货币对美元会贬值到15000至16000的水平，房价会滑落40-50%。笔者听了后就问他，该风水师预测的依据是什么？他说对方也没有给出什么理由。笔者大为好奇，因为不管是风水师还是经济学家作这样的预测一定会有相应的依据，只不过二者的依据不同罢了。尽管笔者对风水学一窍不通，但知道他们做出某种预测时肯定拥有一些风水学的依据。估计这位朋友可能只看了该节目的一部分，只看到风水师谈预测结果的那一部分。其实笔者在前两天也阅读过《文汇报》刊出的几位风水师对今年香港的股市和楼市的预测，那些风水师在文章里就给出了预测的依据，比如金木水火土五行搭配不当等等依据。
无独有偶，上周去会见一位客户时，在闲聊中也听到该客户的悲观观点，他告诉笔者说有人声称今年印尼货币对美元会贬值到14000至15000的水平，假如真是如此，他公司今年还会遭受重大损失，因为他购买原料是采用美元结算，而销售产品则是采用当地印尼货币结算。
按照上述风水师的预测，印尼币今年还会再贬值30%左右，加上他预测的楼价将会滑落40-50%的幅度，这无异于预测今年印尼会发生程度相当严重的经济和金融危机！那么，该风水师的上述预测会准确吗？笔者不敢妄下结论。笔者在此仅将与朋友们谈论过的自己的一些观点整理出来，供有兴趣的读者朋友参考。
先简要回顾一下去年印尼汇市和楼市的概况：与去年同期相比，印尼货币至上周对美元大约贬值30%，从一美元兑换约9400的水平泻落到约12000的水平（前不久最低曾贬至12300），大幅贬值约30%；而楼市则与此相反，雅加达豪宅的价格去年继续以37%的涨幅蝉联世界冠军，比前年的39%的涨幅仅略低一点，而房价涨幅给人的直观感受实际上更高，过去的3-4年用“暴涨”来描述印尼房价的上涨还不太准确，用“疯涨”才恰当，因为不论是土地价格还是房子价格在短短的几年间都上涨了3-4倍！
考察一下印尼币去年大幅贬值的原因，我们可以发现，主要原因是预期美国会退出QE导致前几年流入印尼的热钱逆向流出、因印尼内需旺盛尤其是油气产品进口高速增长导致的国际贸易由顺差转变成逆差以及政府和私企外债数额的庞大加剧人们恐慌所致。而在笔者看来，上述三大主要原因中其实以第一项因数引起的人们的预期变化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这也是去年其它新兴经济体汇市同样动荡的主要原因。那么，今年将会影响印尼币走势的主要原因是否还与去年一样？会有哪些新的因数出现呢？笔者将自己与朋友们谈论过的一些观点简要地列出来：
1． 美国退出QE的因数：笔者认为美国逐步退出QE的预期今年会依然存在，仍然将影响人们的预期，加上国际经济金融界目前流行看淡新兴经济体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前景，不排除还会导致部分资金流出新兴经济体而引起那些流出资金的经济体的汇市产生剧烈动荡。印尼也同样存在这一风险因数，不过笔者认为该因数对印尼币今年的走势所产生的影响不会再像去年那样巨大，原因很简单，大部分该流出的热钱去年已经流出得差不多了，即使还有热钱要流出，规模已没有去年那般大了，因而对印尼币的不利影响也就不会有去年那么巨大。事实上，印尼国内目前比较流行的一个观点也反映出人们的这种预期的改变，即：如果今年4月份的国会选举和7月份的总统大选符合预期，会有相当规模的外资将再次流入印尼，据此不少人乐观地预期届时印尼币兑换美元可能会回升到11000甚至10500左右的水平，笔者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可这一观点。
因此，笔者认为今年尤其是下半年印尼政府国际收支资本项目下可能将会由去年的巨大逆差转变成相当幅度的顺差，该因数因而很可能将由去年的导致印尼币贬值的不利因数转变成今年下半年的可能促使印尼币升值的有利因数；
2． 国际贸易顺逆差因数：随着印尼经济的高速增长，中产阶层的迅速扩大，印尼的进口尤其是用于机动车辆的油气产品的进口快速增长，导致去年经常项目逆差扩大，这也是去年印尼币大幅贬值的一个重要因数。为了抑制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逆差扩大的趋势，印尼政府在去年下半年采取了一些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笔者认为，由于印尼政府施行不明智的燃油补贴制度（详细观点请参阅笔者过去发表的文章《从中美印尼油价的差别看到了什么》）和推动廉价汽车发展的纲领，油气产品的进出口产生的逆差仍将进一步扩大，这对印尼币的币值稳定构成不利。
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很快就会影响经常项目下顺逆差的一个因数将会出现，即：印尼国会通过的已经于今年1月份开始实行的禁止原矿出口的法令，尽管印尼国会可能考虑到了其短期的一些不利影响而在临实施前匆匆忙忙做了一点修改，放宽了某些所谓符合条件的公司继续出口某些原矿产品的条件，但短期影响仍将巨大。依笔者观之，印尼各阶层人士普遍对该法令会给印尼币走势带来的不利影响缺乏足够认识。由于笔者手头没有相关的详细和可靠的数据，影响究竟将会有多大，笔者也难以准确预测，但只要达到每月增加10亿美元贸易逆差的级别，影响就会十分可观。不过，笔者认为从长期来说，该法令对印尼这个国家来说是利大于弊，笔者是赞同实施这种法令的。
因此，笔者认为今年尤其是上半年的3-4月份印尼政府国际收支经常账户下的逆差程度将会成为印尼币贬值的最大不确定因数；
3． 政府和私企的外债因数：去年下半年，政府和私企高达二千余亿美元的庞大外债是导致印尼币大幅贬值的重要推手。当时流行的一个观点是将该二千余亿美元的外债简单地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印尼政府和私企那时拥有的二千余亿美元的庞大外债相提并论，一些媒体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扩散该观点引起人们的恐慌，从而加剧了印尼币的贬值幅度。其实这种简单化的仅比较一个国家在二个不同时间点的外债绝对数额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一是经济总量已经大为不同，当时的外债与GDP相比超过100%，而现在不过才20-30%，与其它国家相比，印尼的债务比例可谓相当“健康”；二是外汇储备规模大为不同，当时印尼的外汇储备不过区区的一两百亿美元，而去年初其外汇储备高达近1100亿美元，即使在去年下半年热钱流出最严重的时候，该国的外汇储备尽管下滑很多，仍然站在900亿美元以上的水平，至上月底又已回升超过1000亿美元。何况现在亚洲国家间还建立了金额高达2000亿美元的外汇稳定基金用于在紧急时期稳定成员国的货币汇率。
因此，笔者认为今年该国政府和私企的外债因数难以成为重大的不利于印尼币稳定的推手；
4． 选举因数：正如笔者在前面提及过的“如果今年4月份的国会选举和7月份的总统大选符合预期……”观点，今年的大选确实是一个重大的对未来一段时间印尼币走势产生影响的不明朗因数，比如选举是否顺利，是否会出现泰国式的内斗等等，这些确实会对印尼币的走势产生重大影响。但笔者对上述两项选举均抱持乐观态度，因为经过十余年的民主选举洗礼，印尼民众在政治上已经相当成熟，不会再轻易地被某些不良政客欺骗，因此笔者相信印尼民众届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相信该选举因数不会成为影响印尼币稳定的大的不利因数。
除了上面列出的几个因数，其它能影响到印尼币走势的因数所起作用十分有限，笔者认为可以忽略不计。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今年将会影响到印尼币走势的最大因数主要为上述1和2两项因数。按时间推算，今年上半年印尼币确实存在进一步贬值风险。即； 如果美国推出较为激进的出乎市场预料之外的退出QE的计划，印尼政府执行禁止某些原矿出口导致的国际收支经常账出现预料之外的大幅增长，加上目前国际经济金融界大肆唱空新兴经济体而让某些投行做空某些国家的货币而带给印尼币的负面影响，以及中国经济增长出现明显低于预期增长速度而对世界经济产生的冲击等，这几种因数一旦共同出现，产生共振，印尼币在今年上半年有可能会出现短时间内兑美元贬值至13000以下的情形。但随着选举的结束，外资的流入，下半年印尼币出现回升是可以预期的，像去年那种货币单边下滑的情形在今年不太可能再次发生。依笔者的观点，目前印尼币兑美元的价值中枢在11000的水平是较为符合实际情况的。
杨钦松
2014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