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千古名相孙叔敖身世之谜
若论中国历史上的名相廉吏,首推春秋时期楚国孙叔敖。孙叔敖不仅勤政廉俭,而且文武兼备、厉行变革,以至于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称其为“循吏第一”。司马贞也在《索隐》赞其“奉职循理,为政之先”。
孙叔敖(约前630-前593年)名敖,字孙叔。郢人。约前605年—前596年间三任令尹,期间辅佐楚庄王施教导民,宽刑缓政,发展经济,政绩赫然。参与楚晋邲(今河南郑州西北)之战,大败晋国,楚遂称霸中原。还主持兴修了芍陂(今安丰塘)等水利工程。
1.孙叔敖不姓孙
由于司马迁在《史记·循吏列传》中没有提及孙叔敖的“姓”,也没有明示其“名”和“字”,只以“孙叔敖”代之,后人误以为他姓孙名叔敖。
事实上孙叔敖姓芈(mǐ),是楚君焚冒(一作蚡冒,即熊眴)之子薳章的后裔(薳章为春秋楚武王时大夫。薳同蒍、化阝。其中薳氏是大宗,蒍氏是小宗)。蒍(wěi)氏,名敖,字孙叔。据《通志·氏族略》云“蔿氏,亦作薳,芈姓,楚蚡冒之后,薳章食邑于薳故以氏命。”孙叔敖死后,其长子被楚庄王封在期思县番乡寝丘邑(今安徽临泉)。“寝”通“孙”,后人遂以孙为氏。但这并不能说孙叔敖姓孙。
2.孙叔敖是那里人
孙叔敖的籍贯,旧史学者一致认为是楚国期思人,亦即今河南淮滨县期思镇人。据《荀子·非相》篇:“楚子孙叔敖,期思之鄙人也。”当与孙叔敖封地在期思有关。由于期思在1952年前隶属固始县,故称孙叔敖为“固始期思人”或“固始人”。这从郦道元《水经注·淮水》载:“(淮水)又东过期思县北……城之西北隅,有楚相孙叔敖庙,庙前有碑。” 宋代洪适《隶释》著录东汉桓帝延熹三年(160年),河南固始县令段光所立的《楚相孙叔敖碑》的碑文云:“楚相孙君,讳饶,字叔敖,本是县人也。”遗憾的是碑文中没有其先世的记载,只有一些其后裔的情况。孙叔敖去世后,其长子被楚庄王封在期思县番乡寝丘邑(今安徽临泉。古寝丘在西汉寝县,东汉时改名固始)。
但更多人相信孙叔敖生于郢(yǐng)都(今湖北荆州纪南城)北海子湖边白土里(又称孙家山)。
据《荆门直隶州志》记载,孙叔敖居荆门白土里(后改称孙家山)。乾隆《荆门州志·乡献》载:“蒍贾,孙叔敖之父,生于州先峰白土地,为楚工正(掌百官之官)”。乾隆《荆门州志·古迹》载“先峰,在州南一百六十里,周平王东迁,孙叔敖先人自绵(今山西介休县境内)来居此,世为楚大夫。楚庄王九年,闻孙叔敖,举于北海,由令尹为相。后子孙世居先峰,人遂指为孙家山,不复称先峰矣”。“先峰白土里”即今湖北潜江市积玉口镇宝湾村一带。1956年从荆门划归潜江。约公元前593年,孙叔敖患疽病去世,死后葬于楚郢都附近之白土里。今潜江宝湾村“孙家冢”(即孙叔敖墓)占地约300平方米。此外,人们为纪念孙叔敖,还今沙市中山公园东北角修建衣冠冢,其墓碑为清乾隆二十年(1757年)所立,上刻“楚令尹孙叔敖之墓”。
3.是平民还是贵族
司马迁《史记·循吏列传》关于孙叔敖的记载有380多个字,仅记载“孙叔敖者,楚之处士(即隐士)也。”《楚史檮杌·虞丘子第三》云:“下里之士曰孙叔敖……”《荀子·非相》更确指:“楚子孙叔敖,期思之鄙(郊野)人也。”很显然,孙叔敖为出身贫寒人士无疑。
但更多人相信孙叔敖出身于贵族。据《吕氏春秋·情欲》:世人之事君者,皆以为孙叔敖之遇荆庄王为幸孙叔敖,楚令尹,薳贾之子也。《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载:“叔敖,为蔿章之曾孙,蔿吕臣之孙,本出蔿氏。”说孙叔敖的祖父是曾任楚成王令尹的蒍吕臣,父亲是任楚庄王司马的蒍贾。蒍贾曾任楚国工正(掌百工之官)、司马,前605年来被令尹斗越椒(若敖氏)所杀。孙叔敖因父亲获罪的缘故,举家迁期思,力耕自食,成为“期思之鄙人”(见《吕氏春秋.赞能》)。
虽然公族出身的孙叔敖生在楚郢都,但更有可能因生有异相而迁居(或流落)期思。事实上孙叔敖长相丑陋,身体消瘦,五短身材,还是一个秃子。更为奇怪的是,他左手长右手短,使身体失去了平衡,左高右低,走起路来很有些滑稽。及至孙叔敖在期思长大后,由于早年见识过治理洪水,故“决期思之水(今河南固始县境的史河),而灌云雩之野”(见《淮南子·人间训》),这是他作令尹之前在治水方面的政绩。
南宋郑樵《通志》卷九十二载:“庄王九年,蔿贾见孙叔敖于王,既而隐于民间,不仕。”这是惟一一条蔿贾与孙叔敖在一起的史料。
据《吕氏春秋·赞能》载孙叔敖未出仕之前在郢都待了三年默默无闻,沈尹茎叫他回家等待,其间又等待了五年,当他出任令尹十二年后,楚庄王称霸。试想,若孙叔敖为蔿贾之子,沈尹茎向楚庄王介绍时有必要说“期思之鄙人有孙叔敖者”吗?如以公元前597年晋楚“泌之战”的为楚庄王称霸标志,那么孙叔敖首任令尹在前609年前后(一说前599年)。值得一提的是,前633年“蔿贾尚幼”(《左传·鲁僖公二十七年》(前633年))载:子玉复治兵于蔿,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蔿贾尚幼,后至,不贺。”)距前605年被杀,蒍贾年龄不足40岁。更何况楚庄王师孙叔敖沈尹茎(《吕氏春秋·尊师》)。曾为楚庄王老师的孙叔敖的年龄应与蔿贾的年龄相近或稍小,二人不可能是父子。
4.孙叔敖的“入仕”说法有多种版本
历史上对孙叔敖“入仕”的经过说法不一:一种版本见于《史记》。书上说孙叔敖前任虞丘(一作沈尹茎,又作沈尹筮)认为孙叔敖堪当大任,是难得的人才,便“唯贤是举”,向楚庄王推荐了孙叔敖担任自己令尹的职务,孙叔敖得以当上楚国的令尹(见《史记·循吏列传》)。另一种版本见于《吕氏春秋》。不仅孙叔敖为令尹是沈尹茎所推荐,连他隐居乡野也是沈尹茎一手策划的。云孙叔敖与沈尹茎交往过密,孙叔敖在楚国都城郢呆了三年,一直“声问不知,修行不闻”,不被人赏识。后楚庄王发现沈尹茎是个人才,准备任命他为令尹,沈尹茎马上推荐了好友孙叔敖(见《吕氏春秋·不苟·赞能》)。此外,刘向《新序·杂事》则说孙叔敖相楚乃樊姬力荐。就这样,孙叔敖走上了政治舞台,在楚国一展宏图,进而名垂青史。
5.孙叔敖是政治家更是水利专家
孙叔敖被楚庄王直接由平民提升为令尹,这在中国历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的。楚庄王十五年(前599年),在大臣虞丘(沈尹茎)等人的荐举下,任命治水专家孙叔敖担任令尹(相当于宰相)。据(《淮南子·人间训》称:“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王知其可以为令尹也。”孙叔敖一生政绩颇多,而以治水最为人所称道。
孙叔敖任楚国的令尹后,主张“施教于民”,“布政以道”。他极为重视民生经济,制定、实施有关政策法令,尽力使农、工、贾各得其便,并继续推进楚国的水利建设,“于楚之境内,下膏泽,兴水利”。孙叔敖治水,有四大工程:期思陂、芍陂、大业陂和云梦泽疏浚工程。公元前601年将古沮、漳水入江通云梦泽即修通了连接汉江与长江的云梦通渠(见《史记.循吏列传》:“或曰孙叔敖激沮水作云梦大泽之池也”),这是我国迄今为止所知最早的人工运河。前597年,主持兴办了中国最早的蓄水灌溉工程——芍陂(今安丰塘)。另据《七国考·楚食货》载:“孙叔敖为楚相,截汝坟之水,作塘以溉田,民获其利。”说明在他倡导下,春秋时楚国已普遍在湖泊中的隆起部分挽堤为垸,发展水利,农业生产蒸蒸日上。无疑孙叔敖是中国古代最早的水利专家之一。
楚相孙叔敖碑(延熹三年五月)
楚相孙君讳饶,字叔敖,本是县人也。六国时期思属楚,楚都南郢,南郢即南郡江陵县也。君受纯灵之精,怀绝世之才,有大贤次圣之质,少见技首蛇,对其母泣:「吾将死。」母问其故,曰:「吾闻见技首蛇者死。今日见之。」母曰:「若奈之何?」吾杀。行数十步,念独吾死可,空复令他人见之死为,回埋掩其形。」母曰:「若无忧焉。」其阴德玄善,遂为父母九族所异。及其为相,布政以道,考文象之度,敬授民时。聚藏於山,殖物於薮。宣导川谷,波障源沃,溉灌氵泉泽,堤防湖浦,以为池沼。锺天地之美,收九泽之利,以殷润国家,家富人喜,优游乐业。拭序在朝,野无螟,丰年蕃庶,人有曾、闵贞孝之行,四民美好,从容中节,高改币,一朝而化。其忧国忘私,乘马三年,不刖牝牡。继高阳、重黎、五举、子文之统,其忠信廉勇,礼乐文章,轨仪同制。其富国充民,明天时,尽地力,霆坚禹稷,不能逾也。专国权宠,而不荣华,一旦可得百金,至於没齿而无分铢之蓄。破玉块,不以宝财遗子孙,终始若矢。去不善如绝弦,辟患害於无形。狷节高义,敦良奇分,自曹臧、孤竹、吴札、子罕之伦,不能骖也。生於季末,仕于灵王,立溷浊而澄清,处幽昏而照明,其遗武馀典,恨不与戏皇帝代同世。世为列姬,国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甫而坐涂炭也。病甚临卒,将无棺郭,令其子曰:「优孟曾许千金贷吾。孟,楚之乐长,与相君相善,虽言千金,实不负也。」卒后数年,庄王置酒以为乐,优孟乃言孙君相楚之功,即忄亢慨商歌,曲曰:「贪吏而可为,而不可为,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贪吏而不可为者,当时有污名;而可为者,子孙以家成。廉吏而可为者,当时有清名,而不可为者,子孙困穷披褐而卖薪。贪吏常苦富,廉吏常苦贫,独不见楚相孙叔敖,廉洁不受钱,涕泣数行,若(阙)首王。王心感动觉悟,问孟,孟具列对。即求其子而加封焉。子辞: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阙)而欲有赏,必於潘国下湿尧角人所不贪。」遂封潘乡。潘即固始也。三九无嗣,国绝祀废。固始令段君梦见孙君,则存其后,就其故祠,为架庙屋,立石铭碑,春秋蒸尝,明神报诈。即岁迁长掖大守,及斯思县宰。段君讳光,字世贤,魏郡邺人。庶慕先贤,体德允恭,笃古尊旧奉履宪章,钦翼天道,五典兴通,文籍祭祠,祗肃神明。临县一载,志在惠康,坐枯禀乏,爱育藜蒸,讨扫丑类,鳏寡是矜,杜伪养善,是忠表仁。感想孙君,乃发嘉训,兴祀立坛,勤勤爱敬,念意自然,刻石铭碑,千载表绩,万古标记,福佑期思。县兴士炽,孙氏蒙恩。汉延熹三年五月廿八日立。
孙叔敖碑阴(延熹三年)
延熹三年岁在(阙二字)中夏之节,政在封表。期思长光视事一纪,访问国中耆年旧齿,素闻孙君楚时良辅,本起此邦,垂名於后。博求遗苗,曾玄孙子,考龟吉辰,五月辛卯,宜以存废,可立碑祀。招请诸孙都会国右郭西道北,处所显好,兴上罕祭,倡优鼓舞,式序其胄,授之端首,光以不肖,贪追贤烈,以自荣宠。时丞左冯翊姓如讳武尉京兆周陵详集共造,户曹掾裒腾令史许松。
相君有三嗣,长子即封食邑固始,少子在江陵,中子居三(阙)虚袭(阙)业缭材二宗,则其苗胄也。相君卒后十有馀世,有渤海太守字武伯,武伯有二子,长子字伯尉,少子字仲尉,仕郡为掾。史伯尉有一子,字世伯,举江夏孝廉,城门侯。仲尉有二子,长子字孝伯,荆州从事;弟世信仕(阙二字)掾功曹,会乎、哀之间,宗党为贼寇所杀,世伯、孝伯、世信(阙)各遗一子,财八九岁,微弱不能仕学。世伯子字子仲,治产於缭虚,有六男一女,大子字长都,次子兰卿,次弟字仲阳,次弟字叔通,次弟字卫公,次弟字刘卿,此缭宗六父也。孝伯子字文(阙)亦不仕学,治产於材虚,亦有六男一女,大子字惠明,次弟字次卿,次弟字圣公,次弟字稚卿,次弟字仕卿,次弟字少都,此材宗六父也。世信一子相承,季陵、文卿、孝公,此。(阙)虚一父别其高祖,与材高祖父亲兄弟孙氏族别(阙)谱纪也。
(潘世东转载于鄂有鄂的滋味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