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搞占领华尔街,现在已经如期不了了之。当初占领华尔街的人打出一个旗帜,上书we are the 99%,声称自己是多数,多到99%。高昂的口号回荡在华尔街上空:we!are!the 99%!
在美国反现行体制的人真的有99%这么多吗?仅仅是自吹自大?还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在一个声称民主典范的国家里,被99%的人反对的体制可以存在下去吗?
****
中国的经济学家现在都热衷于政治,这方面一点儿都不像他们的经济学老师萨缪尔森。萨缪尔森曾经说过,只要让他写《经济学》,他才不管联邦宪法由谁来制定。大概是中国的经济学人看出了萨缪尔森的政治虚伪,因此并没有听从老师的教导,不愿再走默默无闻的学术道路,现在都在呼吁政治改革了,但是却忽略了政治领域和经济领域所遵循的法则和目标有着巨大差异。
经济领域的目标是效率,具体地说就是尽快地集聚到更多的财富。在经济领域,其作用的规则是“财主”,用钱财说话,谁的钱多谁的势大,谁投资的多谁当董事长。这种财主法则已经被市场参与者所遵从了。
而政治领域的目标是公平,具体地说就是人人平等。这种平等实际上应该是人格平等和人权平等,但却很容易被误解为财权平等。
矛盾还分为外部和内部,当外部矛盾为主要矛盾的时候,可以通过多数原则加以解决,但当外部矛盾以多数原则加以解决之后,内部矛盾又上升为主要矛盾,内部竞争又会把内部分裂为少数的胜者和多数的败者,最终败者站到了原来的外部那一边,又变成了对立面,结果矛盾就演变为少数的胜出者和多数的失败者之间的矛盾。
比如把民主原则引入到市场经济领域,就会产生相反的结果。市场就不是民主而应该是财主,财主其实就是独裁,是私有者自己说了算的。如果强行引入民主法则,那么首先是51%把49%的人制定比赛规则的资格甚至是参赛资格剥夺了,而51%参赛者当中又只有3%能在竞争中胜出,而失败的97%自然会和原来的49%归到了一起,没有胜出者的比例就变成了49%+51%*97%=98.47%。这应该就是99%的成因了。
当然,这99%不能说都是穷人,而只是由“既失利益”者组成的反对派而已。
如此看来,美国的99%现象是可信的,不过把民主诉求这种政治权利不适当地用在了财富领域。市场,是私有权的独裁场所,财富都是有主人的,人家的财富人家自己说了算,不是让你来搞民主的。如果不追究原罪的话,财富分配的格局是不可能改变的。
****
那么,为何总是有人要把民主权利用于财富分配呢?因为社会状态包括了财富格局。人们对社会公平的追求,也自然就包括了对财富格局状态的诉求。
一个合理的市场制度,可能给了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是,机会公平不等于结果公平,结果公平=禀赋公平*制度公平*个人努力。如果要求结果公平,可能恰恰需要的是机会的不均等,即采取倾向于弱者的“制度倾斜”,用一个不公平来干涉和纠正另一个不公平。而如果强行结果公平,则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否认了个人努力对结果的作用,否认了多劳多得的公平原则。
既要接受和推崇市场经济,又要拒绝市场经济带来的贫富分化,人们总是在做着两全其美的梦,梦中自己总是被市场分化到了1%的富人堆儿里,梦醒之后发现有99%的概率自己是被分化到了穷人堆儿里了,于是变加入99%的游行队伍里去。
****
如果要追问,多数人受害的制度具有稳定性吗?
这就是民主理念的深层次理论缺陷了。民主理念有一个很深的隐藏前提,那就是人们会把多数人认为的利当作自己的利益所在。而实际上不尽然,达成一致的过程并不是放弃了差异,可能是求同存异。“异”还在,只是暂时被“存”了起来,一旦条件合适,异就又表现出来。当民主人士都说这样子好的时候,他们心中默念的只是得到这个好处的人是自己。
赌场,就是一个多数人受害但却可以长期稳定存在的制度的典型例子。共同的目标是“发财”是“一夜暴富”,不同的结局是发财和暴富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大多数博弈,都是零和游戏,他人的利正是自己的害,认为是利的人越是多数,受害的人的受害程度也越深重。
市场具有浓烈的赌场意味,赌博这种坑害了无数人的东西可以存在几千年,而且越来越发展得前所未有的辉煌,那么,没有理由认为市场会消亡,但也不要幻想市场制度能让多数人富裕起来。
要不要民主的问题,至此就有了另一个考虑:对人们嗜赌的心态要不要压制。是发展博彩业还是限制博彩业。
再回头看看已经从华尔街上散去的那99%的人,他们明显是在高呼:我们是多数!我们要赌!规则要变!我们要赢!
这99%中多数是一群缺乏“愿赌服输”的赌徒精神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