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严复应张翼之请赴伦敦交涉矿权
严孝潜
严复在1904年5月,回到上海后,就忙于《英文汉诂》一书的排印校对工作。
6月12日,严复应邀与张謇、马相伯同赴上海商学会发表演说。
6、7月间,《英文汉诂》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8月15日,为给三儿严琥聘请家庭教师事,严复写信给时在福州的陈宝琛。
严琥时年七岁,严复想在福州家乡聘一个塾师,求王又点、陈宝琛为之延聘。信中提及“又点从行询之子修”,子修就是谢銮恩(我国着名作家谢冰心之祖父),是严复的老相识,在1881年严复回闽招生时,见其子谢葆璋适合学习海军,逐招为北洋水师学堂第一届学生。严复是在1893年回闽参加最后一次科考时,就住在谢銮恩家,并曾与陈宝琛相见,故有“奉别忽十余年”之叹!后来聘塾师事未有结果。
在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严复在上海家中,评奌老子的《道德经》和翻译孟德斯鸠的《法意》,还拟体力稍健后到南京一游,并拜访他一向饮仰的陈三立,或者在冬腊时节回故乡扫墓并拜访当时在乡的陈宝琛。此时的严复有点心灰意懒,只想做来去完全自由的闲云野鹤。严复虽然有上述想法,但后来都没有实现。
11月9日,清廷赏已革侍郎张翼三品顶戴,并派赴英国对质开平矿局讼事。
张翼以千元优厚月薪,聘请严复帮助他到伦敦诉讼,并以为国家争利权的大义相逼。在北京及天津的经历,已使严复对国内感到厌倦,他本有再度出洋游历的念头,月薪又优厚,于是严复接受了张翼的邀请。
12月3日,严复随同张翼起程。
1904年底,严复所译《法意》前三册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1905年1月6日到达伦敦,严复就忙于准备(供)讼词并翻译公文。
但是,法院还没有开庭,张翼就窘相毕露,原先许诺的薪水,张翼竞不能支付。严复非常诧异,原来张翼因开平矿权事被革职以来,已是千疮百孔,负债累累,惟一的希望,就是这次诉讼能够胜诉。严复等人此番到伦敦的一切费用都是由英人德璀琳代垫的。
由於张翼既然不能支付薪水,就意味着严复要自行承担所有差旅费。因为在伦敦花销较大,严复只好请老朋友张元济尽快从上海麦加利银行汇款到伦敦。严复此时非常后悔冒昧随张翼来伦敦。
1月17日,伦敦高等法院正式开庭审理开平一案。张翼惟恐自己的劣迹暴露,不惜掩耳盗铃,他上法庭质证时,禁止严复等三位随行人员参加旁听。
张翼在出卖开平煤矿过程中所得赃款,早已因行贿挥霍而尽,此次来伦敦,他自己没带一文钱,全由德璀琳垫付。他许诺的薪水,不能支付,只是东挪西借略有表示,有似骗局,严复等几位随员很不满意。张翼在出卖开平煤矿过程中,大肆中饱私囊,又愚蠢地禁止随行人员旁听庭审,这种欲盖弥彰的行径,令严复十分反感。严复顿时感到自已受了张翼的蒙骗,觉得张翼不仅品格低下,而且“可怜可鄙”。
严复在了解到张翼的恶劣品性后,决定等官司结束后就离开他,以后再也不与其共事,但几天后,严复很块便改变了主意,决定马上离开张翼,
1月下旬,严复借口精力不济,就离开了张翼。
严复自称本为贫困所累,才同意隨张翼赴伦敦,却不幸为张翼所骗。在上海和伦敦之间往返一趟,白白浪费3000多元。严复虽然离开了张翼,但却颇有离开过晚的遗憾和懊恼。
惟一使严复感到欣慰的是,他将在巴黎见到时任中国驻法使馆参赞的长子严璩和儿媳。严复准备在巴黎与严璩同住一段时间,学习法语和钻研法国法律,“破三年之功,罄其底里,他日为国有足用也”。
严复在伦敦期间,孙中山先生当时正在伦敦,特地前来拜访严复,因思想相左,孙中山先生对严复说:“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实行家也”。
2月,严复自伦敦抵巴黎,住在长子严璩处,但不久,严璩就被奉派去越南检查商务及人头税等事务。严复想在巴黎住一段时间学习法语的计划落空,只好在巴黎候船东归。
此时此地,严复感叹国家大事不可为,不断增大的家庭经济压力也难以承担。他说:“世界物竞炽然,不独不能有益同种,甚且不克自了生事。一家十余口,寄食他乡,儿女五六,一一皆须教养,此皆非巨款不办,真不知如何挪展耳。”
4月初,严复与严璩一道由巴黎起程,顺途游瑞士、罗马各地,“折至意大利之稽诺亚,登德国邮船东归”,于5月返抵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