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在天津三十年》之六:严复委托伯兄严观涛护送学生来津


  6)严复委托伯兄严观涛护送学生来津

                    严孝潜

  1880年8月李鸿章上奏朝廷说:“查前任船政大臣、光禄寺卿吴赞诚,……前因患病,奏准开缺调理;今夏臣缄商来津就医,刻己稍就痊可,精神尚健。拟请即令该大臣吴赞诚,在津督同局员,筹办水师学堂”。但吴赞诚赴任还没几个月,由於身体没有痊愈,虽然可与严复“讨论一切”,具体筹办事务由严复承当,但身体还是吃不消,便在当年冬天“回南就医,顺便赴沪,选募学童。”

  吴赞诚回南方就医时,于1881年3月5日,在上海《申报》上刊登招生告示,并附学堂章程,为北洋水师学堂选募学童。

  严复回闽招生事毕,便在1881年3月间前后,由福建来到上海,与吴赞诚会合,由於吴赞诚身体有病,严复则在上海逗留了一段时间,具体负责在上海的招生事务。

  1881年3月19日,天津水师学堂在《万国公报》又刊登了《天津新设水师学堂章程》的广告。

  随后在4、5月间,吴赞诚因病情加重,就向李鸿章提出辞去“筹办水师学堂”的公差,称:“旧疾增剧,不能转动,难期痊愈。学堂事体繁重,为造就水师人材张本,关系海防要务,若以病躯从事,恐致贻误。恳代奏开去差事,另派能员接办,以重要公”。

  这时离予定8月开学的日期,只有二个多月的时间了,李鸿章在5月20日又上奏称:“臣于去年七月,奏请饬派前船政大臣、光禄寺卿吴赞诚驻津督办水师学堂练船事宜,奉旨允准在案,旋经吴赞诚于天津机器局河东一带勘定学堂基址,遴派局员,绘图估料,克日兴工,一面酌定规条,招考学生入堂肄业。吴赞诚于去冬回南就医,顺便赴沪,选募学童。兹据咨称“旧疾增剧,不能转动,难期痊愈。……”等情前来。臣查水师学堂创办伊始,吴赞诚既因病不能前来,亟须遴员接替。查有二品衔分发补用道员吴仲翔,久充福建船政提调,条理以精密,任事勤能,熟谙制造及驾驶学堂事宜。昨经船政大臣黎兆堂奏明给咨赴部引见,道出天津。臣稔知其于兵船规制,谙练已深,拟暂留津差遣,派令总办北洋水师学堂练船事宜,以资臂助。俟筹办就绪,再由臣奏咨赴部。是否有当,附片具陈。”

  由於开学在即,急需学堂的主持人选,李鸿章只好截留了赴部引见、途经天津的吴仲翔,上奏要求朝廷批准暂留津差遣,派令总办北洋水师学堂练船事宜,以资臂助。俟筹办就绪,再由臣奏咨赴部。

  李鸿章这次把吴仲翔留津差遣,是“派令总办北洋水师学堂练船事宜”,给的是“总办”的职位。而上一次对吴赞诚的任命,仅是“拟请即令该大臣吴赞诚,在津督同局员,筹办水师学堂”,同时,就是在这次的奏折上,也只提“臣于去年七月,奏请饬派前船政大臣、光禄寺卿吴赞诚驻津督办水师学堂练船事宜”。所以北洋水师学堂的第一任“总办”应是吴仲翔,并不是吴赞诚,用现在的话讲,吴赞诚当时的任职,似乎是北洋水师学堂筹建处的督办,而非北洋水师学堂的总办。同时,北洋水师学堂筹建处就设在天津机器局内。

  严复逝世后,由严复的大儿子严璩编写的《候官严先生年谱》中有这样的记戴:“府君二十八岁。直督李文忠公经营北洋海军,特调府君至津,以为水师学堂总教习,盖即今教务长也。而以吴观察仲翔为总办。是时,府君仅积资保至都司武阶。当日官场习惯,不得不以一道员为一局所之长,而该学堂之组织及教授法,实由府君一人主之。”“观察”是“道员”的尊称,吴仲翔当时是二品衔分发补用道员,所以严璩尊称他为吴观察。也只提吴仲翔为总办,而当时严复只是四品武职都司衔。

  1881年6月3日,严复由上海回到天津。

  1881年6月中、下旬,严复写信给伯兄严观涛委托他将所招学生,护送到天津。

  严复在信中讲:“月之七日抵津,一路安恬,足宽友廑。沪上一信,想已青及。海镜离闽后,尚须赴台运载铁辙,复须驶往金州,旅顺口起卸,海上纡迥,辗转总需月有余日。家眷附搭,得不偿失,即所招学生二十余人,年齿幼樨,初次离乡,若听其糊涂坐搭,亦殊难过意。到津后,已将此节情形禀之相国,请其给发各生由闽到津盘费,委兄护送来堂,谅可邀准。此节十七日已奉批准照办,弟注。弟在闽时所招学生,旧腊已定者二十四人,正月招得镜秋表弟冯姓,并茀藩妹夫与弟妇姊侄薛姓,共成二十七人。前禀告奉批准,本堂总办堂有专札,并二十八人,兄亦在内。照单与兄,前往招商领票。其船价若干,统俟到津后由堂算还招商津局。学生途中舟车及歇宿客栈等费,应由各生自备。札到时,可一并通知为要。厨丁庄金城,已交荺台监督。堂中厨丁,近系新来闽人,看来事势若非此人十分恶坏,似难更置,甘结姑藏彼处,以备他日有召用时,便当召用也,兄此时不可卤莽妄带前来为要。此堂总办,人系朴古、拘谨一路;吾兄承此差事,总以十分谨慎守已为上策。如有所图,不妨到津后与弟徐商;不然,两有所损。手足至言,切记切记!到津不见中堂,县丞,例不能自达于督抚。即官场亦无可来往,衣服等项亦无用拮据添置,致增窘乏,谋十余元供路上使用,足矣。学生中间有不到者听之,留其照单,到津呈交总办,不可擅行招补。弟挈眷一事,似当留为后图,此时己成罢议。盖不特眼前支绌,川资难筹,即已后眷口来津,每月坐硬己须六十两,加之添置家中人御寒衣服,此时购置家私,皆须巨款,看来万不能支,故以忝然中止,非得已也。谒傅相时,渠亦未问及此,想以为此弟家事,听弟自谋也。

  兄离闽日,可将又泊所送之画四小幅已裱者带来,此间要用。弟自笑到家时忽忽过日,足履津地,便思乡不置。天下茫茫,到处皆是无形之乱,饥饿贫役,何时休息,兴言至此,黯然神伤;拟二三年后,堂功告成,便当沥求上宪,许我还乡,虽澶粥食苦,亦较他乡为乐也。桂芬,弟已信求镜秋收录,为彼船中水手;桂芬想不甚愿,然弟之绵力与桂芬人地,舍是更何可图?镜秋来,兄可以弟意缓烦,并背地为劝桂芬,男儿果能自立,得一技栖,便可安身立命,若再因循,时不我与,行将悔无及他。叔母、弟妇处,如有吃物寄来,带来为望。”

  严复在福建招收的第一届驾驶班学员,和他自已投考福州船政学堂时的状况相当,因为家境贫寒,为了上学,不远千里,远离亲人来天津上学。所以,严复对他们特别关心,按《章程》规定,“外省投习者,来往川资,皆由该学生自备。”但严复在由福建招生回津后,特别向李鸿章提出申请,要求发给各生由闽到津盘费,并委托其伯兄严观涛将这批学生护送来津。这正如严复给其伯兄严观涛的信中所述:“即所招学生二十余人,年齿幼樨,初次离乡,若听其糊涂坐搭,亦殊难过意。到津后,已将此节情形禀之相国(即李鸿章),请其给发各生由闽到津盘费,委兄护送来堂,谅可邀准。(此节十七日已奉批准照办,弟注。)弟在闽时所招学生,照单与兄,前往招商领票。其船价若干,统俟到津后由堂算还招商津局。学生途中舟车及歇宿客栈等费,应由各生自备。”

  这批学生大约在1881年7月北洋水师学堂正式落成、8月学生开始入堂肄业前到达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