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时代的主体困境:价值观缺失 盲信盲从


这是一个消解权威的时代,这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时代,这是一个解构的时代,这是一个犬儒主义者与“公知”共舞的时代,当然这更是一个小丑当道的时代。

当微博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崛起的时候,无数人发现自我表达竟如此简单,而当“公知”们在微博上尝到甜头的时候,一个属于语言狂欢的时代真正到来了。只不过有些人可能高兴得太早。

权威消解之殇与个体的沦陷

无可否认,微博本质里就有去中心化的属性,过去长期存在的权威话语在微博时代顿时失去了其往日的荣光,市民话语像洪流一样挟裹着珍珠、渣滓、浑水与泥浆轻而易举的便冲垮了禁锢的铁门,汪洋恣肆,狂泻千里。而经历过这样一场语言的狂欢之后,人们开始迷茫了,对权威话语的消解并没有让人得到想要的表达,同样对旧时代“偶像”的调侃也没让人能够找到自己真正的存在。

历史无数次证明,每一次对权威话语消解之后人们依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去重构话语体系,而在这一过程中还不免上当受骗。而本世纪初我们正在经历的这场话语权的重组场景,让我无数次的联想到一个古老的神话。

在原始的部落里,暴虐的父亲,即部落首领占有部落里的所有女人,拥有绝对的权利,他的儿子们处境十分艰难,如果他们激起了父亲的醋意,就要被杀死、阉割或驱逐。儿子们对这样的一个父亲既怨恨又恐惧,终于有一天被驱逐的儿子们联合起来,杀死并吞食了独裁的父亲,取而代之。

不过儿子们并没有杀死了父亲而获得更多的自由,反而相互厮杀起来。不仅如此,杀死父亲之后,儿子们原初的失落感并没有因此减轻,确定无疑的精神支柱崩塌,想象的美好也没有如期到来,相反到来的是另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而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于此何其相似。一方面权威话语,权利体系被戏谑的解构,但另一方面新型的话语体系并没有像阳光一样普照着每个人,而是旁落了。人们所做的无非就是杀死了暴虐的“父亲”,重建了另外一些“混蛋”。到头来依然两手空空,还浑然不知的帮既得利益者摇旗呐喊, 把臭屁当成了纯净的新鲜空气。

尤其可笑的是,诞生于微博时代的这群拥有大大小小话语权的“偶像”们一边极尽批判嘲弄之能事的攻击旧有秩序和体系,一边又在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所有人,像工蜂般的忙着筑起新的巢穴,把自身的利益捆绑到所谓的先进的理念,是非标准里,然后以“圣人”的面目示人,表面上装着清高,背地里干着利益的勾当。

不过这都还不是最可笑的,更滑稽的是我们这些虚拟世界的“偶像”们一边摧毁着一元论一边又在重建着另外一种一元论;一边煽动众人疯狂的消解着权威话语,一边又在重构以自我中心的新的权威话语;一边谩骂着体制与时代,一边又在消费着旧有的体制和时代;简单说来就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如此行径着实让人倍感郁结。

而我们却无力来改变现在的窘境。草根大众曾经梦想的话语平台如今早已成了一撮人的“生意”和免费“广播台”,大众的价值观被少数人的“先进理念”一遍又一遍粗暴的“强奸”却没有发声的机会,或者说了也等于废话,总之就是草根一无所知,“公知”是先知,“导师”是全知,“成功人士”“无所不知”。与此同时个体沦为传声筒和信息被动接收者,在碎片和一知半解中彻底沦陷。

解构的悖谬与荒唐的逻辑

众所周知这早已不是一个普世价值大行其道的时代,多元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入人心。不过有一样东西却似乎亘古不变的主宰着这个世界,即利益。如果用一句话来综述世界历史的话,用“利益的分配与再分配史”这句话再适合不过了。

然而也许是“偶像”们过于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当他们自以为完成了新话语体系的重建时,却没有察觉到他们处心积虑重建起来的话语权正被自己的弱智在一点点的啃噬。

就拿最近发生的“苹果售后事件”来说,央视曝光苹果售后区别对待中国消费者事件后,无数的导师,意见领袖,知情人士,认证名人,草根大号开始狂喷央视曝光的内幕,将焦点转向了娱乐且八卦气息浓厚的幕后故事。试图以消解报道的权威性以及报道主体的影响力来转移公众关注的焦点,我们没法确认那些新话语权拥有者是否和苹果存在利益关系,但这一行为本身的逻辑却是荒唐可笑的。

首先中国目前糟糕的数码产品售后现状不构成苹果拒不履行售后职责的理由。其次即使央视曝光背后有其他动机也并不能否认苹果售后确实存在问题的事实。最后中国现在还存在太多的社会问题就不能曝光苹果的售后问题?而遭受这一荒唐逻辑伤害最大的却是广大几乎没有话语权可言的用户,而让他们绝望的却是,出卖他们的居然是自己的一手捧起来的“话语权代言人”。

而这仅仅是那些荒唐逻辑大行其道的小小事例,以至于我们都开始对那些诡辩都见怪不怪了,以至于现在只要有媒体报道企业或者产品存在问题,企业的公关总会轻松的利用一些所谓的大号,所谓的名人,所谓的导师将大众关注的焦点要么转移到社会问题上去,要么转移到媒体报道的公正性问题上去,甚至将整个事件娱乐化,然后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用户依然受着伤害。

这也许是草根大众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的,对权威话语的解构本来是希望在重构中拥有,但现状却是,除了吐点小槽,发表些小感想,分享点小心情,转发点小消息,晒一点小生活外我们的声音依然是孱弱的,话语权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自己仍然在被代表,在情愿与不情愿中被公关。

当然我丝毫不否认有一些草根和普通大众在新的话语体系中赢得了一席之地,但同样我依然坚信那只是少数。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在这样一个多数人缺乏坚持自己的立场和价值观的年代,人云亦云是多么的常见,而人天生又是群居的动物,没有人不希望得到认同,因此在拒绝孤独的同时,一不小心就成全了悖谬,拥抱了荒唐。

虚无的重建与大众主体的盲流

那么可以至此?何以疯狂的消解权威话语?何以历经万难走出幽闭的洞穴竟又遭遇如潮水般的“话语乱码”?何以重建的体系这样脆弱?何以话语权如此轻易的旁落?何以鬼魅般的说辞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以致于失去判断力?

毫无疑问这些疑问也许永远都要被戳上问号,时至今日人的复杂性早已超越了人本身,他永远都在怀疑,永远都在破坏,永远都在发问,永远都在摧毁,永远都在盲信,永远都在求原乐,永远都在欲望,永远都在预谋着狂欢。

而微博只不过是人实现其求原乐意志的一个工具,就如同已经逝去的论坛和博客一样。以前昂贵的表达成本不再,叙述变得从没有过的简单,娱乐触手可及。所有的语言都变得廉价,滴水亦能成海洋。再加上后现代思想的风靡,传统文化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而现代科学始终无法在上层为人提供一根确定的支柱,哲学变得无能,绝对变成相对,什么都是可以的,什么都不存在问题,什么都能在存在论上得到辩护,因此何乐而不狂欢?

狂欢的第一步就是摧毁。摧毁总比建设来得简单,而摧毁总能让人得到原始的满足。众所周知,只有消解了权威话语才有重建的可能,人类社会从来都是一种主体间性的产物,所谓的权威不过是一种主体间的认同,而权威话语就是主体间认同的代表话语。当认同不再时,权威话语必然会遭遇消解,最终被新的主体间话语取而代之。

但也正如历史一而再再而三所展示的那样,人类从来都无法避免误入歧途,尤其在这样一个没有独立价值观的盲信时代。在这样一个居无定所,拜金主义盛行,精神世界一片荒芜的时代,“成功人士”简直就是真理的化身,厚黑学如同圣经,偶像则是神圣不可玷污的,以至于1、偶像永远绝对是正确的;2如果偶像错了,请参看第1条。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权威话语被消解之后,新型的主体间话语为何总是显得“脑残”,从一开始就“大脑就发育不全”,后天能不“智障”吗?更要命的是相对于此前人类对普遍真理的认同所建立起来的权威话语不一样的是,如今的主体间话语的根基被修建在了“利益实体”之上,后果可想而知了。

但却依然有无数人浑然不知,我们在盲目崇拜的同时总是会忽略事物的实质,直到铅华洗净才知道有些导师本身就是商人,有些“成功人士”从一开始就在“自编自导”,而偶像本身就是为赚钱而生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正如已经说过的一样,没有亘古不变的权威话语,也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主体间性,可以重建就可以摧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诡辩在智慧面前自然会黯淡失色。几千万的粉丝是一种认同,而当认同识破了鬼魅的马脚,潮水退去,人开始理智,“小丑”再过街,任尔自生自灭。